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錄音（二）
周嘉禾一夜未眠，早上才睡着，被談話聲吵醒，嘟囔道：“什麽事？”
蘇翊轉身道：“你今天是沒法出院了。好好在醫院待着，不要出去，別人問什麽都不要回答！等事情解決了，我再跟你細說。”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見蘇翊要走，周嘉禾急道。
蘇翊頓步，神色嚴肅地再一次交代：“不要出去，不要接任何人的電話，不要回答任何問題……”
周嘉禾是第一次見到臉色那般難看的蘇翊，想起朱樂的那個電話，心中暗覺不好，“是不是我們打架的事被曝光了？”
蘇翊的目光一凝，沉聲道：“你……”
周嘉禾別開頭，微窘道：“昨晚我接到朱樂的電話……本來要下去告訴你的，卻聽到你跟薛城的談話……”
蘇翊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他的意思，“我不想跟他有太多牽扯，說話自然會逆耳些。”
“蘇翊，你真的從來沒有在乎過任何人嗎？”
“唇亡齒寒的道理，你應該懂得。”
周嘉禾抿了抿唇，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做過多的糾纏。“接下來怎麽辦？”
“你很擔心？”
“如果是別人，或許吧。但是你蘇翊，沒什麽好擔心的，我知道你能解決。”周嘉禾的眼色紛雜，說不出是帶着安慰還是一絲嘲諷。
相對于這件事帶來的負|面影響，周嘉禾更好奇蘇翊會怎麽做。他在想若是蘇翊無法解決，是不是會将他棄之如敝屣？他們之間，終究只是利益關系。他若再無半點價值，于蘇翊而言，或許連雞肋都不如。
蘇翊輕嘆一聲，離開病房，邊往外走邊給方曼珍打了個電話，請她出面力挺周嘉禾，并将《向日葵》開機宴上，兩人大打出手的事講述一遍。方曼珍沉吟半晌，才點頭同意。要幫周嘉禾，她自然樂意，但要踩着蘇翊，善良的方曼珍還是需要考慮一下。
好在她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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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方曼珍發微博多方誇贊周嘉禾，還爆出蘇翊學過柔道，在開機宴上，因不滿周嘉禾，就對他大打出手。同時秦安易和同劇組其他主創轉發了此條微博并@周嘉禾，給他加油打氣，更有人趁機爆料出飛天的各種黑幕，真假難辨。一時之間，鋪天蓋地的各種消息全将矛頭指向蘇翊，說他專橫、霸道、毆打、潛規則藝人……加之《桃夭》劇組的記者招待會，終于力挽狂瀾，救回了周嘉禾瀕死的形象。然而，卻将蘇翊推上了風口浪尖。
這麽多的髒水潑下來，曹軒不無心疼道：“你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巨大的落地窗前，蘇翊負手而立，言語裏滿是無奈，“你覺得我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有。”——那就是任憑事态發展，不聞不問。曹軒知道就算他什麽都不說，蘇翊也清清楚楚。可是，如今這樣的局面，是他的選擇，而不是無路可走到如此地步。
“為了周嘉禾，你要搭上半個飛天……” 現在這種情況，他真不忍心再去指責什麽，只能連連嘆氣，“反正飛天是你的心血，你都不在乎，我又何必多費唇舌。”
“抱歉。”蘇翊回頭，一臉倦容。平日裏清淺明亮的眼眸裏血絲密布，這幾日，他側夜難眠，曹軒是知道的。
有多久了，他沒有這樣困擾過？
“為什麽要做這樣的選擇？”
“可能是……不想失敗。簽下周嘉禾才多久，你真想讓所有人都看笑話？很多年沒有嘗試過這種危機感了，你不覺得很刺激嗎？”
曹軒白了他一眼，敢情他這樣做只是因為好勝心？“只希望周嘉禾不會辜負你。”
蘇翊斜倚着玻璃窗，沉默不語。他不知道這樣固執和偏激的一意孤行是為了什麽。只是周嘉禾在病床上對他說：“蘇翊，我要演這部戲。”時的眼神總會不自覺地浮現在他腦海裏。少年固有的堅持和倔強，還有他許久沒有看到過的飛蛾撲火般的執着。
