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試鏡（三）
《桃夭》開機可能要等到下半年，《向日葵》的選角還沒完，再加上道具、場景敲定，怎麽也得十天半個月之後了。這段日子，周嘉禾索性就給小趙放了個長假。
《向日葵》确實如蘇翊所說，是部非常難得的戲。它講述的是一個原本乖巧聽話、活潑可愛、極有繪畫天賦的小男孩怎樣一步步變成一個沉迷于網絡、厭學、自私冷漠、逃課打架、頑劣叛逆的壞孩子，以至于最終走上不歸路，自殺身亡。
看了兩天，周嘉禾抑郁了不少，這種劇情，太沉重。幹脆把劇本扔到了一邊，反正離開機還有段時間，沒必要過早地入戲。
這幾日蘇翊每天加班到很晚，沒有回新租的公寓，而是住在裏公司更近的家裏。早起後，蘇翊簡單做了份早餐，一邊吃早餐，一邊給周嘉禾打電話。電話響了七八遍才被接起。
隔着手機，蘇翊似乎都能感覺到周嘉禾的怨念。“這才幾點，你要打不能晚點打？非吵老子睡覺？”
“九點準時到公司。不要遲到。”
聽到周嘉禾氣急敗壞地挂電話，蘇翊揚了揚嘴角，喝完杯子中的奶，收拾一下，開車去了公司。
剛到了公司，那邊經紀人周鵬敲門道：“蘇哥，來幫我個忙吧。”
蘇翊摘下眼鏡，拿出抽屜裏的軟布，一邊細細擦着鏡片，一邊徐徐道：“什麽忙？”
“咱們公司最近不是要推一個組合麽，你幫我看看，哪些是好苗子，我這心裏沒譜。”
“你帶了他們三個月，比我更熟悉、更了解他們。”
“你就幫忙看一眼，看跟我想的是不是一樣。”
“也好。”蘇翊将擦幹淨的眼鏡重新帶好。接過周鵬手裏的資料，細細翻看起來。
大約十來分鐘，蘇翊從一沓資料中抽出了十張。“這個，這個，還有這，這……單從資料上看，這幾個人不錯。但推組合比一個人要難得多。他們不僅要個性鮮明，更要互補。要有會唱歌、會跳舞、會玩兒樂器的，還要有長得人神共憤的……他們不是要考核了麽？等我觀察觀察再說吧。”
“行。明天上午十點開始，你來幫我把關。”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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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周鵬收拾好資料離開後，蘇翊擡腕看表，已經九點半了，還沒有周嘉禾的影子。
他拿起手機翻到周嘉禾的號，想想，又把手機扔回辦工桌上。再從文件裏擡起頭，已經十點半了。蘇翊略顯煩躁地撥通周嘉禾的電話，“不是說了讓你九點到公司麽？你在幹什麽？”
“化妝。”周嘉禾不疾不徐地說了句。
蘇翊壓下怒氣，讓自己的聲音盡量聽起來十分平靜。“不許畫煙熏妝。”
“老子化妝從來沒人管，你少在一邊瞎BB，老子樂意。”
蘇翊氣結，只能咬牙說了句，“快來。”
忙完手頭工作，沒清閑一會兒，湯琳就匆匆跑來，說外面打起來了。
“怎麽回事？”蘇翊邊問邊朝外走。
湯琳小步跟在後面沒有回答。
“我問你怎麽回事？”蘇翊不耐地轉回頭。
“是……朱樂和周嘉禾……”湯琳放低聲音。
聽到周嘉禾的名字，蘇翊停下腳步，臉色極其難看，“到底怎麽回事？”
“聽說兩人遇見後，朱樂說話有點難聽，周嘉禾一時又沒有忍住，兩人這才……朱樂已經被倩姐帶回去了。”
“倩姐有沒有說什麽？”
“沒有。但臉色很不好。”
兩人一出電梯，就看到大廳裏鼻青臉腫的周嘉禾正罵罵咧咧地朝電梯走來。
蘇翊轉頭對湯琳道：“你去倩姐那裏瞧瞧，順便代我跟她道個歉。”
湯琳出去後，周嘉禾進了電梯，斜了蘇翊一眼。
“怎麽回事？朱樂惹到你了？”
周嘉禾靠着電梯，陰沉着臉，沒有開口。
