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突然猝死(4)
可尋玉哪裏跑得掉,他剛擡腿要跑,身後一聲驚雷乍響,李承清在身後厲聲呵道:“李玄渝!你還想往哪裏跑?”
那蔣美人大約是覺得自己靠山到了,原先哭着嚷着,又是要撞柱子,又是要上吊的。還要帶着人跑皇後娘娘那裏告狀,要不是陳林帶人死死攔着,想必還真的跑去告狀去了。
尋玉摸不清楚李承清到底是護着他這個便宜弟弟,還是護着自個兒的侍妾,想走又不敢走,只得在原地躊躇不決道:“李承……不!皇兄,不是我先招惹她的,是蔣美人先來招惹我的!她……她……她帶人差點掀了我的玉華殿!我都沒住過呢,她憑什麽搶我的?”
蔣美人一聽,窩在李承清懷裏哭得更大聲了,她先前同尋玉吵起架來,互相赤着臉,半點不肯相讓。如今李承清在跟前,反而柔弱起來,捏着帕子不住的拭淚,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時不時的瞥尋玉一眼,眼淚珠子跟不要錢似的,啪嗒啪嗒滴在手背上。別提有多梨花帶雨,若不是尋玉見識過她的嬌蠻,也忍不住想要溫聲哄她了。
這個念頭才生出來,尋玉立馬想給自己兩個大耳刮子。他還沒心疼自己呢,怎麽先想着心疼敵人了。可這到底是在東宮,李承清才是這裏名正言順的主子,他若說蔣美人是對的,縱是六月下大雪把人埋在裏頭,蔣美人也還是對的。
道理尋玉都懂,可就不願意去做。他今個要是在蔣美人這兒低頭了,日後誰還把他放在眼裏?李承清嗎?不不不,李承清頂多把他挂在褲腰上。
李承清右手負在身後,穿着緞紅色的錦衣長袍,上紋有江牙海水四爪大蟒,頭戴白玉簪纓發冠,兩邊垂着暗紅色的絲條。他模樣極其俊逸,身軀凜凜,通身一股子威嚴,天生就是皇家貴渭,同尋玉這種深山老林出來的皇子,到底是不同的。
蔣美人嬌滴滴的依偎在李承清身側,兩只柔荑輕輕挽住他的胳膊,柔聲道:“太子殿下,想來九王才回宮,不知規矩。您別責怪他了。到底是臣女的不是,臣女見這玉華殿同殿下的昭陽殿離得近些,這才想住于此。日後也方便伺候殿下,倒讓九王誤會了去,可別因為臣女傷了您跟九王的兄弟情分。”
她說的有理有據,似要替尋玉開脫,可每一句都在推脫責任。可又不明說同九王如何生了誤會,反倒讓人覺得是九王在無事生非,不懂規矩。
尋玉十分淡定的瞅了一眼蔣美人,這才定定的望着李承清道:“皇兄,君無戲言可是真的?”
李承清聞聲點頭,淡淡道:“自然是真的。父皇是君,說的話便是聖旨。”
“那皇兄是東宮太子,是未來儲君,說的話落地上,能把地上砸出兩個深坑來。你說要将玉華殿清整出來讓我住,我便信了你的話。”
聞言,李承清點頭,輕笑一聲,“不錯,你記性挺好的。”他轉過臉來,對着蔣美人道:“你不必憂心,本宮同九王并不會因為你傷了情分。九王甫一入宮,還有許多不适應的地方。少了些規矩,也情有可原。況且,這玉華殿的确是要空出來給九王住的。你若是喜歡,讓給你也無妨。只是本宮早替你尋了處更好的,算是可惜了……”
一聽前半句,蔣美人的臉色已經難看下來,可聽到後半句,太子殿下居然親自替她選了寝宮。立馬換上笑臉來,連眉毛都興奮的翹了起來。微微行了一禮,柔聲道:“臣女多謝太子殿下。”
如此,蔣美人自然是不屑于這玉華殿了。可經過她方才那麽一鬧,原本清整的幹淨明亮的內殿,頃刻變得淩亂不堪。桌椅板凳歪得哪裏都是,連門上挂的草席也東倒西歪,看着也分外凄慘了些。
尋玉忿忿不平,便沖着李承清道:“皇兄,這不公平。是她來我這鬧事的,我不過同她争論了幾句,她說不過我,便又哭又鬧。在我這亂砸一通!你都不管管的嗎?”
李承清眉心一蹙,冷眼掃了尋玉一眼。見他耷拉着腦袋,滿臉惆悵,一時也不好說什麽。這位蔣美人到底是皇後娘娘送來的。若說是送來當側妃,身份低了些,橫豎就是個侍妾。留在東宮當眼線的罷了。
原先他只需剛柔并濟,同這個眼線虛與委蛇,堵了皇後娘娘的嘴便可。這才早先吩咐陳林,讓他帶着尋玉避開些。就是擔心這蔣美人心術不正,包藏禍心。哪知自家弟弟是個實心眼的。罷了。
“陳林,你找些宮人進去重新清整,往後玉華殿就是九王的寝宮,任何人不準擅自進去。否則宮規處置。”李承清轉過身來,目光灼灼的盯着尋玉看。
尋玉梗着脖子不肯應聲,嘴巴翹得老高。李承清的眉頭蹙得更深了,薄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直線,提了一個音,喚道:“九弟。”
如此,尋玉這才不情不願的拱了拱手,恭聲道:“多謝皇兄體恤,今日我只當被狗咬了一口。”
“你!”蔣美人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兩顆眼淚在眼眶裏亂轉,拽着李承清的手臂,輕聲道:“太子殿下……”
李承清眼底劃過一絲厭惡,不動聲色的将手臂抽了出來。偏頭同陳林道:“九王不懂規矩,餓他一晚上。不準任何人給他送吃食!”
尋玉一聽,剛要嚷嚷,忽然想起自己早先是在李承清那裏吃飽了才回來的。他深覺再鬧下去,李承清不見得還會維護着自己,索性就瞥了蔣美人一眼,大搖大擺的往殿裏走。
李承清微微擡了擡下巴,陳林立馬會意,亦步亦趨的跟了進去。尋玉便同陳林道:“來來,我跟你說一句至理名言!”
陳林戰戰兢兢道:“什……什麽?”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從早到晚。你可得多找點人好好保護我。我這膽子多小啊,回頭再被小人害了。皇室不就少了一位嫡系血脈了?”
陳林擦了擦一腦門的虛汗,巴巴道:“九……九王,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