“我是他的經紀人，這些是我該做的。”
曹軒道：“我以為在你的認知裏，你首先是飛天的蘇總，然後才是周嘉禾的經紀人。”
蘇翊取下眼鏡，用修長的手指捏捏鼻梁，“可惜，讓你和高湛失望了。”
“誰說我失望了？”高湛象征性地敲敲門，拿着手機進來，“只要你不撇下我們，你做什麽，兄弟我都支持。來看看微博，事情有了新動态。”他将手機遞給蘇翊，幾乎是同一時間，周嘉禾和薛城都發了微博。
薛城的微博如下：
“蘇翊是個完美主義者，對待藝人雖然嚴厲，方式或許有些過激，但都是為了他們好，相信大家都聽過“嚴師出高徒”這句話。不管別人怎麽看，怎麽說他，至少他對我來說，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很感激能遇到他。”
周嘉禾發的則是：
“很抱歉，你受傷我卻毫不知情。我知道你沉默不語，是想維護自己藝人的形象。在這裏，我慎重地跟你說聲‘對不起’，也希望你能繼續陪伴我走下去。@蘇翊”
出乎意料，蘇翊沒有想到周嘉禾會發這些話，依照他平日的性情，應該更希望自己在娛樂圈待不下去才好。
“這周嘉禾還算有良心，沒有落井下石！”曹軒冷哼一聲，又道：“說起來，都是因為他！”蘇翊這邊還沒開口，辦公室的門哐的一聲就被推開了。
“周嘉禾呢？”蘇童環視一周，面色不善道，“不是說他今天出院嗎？那混蛋呢？真沒想到你的耳朵是他打的！你……居然還騙我說被炸聾的！我居然還天真的相信了。”
“也不能全怪他，我先動的手！”蘇翊道。
“我不管誰先動的手，總之，你現在被打傷了，還要替他擦屁股！你說你是不是受虐狂？”
“蘇童！”蘇翊低聲喝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麽意義？當務之急是解決問題！”
曹軒沉思道：“蘇翊說得對！周嘉禾的事先放一邊，眼前的危機，解決了再說！我一會兒給季昊和周慧打個電話，他們也曾是飛天的藝人，你帶了他們那麽久，我想他們應該會站出來為你說句話。有薛城力挺，再加上他們，事情會好辦很多。”
“蘇總，我們都支持你！”跟着蘇童一同進來的張藝冬也開了口。
蘇翊沉沉地點點頭。
蘇童回頭道：“我還以為你會站在周嘉禾那邊。”
見蘇翊探究的目光投來，張藝冬臉色一紅，略顯局促道：“飛天是我們的家。這個時候，應該團結一致。”
蘇翊道：“經紀人跟明星不一樣，這件事對飛天可能會造成短期的負|面影響，時間長了，事件會慢慢淡化。尤其是，我并非公衆人物，大衆應該很容易就會忘記這茬。”
然而事情并非蘇翊所想那麽簡單。
薛城的粉絲幾乎一邊倒地譴責蘇翊苛待他們的偶像，甚至打出“蘇翊滾出娛樂圈”的口號。此話一出，被無數人複制粘貼，就連平時看不慣周嘉禾的人都對他深表同情，路人轉粉，留言艾特讓他趕緊解約，演技那麽棒，總有一天會紅的，沒有必要依附飛天，委屈自己。
發布會前，蘇翊分|身乏術，只能給周嘉禾打電話，交代他謹言慎行，不要再多說什麽。
“知道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不用擔心我，好好處理自己的事情。這句話太難以啓齒，周嘉禾到底什麽也沒說。
蘇翊頓了頓，又道：“你的傷口怎麽樣了？”
“剛換了藥。”
“嗯，別亂動，在醫院好好養傷。沒什麽事我先挂了，一會兒還有個記者會。”
“蘇翊！”
“嗯？”見周嘉禾欲言又止，蘇翊靜靜等着。
半晌周嘉禾才道：“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隔着話筒，蘇翊還是聽見了一絲別扭。他唇角一揚，打趣道：“我以為你會跟他們一樣，甚至比他們更希望我滾出娛樂圈。”
周嘉禾翻翻白眼，“我有那麽忘恩負義嗎？”
“至少我知道你不想呆在娛樂圈，不想讓我做你的經紀人。”
“別自以為是。”
“我說錯了嗎？”
“這件事以後再說。”
“你的意思是願意給我個解釋？”
“卧槽，都這時候了，你還糾結這個幹什麽？現在最主要的是好好準備你的記者會。”
……就這麽掉進坑裏了。那些難以啓齒的秘密，周嘉禾更寧願藏在心裏。
蘇翊嗯了一聲，挂了電話，臉上多出一絲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