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事了拂衣去(2)(一)

第七章 事了拂衣去(2)(一)

只見那對大鐵錘呼嘯着越過袁不破的頭頂,直接飛出了試劍臺。可那沉重的鐵錘上附着的飛旋之力越轉越快,非但沒有落地,反倒呼嘯着直沖着賓客的坐席飛去。那大鐵錘一只就過百斤,加上此時越轉越快的旋力,力道之大,最前面負責試劍臺守衛的士兵下意識用手中長槍阻攔時,一觸之下,長槍便斷為兩截,其中一截反彈回去,震的那士兵當場吐血倒下,後面再無人敢擋其鋒芒,只能眼睜睜看着它們直沖着離鋒飛去。

江十三大吃一驚,和另一個侍衛毫不猶豫地沖上前去,試圖以自身的血肉之軀來阻擋這對流星般的鐵錘。

離鋒見狀,鳳目微微一斂,手已放在劍柄上,可胸口一痛,拔劍之氣頓時洩得一幹二淨,連整個身子都虛弱得搖晃起來。

江十三拔刀朝着一柄鐵錘砍去,就算不能斬落這兇器,只要能讓它變個方向,甚至砸在自己身上,也好過擊中離鋒。這會兒的公子,已經禁不起任何攻擊。

另一個侍從顯然也是抱着與他同樣的想法,長劍一挑,幹脆迎了上去。

“讓開!——”

“退下!——”

兩個清脆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只不過一左一右,一男一女,如疾風閃電般飛掠而過,腳尖在他們肩頭一點,将他們生生踢飛到一旁,而由他們兩人迎上那對大鐵錘。

只聽“當!”“轟!”的連續兩聲巨響,那對鐵錘險之又險地落在了場中的空地上,生生将那青石板砸出了兩個一尺來深的坑,卡在那轉了幾轉,方才徹底停下。

幾乎是同一時間,青青和聶然翩然落地。

青青微微一頓,朝着離鋒看了一眼,颔首示意,便退回了孫奕之身後。

聶然卻抹了下唇角沁出的血,饒有意味地看着她的背影,笑嘻嘻地說道:“吳國果然是人傑地靈,孫将軍身邊的區區婢女居然都有此伸手,聶然當真佩服,佩服!”

“廢話少說!”孫奕之冷哼一聲,瞥了他一眼,便轉向離鋒,“離鋒公子若是身體不适,不防先回去休息,左右今日無需離鋒公子出手。”

他口口聲聲叫着離鋒公子,看似客氣禮貌,可眉眼之間的寒意,卻不亞于看着公子宓時的假笑。更何況,離鋒的傷,原本就是他親手所為。

青青對他這種假惺惺的好意嗤之以鼻,本想開口,卻忽聽試劍臺上傳來一聲慘叫,莽哥捂着一雙眼,在臺上凄厲地大叫了幾聲,踉踉跄跄地朝着袁不破撲去,可一個撲空,竟從那高臺上跌落下來,乒呤乓啷地如同一個巨石般滾了過來,一路上哀嚎不斷,臉上鮮血四濺,一雙眼上被橫着抽了一鞭,如今已變成血肉模糊的一道傷口,根本看不清周圍的一切,只能在地上胡亂翻滾,巧之又巧地,正好又是朝着離鋒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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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的塊頭可遠大于那兩把鐵錘,骨碌碌滾過去的時候,連青青和聶然都不得不向一旁閃了閃。

他們剛剛閃開,莽哥便如個大肉球般抱着頭朝離鋒滾去,離鋒微微一皺眉,剛想朝一旁讓開,不料莽哥雙臂忽然一伸,直接抱住他的雙腿,整個人一躍而起,牢牢地抱住離鋒的腿一個倒拔蔥就要将他橫摔出去。

“公子!”

