第5章 ：天津腳行
一整天，直到日落收工之後，曾慶便親自帶着慧寶去先生那裏領錢。
“阿尼陀佛，稍後。”說着，慧寶便到岸邊将貓熊師兄放進背簍裏背起然後跟着曾慶去排隊領錢。
“你這貓熊賣麽？”曾慶問道，現在要是急着用錢，要是将這貓熊賣了還能拿到一點錢。
“這是我師兄，不能賣。”慧寶說道。這一路上已經有不少人想把師兄買走。
“你師兄？嘿，這倒是奇了。”曾慶有些興致地問起這貓熊師兄事情。在得知慧寶和尚是帶着他師兄一起來津門找師傅之後曾慶拍拍慧寶和尚的肩膀：“慧寶，這津門裏的事情沒有腳行不知道的。只要你在咱們這裏好好幹，總有一天能打聽到你師傅的下落。”
“真的麽？！”慧寶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這天津城是他到過人最多的地方，他自己一個人還不知要找到何年何月。
“這是當然，沒有我們腳行不知道的消息。”曾慶傲然回到。
天津腳行兩百多處，他們日本碼頭裝卸腳行地盤可是不小的一支。真要打聽起事情來還是綽綽有餘的。
“只不過……”曾慶頓了一下。
“施主請說。”慧寶急忙道。
“慧寶，你現在只是個工人。你要想盡快找到師傅的話就必須要人力，可眼下的人力卻不是你可以指使的。如果你能夠成為大頭或是二頭，那麽眼前這些人都樂意給你找師傅。”曾慶眼睛深處閃過一抹精明。
“什麽是大頭、二頭？”慧寶不明地說道。
“瞧我都忘了給你講規矩。我來給你講講這腳行裏的規矩和管咱們的頭兒。咱們腳行是大腳行，是津門本地十大腳行之一。咱們的勢力主要是在日租界，除了日租界之外的其他腳行把頭，很多都是咱們總頭的義子。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打聽打聽咱們總頭的名頭兒。咱們總頭叫袁成會，津門這一帶誰都知道他。總頭下面還有大頭，叫王雲山。二頭是任之。小頭叫劉騎。總頭和大頭你很難見到，但是二頭和小頭經常過來巡查。以後見着了我給你認認人。除了他們之外還有給腳行管車和雇車的車把。我呢，是小把，專門到人市上雇傭工人的。先生是給你們發工錢的。在咱們腳行裏，還有兩個人你要小心一點。”曾慶說道。
“哪兩個人？”慧寶問道。
“總頭的兩個站街義子，分別叫文孝通和彭剛。他們在會在咱們的地盤上監視和巡查，要是讓他們看到偷懶的，他們會克扣工錢，這一整天的活就白幹了。”曾慶說道。
慧寶和尚記在了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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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不能偷懶。
“至于咱們的規矩我給你說說。你的牌子你一定要拿好別弄丢了。這牌子要是弄丢了你就別想拿到工錢了。這牌子關系到你上工和領工錢的事情。這塊牌子是按照順序上的工，不過有我在，你放心我保證你天天有活可以做。”曾慶的話讓慧寶知道這塊牌子的重要程度，也讓慧寶對曾慶更加感激。
只要有活幹，就有工錢拿。
“另外一個規矩是你在咱們腳行就不許加入其它腳行，就算你離開了咱們腳行也一樣，這輩子也別想加入別家腳行。要是犯了這規矩，咱們就得按照幫規家法處置。”至于這個處置，曾慶沒有明着告訴慧寶和尚到底是什麽樣的處置。他相信時間一長慧寶和尚會知道的。這津門腳行裏要是犯了這些規矩輕的關上幾天餓肚子然後丢出天津城，重的會被打殘一輩子都別想站起來，成為一個永遠的廢物。
違犯家規，打死白打。
在津門腳行便是有着這樣的一個說法。腳行和衙門之間的關系密切，被處置的工人即使被打死也不會被追究。
“還有個規矩是抽簽，這津門大大小小腳行，競争激烈。咱們腳行對大的死對頭是西頭灣子的劉義海，那一帶的腳行受他控制。他經常想奪取咱們腳行的地盤。為了保住咱們的地盤，到時候大家會抽簽做打手。只要抽中紅簽便跟着二頭小頭去奪回咱們的地盤。要是抽中黑簽，基本就殘了。”曾慶說道。這些話聽着慧寶和尚直皺眉頭。
“這黑簽在咱們腳行裏被成為‘死簽’和‘閻王簽’。要是不幸抽中這個簽，你就得以命相拚，直到咱們的對頭屈服為止。要是不幸熬不過，腳行會贍養抽中死簽的家屬。”曾慶的話讓慧寶舒了一口氣。
“慧寶你放心，只要我在這腳行一天就會罩着你一天。”曾慶拍拍慧寶和尚說道。
“多謝增施主。”慧寶真心實意道謝。
袁成會腳行和其他腳行之間的恩怨他不想摻和，他唯一的目的便是找到師傅盡快離開天津城這個世俗紅塵之地。
