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胡子

蘇淩醒來的時候,戚武已經不在身邊了,摸了摸自己的唇,還有些浮腫,昨夜,兩人跟那小獸似得,互相親了大半夜,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下的。

到後來那戚武在耳邊說着什麽,蘇淩睡得迷迷糊糊的,大抵都忘了,只是心底那份甜甜的感覺仍舊存在着。

蘇淩起來了,穿好了衣服,走出卧房,去尋那戚武,一出門口便發現那院中的石桌上坐了幾個人。

再仔細一看,其中一個居然是張大掌櫃,蘇淩對着這人自然什麽好感,只看見戚武在跟着他說些什麽。

蘇淩走了過去,那張大掌櫃的眼尖,立刻站了起來,與蘇淩鞠了一躬,“是大外甥來了。”

蘇淩淡淡道,“如今我已與蘇府斷了關系了,別,別這麽叫了。”

那張大掌櫃的倒是沒什麽異色,想必蘇府發生了什麽,他也一一知道了,這下子,他只是陪着笑臉與蘇淩說道,“是咱逾越了,只不過想着蘇公子這般的人中龍鳳,不攀一點親戚咱都覺得可惜。”

蘇淩不欲與這等面慈心惡的人多說,他只走到戚武那裏,拿着詢問的目光看着戚武。

戚武道,“張掌櫃來簽了今年的契的。”

張大掌櫃笑道,“是,多謝戚大爺大人有大量,原諒了則個,否則咱這一輩子都不安心啊。”

戚武冷笑,語帶諷刺,“是啊,那些個小人揣摩錯了你的意,跑來殺俺,沒成想,大掌櫃可舍不得俺死呢。”

張大掌櫃倒是臉不紅,接着說了,“也不知道我那副手起了什麽邪念,虧得俺報官及時,否則咱就是跳進黃河裏也說不清了。”

看着這樣的一副嘴臉,蘇淩心裏厭惡之感愈盛。

那張大掌櫃自顧自的喚了一旁的下人,扛上了兩大箱子,“戚大爺不跟咱這管教不好下人的糊塗蟲計較,咱也不能白白辜負了大爺的這份恩情,前些日子府上下人送過來四百兩定金便權當做俺管教不好下人的賠禮了,方才戚大爺也跟咱說了今年的收成,今年年景不好欠收,自是物以稀為貴,這五成藥款共計一千五百兩便先給戚大爺,剩下的一千五百兩待到那些水靈芝收成了,便一起給足您了。”

看着戚武沒什麽變化的表情,張大掌櫃讨好而又卑微地說道,“只求戚大爺往後收成了第一時間考慮到小人。”

戚武翻開了其中一箱子,拿出一錠銀子看了看,“誰都不會跟這白花花的勞什子過不去,只要大掌櫃有心,那咱必是傾囊相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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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掌櫃眉開眼笑,心裏卻恨得牙癢癢的,這群刁民,遲早有一天他會想法子整治整治的,今次刺殺戚武未遂,雖說讓自己的副手去衙門頂了包,但若是這村夫咬着死理磕着,說不準火就燒到自己腳上的,其次,那不男不女的妖物竟與蘇家斷了關系,自是不能再拿蘇府說事了,今年水靈芝遲遲未收,宮裏的太醫館早已經三催四請了好幾次了,若是耽擱了,恐怕往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眼下,只能忍,暫且把今年的水靈芝給收了。

張大掌櫃自是不知道村裏的幾個大戶早已經要開始籌謀這合股制度了。若是知道,那張大掌櫃的牙根便不是癢的問題了。

寒暄了幾句,張大掌櫃皮笑肉不笑的跟戚武蘇淩告辭了。

“咱先走了,往後可請戚大爺多多關照關照。”

戚武也客客氣氣地跟他道了別,一回頭,看見蘇淩嘟着嘴巴看着他,他心裏知道他在想什麽,便走了過去,捏了捏那小臉。

“別氣,不好看。”

蘇淩嗫嚅着道,“張大掌櫃這種人,我,我看着便不舒服。”

戚武道,“俺自是知道這等人的歹毒的,俺也恨不得一拳打在那張臉上,可囡囡,這不是咱們賭氣的時候,雖說這世間的水靈芝唯獨咱湖石村獨有,可這最大的銷路,也就這張記藥局了,俺只能忍了這口氣,今年年景不好,更是只能忍了,等俺們這些年找到了出路,就不用顧忌什麽了。”

蘇淩雖然知道他說的是這個道理,但仍舊有些憤憤難平,一想起當時那個大刀劈向戚武胸口的時候,蘇淩心裏簡直要恨死那個張大掌櫃了。

戚武将蘇淩摟了,“好了,不說這些氣人的事兒了,你看看,一千五百兩,乖乖,若全結清了,便是三千兩,俺們以往做十數年都不知道能不能賺上這般多。”

蘇淩雖說在這個時代也生活的甚久,可對于銀兩的價值也沒什麽概念,聽了戚武那麽一說,也不禁張大了嘴巴。

戚武看他吃驚的模樣更是開心,掏出了幾個銀錠掂量了掂量,“咱發財啦!嘿嘿!”

