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冷8

這一學年很是繁忙，向星瞳忙着準備畢業論文和申請Master資格，每每晚上要睡時發現離第二天上課沒幾個小時了。向星瞳得到了一位老師的推薦信，在讀證明，成績和語言向星瞳都自認沒有問題，上交了之後最後得到結果，自己直接被M2錄取了。

向星瞳知道是有不用讀M1就可以被M2錄取的情況，特地向老師又咨詢了一下，這樣也好，一年的時間能節省下來，只不過讀M2也是極其不易，畢業論文就高達12萬字，所幸向星瞳的語言能力和學習能力不差，不然每天的睡眠時間能不能保證有4個小時都不得而知。

周孟瑤也讀完了所有課程，拿到畢業證和資格證書的那天周孟瑤和寧樂邊視頻邊哭，向星瞳在一旁從周孟瑤斷斷續續的敘述中整理出完整的句子告訴寧樂。

“終于畢業了，想死你了快，星兒我也想你啊”，寧樂穿了一件豎條紋襯衫，領口處的幾顆扣子都解開，左手捋了捋額前的碎發。

向星瞳笑了一下，默默走開，看着周孟瑤興高采烈的繼續在說些什麽。

自己被M2錄取這事向星瞳告訴了家裏，大家都很為她高興，而他們的高興讓向星瞳更覺得愉悅滿足。

向星瞳一面想着自己的母親和家裏人，一面想起上次自己和周孟瑤出去看球的那天所發生的事情。

向星瞳記得是六月底七月初時，歐洲杯的足球決賽在聖丹尼斯舉行，整個城市自然是熱情洋溢，熙熙攘攘，高照的太陽也不敢和這座城市比拼熱度。向星瞳從來沒有看過球賽，但嘗試一下也很好，正被周孟瑤拉着一起往法蘭西大球場走，魏航他們已經先行出發，去買門票。

本想開着車去，但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方便，便準備去坐地鐵。

向星瞳和周孟瑤走進地鐵站，聽見身旁穿着球隊服裝的人用法語在熱烈的讨論着，向星瞳聽不大懂他們說的生僻詞，卻也能從他們臉上的表情看出對這場球賽的期待與重視。周孟瑤興奮的拉住向星瞳的胳膊晃了晃，“這還是我第一次看球賽呢，超興奮的~”。

地鐵裏人很多，向星瞳他們到站，出了車廂看了看指示牌從一條通道準備出去。

向星瞳和周孟瑤随着人群走着，從縫隙間看見前面的大致狀況。

突然人群聽見一陣連續的槍響。

向星瞳确定是槍響，這樣的響聲自己在聖丹尼斯的夜晚也确切的聽見過，向星瞳第一反應先拉住周孟瑤站在原地蹲下護住腦袋，四處張望着人群的反應，目前還不明确槍聲的來源。

人群如期而至的騷亂了，周孟瑤還有些不明所以，看着前方的人群忽然如鳥獸狀的開始往反方向抱頭逃竄，嘴裏喊着“前面有炸彈”，“快跑”這樣的話，周孟瑤退了一步，轉過身準備往反方向跑，看見前方有另一個地鐵出站口，明白大家應該都是在往那裏跑。

周孟瑤正準備邁開腿回頭發現向星瞳一動不動，一直皺着眉死死地盯着前面，被人沖撞了也還是不挪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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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孟瑤皺着眉因為驚恐臉部都有些扭曲了，大叫了一聲抓住向星瞳的手拉着她往反方向跑，邊跑邊看了一眼向星瞳，渾渾噩噩不知在想些什麽。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爆炸聲在身後響起。

向星瞳只感覺雙耳被強烈巨大的聲響要沖破了一般，心髒正極速跳動奈何不住，大地都在震動，向星瞳雙手在兩側抓了兩下，一個踉跄，跪在了地上，身旁的周孟瑤也是如此，正抱着自己的腦袋有些發抖。

等待了一會兒發現好像沒事了，二人站起身，向星瞳看着周孟瑤努力的在和自己說些什麽，一只手緊抓着自己的胳膊特別疼，但向星瞳聽不見，也說不出話來。她轉過腦袋，想看清身後發生了什麽。

二人随着有序的人群從另一個地鐵口出來，終于到了地面上，看見周圍已經被人們層層包圍，警察，保安，軍人與獵犬有序的進入地鐵，并組織了人牆引導人流，向星瞳能感覺到不時有人在詢問自己是否安好。

向星瞳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有人在打電話，有人在發短信，有人在說些什麽，向星瞳拉着周孟瑤從人群中走出來，只是機械的走在路上，卻不知道這條路去往哪裏。

“星瞳，星瞳！”，周孟瑤晃了晃向星瞳的胳膊，向星瞳才感覺到一般停下腳步看着她。

二人同時停在原地，神情複雜，有些呆滞的看着對方。

周孟瑤一把抱住向星瞳，在她肩頭發洩式的嚎啕大哭了出來。

向星瞳拍了拍她的後背沉默不語，這時候需要發洩，需要經歷生死的情緒左右，向星瞳在努力找回狀态。

“吓死我了，我以為我要死了呢”，周孟瑤抽泣着說道，感覺自己的腿有些發軟。

“我們先回公寓吧”，向星瞳扶住周孟瑤把她推開從頭到腳的認真看了看。

“你受傷了嗎？”，向星瞳問道。

周孟瑤低下頭看了看，四肢活動了一下，“我沒有，你還好嗎？”。

“還好，走吧”。

回去的路上向星瞳想起還有魏航他們，拿出手機給魏航打了個電話，沒接通，向星瞳有些擔心，所做的只能是再等等。

周孟瑤并沒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和向星瞳一起回了向星瞳的公寓，她需要有個人在自己身邊平靜自己的情緒，需要有人陪伴。

