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 (1)
我絕不承認兩顆真心的結合會有任何障礙。愛是亘古長明的塔燈,它定睛望着風暴卻兀不為動;愛又是指引迷舟的一顆恒星,你可量它多高,它所值卻無窮。——威廉·莎士比亞
正月初九,顏曉晨搭程致遠的順風車,回到了上海。
李司機已經駕輕就熟,不用顏曉晨吩咐,就把車停在了距離顏曉晨宿舍最近的校門。他解開安全帶,想下車幫顏曉晨拿行李,程致遠說:“老李,你在車裏等,我送顏曉晨進去。”
顏曉晨忙說:“不用、不用!我的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行李也不重。”
程致遠推開門,下了車,一邊從後備廂取行李,一邊笑着說:“Younglady,it’stheleastagentlemancandoforyou!”
“Thankyou!”顏曉晨只能像一位淑女一般,站在一旁,接受一位紳士的善意幫助。
程致遠拖着拉杆行李箱,一邊向宿舍走,一邊問:“你的打工計劃是什麽?”
“酒吧那邊這一兩天應該就會恢複營業,除了酒吧的工作,我想再找一份白天的工作。”
“我可以給你一個建議嗎?”
“當然可以!”
程致遠指指自己的頭,“用你的腦子賺錢,不要用你的體力賺錢。一個人想成功,首先要學會的是努力發揮所長,盡量回避所短。你覺得一個人最寶貴的是什麽?”
顏曉晨想了想,說:“生命!”
“對,生命,也就是時間!相信我,在你這個年齡,錢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使用你的時間,你在大學學了四年如何經營資産、管理財富,實際上,人生最大的資産和財富是自己的時間,如果你經營管理好了這個資産財富,別說牛奶面包會有,就是鑽石寶馬也會有!”
顏曉晨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程致遠瞅了她一眼,顏曉晨忙說:“你說得很有道理。”
兩人已經走到宿舍樓,顏曉晨說:“在三樓。”
上了樓,顏曉晨用鑰匙打開門:“到了,行李放在桌子旁邊就可以了。”門窗長時間沒有開,宿舍裏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顏曉晨趕忙去把陽臺門和窗戶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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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致遠放下行李,說:“酒吧的工作你可以暫時繼續,但不要再做那些對你未來的職業發展沒有絲毫幫助的事。利用開學前的時間好好準備,努力去找一份大公司的實習工作,這樣的工作才既能讓你發揮所長,又能幫到你的現在和未來。”
顏曉晨站在窗戶旁,蹙眉沉默着。
程致遠以為她不認可他的提議,自嘲地笑笑,一邊向外走,一邊說:“我太啰唆了,也許說的完全不對,畢竟每個人的情況不同,你揀有用的聽吧!我先走了,電話聯系。”
顏曉晨忙追了上去,叫:“程致遠!”
程致遠回過身,微笑地看着顏曉晨。顏曉晨想表達心裏的感激,可又實在不善于用話語直白地表達,只能說:“謝謝,真的很謝謝!其實,我本來的計劃就是春節過完,一邊繼續努力找工作,一邊努力找找實習機會。可是錢上面突然出了點問題,讓我想改變計劃,不過,我現在決定還是按原計劃做。借你的錢我可以分期付款嗎?”
程致遠唇邊的笑意驟然加深,連聲音都透出歡愉,“可以!我還會收利息,你分幾次還我,就要請我吃幾次飯。”
顏曉晨用力點了下頭,“好!”
程致遠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我走了,有事給我電話。”他笑着轉身,腳步迅疾地下了樓。
顏曉晨看着他的背影,在心裏又默默說了一遍“謝謝”。
打掃宿舍時,顏曉晨發現她并不是唯一回來的人,隔壁宿舍也有個女孩回來了。
沒多久,同學們陸陸續續都回了學校,尤其那些還沒找到工作的同學,都選擇了提前回校。其實,春節假期剛結束,各大公司的部門負責人也才度假回來,這段時間既沒有招聘會,也沒有面試,但在巨大的就業壓力面前,大家寧可待在學校,也不願面對父母。
沈侯本來也打算提前回校,甚至計劃了和顏曉晨同一天回來,卻因為父母,不得不改變計劃。初五那天,爸媽和他很鄭重地讨論他的未來,在出國的事上,他和媽媽發生了分歧和争執,媽媽想讓他出國深造,他卻覺得那是浪費時間,母子倆誰都無法說服誰,最後爸爸出面,讓沈侯陪媽媽去一趟美國,到幾所大學走走,母子倆都再認真考慮一下自己的決定。
直到開學前一天,沈侯才回到學校。
他把行李放好後,就給顏曉晨打電話,顏曉晨驚喜地問:“你回來了?”當時沈侯走得很匆忙,只給她發了條短信,說自己要陪媽媽出國旅游,她也沒好意思多問,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
沈侯聽到她的聲音,忍不住笑起來,“我回學校了,你在哪裏?”
