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試試！”
說完，熱情地塞給他半個小圓面包。
比蛋還小。
“怎麽試？”錢惟寧有些猶豫，給自己的小弟弟喂面包嗎？
“就按熱狗面包的形狀放置吧！別在意這個，現在沒人笑話你！”
作者有話要說： 無法直視熱狗面包233
☆、萌狼投喂記
——小圓面包。
德魯克出品，自學成才，和市面上的面包相比簡直一天一地。
感謝星光號的貨倉，保存有密封的小麥粉。德魯克帶了一小塊面團，在戰車密閉的空間裏，借着儀器運行時散逸的熱量進行發酵，經過宇宙射線的洗禮……形成比石頭還硬的食物，如果牙齒不好，根本咬不動。
因此盡管德魯克拿出小圓面包作為誘惑，錢惟寧十分懷疑怪狼會不會一嘗之下惱羞成怒，繼而對自己的小弟弟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
——醫療艙雖然能夠讓小弟弟再生，前提也是能量支持，在收集到足夠多能量之前，他要一直忍受閹人的生活？
據說閹人尿尿只能蹲着！想想他和別人比鳥比射程的時光，再想想将來人家站着，他灰溜溜蹲着……錢惟寧忍不住夾了夾腿。
德魯克毫不猶豫地，把小圓面包掰開：“來來，試一下你又不吃虧。”
“萬一呢？”錢惟寧警惕道，“萬一他不滿意味道，把我小弟弟吃掉怎麽辦？”
“他都把你的子孫萬代吞了，你覺得和面包比，哪個味道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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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一樣，面包大部分是碳水化合物，我自産自銷糖類和蛋白質！”
“好好好，糖類和蛋白質……”德魯克一邊答應着，一伸手就把面包按在錢惟寧的小弟弟上。
——食物？
這個詞灰狼聽懂了。
如果能量屬于食物的話，他确實很缺食物。
但是這裏，雖然情況優于星球……能量依然太少太少了啊。
而且這裏的文明智慧種群存活的基礎完全依托在這一點點能量上，如果自己攝入，那麽對方的死亡風險将一路奔着百分之百而去。
這樣不行。
在沒有确定其他種群存在前，灰狼無從得知現在的狀态是偶然還是必然，如果宇宙裏只剩下這一小撮活物，絕對不能在他手裏滅絕。
——為什麽不能？
記憶還是支離破碎，但既然第一直覺告訴他這不行，他只好順從。灰狼知道自己最不缺的便是時間，他有足夠的時間來探知，來修補記憶。
但是不知道這一小撮活物有沒有足夠的時間。
所以，當務之急有兩個，第一，好好研究這具生物的身體。第二，通過這具生物的知識儲備，尋找能量。
灰狼打定主意，看着将“身體”兩端包裹起來的微黃色有孔散發麥香味和酸味的物體。
他嘗試性地攝入了一小點。
熱量大約400千焦。
成分類似植物，可以食用。
面包一眨眼消失在德魯克手上。
“嘿嘿，它吃了！吃了！錢，你有什麽感覺沒有？”大個子拍拍手上的面包屑，笑起來。
一想到自己的小弟弟竟然完全字面意義的“吃面包”，錢惟寧不由一陣惡寒。
感覺是第一位的，他閉上眼體會了一陣，搖搖頭：“沒感覺。”
“再試試這個！”德魯克送上一只手套。
“我說，這樣也太奇怪了。”錢惟寧在感覺到沒有異樣時，忍不住揪着小弟弟開口，“喂喂，我們喂你，你就不能到一個開闊一點的地方吃東西嗎？”
灰狼認為他說的有道理。
于是兩個天賦者就看到Q版兩頭身的小小狼，邁開圓圓胖胖的四肢，抱着小弟弟爬上錢惟寧的小腹，小短腿兒撲騰撲騰，還差點被肚臍眼絆了一跤。
德魯克差點撲哧笑出來。
錢惟寧看着灰狼趴在他胃部不動了，于是拿着手套貼上去。
