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有一種好看源于走光
事實證明明非夜真的沒膽子冒着被真人天譴的風險出現在昭明殿群豬面前。淩曉熙吃着喝着，眼看着酒宴過半，起碼有三分之一的人已經趴在了桌面上，可明非夜一直沒有出現。雖然水雲間的菜色很精彩，可她吃起來總是心不在焉。
手機忽然響起，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
淩曉熙接起來，立刻聽到對方大大咧咧跟她打招呼：“淺淺，從後門出來，我等你。”
也許電話裏的聲音多少和YY裏聽到的并不完全相同，但那分明是明非夜的聲音。
“……你怎麽會知道我的號碼？你從哪打聽到的？”淩曉熙望着屏幕上的陌生號碼，忽然覺得很神奇。
明非夜誠實的回答：“不是你自己寫在花名冊上的嗎？”
淩曉熙：= =
想象總是很豐滿，現實總是骨感。
每個誤以為自己是小說女主的女孩子，最後都會被無情的現實打回原形。
“快出來，別引起別人的注意，尤其是菲常完美和尋花問柳。”明非夜在那頭仔細的叮囑。
“那夜夙呢？”淩曉熙擋着自己的嘴，這個地兒确實很嘈雜，夜夙未必能聽到她在說什麽，可搞不好能認出她的口型呢。
“也一樣。”明非夜毫不猶豫的回答。
淩曉熙起身離席：“我去一下洗手間。”
夜夙撐着下巴颏，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狡黠表情仔細打量她：“不用急，就算你一去不回也不會有人注意到的。”
淩曉熙對着天花板無語凝咽，我的演技有那麽差嗎？
繞過那堆醉醺醺的人其實并不需要花費太多力氣，即使缺少了原訂要惡整的對象，卻并沒有影響大家高漲的熱情。一波人倒下了，另一波人立刻開始了有組織無紀律的對灌加自嗨，顯然都沒打算豎着回家啊。
子曾經曰過：神經病人思路廣，腦殘兒童歡樂多，誠不欺我啊。
水雲間前門正對着熙熙攘攘的大街，後門卻通向一個陰暗的小巷。這會兒天已經黑下去了，昏黃的燈光從沿路住家的圍牆頂上透出來，卻沒法照亮巷子深處的陰霾。淩曉熙心裏多少有點發毛，到底沒敢毛毛躁躁朝裏沖。
就在她左顧右盼的時候，忽然注意到拐角那裏有一點紅光一明一暗。
原來有個男人正坐在那裏，有一搭沒一搭的抽煙。
淩曉熙鼓起勇氣進了巷子，一路朝那邊靠過去：“請問……”
男人回過頭來的瞬間，淩曉熙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提神醒腦戾氣橫生的長相，這五大三粗魁梧彪悍的身形，這連門神都能吓哭的造型……你說是風雪狂刀還湊合，說這是明非夜有人信麽？
淩曉熙迅速腦補了眼前這個大漢身着白衣在天外神宮的無邊落花裏一步步向自己走過來的情景，所有的美好幻想都在一瞬間噼裏啪啦碎了個徹底。
“小妹妹，找我有事？”那個男人一開口，沙啞的煙嗓混着濃濃的酒精味和煙草臭氣。
淩曉熙被熏得差點吐出來，忙不疊的退了一步。
“別走啊，有什麽事，過來跟哥說說。”男人站起來，伸手就來拽她的胳膊。
“不好意思，她認錯人了。”背後忽然伸過一只胳膊，順着腰一拉把淩曉熙給拽了過去。
淩曉熙到底沒穿慣小高跟，硬給扯了一個趔趄，失去平衡直摔進那人懷裏。可這一下她還沒站穩，驚愕之下伸手亂抓，正好把那人的腰抱了個滿懷。
“跑啊，你再跑啊！說了在後門等你，你跑到巷子裏面去幹什麽？”
淩曉熙根本沒空去思考現在到底是什麽狀況，只是在七葷八素的情況下被扶着拽着朝反方向前進。那家夥的步子很大，她只能不斷搗着小步腳步淩亂的跟着，有時候她甚至感覺不到雙腳的存在，還沒來得及絆倒自己，就被那家夥給硬拽過去了。
“明非夜？”淩曉熙努力想看清楚那個人的長相，卻只借着昏暗的光源勉強分辨出他側臉的輪廓。
“嗯。”那人低低的應了一聲，卻忽然讓淩曉熙的心雀躍起來。
遠處響着澎湃的潮音，院子轉角的地方伸出來一叢碧綠的素馨花，幾個白色的花朵靜靜躺在地上。
從圍牆裏透過來的光交錯在兩個人的影子之間，深深淺淺，就像是散落在記憶裏的時光。
連同飛蛾繞着燈泡胡亂飛旋的姿态，都變成了一段溫柔绮麗的獨舞。
他不說話，淩曉熙也就跟着保持沉默。
短短的一條小巷，就像是走過了一世那麽長。
“行了。”從小巷裏出去，外面的路燈亮了很多，明非夜也終于放開了她的胳膊。
晚風吹散了陰霾，夜空仿佛被水洗過，璀璨群星就像被籠在輕紗裏的珠寶。空氣都像被染上了一層夢的顏色，濃的影，淡的光，依稀交錯回三界中的天外神宮，白衣劍客的身影隐在花葉扶蘇之間，靜靜的演繹成月光也無法企及的溫柔。
淩曉熙徹底呆了。