“機房。”
“幹什麽呢?”
“在填實習工作的申請表。”
“晚上要打工嗎?有時間的話一起吃飯?”
顏曉晨立即說:“不用打工,有時間。”
“我來機房接你。”
顏曉晨匆匆把電腦上的文件保存好,收拾了書包,跑下樓。教學樓外,熙來攘往,人流穿梭不息,可顏曉晨一眼就看見了沈侯。雖然已是初春,天氣卻未真正回暖,很多人還套着羽絨服和大衣,沈侯卻因為身體好,向來不怕冷,穿得總是比別人少。已經西斜的陽光,穿過樹梢,灑滿林蔭大道,他上身套了一件米白色的棒針毛衣,下身穿着一條藍色牛仔褲,踩着自行車,呼嘯而來,陽光在他身周閃爍,整個人清爽幹淨得猶如雨後初霁的青青松柏,再加上這個年紀的少年所特有的朝氣,讓顏曉晨這個不是顏控的女人都禁不住有些目眩神迷。
沈侯在衆人的注目中飛掠到顏曉晨面前。他一只腳斜撐着地,一只腳仍踩在腳踏板上,身子微微傾向顏曉晨,笑看着她。其實,兩人僅僅兩個多星期沒見,可不知道為什麽,都覺得好像很久沒有見面了,心中滿是久別重逢的喜悅,都近乎貪婪地打量着對方。
顏曉晨的臉漸漸紅了,低垂了眼眸,掩飾地問:“去哪個食堂吃飯?”
沈侯笑着揚揚頭,說:“上車!”
顏曉晨坐到車後座上,沈侯用腳一蹬地,踩着自行車離開了。
他沒有去食堂,而是兜了個圈子,找了條人少的路,慢悠悠地騎着。顏曉晨也不在乎是否去吃飯,緊張甜蜜地坐在車後座上。
沈侯問:“你這段時間過得怎麽樣?”
“挺好的,你呢?國外好玩嗎?”
沈侯想起媽媽的固執就心煩,不願多提,随口說:“就那樣!”
顏曉晨感覺到他情緒不算好,卻不清楚哪裏出了問題,只能沉默着。
沈侯問:“怎麽不說話?想什麽呢?”
顏曉晨輕聲說:“在想你。你心情不好嗎?”
顏曉晨的話像盛夏的一杯冷飲,讓沈侯燥熱的心一下就舒坦了,他突然覺得媽媽的固執其實也不算什麽,頂多就是他多花點時間說服她,反正他是她唯一的兒子,她最後總得順着他。沈侯拖長了聲音,笑着說:“在——想——我?!有多想?”
顏曉晨捶了沈侯的背一下,“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沈侯一聲招呼沒打,猛地停住了車,顏曉晨身子不穩,往前倒,吓得驚叫,下意識地想用手抓住什麽,恰好沈侯怕她跌下車,伸手來護她,被她牢牢地抓了個正着。
沈侯穩穩地扶住她,故意盯着她緊緊抓着他手的手,笑得很欠揍,“你這麽主動,讓我很難不想歪啊!”
“我是怕摔跤,不小心……”顏曉晨跳下車,要松手,沈侯卻緊緊地反握住了她的手,一言不發,笑眯眯地看着她,看得顏曉晨臉熱心跳,低下了頭,再說不出話。
沈侯湊近了點,輕聲問:“我真的想歪了嗎?你沒有‘謙謙君子,淑女好逑’地想過我嗎?”
沈侯興致勃勃地等着看顏曉晨的反應,卻沒料到顏曉晨的性子像彈簧,遇事第一步總會先退讓,退讓不過時,卻會狠狠反彈。顏曉晨紅着臉擡起了頭,笑着說:“是有‘淑女好逑’,但求的可不是‘謙謙君子’,而是一個沒羞沒臊的無賴!”趁着沈侯愣神間,顏曉晨用力拽出了自己的手,迅速走開幾步,裝模作樣,若無其事地看起周圍的風景。
沈侯也是臉皮真厚,把單車停好,竟然走到顏曉晨身邊,繼續沒羞沒臊地虛心求問:“我是那個沒羞沒臊的無賴嗎?”