有一部分植物纖維，有一部分動物纖維，還有礦物成分，以及有機物譬如聚四氯乙烯的成分。
灰狼迅速做出判斷。
構成成分和生物的“外甲殼”類似，只是比例有所不同，而且他犯了一個錯誤，這些不應該是外甲殼，而是生物體利用工具制作的遮擋物，用以僞裝和保護自己。
這是發達智慧生物的成果。
但是把這麽一個手部遮擋物放在所謂的軀幹上，完全不能覆蓋軀幹啊……哦，這也是給自己的食物？
——這個食物的構成就複雜多了，但是不影響食用不是麽。
灰狼很愉快地接受了投喂，于是錢惟寧的胃部出現了一個黑顏色的五指印，看上去像是被人結結實實拍了一巴掌。
灰狼甩甩尾巴，無辜地表示，色素沉積麽，不怪他……
錢惟寧看着黑色掌印，欲哭無淚。
手套沒有在他身體裏，這就算幸運了。
德魯克看着消失的手套，撓撓頭：“好像這個也在它的食譜上？”
“但是不能喂！”錢惟寧果斷阻止，“我還不想變成印象派油畫！”
“哎，這是個好主意啊！”德魯克一邊笑一邊說，“你等等看色素會不會消掉，如果能消掉，你就擁有了一個給力的紋身師了啊——好了我們進行下一步！”
他看着錢惟寧比掌印還黑的臉色，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還喂？喂什麽……你、你！”
德魯克交給他一枚鋼釘：“這個你自己來。”
他很懂避嫌，自己拿着釘子把錢惟寧戳死的概率盡管低到忽略不計，但是萬一出事，可就說不清楚了。
“我覺得我還是先問問它。”錢惟寧拿着釘子，在刺青上方晃來晃去。
——合金。
鐵，碳，以及一些稀有元素。
不用貼近，灰狼就能做出判斷。原因很簡單，他吃過類似的——那枚工兵鏟。
盡管能量少，顯然這也是他可以接受的食物。
但是對方不給他，這是什麽意思？
灰狼眼珠盯着鋼釘，随着錢惟寧的手移來移去。
錢惟寧拿着鋼釘，貼近皮膚，慢慢移到右胸部位。
灰狼邁開小短腿，搖搖擺擺跑過去。
錢惟寧将鋼釘移到肩膀。
灰狼小爪子踩一腳他乳|頭，向着肩膀攀登。
錢惟寧将鋼釘放到肘部，
灰狼一路往下，撲騰着靠近。
錢惟寧在桌子上攤開右手，把鋼釘放在手心。
灰狼一路小跑。
錢惟寧将鋼釘移到中指指尖，其餘四指彎起，做出一個非常不雅的挑釁手勢。
灰狼向着鋼釘沖過去。
錢惟寧将鋼釘擺在離指尖一公分左右的地方，看着灰狼沖過去，猛地一抽手！
——刺青留在了桌面！
“哈哈哈！我安全了！解脫了！”妙計得逞的錢惟寧仰天大笑。
德魯克看着桌面上漸漸消失的鋼釘，神色嚴峻：“大事不好！”
他連忙伸手試圖把灰狼弄到自己皮膚上，然而灰狼就這麽靜靜坐着擺尾巴。
“大事？能有什麽大事不好！”錢惟寧得意着。
下一秒他就得意不出來了。
德魯克說：“這東西能吃金屬，能吃纖維，能吃食物，現在沒有吃飽的意思，而且還能自由活動。”
“那又怎樣？”
“想想星光號的艦體組成，想想我們的食物儲備。”德魯克提醒。
讓這麽一個玩意兒在星光號上游走，把什麽地方啃出個洞……
錢惟寧臉色大變：“卧槽！”
他一巴掌拍到灰狼身上：“回來！小東西你趕緊給我回來！”
灰狼此時又有兩個選擇：一，回去。二，不回去。
——必然要四處溜達溜達！
他撒開胖呼呼的小短腿兒就跑，從桌面翻到桌底，沿着桌腿一路滑下，眼看就要到達地面——桌子被舉了起來。
從這個角度，灰狼看見錢惟寧緊張兮兮的臉。
灰狼想想，自己接收過對方的遺傳信息，按照狼群的規矩，也算相對穩定的關系了吧。
既然對方舍不得他，他一走了之似乎不大合規矩？
灰狼眨眨眼，他不會一走了之的。
于是在錢惟寧看來，這個刺青向自己抛了個媚眼，随後手上一輕……桌子消失了。
錢惟寧大驚：“狼呢？”
“這裏！”德魯克一拳擊向天花板。
然而三維立體和二維平面，是兩個世界。
盡管天花板被他一拳打穿，灰狼毫發無損，小胖腿蹬了蹬，整個兒刺青隐沒在天花板裏。