“你是明非夜？你真的是明非夜？”她無意識的想去觸摸他眼角的褐色淚痣，好像這能把她從這場夢裏拖回來似的。
這就是她想象中的明非夜，但又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淺淺？”
明非夜的呼喚終于喚回了她的神智，直到此時她才察覺到自己剛才的表現簡直像個花癡，于是只好佯裝鎮定：“你不是說你在火災裏燒傷了臉麽？”
“哦，你能看出我整過容嗎？”明非夜開口就來，完全不用打草稿。
淩曉熙心目中剛剛建立起來的高貴冷豔男神形象瞬間碎了一地。
就算臉再能迷惑人，可他骨子裏依舊是那個死不正經的明非夜啊！
明非夜壓根沒理會她抽搐的嘴角，熱情的握住了她的手：“比起這個，有一件事更重要。”
“……什麽事？”淩曉熙的眼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們交握的雙手上，心跳忽然間漏了一拍。
明非夜認真的望着她，眼中深情款款：“你有吃的嗎？”
淩曉熙差點當場昏死。
“你還沒吃晚飯？那剛才你為什麽不進去？”
“上次我就跟尋花他們幾個單獨聚聚，直接被灌到上醫院打點滴，這回這麽多人，我還有命回家麽。”對于上次的聚會，明非夜顯然心有餘悸。
“你到底對昭明殿的會員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啊？”淩曉熙回憶起那一整碗豬食一樣的開胃酒，終于意識到昭明殿群豬是真的打算大義滅親啊。
“這實在太多，一時半會也說不完。如果從現在開始說，到明天早上大概就差不多了。”
淩曉熙絕望的捂臉：“夠了夠了……”
海邊一線全都是賣海鮮的大排檔，海水一層層朝岸邊推過來，風裏夾雜着木炭和調料熱辣辣的味道。原本已經變得寒冷的秋夜，卻在這一片遮天蔽日的燒烤濃煙裏氤氲出了夏夜的熱情。
店面雖小，海鮮倒是做得不錯，淩曉熙對那盤油燃大蝦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左右開弓吃得不亦樂乎。明非夜說得那麽兇殘，其實也沒吃多少，後邊幹脆停了筷子，戴了個手套開始專職剝蝦。
“吃慢點，沒人跟你搶。”
又一個剝好的蝦送進碗裏的時候，淩曉熙終于從美食的誘惑裏清醒過來，于是不好意思的把自己面前的兩串烤鱿魚送回了他碗裏：“你不是很餓嗎，你也吃啊。”
“我飽了。”明非夜用三個字概括了自己此刻的狀态。
“……吃飽了你也別這麽盯着我好麽，我壓力很大。”淩曉熙欲哭無淚，作為一個标準的吃貨，永遠是以美食作為最高追求，于是一路上辛苦維持的小淑女形象就在剎那間碎得連渣都不剩了。
明非夜笑眯眯的望着她：“我就喜歡看你吃東西的樣子，你有意見嗎？”
淩曉熙的手微微一顫，手裏拈着的蝦跟着滑落碗底。
視線相對的瞬間，滿肚子吐槽的才華忽然間全部蒸發，明明有千言萬語竟只能無語凝噎。
“你們住哪兒？明天想去哪裏玩？在本地有其他朋友嗎？”
明非夜每問一個問題，淩曉熙就搖一次頭，到後來明非夜也跟着無語了：“什麽計劃都沒有，你們到底是來幹嘛的？”
“人生總要有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何必想那麽多？怕這怕那，就什麽也做不成了。”淩曉熙心虛的掩飾着，只在肚子裏給出了誠實的回答。
我只是想見你而已。
“女孩子出門還是得當心點，萬一出了事怎麽跟你父母家人交代？”明非夜破天荒的皺起了眉頭，“我給你們找個地方住下吧。”
“好。”
“晚上回去之後就好好休息，不要再出來亂跑了。”
“嗯。”
“明天睡個夠，我和尋花十點來接你們出去玩。”
“知道了。”
“這麽聽話？”明非夜萬分詫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嘛。”淩曉熙倒是很想得開，“反正這是你的地盤，我蹭吃蹭喝蹭住的還敢有什麽意見？”
明非夜上下打量她一陣之後感慨萬分：“這還是我那指東非打西讓捉鴨非捉雞永遠叛逆各種找茬狀況層出不窮的前妻麽？”
淩曉熙白了他一眼：“想不到我在你心目裏的形象居然這麽高大。”
明非夜埋頭又剝了一個蝦，跟着擡起頭：“回去記得把這身衣服給換了，明天別穿了。”
淩曉熙心裏一沉：“不好看嗎？”
“裙子短風又大，這一路都走光幾回了，當然好看。”明非夜誠實的回答，“我覺得吧，這福利我自己一個人享受就夠了，讓路人分享了多不值啊。”
淩曉熙迅速把裙擺緊緊壓在腿下面，跟着怒吼一聲：“明非夜你這個混蛋啊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