顏曉晨再繃不住,哭笑不得地說:“和你比沒臉皮,我是比不過!沈大爺,你饒了我吧!”
沈侯半真半假地說:“你承認宵想觊觎過我,我就饒了你!”
“好好好!我宵想觊觎過你!”
“有多想?”
“猴哥,像妖精想吃唐僧肉那麽想,滿意了?”
沈侯忍俊不禁,敲了顏曉晨的腦門一下,“小財迷,今天晚上罰你請我吃小炒。”
顏曉晨為了擺脫這個話題,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好!你想吃什麽?”
兩人正商量着晚上吃什麽,顏曉晨的手機響了。
顏曉晨拿出手機,來電顯示上是劉欣晖,她有點納悶地接了電話,
“喂?”
劉欣晖興高采烈地說:“你還沒去食堂吧?”
“還沒去,你是要我帶飯嗎?”
“不是,你快點回來,今天晚上魏彤請咱們出去吃。”
顏曉晨愣了一愣,反應過來,驚喜地問:“魏彤考上研究生了?”
魏彤在電話那頭嚷嚷:“只是筆試過了,還有面試呢!”
劉欣晖不客氣地叫:“得了,得了,魏彤!別虛僞地謙虛了!你考的是本院研究生,教授都認識,怎麽可能面試不過?曉晨,快點啊!就等你了!”
顏曉晨捂着電話,抱歉地看着沈侯,小小聲地說:“我們宿舍要聚餐,為魏彤慶祝。”
沈侯睨着她,好笑地說:“我有那麽小氣嗎?就要畢業了,同學聚會,聚一次少一次,我們倆吃飯的時間卻還多的是!走,我送你回去。”
顏曉晨放心了,笑着對劉欣晖說:“我馬上回來。”
她挂了電話,跳上自行車,才突然發現沈侯剛才的那句話說得很是有語病。魏彤、劉欣晖她們是同學,沈侯也是同學,為什麽她和魏彤她們就聚一次少一次,和他卻還機會多的是?
顏曉晨很想問沈侯是什麽意思,可沈侯一邊把自行車踩得飛快,一邊還了無心事地哼唱着歌,顯然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剛才說的話,顏曉晨糾結來糾結去,糾結到宿舍樓下都沒有糾結出結果。
沈侯笑着揮揮手,潇灑地離去了。
顏曉晨只能告訴自己,他肯定什麽意思都沒有,只是一句客氣話!顏曉晨推開宿舍門時,魏彤她們正興奮地說着話,看到她,立即問:“吃火鍋,反對嗎?”
顏曉晨擱下書包,舉起雙手說:“雙手贊成!”
劉欣晖說:“OK,全票通過,去吃火鍋。”
四人來到學校附近的一家火鍋店,要了一個鴛鴦鍋,在魏彤的強烈要求下,一人還要了一瓶冰啤酒。
倒滿酒,四個人幹杯,顏曉晨三人齊聲對魏彤說:“恭喜!”
魏彤喜滋滋地說:“同喜!”
四人邊吃邊聊,顏曉晨才知道班裏其他三個考本院研究生的同學都沒考上,難怪人際關系很好的魏彤只在宿舍內部慶祝。
一年的辛勞終于有了個好結果,魏彤喜不自勝,拿起酒瓶要和顏曉晨幹,“曉晨,我這次能考上,第一要謝謝我自己,第二就是謝謝你。”
顏曉晨爽快地舉起酒杯,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
劉欣晖沒聽明白,咋咋呼呼地追問:“為什麽要謝謝曉晨?”
吳倩倩卻好像知道什麽,默不作聲地微笑。
魏彤說:“事情已經過去了,就不瞞你們了,不過你們要保密。”
劉欣晖馬上說:“我誰都不說!”
“我考的是本院研究生,出題的老師很多都是教過我們的教授。從大一到現在,曉晨從沒落下一節課,你們該知道曉晨的筆記有多全,我大三有考研的想法時,就問曉晨要她的筆記,當時,我還多了個心眼,讓曉晨答應我,不管誰來問她借筆記,都不借,就說全扔了。為這事,曉晨得罪了好幾個同學。”
劉欣晖吃驚地看着魏彤,愣愣地說:“真沒想到老大也會搞不正當競争。”
魏彤有點尴尬,不好意思地幹笑,“沒辦法,人都會有私心的嘛!