德魯克連捶數十下，看到的只有灰撲撲的塵土和參差斷面。
錢惟寧傻傻盯着灰狼消失的地方，吶吶地道：“完了，這下我們完了……”他猛地撲向德魯克，“都怪你！都怪你！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德魯克猝不及防挨了兩拳，登時還擊，兩個人打成一團。
天賦者戰鬥，那是體力和精神力并用，動靜相當大，不到一分鐘整條走廊都擠滿了人。
在能節約一分體力是一分，作|愛都算高消耗，得慎重為之的情況下，發生劇烈打鬥，天賦者們不由聚集過來查看原因。
錢惟寧，德魯克。
盡管現在兩人都是幸存者的身份，但前者是惡名昭著的宇宙海盜，後者則曾經是大型傭兵團一員，宇盜和傭兵團之間，在沒有利益沖突的時候，并不至于拼成你死我活，完全可以和平共處。今天這是怎麽回事？難道在之前的星球上産生争執？
一個黝黑瘦小的男人走上前：“你們，怎麽回事？”
他是星光號船長，巴德坎伯蘭。精神力五級，體力三級。
巴德是幸存者裏面精神力天賦值最高的人，同時具備最專業的艦船知識。
他和德魯克關系比較好。
“就是，你們怎麽回事？”一個呲着金牙的紅胡子大光頭也走上前，他有一只機械假眼。
他是星際第三的宇盜團“罂粟頭骨”主力成員之一，花名唐納德。精神力和體力都是雙四級。
綜合實力來說，擁有豐富戰鬥經驗的唐納德，能夠打敗巴德。
唐納德盡管不喜歡錢惟寧這小子，但同為宇盜，他當然向着自己人這邊。
事實上，正是因為星光號在躍遷點受到宇盜的伏擊，造成時空不穩定，發生湮滅事故，才導致了能量全部消失，艦船只能在未知的太空中漂流。
是的，全部能量都在湮滅中消失了，別說動力，也別說中心能量反應室，就連小小的心髒起搏器、光腦、甚至唐納德假眼的驅動電池，統統失去作用，變成廢銅爛鐵。
要不是因為沒有一丁點兒能量，雙方一定拼個你死我活。
現在錢惟寧和德魯克打成一團，又是為了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手冰涼的地雷麽麽噠！
☆、萌狼導航記
巴德船長和唐納德，這兩個天賦者出面，終于把打成一團的錢惟寧和德魯克分開。
由于事發倉促，看場面，錢惟寧是比較凄慘的。
“喲，該不會是你小子饑不擇食，想跟大個子來一發換口味？”
“……”錢惟寧低頭看看自己，衣冠不整，褲鏈開着，胃部被狠狠打了一掌，掌印黑黑的十分明顯。
“重點不在這！”德魯克嚴肅道。
他一把捂住錢惟寧的嘴，說：“船長，唐納德，我和錢有件很重要的私人事情，需要你們參與評判。”
之所以不直接說明原因——他怕引起恐慌。
可見大塊頭不一定沒有大智慧，德魯克看似粗犷，實際心細。
但是就算再怎麽心細，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灰狼在各種各樣的元素之間穿行。
二維平面的好處此時體現的淋漓盡致，不需要打破原子壁壘，不需要擠進分子間隙，他一邊奔跑，一邊依靠接觸研究這些都是什麽——至于這些用途是什麽，目前還沒有頭緒。
灰狼往能量最集中的地方而去。
這一艘船在外殼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能量收集板，用以捕捉太空裏的光能和輻射能，能量經過集中轉化，主要供應兩個地方，一處是飛船主控室，另一處是維生設備室。
灰狼先去了能量比較多的維生設備室，轉了轉，他對金屬元素不大在意，沒有什麽新發現。
随後他來到飛船主控室。
——好多矽晶、陶瓷和乙酸乙酯！
在光腦的元件裏走來走去，灰狼試圖滲透進去作分析。
他也确實滲透了進去。
一瞬間，就被大量潮水般的信息頂了一個跟頭。
