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連幾天周許都忙得很。
軍區帶來的兩個醫生帶着護士也在這邊的人民醫院挂上號了,他們将在這一年當中跟進大周同志的身體變化,周許每次來都讓他們交一塊錢的門票錢,以此埋汰大周同志的不值錢。
把大周氣得跟老婆抱怨,“我以後肯定是被咱們兒子氣死的。”
周媽淡定得很,安慰他,“沒事,我陪你。”
大周又開心起來了,“老婆你真好。”
但實際上,他老婆要比他辛苦多了。
大周為了能盡快給她包辦了洗臉洗頭發這些事,每天大半時間都是泡在家裏的複健室的,有時累了,敞着滿頭汗就在輪椅裏睡了,都來不及回卧室。
周媽也還在恢複期,她每兩天也還是要坐着輸大半天的液,這個家,還是靠着兒子跟嚴以漸裏裏外外跑動。
周許跑完了他爸媽回來要辦的一些事,又跟着嚴以漸辦家裏的事了。
這天他們訂的一些複健的器械到小城了,嚴以漸要去幫他拿貨的朋友家,周許也跟了過去。
路上他跟嚴以漸說:“嚴以漸,我也想學開車了。”
嚴以漸看了他一眼,一路都沒說話。
周許看了他好幾次,嚴以漸都直視前方不看他,他都有點不敢再問了。
直到到了地方,嚴以漸點了下頭,“嗯”了一聲,他這才松了口氣。
他知道嚴以漸這段時間其實比他更煩,周許隐隐約約知道,這一年他們生活的改變,嚴以漸其實是很排斥和不耐煩的。
嚴以漸以前完全不在乎別人是怎麽看他們的,現在只要帶他出去了,有人多看他幾眼,他就會很明顯地朝人表示出不悅來。
他覺得他媽媽的話對嚴以漸的影響還是很大的。
所以這天跟嚴以漸帶着貨車拉了器械回來,趁嚴以漸帶着工人在複健室裝器材,他就跑回房子裏跟他媽媽說:“周媽,我跟你說,你殺傷力太大了,我不過是想說我學開車,從我們出去到現在,嚴以漸跟我只說了不超過五句的話。”
他要是真脫離嚴以漸獨立了,嚴以漸怕是得瘋吧?
“那你怎麽想的?”周媽悠悠地說:“是不是覺得沒有他,你其實也挺棒的?”
周許去抱她的腰,撒嬌,“媽媽,你不要這麽冷酷,嚴以漸把我帶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現在還在外面幫着我們家幹苦力活呢,我們這樣對他,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周媽想了想,“也是。”
周許親了親她,“那媽媽,我們以後不這樣說了。”
“嗯。”不說,但這樣做就是。
其實這樣也好,有了危機感就不會松懈,周許也會覺得他是被愛着的。
嚴以漸不止給家裏訂了複健器材,還把周許之前看中的一身潛水服和兩塊滑板都買了回來,其中一塊還是周許喜歡的一個塗鴉師的作品,用中文寫了周許的名字,是定制板。
周許收到,當下就竄到了嚴以漸的身上,當着爺爺和爸媽的面捧着嚴以漸的臉蛋狂親,親得嚴以漸臉上都是他的口水。
大周在一旁嘀咕不已,“這個才辣眼睛吧?”
但今天嚴以漸在複健室裏裝了一天的器材,現在身上都是汗,大周也不好出口拆散他們,只能哼哼個不停,直喊辣眼睛辣眼睛。
周許回頭朝他扮鬼臉,也沒下來,被嚴以漸抱着回房間洗澡去了。
這天晚上,嚴以漸接到了他爸打來的電話,問他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嚴以漸跟他說了時間,說下星期五回去,這時間不長不短,恰好五天,嚴正沒說什麽就挂了電話。
嚴以漸接電話的時候,正在他們準備明天要穿的正裝。
明天周老爺子要帶着他們去給這邊的一個紀念堂給人掃墓,老爺子他們都有軍裝可以穿,他跟周許就穿西裝了。
周許正趴在床上翹着腿看明天要去的紀念堂的介紹,嚴以漸挂完電話後,他擡起頭,看着嚴以漸不動。
嚴以漸回頭看了他一眼,把衣服挂好,走過來蹲下,親向了他。
周許被他親得暈頭轉向,被嚴以漸抱着的時候,他抽空問了句:“我能跟你去省裏嗎?”
“這次不能。”
“那嚴爸爸打完你,就沒人給你親親了。”周許說着,配合着嚴以漸的手,擡起了腿,讓他把褲子拉了下去。
“不會讓他打了。”
周許親了親他的臉,等嚴以漸摸着小周許,讓它和小嚴哥在一起的時候,他喟嘆了一聲,抱着嚴以漸的腰不動了。
第二天早上周許是被嚴以漸背着下樓的,穿着優雅的小西裝,帥得驚天地泣鬼神的周小帥哥一看到他爺爺和爸媽,立馬在嚴以漸的背上直起了身子,指着自己問他們:“你們看我像不像新郎官?”
“哦,被人背着的新郎官……”穿着軍裝,也帥得一塌糊塗的大周面無表情地看着兒子,“兒子,你是不打算給我們周家留點臉了是吧?”
周媽這時候手夾着軍帽從他們一樓那邊的房間走了出來,看到了兒子臉上烈得像太陽一樣的笑容,又看向了背着他的嚴以漸……
兩人的西裝和領帶都是一模一樣的。
她又掃了眼他抱着周許腿的手。
周媽擡起頭來,又看向了傻兒子,命令道:“把手伸出來。”
周許吐了下舌頭,“媽媽,你發現了?”
他伸出左手豎着給他們看,得意洋洋:“我真的是新郎官,嚴以漸給我戴戒指了!”
周爸一聽,看着小小年紀把自己賣了還得意洋洋的蠢兒子,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姓嚴的小子,我打死你!”周爸這下是忍無可忍了,推着他身下的輪椅就往嚴以漸滑去,途中還抽空跟他爸說:“爸,把咱們家的獵槍給我拿過來,我要崩了這小子!”
他、一、定、要、崩、了、他!
崩了這個在他們面前,膽敢搶他兒子的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