吳倩倩微笑着說:“能資源壟斷,做不正當競争,也是實力的一種體現。”劉欣晖立即反應過來,忙笑着說:“對!幹杯!”
四人一直吃到九點多,餐館要打烊時,才結賬回學校。
路上行人已經不多,四個人挽着彼此的胳膊,一字并排走着。先是魏彤小聲哼哼,漸漸地,四個人一起唱起了《隐形的翅膀》。青春少女的歌聲清脆悅耳,飄蕩在初春的黑夜中,連料峭寒風都為她們讓了路。
每一次
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
每一次
就算很受傷也不閃淚光
我知道
我一直有雙隐形的翅膀
帶我飛
飛過絕望
不去想他們擁有美麗的太陽
我看見每天的夕陽也會有變化
我知道
我一直有雙隐形的翅膀
帶我飛
給我希望
我終于看到所有夢想都開花
追逐的年輕歌聲多嘹亮
我終于翺翔
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裏會有風就飛多遠吧
…………
大四最後一個學期,沒有必修課,只有一篇畢業論文,不需要上課,只要找一個論文指導老師,學期結束前,交一篇論文。而且,歷年來沒有人不過,不管你寫得多爛,只要你寫了,老師都會看在你要畢業的份兒上,給個及格分。相當于,這個學期沒有課,對所有畢業生而言,唯一的任務就是找工作。
如果上個學期已經敲定了工作,又沒興趣去實習的,找好論文指導老師,就可以拿着行李撤退了。院裏還真有同學這麽做,在學校待了一周多,找好指導老師,就走了,打算走遍祖國山川,享受最後的自由。劉欣晖也走了,不過她不是去享受自由,而是回家了,她爸媽給她安排了實習單位,讓她盡早學習着融入社會。
魏彤要讀研究生,畢業論文就不能敷衍了事,她決定一邊好好準備論文,一邊找份實習工作,畢竟money還是很重要的。
顏曉晨和吳倩倩依舊在為一份夢想的工作拼搏,一次又一次筆試,一輪又一輪面試,到這個階段,每個人在經歷過一遍遍的折磨羞辱後,面試技巧都練得爐火純青,心情卻一直走在鋼絲上,前面是希望,腳下是絕望,眼睛能看到希望,可總覺得一個閃念就會跌進絕望。
周末,顏曉晨去找程致遠練習英語時,流露了緊張。
程致遠問:“下周的面試很重要?”
“夢寐以求的公司,最後一輪面試。”
“哪家投行?”之前顏曉晨和程致遠交流時,曾說過最想進入投行。
“MG。”
程致遠贊許地說:“不錯的公司,我大學剛畢業時,曾在紐約總部工作過兩年。”
顏曉晨立即雙眼放光,崇拜地看着程致遠,“有什麽心得可以傳授給我?”
程致遠搖搖頭,“沒有!每個面試官的背景和經歷不一樣,偏好也不會一樣。”
顏曉晨失望地嘆了口氣。
程致遠笑着說:“我不知道別人會如何選擇,但如果我是面試官,我會要你,你勤奮、聰慧、渴望成功,做事不拘泥,卻有底線,是可造之才。”
顏曉晨有點不好意思,自嘲地說:“謝謝你這麽善于發掘我的閃光點,如果你是我的面試官就好了。”
程致遠鼓勵她,“你已經很好,只要真實地展現自己就好了。”
也許因為程致遠的幫助和鼓勵,面試那一日,顏曉晨覺得心态十分良好,面對決定着她命運的MG高管,她也像是和程致遠交流一樣,平靜真誠地回答每一個問題。
面試結束後,回到宿舍,魏彤問她:“感覺怎麽樣?”