蘇淩見他開心,心下糾結,抿了抿嘴,還是上前跟戚武說了,“今年,我,我給你好好過一個生辰吧。”

戚武臉色一變,還是有些接受不了,他将這幾個銀錠丢進箱子裏,“再說吧。”

蘇淩咬了咬唇,有些難過。

戚武見他一副不開心的模樣,摸了摸他的腦袋,

“不說其他的了,下午跟俺上山,去看看藥田,好些天沒去了,不知道會不會被鳥兒給糟蹋了。”

蘇淩悶悶地答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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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那孫大嫂去鎮上的市集去了,回來時看到那兩箱子的一千五百兩,一邊揉着眼睛,一邊不可置信地問蘇淩,“俺,俺這眼睛沒毛病吧?”

蘇淩含笑跟她說道,“孫大嫂,咱們有錢了。”

孫大嫂顫顫巍巍的手摸了摸那晃眼的銀白,“這……這多少?”

蘇淩伸出了雙手,分別比了個一跟五,“一千五百兩呢,等到水靈芝全收走,另外的一千五百兩也便過來了。”

孫大嫂大跌,“也就是,也就是三千兩!乖乖,俺莫不是瘋了,在做夢吧。”

戚武看着眼前這一切,心裏說不出的舒服,努力的意義約莫就是如此吧。

孫大嫂好半天才适應了她真的看見了真的一千五百兩。

啧啧地稱奇,與戚武說道,“戚大,你祖墳上冒青煙了,阿淩這般貌美的諸葛被你找到了。”

蘇淩有些不好意思,“孫大嫂,你,你別取笑我了,我我只是一個想法,但做的都是阿武啊。”

孫大嫂笑道,“唉,總之,咱就用不着整日愁着拖垮你們了。”

戚武道,“大嫂說的是哪裏話,這個家若不是你裏裏外外打點着,俺們哪裏能夠活着這般滋潤。”

孫大嫂聽了也大為受用,看了看戚武,突然想起一事來,她從包裹裏拿出一個木盒,遞給了戚武,戚武接過,“這是什麽?”

翻開那簡陋的盒子一看,裏面是一把薄薄的削刀。

孫大嫂道,“俺說戚大,不是嫂子說你,你也太不注意自個兒了,你看看,這滿嘴毛的,遠遠看過去還以為是啥土匪呢,人家阿淩這般人才,你站在旁邊,沒得跟搶了人家做壓寨夫人似得。”

蘇淩聽得臉紅了起來,有次他也說戚武跟土匪似得,結果被那戚武壓在床上,狠命的弄,壓寨夫人壓寨夫人地叫他。

戚武胡子粗硬,體毛比較旺盛,故而沿着腮邊一圈的雜毛,戚武又不是什麽注重形象的,一般沒去理會這些,此刻聽了孫大嫂這麽一說,自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拿出那把削刀瞧了瞧,轉眼看着蘇淩,“阿淩,你會弄這勞什子麽?”

蘇淩拿手指試了試那鋒度,看上去還不賴的樣子,便道,“我,我試一試。”

當下去廚房打了盆溫水,又去拿了些膩子與面巾,

戚武一看拿了這麽多家夥,便道,“刮個胡子,你弄了這麽多東西做甚麽。”

蘇淩道,“你盡管坐着仰頭便是了。”

戚武也便随他了,蘇淩用膩子抹在手上,搓起了好多泡沫,他慢慢地将這些泡沫抹在戚武的臉頰上,一點還不夠,又多做了些泡沫。

抹上後稍待片刻,等到那臉上的角質毛囊稍微軟化了,蘇淩便用那刮刀一點一點地刮去了戚武臉上的胡子。

地上泡沫與胡須的混合物一團一團的,很快,那蘇淩便剃好了,将那面巾拿溫水擰了一把,讓戚武将臉擦了。

孫大嫂剛好從堂屋走出來,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乖乖。”

戚武摸了摸臉頰,有些不是很習慣,“娘希匹的,臉都不是俺的了。”

蘇淩含笑看着他。

戚武皮膚黝黑,鼻梁甚高,加上一雙銅鈴眼,若是加上那一把絡腮胡子,看上去自是兇巴巴的,此刻将那胡子剃了,一下子清爽柔和了起來,顯得整張臉溫柔了很多。

戚武看着眼前二人都跟看什麽似的一樣看着他,還以為不倫不類,問蘇淩,“是不是傻得很?”

蘇淩笑了一下,搖搖頭,在他耳邊輕輕說了聲,“很好看。”

戚武不信,跑進卧房內照了照那銅鏡,這才摸着下巴出來了。

“娘的,咱都換了一個頭了。”

孫大嫂笑道,“還是得收拾。”

蘇淩拉着戚武的衣角微微地笑,戚武摸摸他的頭,

“你喜歡麽?”

蘇淩并沒有回答,只是心裏暗暗地說,喜歡,我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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