灰狼舔舔嘴唇，擺擺尾巴，眼睛亮晶晶的。
他找到資料庫了。
這種編碼雖然冗長，但是破譯起來簡單極了好嗎！
灰狼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至于能量，他很擔心自己一興奮起來把能量全部吸收，這一小撮生物就絕了種。
好在這裏有能量供應渠道。
他分享了一部分能量，繼而在光腦的存儲芯片裏打滾撒歡。
如果這種狀态用人類的視角描述的話，大概就是蜷在一堆坐墊中間，吃吃喝喝看大片的節奏，實在惬意。
而巴德和唐納德的臉，已經比錢惟寧肚子上的掌印還要黑了。
“竟然、竟然帶了這麽危險的生物上船……”
“狼肉沒有毒。”德魯克說，“符合食用标準。而我們兩個全身經過消毒，也沒有任何不适感覺。”
“未知的東西太多了，防不勝防。”巴德嘆口氣，這一片星圖完全不在光腦的記憶庫裏，因此他也不能預測可能發生什麽危險。
随即這位小個子男人端正神色：“我們去排查潛在危險，你們兩個，想辦法引誘他出來。”
現在責怪錢惟寧和德魯克都是浪費時間，有那個工夫趕緊檢查星光號要緊。
兩人點點頭，可是用什麽辦法呢？
唐納德粗聲粗氣地對錢惟寧說：“既然它一開始就吃了你的子孫，你多産出一點！”
錢惟寧嘴角抽抽，這是想産出就能産出的嘛！
灰狼繼續吃吃喝喝看大片。絲毫不理會外面快要鬧翻天的焦急。
他找到了星圖儲備庫。
人類将太空劃定各個區域，制作了數十萬星圖。
然而，沒有一張能和現在的位置對上號。
灰狼明白了，這是在開荒。
他的族群有自己的地盤，當幼崽長大，需要擴充領域，占領無主或有主地盤的過程，就叫做開荒。
怪不得這麽艱苦。
不過，根據光腦儲備的內容看，人類是一個很繁盛的族群啊，短時間內不用擔心滅絕。
那麽現在，他是配合開荒呢？還是……還是繼續配合開荒呢？
灰狼沒有第二個選擇。
畢竟他和人類的訴求是相同的——找到食物。
那麽，他也得出一份力才行。在狼群裏，除了幼崽之外，只有出力捕獵，才能分到肉。
灰狼把自己攤成一個平面，然後抽成一條線，分散成無數多個點。
從二維到一維，只需要一個點。
一個點，沒有大小，沒有重量，因而沒有數量限制。
無數個點沿着能量線路，逆流而行，終點在星光號外殼的能量板表面集結。
灰狼對任何一點能量都十分敏感。
因此他通過宇宙射線微弱到納米的信息，确定了接下來的行進方向。
下一步就是帶領族群，向着食物源進發！
無數個點像水滴一樣彙聚。
灰狼開始挑選他想看的片源——找到了，他找到《運輸艦操作初級手冊》！
十八個壓縮文件包。
還有中級手冊、高級手冊、維修手冊、搶修手冊、行政手冊、管理手冊……
看着滿滿當當的壓縮包，灰狼當機立斷，開始奔跑——果然單打獨鬥還是不行，他想着，狼群一向集體出動，他需要幫助！
他……和他建立遺傳關系的人就在這裏，太好了！
“……這個真的管用？”
錢惟寧拿着一套子粘液，一邊嘀咕，一邊皺着眉頭往主控室走，覺得提出意見的唐納德就是個傻|逼。
而真這麽幹的自己也像個傻|逼，大！傻！逼！
艦身被穿一個洞，封閉該處空間，對星光號上面的人影響不算特別大，畢竟現在活人就三百多個而已，占不了多大地方。
但是主控室一旦被損壞，資料數據全抹去，損失就慘重了，別說調整航向，就是求援都做不到。
即使迷路，調整航向也十分有必要。恒星、黑洞等等天體的引力會拉着星光號靠近，好的結果大概是從此星光號變成一顆行星，壞的結果當然是被吞噬得一根汗毛都不剩。
因此錢惟寧的任務就是堅守主控制室，在此處引誘怪狼！
他進入了主控室。
迎面一片藍熒熒的光線。
錢惟寧大吃一驚。
為了節約能量，主控室的光腦大屏幕一直處于關閉狀态，誰給打開了？
誰打開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屏幕裏有一個彩色刺青！