向星瞳給自己和周孟瑤倒了杯水，一飲而盡。

打開手機看了看新聞，已經有這起事件的報道了，包括其他幾個地方的恐怖襲擊，向星瞳略過了那些猜測和陰謀論，又給魏航打了個電話，還是沒人接，不免更加擔心。

“星瞳”，周孟瑤坐在沙發上盤着雙腿看着向星瞳，“你剛才為什麽不跑，還在那裏看”。

二人四目相視，最後向星瞳低下腦袋。

這很複雜，向星瞳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有各種原因可以作為自己沒有轉身向外跑的理由，比如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比如說恐懼，比如說相信自己命不該此，比如正在冷靜分析。

但這都不能讓她說服自己。

向星瞳深吸了一口氣，她明白自己內心深處有一個讓她懼怕和摸不着邏輯的原因，這原因以前有個人也說過，大概是這樣吧。

向星瞳從不相信什麽完美，每個人定有或明或暗的殘缺，通過身心的自我折磨好像自己能得到什麽，彌補什麽，日常裏向星瞳和平常人沒什麽兩樣，只是到了情緒不能自控的時候這股深沉的力量才促使向星瞳做出選擇。

向星瞳想收獲一種更強大的力量，她知道這股深沉的力量或許能借助，讓自己變成更好的人，讓自己走出這團迷霧，讓自己不再在夢境中被人追趕。

這股力量的來源，向星瞳思考過從何而來，或許來源于對于母親的愧疚，對于張逸柏的複雜情感，對于世事的不信任和不安，對于自己的不了解和恐懼。

向星瞳慢慢呼出一口氣，閉了閉眼好讓自己得到片刻清靜。

“這件事……，不要告訴寧樂”，向星瞳開口道。

周孟瑤還想繼續問下去，但也知道向星瞳是不會再說了，只好閉上嘴點點頭答應下來。

過了一會兒魏航打來電話，向星瞳接通後聽見魏航焦急的問道，“你們在哪？”。

“我們在公寓”。

“都還好嗎？”。

“還好，你們呢？”。

“還行，反正沒死，等我回去了和你們細說”。

向星瞳看見魏航滿頭大汗的喘着氣坐在周孟瑤旁邊，向星瞳倒了杯水遞給他。

“謝了”，魏航喝了一大口，這才開始告訴她們球場那邊發生了什麽事。

魏航一行人提前去球場那裏買門票，此時已經站了很多人在球場門口，官方售票處已經售罄了，魏航找到一個黃牛，開口250歐元，魏航聽了這價格心想這大哥以為我沒經驗準備宰我呢。

歐洲杯門票最低從25歐元到895歐元不等，拿了一張25歐元的位置跟我要250歐元。

得，魏航心想，我就在這兒等着，等到都進場了總要降價了吧。

魏航和幾個留學生站在一起等着，往兩邊看了看向星瞳和周孟瑤來沒來。

站着等了一會兒魏航聽見廣播的聲音，大部分人開始入場，魏航看了一眼那個黃牛，黃牛拿餘光正看着自己，兩個人都敵不動我不動，等着誰先行動。

豔陽高照，魏航他們找了一個稍遠的陰涼地站着，大家不怎麽說話認真的聽着賽場內的動靜。

安靜極了，賽場東側突然傳來一陣槍響。

魏航愣了一下，向同行的夥伴問道，“是我聽錯了嗎？”。

剛說完又聽到持續的槍響聲，這下大家都慌了，魏航看見站在門口的黃牛雖然大腹便便但極其靈敏的邁開雙腿往自己這裏跑來。

魏航下意識的朝着槍聲的反方向跑去，“快跑”，大叫了一聲。

四處分散着的人群都開始朝着一個方向跑，突然地一聲沉悶的爆炸聲吓了人們一跳，慌張的四處查看到底是哪裏發出的聲音。孩子的哭泣聲，人們的尖叫聲加速了魏航等人向前跑動的速度。

魏航跑出了很遠以後轉過身子看着球場，好似很平靜，瞥見從自己身旁擦身而過的黃牛還在想着手上的門票能不能給我們。

魏航确定沒有安全威脅的時候，這才和大家一起盡快趕回了公寓。

“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根本沒反應，後來才想起來看看手機”，魏航又喝了口水，放松下來吐出一口氣。

“大家都沒事就行”，向星瞳說道。

“我看以後啊，出門都得注意點，你們以後去啥事兒就叫上我，我保護你們”，魏航笑着拍了拍胸脯，自信的神态讓他在這一刻看起來那麽無畏和可靠。

這下大家都緩和下來，魏航摸了摸肚子，“有點餓了，出去吃飯？”。

三人一起出門吃了飯，特意點了法國大餐好好慶祝劫後餘生。

周孟瑤向魏航描述了剛才她和向星瞳的遭遇，繪聲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