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世界3

第二個月,張巍約她出來更加頻繁了,偏偏她們組最近一直沒接到像樣的大case,薪水微薄又無處可去,除了跟着朱可人混她更多時候只能待在家裏,在林蔚芳的虎視眈眈下,她沒有任何借口不去赴約。

張巍以飯局的名義,已經帶着她見過了自己關系最好的幾個朋友,期間還發生了一點小插曲。

張巍帶着林慕言,他的朋友們要麽不帶,要帶也都是各自的老婆或是即将結婚的女朋友,算是很正式的聚會。

張巍很溫柔地介紹說:“這位是林慕言,是我的一個朋友。”

大家聽了這話都心照不宣地笑起來,有人故意打趣他,“這麽漂亮的朋友你是上哪認識的啊?是單身嗎?我們這些人還有機會嗎?”

張巍無奈地笑笑,轉過頭小聲詢問她,“慕言,我想介紹你是我的女朋友,你會介意麽?”

林慕言自然是搖頭說不介意,他們約會了10來次,在過馬路的時候牽過手,她也不确定他們是不是男女朋友,不過如果不是的話,她此刻又是以什麽身邊站在這裏呢?

張巍轉過身來,輕輕地牽起林慕言的手,再次鄭重宣布,“剛剛取得了許可,重新介紹一下,這位是林慕言,是我的女朋友,你們就不要肖想了。”

衆人哄然大笑。“還有這樣的,你小子行啊。”

飯桌上除了林慕言,還另有一個十分惹眼的漂亮小姑娘,也就20來歲的樣子,聽介紹果然還在讀大三,據說是失戀了,跟着姐姐、姐夫一塊出來散散心。

小姑娘姓陶,說是失戀了,可陶姑娘一點也沒有多沮喪的樣子,在飯桌上說說笑笑的,惹得幾個單身的男士圍着她獻殷勤。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桌子上正是一片歡聲笑語,觥籌交錯、好不熱鬧,張巍怕林慕言受冷落,時不時地回頭和她說話,小聲詢問她有什麽需要,又幫她夾菜盛湯,把她照顧地無微不至。

“男朋友”這樣殷勤體貼,林慕言卻做不到像對面的小姑娘一樣安心享受,她反而覺得有一點負擔感,她勸他不用管她,“你安心吃飯吧,這些我自己來好吧?”

張巍喝了一點酒,此刻眼眸亮若晨星,他微微有點醉意笑得一臉幸福道:“沒事,我喜歡這樣。你再吃點東西吧,我來幫你剝蝦。”

林慕言無奈地伸出右手在桌子底下握住他的左手,“真的不用了,我吃飽了。”

張巍這才消停下來,他用力地回握住林慕言的手,歪頭看着她不動,眼裏的濃情蜜意像是要将人融化一般。

這天晚上,喝得微醺的張巍還是堅持把林慕言送到了家門口,林慕言向他道過晚安後,卻打不開車門。

張巍道:“別着急,我來幫你看看,這個車門鎖有點問題。”

張巍傾身過來,幫她查看副駕駛的車門,微甜的酒精味道在狹小的車廂裏發酵,林慕言被熏紅了臉,張巍突然轉過頭來深情地看着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小巧的鼻梁還有形狀飽滿的雙唇。

張巍終于慢慢俯身過來,林慕言閉上眼睛在雙唇幾乎都接觸到對方唇瓣的前一秒終于還是微微偏轉了頭,張巍也不甚在意,他親了親他的臉頰,直起身子來,笑着對她說,“對不起,是我唐突了。”

林慕言胡亂地搖搖頭,她緋紅着臉,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張巍似乎比剛才更高興幾分,他很溫柔地說,“上去吧,明天我再來找你。”

隔不幾天,張巍仿似不經意地提起,他父親的朋友送了幾張溫泉酒店的消費券,他父母這個周末準備去度假讓他也帶幾個朋友過去。

林慕言想了想,還是直接跟他說,“張巍,我不是不想跟你一起去,但我覺得現在見你父母可能還早了一點,畢竟我們認識還不到2個月。”

林慕言的這番話其實是站不住腳的,畢竟他在認識她之前就見過他的家人了。

不過張巍還是很理解的點點頭,轉而聊起了另一個話題,他姥爺去年過世,之前因為腦中風在病床上躺了好幾年才走,“……慕言,你奶奶這樣算是不幸中的幸運了,老人家至少還能吃能喝,還好好地活着。我媽媽在我姥爺死後傷心了很久,說老人在的時候一定要好好盡孝,別等人走了再後悔就來不及了。……之前她聽人說起你的事情,就誇你孝順。”