兩頭身的怪狼在光屏上跑跑走走，不時看着他。
錢惟寧嗷一嗓子：“找到了！在這裏！”
天賦者的速度無與倫比，下一刻他就到了光屏前面，伸出手去——手上還拿着那一套子自産自銷的蘊含遺傳信息的“糖類和蛋白質”。
灰狼歪頭看看他手上黏糊糊的東西，又看看一臉期待的錢惟寧本人，揚了揚腦袋，頭頂彈出一個對話框：
“我要見船長。”
——這什麽節奏？這麽短時間不見，已經會說話了嗎？
錢惟寧懵了。
下一秒他就揚起精神力，通知包括巴德坎伯蘭在內的另外三個人。
一分鐘後。
四名天賦者圍着光屏，盯着灰狼頭頂的對話框，目瞪口呆。
灰狼坐在光屏一角，歪着頭，擺着尾巴，向人們打招呼：“親愛的，你們好。”
巴德走上控制臺，謹慎地選擇措辭，輸入：“你好。”
灰狼眨眨眼：“謝謝，請問你是船長嗎？”
巴德：“是的。”
灰狼介紹自己：“我是灰狼。見到你很高興。”
巴德心裏“……”了一陣，這種對話好像在他兒子的課本上出現過：“見到你也很高興。如果我們能達成一致意見的話。”
灰狼：“是的，我正是為了這件事而來。”
他站起身，小短腿踢踢踏踏走到屏幕正中，趴下。
對話框裏蹦出的不是文字，而是一幅類似星圖的圖示，不同于三維星圖，這幅圖十分抽象，布滿了各種長長短短的線，密密麻麻的點，以及兩個綠色的高亮坐标。
一條粗粗的紅線箭頭，連接兩個坐标點。
巴德：“灰狼先生的意思是？”
灰狼：“那裏有食物。”
巴德一愣。
另外三個人也都愣了。
——食物？！
灰狼：“我需要食物，你們也需要。我們的目标一樣。”
巴德謹慎地評估着距離：“我們确實需要食物，但是星光號上并沒有那麽多能量。我不确定這麽漂流下去能到達目的地。”
灰狼：“需要計算。”
随後對話框拉長，擴充到整張屏幕，各種數學物理公式開始一行行滾動，繼而一屏屏滾動。
巴德看得目不轉睛。
對于其餘三個人來說，這些基本等同于天書。
他們這些野路子，從來沒有系統學習過，更從來沒有控制過這麽大一艘運輸艦。平時計算過程統統交給光腦，只要結果而已。
因此一遇上這種需要人腦加以判斷分析的局面，很容易敗下陣來。
專業領域人才難得啊。德魯克欽佩地想。
老子從一開始就不想當艦長是正确的。唐納德欣慰地想。
這坨髒東西趕緊丢掉丢掉，卧槽這麽囧的事再也不要發生！錢惟寧慶幸地想。
屏幕翻滾了很久，終于停下來。
灰狼從光屏底部冒出頭，胖嘟嘟小身子擠呀擠的，把對話框頂到頭上去，重新趴下。
新的對話框跳出來：“可以嗎，船長？”
巴德遲疑：“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我要怎樣才能相信你？以及怎樣才能讓別人相信你？”
灰狼在光屏上打了個滾：“确實是個問題。”
他說着，往光屏外面爬。
小胖腿在半空亂蹬亂踢，大尾巴晃來晃去。
他降落在控制面板上。
降落在巴德面前。
三維立體。
說人話就是他變成一頭毛茸茸的、真正的狼崽子。
灰狼在控制面板上小心翼翼地走着，走着。随後前腿發力，後腿蹬地，嗖——
趴到錢惟寧胸口，扒着對方衣領，在對方下意識舉起的雙手中，把自己擺放好。
還蹭了蹭。
錢惟寧：“……”
灰狼歡快地搖晃尾巴，“嗷嗚”一聲，舌頭一卷，舔了他嘴唇一口，表示親昵。
“這是我的人。”
他沒有開口宣布，但是光屏對話框已經刷新這句話。
錢惟寧僵硬。
唐納德和德魯克笑得直拍大腿。
巴德看看變成雕像的錢惟寧，看看對方懷裏的灰狼，再看看光屏上的字。
“……好吧。”
倒不是說他這麽容易就相信灰狼，實在是因為反正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星光號緩緩調整着方向——引擎？引擎能用還需要漂流？
