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接下來幾天,周折并沒有如願和馮京京像第一次那樣拉拉扯扯這樣那樣,只能老老實實地當個規矩的學生,跟在她的女神兼老師身邊潛心學習。
馮南南的指彈吉他大賽決賽将近,周折幾次去馮家都沒有和她打上照面,原本還有點擔心她在馮京京面前透漏些什麽,可見到馮京京沒什麽特別的反應,漸漸放下心來。
馮南南出發去G市比賽的前一晚是周六,黃怡辛等在校門口,說要替她踐行。
連帶着喊上的還有周折和文青鸾。
周折則是機緣巧合地喊上了馮京京。
馮京京沒有讓家裏的司機李叔送過來,而是和馮南南還有周折一起一路散漫地晃悠到學校門口,和黃怡辛她們會合。
接着一行五個人浩浩蕩蕩地往學校附近的一處夜市去了。
晚上七八點,夜市隐隐有了喧嚣熱鬧的苗頭,又逢周末,湧到這裏的人越來越多。
夜市臨水,在一條河邊,河兩岸張燈結彩,河水中倒影着燈光。
黃怡辛和文青鸾看起來私下裏将矛盾解決得還算不錯,至少沒再一見面就出言不遜,并排走在最前面。
馮南南打量着最前面兩人各自的一頭黑長直,唯恐天下不亂地說道:“黃怡辛啊,你這假發質量不太行啊,你看人家文青鸾這一頭迷人的秀發,烏黑如瀑!”
黃怡辛果真是偏過頭來,盯着文青鸾的頭發瞧了一會兒。
和馮京京并排走在最後面的周折心都提起來了,真想捂住馮南南的嘴讓她不要閑的沒事幹淨搞事。
哪知道黃怡辛看了一眼之後什麽反應都沒有,“哦”了一聲,“我也從來沒說過文青鸾這一頭黑長直不好看啊,話說回來,她要是不好看,我當初幹嘛還找她茬呢你們說對吧?”
周折頗為贊同地點頭:“有點道理。”
馮京京看着周折的反應,笑了一下。
文青鸾偏過頭小聲對黃怡辛說:“那你要不要我傳授你一點保養頭發的秘訣,我們家祖傳秘方,傳女不傳男,今天你喊我一聲師父,我就傳你了。”
黃怡辛被她忽悠得半信半疑,和她湊到一塊兒全神貫注讨論去了。
馮南南挑事失敗,百無聊賴地左右張望,嘴裏嚷嚷着:“到底上哪兒去啊,黃怡辛你不說要請我吃東西嗎,到現在也沒見着個能吃的供到我面前來!”
剛喊完,就聽到河面那座拱橋的橋柱子後面傳來一聲聲熟悉的嗓音,那聲音充滿熱情地吆喝着:“三元一個,十元三個!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走過路過的小姐姐小哥哥們快來瞧瞧看看咯!”
周折等人轉過去,抓住了正在夜市擺地攤的費巾同學。
費巾坐在一個小板凳上,面前擺着個小折疊桌,上面堆滿了玻璃珠發圈之類的小玩意兒,手裏還拿着個喇叭對在嘴邊激情叫賣。
見到周折他們,聲音戛然而止,喇叭不知道被按到了什麽按鈕,發出一段很魔性的音樂,還特別尖銳響亮,在喧鬧的夜市裏照樣具有無法掩蓋的穿透力。
周折揉了揉耳朵,問:“創業啊同學?”
費巾把那段喇叭裏放出來的洗腦效果一流的魔性音樂關掉,謙虛地回應道:“見笑了見笑了,小本生意,小本生意。”
馮南南和費巾囊中羞澀的日子裏沒少讨論過發財致富的途徑,沒想到費巾真的會來這裏擺地攤,心悅誠服地豎起拇指:“可以呀少年。”
費巾盯着周折,打起別的注意,朝周折招手,壓低聲音說道:“商量個事兒呗,你以樂隊經紀人的身份要求咱們樂隊幫我的攤子做個演出宣傳,怎麽樣,周老板?”
周折瞧了瞧他這占據橋柱下面一個小角落的“小本生意”,說:“你看我明晚拿個二胡過來給你拉二泉映月暖暖場怎麽樣,我最多只能做到這樣了,你這個場地……條件實在有限呀。”
馮南南很不給面子地大笑起來。
費巾開始收攤子,“不擺了不擺了,你們真不夠意思,請我吃東西。”
黃怡辛和文青鸾從保養頭發的讨論中回到現實,說道:“那你和我們一起吧,多你一個不多。”
費巾收攤子收得更起勁,一股腦兒塞進一個大帆布包裏,往背上一背,左手一個小桌子,右手一個小板凳,跟着他們上了路。
周折被他這副好像要去打架的造型吸引目光,回過神來的時候,馮京京卻不在自己身邊。
前後左右都看了一遍,都沒找到。
天越黑,燈越缭亂,人群也越擁擠。
周折踮着腳尖,伸長脖子,在人群中左顧右盼,如同失去了珍貴的寶貝,下意識地感到焦慮。
“京京?馮京京!”
她朝每一個方向呼喊馮京京的名字。
走在前面的馮南南等人聽到她的動靜,轉過身來,幫忙尋找。
馮南南趁着無人留意的時候在她耳邊小聲揶揄:“看你這副擔心的樣子。京京這麽個聰明的大活人,還能在這種地方走丢不成?”
周折心裏無比地明白這道理,只是發現馮京京消失的那一霎那,悵然若失的感覺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沒。
她無法不在意,也無法不擔心。
“跟你打賭,三分鐘內我就能找到她,找到之後你喊我聲姐姐,怎麽樣?”馮南南自信滿滿地說道。
“姐姐,”周折懂得馮南南作為一個孿生姐姐卻很少享受到“姐姐”這個稱呼的感受,于是毫不猶豫地滿足了她,連喊了好幾聲,“南姐,姐,姐姐,三分鐘過去三分之一了,京京在哪兒?”
馮南南沖她揮了下手,轉身開路:“走,姐姐帶你去找你心上人。”
周折跟着她沒走幾步,就提前搜尋到馮京京的身影。
馮京京就在幾步路之外,對街的一家貓咖玻璃門後門。
她半蹲在一群體态慵懶毛發順滑蓬松的貓咪中間,低頭淺笑。
察覺到周折的視線,她擡頭看向門外。
周折凝望着她,笑容燦爛,如同三月的春光,口中好像還在說着什麽。
被透明的玻璃門阻攔,她聽不見周折的聲音,只覺得周折此刻看向她的目光裏帶着喜悅和珍惜。
其實周折只是在喊她的名字。
“馮京京,馮京京。”
帶着竊喜,一聲又一聲。
她幾乎從沒有坦蕩無畏地在馮京京面前喊出這個名字。只怕一張口,所有的怯懦、愛戀、無措、貪婪,純潔的,龌龊的,該有的,不該有的情緒,盡數在對方面前暴露。
馮京京享受着她此刻專注而深情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感受,隔着一扇玻璃門,埋頭給她發短信:“我喜歡你現在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