林慕言懂他的暗示,他在向她表明,無論是他自己還是他的家庭都毫無芥蒂地接受她奶奶這樣一個世人眼中的拖油瓶。

林慕言說不感動是假的,說是“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可是女人同樣需要一個知己者,他不僅僅能夠欣賞她年輕時的容顏,更能理解和包容她的一切,不管是光鮮靓麗的還是黯淡無奈的。

朱可人也見了張巍兩次,她對張巍的評價倒是出乎林慕言意料之外,用她的話講,這個人看似老實懵懂,實則精明強幹,不過他對你的喜愛之心倒是确定無疑,而且這樣的男人才有出息嘛。

林慕言奇道:“你哪看出人不老實了?”

“我是說他在裝老實,不是說他不老實,這是兩個概念。他要是不精的話,憑他的條件你會跟他來往這麽頻繁,而且沒跟他去見家長還在這裏暗自愧疚?”

“這倒是……”林慕言想起自己跟童意偉來往的時候,多少有點搭夥過家家的感覺,她也沒怎麽往心裏去。張巍外在條件還不如童意偉,也沒有後者會說甜言蜜語,卻給她一種不得不鄭重對待他們之間關系的感覺,林慕言想了想,“難道是因為張巍條件更優越?”

林慕言這樣說的時候,自己也很懷疑。

“他條件更優越?怎麽可能!他是長的特別帥啊,學問特別好啊,還是有什麽過人之處啊。不過就是原生家庭條件好點,可這樣條件的人在s市不說俯拾皆是那也是過江之鲫了。”

林慕言失笑:“有這麽誇張麽?而且過江之鲫和俯拾皆是在表達數量上有什麽區別啊?”

朱可人不滿道:“你別打岔啊,就是那麽個意思麽,你懂得。姐姐你瞅瞅你自己,高學歷,長的漂亮,白富美就也就暫缺了一個富,可你在金融圈裏混啊,以後的錢途寬廣着呢,未必會比張巍差。他勉強算高算富吧,相貌上的不如意可是這一輩子都彌補不了的。可以說,你的困難都是眼前的,前途卻是大大光明的,童意偉也未必想不到這一點,只是氣量太小,也沒有這個經濟實力陪你一起渡過難關。”

林慕言覺得挺沒勁的,張巍也好童意偉也罷,她的理智會告訴她他們差別挺大,但在她的心上,其實沒有太大分別——一樣地波瀾不驚。林慕言自己很不願意承認這一點,也沒告訴過任何人,但感覺不是你忽視就不存在的。

也許她只是需要更多的時間來和一個男人相互了解、彼此熟識,進而迸發出感情的火花,畢竟當初她喜歡上後座那個“行俠仗義”的風紀委員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朱可人卻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麽一般,勸她道:“anyway,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你只需要放松自己好好享受和一個同齡男人相處的樂趣,這跟你和親人朋友在一起是不一樣的體驗。你完全不必這樣如臨大敵,就是去見了張巍的父母親也不代表什麽,完全不影響你們合則來不合則分。”

林慕言嘆息道,“我怕是做不到你說的那樣灑脫。”

朱可人怪叫:“這算什麽灑脫?這只是一般女孩子都會做的選擇,誰會跟你似的為了一段無疾而終的暗戀深深蹉跎了這麽多年,你呀,就是太放不開了!”

林慕言蹙眉道:“你知道不光是因為那個人……”

“好好好,我知道,還因為窮嘛,你不想連累別人,而且你忙着打工,沒時間談感情。可你畢業都2年了,月工資也不算太寒酸,再不抓緊享受一把青春和愛情,還要等到什麽時候,女人老起來的速度絕對比你想象的還快!”朱可人停了一下,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她,“你是不是覺得後來見的這些人都不如紀念言讓你有感覺?”