顏曉晨說:“我已經盡了全力,自我感覺表現得還不錯,如果失敗,只能接受。”
魏彤說:“倩倩比你早回來,我也問她了,她說反正命運決定在別人手裏,多想無益,不如不想。”
顏曉晨和吳倩倩都進入了MG的最後一輪面試,但兩人從不交流這件事,即使去同一家公司面試,也是各走各的。
顏曉晨笑着說:“她說得很對。”
魏彤撇撇嘴,嘲諷道:“對什麽對啊?她是不願說真話,才用這些心靈雞湯來敷衍我。從頭到尾,你從沒打聽過她如何準備的面試,她卻拐着彎問了我好幾次你每個周末去了哪裏,還說你每次回來,都會仔細修改簡歷,簡直像是請了高手來專門指導你找工作。”
同住一個宿舍,沒什麽隐私,吳倩倩又心細,留意到她每個周末去見程致遠也不奇怪,顏曉晨笑着說:“倩倩很厲害。我周末是去見一個老鄉,他人非常好,也做金融,看我整天為找工作發愁,的确指導了我如何做簡歷和面試。”
魏彤也不得不承認吳倩倩的心細聰明,卻總覺得心太細、想太多不見得是好事,她說:“你下次扔作廢的求職信和簡歷時要注意銷毀。”顏曉晨不解地看着魏彤,“我都撕了才扔的啊!”
魏彤欲言又止,猶豫了一瞬,終是站在了顏曉晨這邊,“你下次扔重要的文件,撕碎一點,也別扔宿舍的垃圾桶。前幾天,我無意中撞見倩倩在拼湊碎紙,她看到我很緊張,立即用書蓋上了,我也沒好意思走近細看,也許我多想了,我覺得她是在看你的簡歷。”
顏曉晨滿面驚訝,不太敢相信。
魏彤嘆了口氣,“大家一個宿舍的,你就權當是我多想了吧!”
顏曉晨點點頭,“我明白了,謝謝你。”
三月底時,顏曉晨和吳倩倩同時拿到了投行MG的錄用通知書,同時,公司發函表示歡迎畢業生提前進入公司實習,每月薪酬稅後不少于五千。
公司給了她們三周的考慮時間,顏曉晨和吳倩倩毫不猶豫地第一時間就同意了。
做完體檢,去公司簽署合約的那一日,吳倩倩主動提出兩人一起走,顏曉晨答應了。
兩人按照規定一步步走流程,等簽署完所有文件,從MG的大廈出來時,顏曉晨有一種不太真實的興奮感,吳倩倩也有相同的感覺,笑着對顏曉晨說:“終于把賣身契簽署了,實習前,我們找個時間請魏彤好好吃一頓吧!”
顏曉晨也正有此意,立即答應了,“好!”
兩人回到宿舍,吳倩倩放好合同,打了個電話,換好衣服,又立即出去了。
顏曉晨坐在書桌前,思考她的這件人生大事需要告訴誰。
她剛拿到錄用通知書時,沈侯就知道了這事,除他之外,她再沒有告訴任何人,直到今天簽完合同,才覺得一切真正确定了,是時候通知親朋好友了。
顏曉晨想給程致遠打電話,又怕他正在忙,考慮了一下,選擇了發短信,“我周一收到了MG的offer,今天剛和MG簽完合約,下個周一開始實習,等我拿到第一筆實習工資,請你吃飯。這段時間,謝謝你!”
很快,程致遠的短信就到了,“恭喜,很為你高興。客氣的話就別說了,等着吃大餐。”
顏曉晨笑着回複:“好!”
顏曉晨又給媽媽發了條短信:“我已經找到工作,一切安好。”
雖然知道媽媽不會回複短信,可她依舊拿着手機,趴在桌子上靜靜地等着。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她滿心驚喜,卻看到來電顯示上是“沈侯”。倒也不能說失望,畢竟接到沈侯的電話,她也很開心,但是,兩種開心是不一樣的。
顏曉晨按了通話鍵,“喂?”
“是我!剛在校門口碰到吳倩倩,你已經回來了?一切順利嗎?”
“挺順利的。”
“恭喜,恭喜!你在哪裏?”
“宿舍。”
“這可是你人生的第一份賣身契,價格也還算公道,要不要晚上好好慶祝一下?”
顏曉晨郁悶地說:“我很想,但要去酒吧打工。”
“你是不是明後天也要到酒吧打工?不能請假嗎?”
“下個周一就要開始實習了,我想站好最後一班崗,也算感謝老板給了我這份工作。”
“你要開始實習的話,應該把酒吧的工作辭了吧?”
“我打算今天晚上就和老板說。”
沈侯也沒再多廢話,幹脆利落地說:“挺好!那就這樣,我先挂了。”
“好吧!”顏曉晨有點不舍地挂了電話。
晚上,顏曉晨去酒吧上班,看到Apple和Yoyo在興奮地忙碌,不大的雜物房裏堆滿了鮮花和氣球,幾乎沒有立足之地。
顏曉晨一邊躲在儲物櫃後換衣服,一邊問:“有客人過生日?要幫忙嗎?”