蘇翊回頭，見他鼻子下面還有血漬，左邊臉上有些發青，額頭也紅了一片，還有個不小的傷口，應該是被什麽金屬劃傷了，滲着絲絲血跡。
進了辦公室，蘇翊從抽屜裏拿出濕巾和創可貼，“先把臉上的血漬擦擦。”
他打開一個創可貼，等周嘉禾擦幹淨臉，把創可貼往周嘉禾臉上貼去。周嘉禾側身躲閃，蘇翊道：“別動。”
貼好後，他開口問道：“朱樂說了什麽？”
周嘉禾很意外地擡頭，“你居然沒認為是我惹了他？”
“我們相處的時間雖不長，但我看人一向很準。你不是那種會主動去犯別人的人，不過也不是那種能忍就忍的人。”蘇翊上上下下看他幾眼，“這樣子，《向日葵》開拍後，你連特效化妝都省了。”
周嘉禾冷哼一聲，“聽說你原本打算當朱樂的經紀人？”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我剛跟薛城解約那會兒，正好閑暇，倩姐說朱樂是個好胚子，怕自己耽誤了他，希望我能幫他一把。”
“怪不得他見了我就紅了眼，就像我上了他媽一樣。”周嘉禾看了蘇翊一眼，自嘲道，“我很榮幸，有個業內最好的經紀人，是不是應該格外珍惜？”
“我并沒有答應她。”蘇翊否認道，“其實我能看得出來，你很享受演戲，熱愛表演，而且天賦很好。所以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麽不想呆在娛樂圈？”
聽到這話，周嘉禾的目光一下子冷了起來，連帶着語氣都冷冰冰的，“這不關你的事。”
蘇翊挑眉，“我是你的經紀人，你居然說這不關我的事。”
周嘉禾譏笑，“沒了我這個扶不上牆的爛泥，你還可以有第二個、第三個薛城，何必在意我？”
“周嘉禾。”蘇翊指着門，神情嚴肅，“如果你愛演員這個職業，就要做到極致。如果不愛，趕緊滾蛋。既然你選擇留下，我不管你有什麽苦衷，都絕沒有回頭的機會。我不會允許自己失敗一次，更不可能拿飛天來玩票。”
周嘉禾沒有起身，也沒有說話。只是盯着桌上的水杯，不知在想什麽。
敲門聲響起。
湯琳的身後還站着宋雲倩和渾身是傷的朱樂。看來他比周嘉禾還慘，右臉已經高高腫起了。
“小蘇，真是對不起。是我管教藝人無方……朱樂這孩子……”
蘇翊見宋雲倩一臉尴尬和抱歉，起身笑道：“倩姐不用放在心上。嘉禾也不是個愛計較的人，這事說開了就好。”
兩人說話間，周嘉禾連頭都沒擡，懶得看來人一眼。
“朱樂，快給你嘉禾哥道個歉。”宋雲倩沖着朱樂使眼色。
朱樂極不情願地走到周嘉禾面前說了聲對不起。
周嘉禾冷笑一聲，“下次見到大爺繞遠一點，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你……”眼看朱樂要發飙，宋雲倩一把拉住他，将一臉漲紅的他推出門。
蘇翊把宋雲倩送到門口，回頭見周嘉禾沒了剛才的陰霾，抖着二郎腿，心情頗好。他關了門，坐下道：“你是不是還想因為打架進一趟派出所？”
“有你，我怕什麽？”周嘉禾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周嘉禾……”
“好了，我知道了。以後會注意。”周嘉禾不耐煩道。
蘇翊嘆氣。
周嘉禾忽然意有所指道：“蘇翊，問你一個問題。在每個人都穿的光鮮亮麗的宴會上，你卻只能穿最廉價的禮服出現，你會留下還是離開？”周嘉禾的神情少有的凝重，帥氣的眉頭擰成一團。
“那你覺得那個宴會讓你快樂多一些，還是痛苦多一些？”
周嘉禾搖搖頭，“我不知道。也許快樂吧……”
“既然如此，你何必在意穿什麽？”蘇翊頓了頓，補充道，“你遲到的毛病是不是得改改了？如果下次有一條不符合合同規定的內容，我會直接暴力解決，絕不廢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