林慕言有些驚奇地看着朱可人,她居然說了紀念言三個字,以前她為了給自己“洗腦”,降低紀念言的存在感,一直是以“那個人”來指代他的。

而且,世事未免也太妙了吧!十年來,她從沒從任何渠道得到過他的任何消息,更遑論見面,就好像這個人不曾在她生命中出現過。

可最近她不僅跟他見了面,還陰差陽錯地發現了他工作的地方,現在朱可人又像念咒一樣地再次提起他。

朱可人看到她一臉恍惚的表情,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見鬼……還真是這樣。怎麽說呢,如果當初你跟他明明白白地談過一場戀愛,無論過程怎麽刻骨銘心,你都不會記這麽久這麽深的。正因為你沒得到過,甚至都沒為自己争取過,所以你才會一直不甘心……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倒建議你再去找紀念言,反正大家都在同一個城市,無論結果如何,你都可以瞑目安心過你自己的下半輩子了。你現在說什麽也比中學時代灰頭土臉的樣子好多了吧,如果你現在都成不了他的下盤菜,以前就更不可能了,這樣夠不夠死心?”

林慕言嘆道:“你可真夠犀利的,一針見血地叫我無處可藏。不過有一點可能有些出入,你是沒見過他現在的樣子,你說的話反過來也同樣成立,應該是就算他當初能看上我,現在水漲船高也看不上了。”

林慕言跟朱可人沒什麽不能說的,她随即把自己那晚偶遇紀念言的事情告訴了她,繪聲繪色地向她描述了她一個夜歸的小窮鬼是如何在令人瑟瑟發抖的夜風中邂逅了開着香車載着美人的故人的,重點是故人還完全不記得她了。

朱可人為她鞠了一把同情淚,轉瞬又憤憤不平起來,“他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胎投得好麽,還不是一個鼻子倆鼻孔還能長出第三個來麽?“

頹喪的氣氛一掃而空,林慕言忍不住嗤笑出聲。

朱可人卻繼續一本正經地說:“我上次跟你說那樣的話,完全是出于婚姻的考量,我覺得以他的家世條件而言,跟他發展一段嚴肅的關系并不明智,畢竟世俗來講,不同階層的婚姻确實困難重重。但如果是只是戀愛的話,你還真沒什麽配不上他的,你們既不是年貌不相當,也不是智力不對等,把你也生成他那樣的家庭背景,你還不一定看得上他呢。”

林慕言失笑,“那就當我是億萬富翁的女兒好了,我沒瞧上他。”

朱可人道:“總之,你就好好享受戀愛吧,趁男人們還肯對你獻殷勤的時候。不喜歡張巍就不喜歡呗,別勉強自己,其實我已經初步幫你物色好了別的人選,下次幫你引見引見?”

林慕言搖搖頭道:“算了吧,我跟張巍……挺好的。彼此都在很嚴肅地對待這段關系,我覺得我們是同類人,都是打定主意一旦結婚就不離婚,認同責任大過感情的人。雖然現在說這些還有點遠……”

朱可人聽得直嘆氣,“完了,你跟張巍之間就沒有一點火花麽?你至于張口責任閉口嚴肅的麽?雖然婚姻是責任,但完全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不僅不快樂也不容易長久,你何必這樣勉強自己,我都不攔着你去找紀念言了。”

林慕言聽得直翻白眼,說的好像只要她去找,紀念言就會馬上回應她似的,別人連她是哪根蔥都不記得了好吧。而且她對張巍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在忙碌的工作間隙看到的他的問候短信,心裏會暖暖的,在寂寞的長夜接到他的邀約她也會感覺雀躍,她只是需要更多的時間……

當初跟紀念言在一起時是什麽感覺,記憶都開始模糊了,更鮮明是那晚他像一個十足的陌生人一樣跟她打交道的回憶。

記憶裏,他從來沒對她獻過所謂的殷勤,而自己也從不曾刻意讨好他,不管她心裏是怎樣的烈火烹油,他們之間實際的關系就像白水一樣平平淡淡,也難怪他會忘了她。

她真的那樣喜歡他麽?喜歡到在原地畫地為牢了這麽多年?還是其實只是記憶的年輪為當初青澀的感情上了色,一層一層濃墨重彩的油漆刷上去,掩飾着她對生活、對命運的冷冷抗議——她年幼遭逢大變,一直以來無論是在學業在品格上都始終汲汲以求,并不敢頹喪怠惰,可在感情上,她卻在跟自己過不去麽?

畢竟,如果她的父親不死、母親還在,按照當初家裏的發展勢頭,她今日未必不是一個家資千萬乃至上億的富家千金,誰又會說她配不上童意偉之流呢?

她死盯着紀念言,且只盯着他一個人是在跟命運較勁麽?

可笑!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冷的渾身發抖,真的沒有人看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