Apple和Yoyo都沒理會顏曉晨,Mary說:“鳴鷹給Yoyo打了個電話,希望她幫忙準備一些鮮花和氣球,他和朋友晚上要來喝酒。”
Apple怕顏曉晨不知道鳴鷹是誰,炫耀地說:“Yoyo的客人鳴鷹1992可是藍月酒吧排行榜上的NO.1,你的那位客人海德希克1907只能排名第二。”
顏曉晨說:“一直聽你們提起鳴鷹,但一直沒機會見到真人,只知道他是Yoyo的常客,和Yoyo關系很好。”
Apple興奮地說:“鳴鷹又帥又風趣,絕對比不解風情的海德希克好!估計Yoyo今天晚上一個晚上的小費加上提成就相當于我們一個月的工資了。”
顏曉晨笑着拍了一記馬屁,“Yoyo長得比明星都好看,掙得比我們多很正常。”
Apple沒想到顏曉晨沒有一點嫉妒眼紅,不知道該如何接話,Yoyo臉色柔和了幾分,對顏曉晨矜持地說:“待會兒如果鳴鷹帶來的朋友多,我忙不過來的話,你也幫一下忙,錢不會虧待你的。”
“好嘞!”顏曉晨換好工作服,出了雜物間。
平時老板很少在,都是徐姐管事,顏曉晨把想辭職的事告訴了徐姐。徐姐知道顏曉晨今年畢業,早做好了心理準備,關心地詢問新工作是哪家公司。顏曉晨覺得沒什麽可隐瞞的,告訴了徐姐,是去投行。徐姐真心實意地恭喜了顏曉晨,對她說:“正好這幾天有人來找工作,酒吧不缺人手,你明天下午來一趟,把工資結算了就行了。”
顏曉晨沒想到這麽順利,謝了徐姐後,去繼續工作。
徐姐暗暗觀察顏曉晨,看她依舊如往日一般,話不多,卻很勤力,絲毫沒有因為即将離開就偷奸耍滑,心中暗贊了一聲。
徐姐把顏曉晨要走的事告訴了William,讓他打電話通知新人明天晚上來上班,William是個大嘴巴,不一會兒,顏曉晨找到一份高薪工作,即将離開藍月酒吧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酒吧。年齡較大的Mary和April見多了身邊人的來來往往、起起伏伏,都心态平和,笑着來恭賀道喜,要顏曉晨請客吃飯。年齡相近的Apple和Yoyo卻心裏很不舒服,明明沒覺得顏曉晨比她們強,卻只能眼看着顏曉晨鯉魚躍了龍門,就好像顏曉晨搶了她們出人頭地的機會。
對這種女孩子間的攀比嫉妒心理,顏曉晨不贊同,卻能理解,權當不知,該幹什麽就幹什麽。Yoyo和Apple越發覺得顏曉晨是一朝得勢、輕狂傲慢,心裏很不痛快,只能把希望放在鳴鷹身上,希望他的到來,能幫她們扳回一局。
今天不是周末,酒吧的客人不多,Yoyo和Apple一閑下來,就頻頻朝窗外張望,可鳴鷹遲遲沒有來,九點多時,程致遠反而來了。
Yoyo臉色不悅,William卻很興奮,嘀咕着“今宵難忘,雙美争輝”。顏曉晨端了酒去送給程致遠,程致遠把一個禮物袋遞給她:“恭喜!”顏曉晨愣了一下,說:“你的恭喜我全部接受,但禮物就不必了,只是找到了工作而已。”
程致遠笑着說:“你打開看一下,再決定要不要。”
顏曉晨打開禮物袋,竟然是一袋五顏六色的水果糖,色彩缤紛如霓虹,煞是好看。雖然如今物價飛漲,可這一袋國産水果糖絕對不會超過三十塊。程致遠說:“找到稱心如意的工作是好事,讓朋友都跟你一起甜一甜吧!”他拿起一顆水果糖,撕開塑料紙,丢進了嘴裏,一邊的腮幫子微微鼓起,笑眯眯地看着顏曉晨,剎那間好似年輕了十歲。
顏曉晨被他的輕松活潑感染,也挑了一顆糖塞進嘴裏,“謝謝了。”她拿着糖果袋,去給William他們分糖吃,一會兒後,除了Yoyo和Apple,人人嘴裏都含着一顆糖。也許因為童年時代,每個人最初、最直接的甜蜜記憶就是糖果,當熟悉的糖果味道在口腔裏彌漫開時,總是讓人會禁不住嘴角含笑。
顏曉晨有些恍惚,她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吃過糖果了,從小到大,她一直是極喜歡糖果的人,會為了一塊巧克力,厮磨爸爸很久,但自從爸爸離開後,她就再也沒有吃過糖果,準确地說她壓根兒忘記了世界上還有糖果這種東西。
顏曉晨要了杯加冰的杜松子酒,拿給程致遠。
程致遠說:“我不記得我點了這個酒。”
顏曉晨說:“我請你喝的。”
程致遠揚眉一笑,端起酒杯,“謝謝!”