“不用謝我，我和你投緣，所以願意幫助你。慧寶，你要想在天津城要找到一個人實在是難上加難，如果有一天你能當上二頭或是總頭的義子，大家都會願意幫你找你師傅。”曾慶說道。
“謝謝曾施主，我來這裏是為了一口飯，剩下的時間我會親自去尋找師傅的。”慧寶回到。當二頭或是總頭的義子這樣的事情慧寶想都沒想過，也不欲與這些人有任何糾葛。
呆子！曾慶心中道。
到時候可不是你願不願意的問題了。他作為一名小把看過的人無數，對慧寶他是不會看走眼的。這孩子不僅對他的胃口，還對總頭的胃口。只有有時機，慧寶一定能在腳行混出名頭來。
現在的他，急不得。
只要他一手提攜慧寶，不說二頭。只要時機一到慧寶成為總頭的義子，那麽他也能跟着出頭了。現在在腳行，慧寶這樣的人是難得一見啊。
“走吧，我帶你去先生那裏領工錢。”
于是曾慶帶着慧寶去領工錢去了。
慧寶背簍裏的貓熊師兄将他們之間的對話全部聽進了耳朵裏。
難得看到曾慶親自帶着工人來領工錢，先生将今天的工錢給慧寶：“叫什麽名字？”
“阿彌陀佛，慧寶。”慧寶接過工錢心中踏實不少，只要有了錢就不會餓肚子了。
“好名字。去吧。”先生說道。
“謝先生。”
于是曾慶帶着慧寶離開，曾慶說道：“我帶你去吃飯。”
“謝曾施主，不用了。還有人在等着我。”慧寶說道。
“那你等我一會。我去去就來。”曾慶說道。慧寶和尚來不及道別只能等待。不一會之後，曾慶拿着一個一袋子回來。裏面裝着白白胖胖的素包子。他将包子遞給慧寶和尚。
“曾施主，這使不得！”今日曾慶幫助了自己太多了，他實在是拿不出什麽可以回報他的東西。
“我讓你拿着你就拿着。你來天津城不容易，手裏的這點錢對你來說還不夠。今晚我請你吃這包子也花不了多少錢。我和你投緣，這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曾慶将包子硬塞到慧寶和尚手中：“嘗嘗，咱們天津城的大包子的味道可是有名的。”
“那就謝謝曾施主了。阿彌陀佛。”慧寶和尚道謝道。
“在下先失陪了。”慧寶道。
“好，明天咱們再見。”曾慶那張長了一些的皺紋臉上帶着笑意對着慧寶招招手。慧寶便手拎着包子和拿着棍子背着他的師兄回去了。
到了南市他們那破爛到連乞丐都瞧不上的落腳點之後，慧寶和尚便被滿桌子的魚肉和素菜驚呆了。
“和尚快快進來，瞧我買來好吃的。”竹素生開心地向慧寶招招手。
“竹施主賺到錢了？”看着滿桌子的飯菜，慧寶吃驚地問道。
“這當然，買吃的錢都是我賣藝得來的呢，你手上提着什麽。”竹素生完全忽略了自己被打劫反劫的事情。
“天津城的包子，是人送的。”慧寶和尚說着便遞給竹素生，竹素生接下然後拿出一個塞進嘴巴裏，一面嚼一面贊嘆：“天津包子果然名不虛傳！好吃！”
慧寶和尚拿起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包子咬了一口，就是他這種對食物十分淡然也不禁露出美味的表情來：“這味道果然好。”
“不錯吧。智寶師兄也來一個。”說着，竹素生将一個包子一抛便落入貓熊師兄的口中。貓熊師兄吃的津津有味。
“來，常常這些菜。”竹素生對食物倒是個細心的人，知道慧寶和尚不吃葷所以這一桌子的菜有一半是素材。
勞累了一天的慧寶和尚拿起筷子便大吃了起來，只有吃飽了，才能幹體力活。慧寶和尚将一盤子的素材遞給貓熊師兄，貓熊師兄接過盤子便拿着自己的爪子吃了起來。
吃飽喝足之後，竹素生抱着貓熊師兄在地上打滾：“和尚，說說今天的事情。”
“我進了腳行。”于是，慧寶将自己今天的事情全部告訴給竹素生聽。竹素生坐起交卧着雙腿撐着下巴聽着慧寶和尚講自己今天一整天的經歷。
聽完之後竹素生便知道曾慶這個人的目的不純。但竹素生不打算提點慧寶和尚，這不僅僅是因為貓熊師兄在他身邊的原因。
讓慧寶和尚親身經歷人間的渾濁才能讓他知道這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QAQ謝謝海導丢的地雷和手榴彈。
其實作者君有很多腦坑，後面還會有個古風重生的、現代靈異的、種田文等。腦洞不停~挖坑不止！作者君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寫文。
Orz果然這個文冷飕飕的，截至目前的收藏是25，點擊率是78。
嘿嘿，即使如此，作者君也會寫下去的~～(￣▽￣～)(～￣▽￣)～加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