通過天賦者們人工的努力勞動，這艘龐然大物向着灰狼期待的方向漂去。
雙方都沒有意識到，彼此口中的“食物”不是一個概念，獲取食物的方法更不是一個套路……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秋若耶君的地雷麽麽噠！
☆、萌狼覓食記
即使定下了航向，想要在幾個小時內到達目的地，對于一艘沒有動力的艦船來說，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這是一開始船長巴德表示懷疑的原因。
巴德表示懷疑的原因之二，灰狼怎麽知道遙遠地方有食物，而不是一個陷阱，把他們送過去當做食物？
對此，唐納德以非常宇盜的理由說服了他——宇盜是幹什麽的？第一擅長打架，第二擅長跑路不是麽，在将近絕望時有那麽一線曙光，宇盜為了保命，什麽幹不出來！大不了一走了之。
至于可能破壞社會秩序，受到法律制裁？
唐納德嗤之以鼻。
法律也是誰拳頭大誰有理，不要以為法律是公平公正的東西，誰掌握權力，誰就能制定法律、更改法律。
再說了，萬一真的被當成食物了，法律上規定人類是一盤菜，難道他們真的就不反抗嗎？
巴德果斷拍板，拖拖拉拉不是他的風格。
準确說來，他，唐納德，德魯克這三個出衆的天賦者，性格都十分直爽，錢惟寧雖然直爽的方向不一樣——在女人面前絕對死要面子，但同樣也是個很爽快的人。
這四個人作出決定，基本就是最終決定。普通人盡管有三個代表，但是他們同樣提不出什麽有效建議，于是這次冒險開始了。
灰狼提供給巴德數據支持，有目的性地，高亮了沿途的能量分布情況。
經驗豐富的巴德在這條航線上看到積累能量的可能性，這是要點。
星光號勻速穩定地漂流，按照這個速度，要經過200小時，也就是八天半。
這也差不多是食物耗盡的死線。
他們別無選擇。
灰狼以粒子形态不均勻地分布在能量板上，蚊子再小也是肉。
在變成三維實體沒多久以後，為了節省能量，一部分的他繼續收集能量，另一部分恢複了彩色刺青狀态，趴在錢惟寧的頸部。
頸部也是人體相當脆弱的地方，錢惟寧不敢輕舉妄動。
但是德魯克對這頭毛茸茸的小狼很喜歡，總忍不住戳戳他。
“我竟不知道你還是個毛絨控。”錢惟寧皺着眉頭抗議。
“哈哈，我就是對這樣的小崽子沒轍。”德魯克說，“這麽神奇的生物喜歡你，真是令人嫉妒。”
德魯克不是沒有誘惑過灰狼，但灰狼根本沒有一丁點兒到他身上踩踩跑跑的意思，讓大個子感到有些受傷，明明他在家裏的時候，照顧兩個小嬰兒都很得心應手來着。
灰狼表示，雖然大個子很熱情，但遺憾的是，大個子身上已經有印記了，就像劃地盤一樣，那裏不是他的地盤，所以他更加喜歡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呆着。
他最最熟悉的一畝三分地，當然就在錢惟寧身上。
現在他已經把對方從裏到外都标記上了自己的氣息，這也是他宣告錢惟寧“是我的人”的意義。
在錢惟寧不經意的時候，他時不時享用自家地盤的産出——不是所謂的“糖類和蛋白質”，而是對方的精神力。
當然，灰狼對自家地盤也會維護。目前的具體表現是，他熱衷于清潔錢惟寧全身。
不遺餘力。
盡管錢惟寧沒有感覺，但每天看到灰狼在自己身上各個地方賣力地舔舔舔，還是……眼不見心不煩算了。
還好灰狼沒有關照排洩器官，不然錢惟寧覺得自己全身都會是屎味。
灰狼不在乎錢惟寧怎麽想，等他足夠強大，這一艘船都會是他的地盤，他要好好保護。
狼，是一種領地意識極強的動物。
八天半。
不成功，便成仁。
三百二十一人最後的希望。
——事實上，根本沒有那麽久。
從第六天開始，星光號船頭的能量板就接收到比平時多得多的大量輻射能。
“恒星，是恒星！”
有恒星，就可能有行星、衛星，以及可能存在的碳氧氫氮元素化合物。