突然,Apple激動地叫:“Yoyo,他來了!鳴鷹來了!”
幽靜的酒吧裏,客人很少,只有舒緩的音樂聲在流淌,Apple的興奮叫聲,不僅讓Yoyo立即擡頭看向門口,也讓所有客人都擡頭張望。Apple不好意思地朝徐姐笑,徐姐看沒有客人責怪一個年輕女孩的魯莽沖動,她也沒責怪Apple,只是警告地盯了她一眼,揮揮手,讓她趕緊幹活去。
酒吧的門推開了,一群年輕人像潮水一般一下子湧了進來,讓整個酒吧瞬間變得沸騰擁擠。
魏彤、吳倩倩……一個個都是熟悉的身影,而最讓顏曉晨吃驚的是那個最引人注目的身影——沈侯。顏曉晨不自禁地站直了身子,定定地看着他,眼睛中滿是疑問:你怎麽在這裏?
沈侯對她的震驚很滿意,得意地朝她笑笑,就像無事人一樣和Yoyo說着話,Yoyo興奮地又笑又說,領着他們一群人走到她預先準備好的位置上,桌上擺滿了鮮花,椅子旁系了氣球,看上去十分喜慶熱鬧。Apple端着酒從顏曉晨身旁經過,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是不是比你的海德希克更好?”
顏曉晨傻傻地看着Apple,沈侯就是她們一直念叨的鳴鷹1992?Apple第一次看到顏曉晨這樣的表情,正想再譏諷她幾句,卻看到沈侯向她們大步走過來,Apple立即笑看着沈侯,迎了過去。可沈侯壓根兒沒注意到她,直接從她身旁走過,走到顏曉晨面前,抓起顏曉晨的手,把她拖到了一群人的正中間。
Mary的香槟酒恰好打開了,“砰”一聲,一群年輕人高舉着酒杯歡呼起來,“恭喜顏曉晨、吳倩倩把自己高價賣掉!”
顏曉晨還是暈暈乎乎,機器人一般有樣學樣,随着大家舉起酒杯喝酒,跟着吳倩倩一起不停地說:“謝謝,謝謝!”
別人都沒看出她的異樣,沈侯倒是發現了,笑着把她的酒拿走,“這酒度數不低,你別喝醉了。”他遞給她一杯雪碧,壓着聲音問:“你這次是驚還是喜呢?”
顏曉晨看到Yoyo和Apple神情詭異、難以置信地瞪着她,她也覺得有點怪異,對沈侯說:“我還在上班,你們玩吧,我走了。”
沈侯拉住她,“已經下班了,知道你這人死板,我掐着時間來的。”顏曉晨看向牆上的挂鐘,剛剛過了十點半,還真是已經下班了。沈侯把顏曉晨摁坐下,指指顏曉晨的杯子,笑着對Yoyo和Apple說,“麻煩再加點雪碧。”
Yoyo和Apple的目光像是要把她淩遲,沈侯這家夥絕對是故意的!顏曉晨簡直想拿個面袋子把他裝起來,省得他四處惹是生非。
沈侯走到樂隊旁,和樂隊成員勾肩搭背地聊了幾句,April拿起話筒,笑對全場說:“今天晚上我朋友要求我唱幾首快歌,希望大家忍受一下,當然,實在忍受不了時,也可以轟我下臺!”
沒有人舍得拒絕美女的低姿态,大家用熱烈的掌聲表達了同意。
Onceuponatime
Afewmistakesago
Iwasinyoursights
Yougotmealone
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