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萦萦,裴雲修不過是個小角色,姑且讓他多蹦跶幾天,等右相自顧不暇的時候,多的是收拾的時候。”
沐萦之在心中微微嘆口氣。
沐相自然是厲害人物,他從底層爬起,步步為營,小心經營,但久居上位之後仍然犯了輕敵的毛病。上一世的沐相就是因為錯判形勢,貿然彈劾溫相,結果被溫相反咬一口,最後敗走京城。
一筆寫不出兩個沐字,沐萦之忍不住道:“爹,溫家是世家大族,溫相經營數十年,門生遍天下,在朝中的勢力盤根錯節,千萬不要輕敵。”
沐相聞言,臉上神情驟然舒展,意味深長地看着爹:“所以爹才需要白澤。”
沐萦之知道他如今正躊躇滿志、心高氣傲,聽不進她的話,也不願再勸,轉念道:“難得爹有空在家,女兒還有一事想問問爹。”
“說吧。”
“大姐的婚事,爹是怎麽打算的?”
沐相眼眸微眯,回到書桌前的椅子上:“萦萦怎麽突然問起這事了?”
“我這個做妹妹的都出嫁了,大姐再不議親,實在說不過去。何況,爹不讓娘插手這件事,外面卻都在說娘不賢。娘性子溫婉順從不好來問,女兒只好鬥膽來問爹了。”
“确實是已經定下了,只是這裏面有些緣由,所以沒有對你們說。”沐相沉沉道,“萦萦,你還記得當初給皇上選後的事嗎?”
“嗯,”沐萦之點了點頭。
新帝登基,後位空懸,京中的适齡貴女都在候選之列,比如沐萦之,又比如溫相的二女兒,但沐萦之體弱多病、難堪後宮大任,溫相二女兒不願入主後宮,選後之前與他人定親,最後選定了現在的皇後。
“其實當時,爹是可以把你推上後位的。”
“可我的身子?”
“的确也是因為你的身子,所以我最終松了口。不過,太後向我承諾,待選定皇後之後,會将沐靜佳納入宮中為妃。”
竟然還有這等事?
沐萦之立即明白了,為什麽前世白澤來提親的時候,沐相一開始是拒絕的。
她已經失去了當皇後的機會,沐相不願意失去讓沐靜佳做皇妃的機會。
只不過白澤畢竟是名将,最終沐相點了頭。
“但皇後娘娘都已經進宮這麽多年了……”
“是啊,一開始他們是說皇後進宮一年後納妃,再後來說等皇後誕下龍嗣之後納妃,這麽一年年拖下來,這麽多年了皇後的肚子一點動靜也沒有。如今太後也急了,說要挑選秀女入宮。”
“大姐什麽時候進宮呢?她也要參加選秀?”
“若真是去選秀,也就是一道過場,沐家的女兒進宮,怎麽着也得是個妃位。”
沐萦之知道此事已無可更改,垂眸不再言語。
“萦萦,我知道你和你娘都不喜歡靜佳,不過她終究也是沐家的人,沐家要想在朝中立穩腳跟,前朝後宮都必須有人啊!”
“爹誤會了,女兒和娘并沒有不喜大姐,只是性格不合,來往的少罷了。”
“那就好,再過幾日,爹會把她從莊子上接回來,爹也是怕你生氣,提前跟你說一聲。”
“嗯。女兒知道了。”
……
相府裏熱熱鬧鬧辦着回門宴的時候,将軍府裏也沒有消停。
田穗兒哭哭啼啼地坐在床頭上,白玲和白珍站在一旁,面面相觑。
白秀英急匆匆地從外面跑進來,一見田穗兒這模樣,頓時急了。
“穗兒,這平白無故地,怎麽哭起來了?”
“你還問我?你們家這樣欺負人,還不許我哭了?”
“這話說的,我們家怎麽欺負人了?”白秀英看向白玲和白珍,兩個丫頭轉過頭,假裝沒有看到。
白秀英恨不得将兩個女兒一人掐一下,好好地讓她們過來勸人,讓田穗兒安安靜靜的回家去,這倒好,把人弄哭了。白秀英心裏算着白澤和沐萦之回來的時辰,心裏急得不行。
“我說穗兒,當初咱們出門的時候,是你娘非要讓我帶上你的。”
不等白秀英說完,田穗兒就搶白道:“是我娘說的,可你也答應了啊!”
“我是答應了,你現在不是好好在京城嗎?”
“可你答應的是要讓我給白澤當媳婦!”
白玲頓時瞪大了眼睛,“穗兒姐姐,你這話可說清楚了,我娘說的是,我哥還沒媳婦,你要是願意就帶你來京城問問我哥。”
白珍也在旁邊幫腔:“你要真有臉,那你就去問我哥,願不願意娶你!”
“你!你們!哼,忘恩負義!當初你們家包子鋪被人砸了的時候,是誰給你們寫狀紙帶你們去告狀的?那是我爹!”田穗兒也來了勁兒,站起來指着白玲白珍罵,“再說了,當初你們家揭不開鍋的時候,是誰天天給你們蒸饅頭送過去的?”
白玲白澤撅着嘴,把頭扭過去。
白秀英忙道:“穗兒,你們田家是我們白家的恩人沒錯,這些事你嬸子忘不了。可婚事是另一回事。當初我跟你娘說的時候,你也在旁邊的,我是怎麽說的,你記得嗎?”
這一回,換成田穗兒不吭聲了。
“唉,”白秀英嘆道,“不是我們想反悔,現在這情況你也看到了,萦萦那可是皇上他老人家賜下來的媳婦,這不是我反悔,那是有聖旨的。別說是我這個老娘了,就算是萦萦的爹,堂堂的相爺,那也不能違抗的啊!”
“哼!”田穗兒不說話,只氣呼呼地憋着氣。
“違抗聖旨,那可是要殺頭的!”白玲道。
“除了殺頭,還要殺光全家!”白珍也在旁邊幫腔。
田穗兒冷笑:“你別吓唬我!”
“你不信算了,得罪了縣太爺都會挨板子,要是得罪皇上,哼,你自己想想!”
田穗兒被她們這麽一說,“哇”地一聲就哭出來了,拔腿就往外跑,“我知道你們就是想趕我走,我走就是了!”
她捂着臉就往外沖,路也不看,一路上的丫鬟們見她哭得厲害也沒有攔她。
這麽悶頭沖着,忽然就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