碳、氮、氫、氧……生命的元素。
——就是食物！
一船餓的眼睛快綠了的人，充滿期待。
灰狼卻覺得不對。
輻射能量比他預計的要少一些。
各種電磁波的比例也有差異。
……咦，有獵物上門！
在床上挺屍的錢惟寧，胸口突然被一股大力拽着，“梆”地一下跟天花板做了個親密接觸！
錢惟寧大驚。
和他同屋的德魯克正在假寐，聽見動靜也睜開眼睛，結果看到的就是錢惟寧直挺挺砸地的場面。
“錢，怎麽了？”盡管大個子想笑，他還是先關心了同屋人的身體健康和精神健康。
“它在上面！”錢惟寧呲牙咧嘴，不忘擡手指着天花板大叫。
德魯克擡頭，天花板空無一物。
但下一秒他猛扭頭看錢惟寧的脖子，脖子上空無一物：“它走了？”
“它……”錢惟寧還沒松口氣，整艘星光號突然劇烈晃蕩了一下，足足傾斜了十五度！
無論出自宇盜的經驗，還是出自傭兵的經驗，兩人條件反射地齊聲大叫：“敵襲！”
那是一記粒子炮。
發射源：荊棘三號戰艦。
隸屬荊棘軍團的優秀戰艦。
埋伏在星際航道之側，專門負責截殺的荊棘軍團，以其強大犀利的火力聞名于世。
五十年來，沒有一艘艦船，能挨了荊棘軍團一記粒子炮後，依然安然無恙優哉游哉的。
在雷達探測到前方有阻礙，可能影響到這一次行動時，荊棘軍團就以宇警的名義，試探着發布了改道命令。
但是，對方沒有反應！
這在挑戰宇警的權威？還是故意為之，打算破壞他們這一次的截殺？
或者，這就是一艘僞裝成太空垃圾的戰船？
荊棘戰艦果斷開火。
結結實實命中。
對方被強大的作用力推離了現有航道。
三號戰艦的炮手還沒來得及松口氣，眼神就變了——遠方那艘船，似乎除了震蕩，就沒有別的損失？
沒有解體，沒有穿透，什麽也沒有？
他立刻申請二次開火。
呆在星光號主控室的船長巴德，正在目瞪口呆。
就在剛才，他收到了幾串長長的無法破譯的信息，随後星光號受到了攻擊——攻擊！
巴德剛剛從座椅上跳起來，然而轉眼間，主控室的儀表依次亮起。
光屏彈出。
兩頭身的灰狼坐在光屏一角，仰着腦袋，對話框打出一個加粗加亮飄紅帶重點下劃線的單詞：“食物！！！”
三個感嘆號，表示激動和興奮。
巴德看着灰狼，後者在胸口系上一塊小小的餐巾，這意思是……開飯？
那串長長的信息又沖了進來，在對話框顯示一行行@!#!%#@#$$^%…亂碼。
“這是什麽？”沖進主控室的德魯克，看着光屏問。
“它在搞什麽！”沖進主控室的錢惟寧，同問。
“不，不是它。”巴德說，“這是第三方。”
“你怎麽知道？”錢惟寧追問。
“因為對話框不是一個顏色。”德魯克替巴德回答。
灰狼的對話框是灰白色，巴德回複的對話框一直是藍白色，而這串奇怪亂碼的對話框是紅色。這三種顏色絕對不可能看混。
“第三方？”唐納德最後一個進門，嘟囔着問。
“是的，第三方。”巴德說，“我接收到了三串信息，正要通知你們，星光號就受到攻擊。”
“但是報警器沒有響動。”負責警戒的唐納德說。
“是的，我認為是灰狼的功勞。”巴德說，他指着光屏，将話題轉回現實，“如果這一串是有意義字符的話，可能……我們遇上了另一個文明？”
“你一點也不驚訝？”錢惟寧叫道。
巴德手指頭蹭蹭光屏上面的灰狼：“驚訝過了。所以想得更多一點。”
正常運轉的雷達顯示，遠方有艦船。
巴德調出艦船之間通用社交語——不管對方能不能看懂，至少別打起來。
但是已經晚了。
星光號又是一陣劇烈震蕩。
唐納德火燒屁股一樣，跳起來去檢查毫無反應的報警器——“是不是壞掉了？”
報警器當然沒有壞。
這一記能量比上一次還要充沛，吃得灰狼更加舒爽，毛都軟了。
大量灰狼粒子在能量板上惬意地滾來——滾去——滾來——滾去——
距離星光號主炮射程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