江十三驚呼一聲,目眦欲裂,偏偏方才被聶然踢飛出去,根本來不及起身相救。

這變故來得太過突然,莫說在場衆人,就連離鋒自己也措手不及,他原本有傷在身,內息紊亂,來觀戰都很勉強,方才又因青青觸動心結而嘔血,沒想到居然會有人突襲,他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心頭一涼,不覺有些悲哀,萬萬想不到自己十幾年來專修劍術,第一次分心,就栽得如此之慘,只怕連這條命都要賠了進去。

“啊!——”

一聲凄厲至極的慘叫聲響起,只是離鋒預想中的劇痛和死亡并未來到,一股溫熱腥甜的血濺了他一頭一臉。

離鋒只覺得腿上一松,那莽哥如鐵鉗般的雙手驟然失去力道,他依然被甩了出去,一只手在他腰間一托一扶,轉眼間他便重新站直了身子,與她并肩而立,方才看清眼前發生的事。

莽哥整個人如今已真的變成了個血淋淋的肉球,在地上哀嚎慘叫,一雙手,一雙腳,在他躍起之時,便被齊齊斬斷,聶然讪讪地看着離鋒身邊的青青,依然為自己落後一步而心有不甘。

“好劍法!”

太子友早就對孫奕之所帶的這位侍女好奇不已,如今見識到她與聶然的快劍,忍不住撫掌長嘆:“多蒙二位出手,沒讓此人壞了試劍大會。來人,将此人帶下去!”

說罷,他又沖着離鋒一拱手,說道:“公子受驚了,還請到殿後稍作歇息,今日之事,友必将查個水落石出,給公子一個交代。”

離鋒自從被青青扶起,就處于恍惚狀态,所幸他素來聲色不露于言表,聽到太子友之言,便順勢點頭,由江十三和侍從護送着朝後殿走去,由始至終,都沒朝青青看一眼。

青青沖着聶然使了個眼色,朝試劍臺上惶惶然的袁不破瞅了眼,笑吟吟地說道:“還真是精彩,你們繼續,我回去啦。”

說罷,她施施然走回孫奕之身後,随手一扔,血滢劍不偏不倚起落入她身後背着的劍鞘中,劍身依舊黝黑不起眼,可方才那一劍斷手,讓人血濺三尺,劍刃卻絲毫不染,已經讓在場所有懂劍的愛劍的都眼前一亮。

衆人先前不知她身份,如今見她如此随意出手,孫奕之和太子友居然都不怪責,自然明白她絕非尋常婢女,只是礙于孫奕之的面子,并未當場開口相詢,但都打定了主意要查查這個女子的來歷。

區區一個豆蔻少女,居然能與燕國第一劍客不分高低,這劍法之玄妙精絕,已讓不少人為之心動。

在座諸人都是嗜劍之人,平日練劍比劍,求得就是一朝突破,如今看到青青別具一格的劍法,讓人眼前一亮之際,便不免心生貪念。若是能得此劍法,豈不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更何況區區一介婢女。

兵聖已死,沒了孫武做靠山的孫奕之,在這些王孫公子面前,根本不足為懼。

就連公子宓,若非此事涉及到齊國和吳國的戰事,更關系到他此行與伍家的密談,他根本不會容忍孫奕之方才的無禮之舉。甚至對田靖遠,他也只是讓其忍一時,而非就此揭過。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一時之氣,他忍下,也必當十倍奉還。

尤其是看到孫奕之那個婢女的絕妙劍法,他更是在心中暗暗盤算,想了若幹個奪其所好,交由田靖遠調解的辦法,心念及此,望向孫奕之時,眉梢眼角便少不了添了幾分期待的笑意,仿佛一只貍貓看着爪下的獵物一般。

袁不破一看莽哥幾乎被削成人棍被人裹了出去,地上的斑斑血跡很快被熟練的仆役灑掃清理幹淨,心頭一陣發寒,幾乎連滾帶爬地從試劍臺上下來,跪在了場中,朝着太子友叩首道:“草民不知莽哥是刺客,請太子明鑒!”

太子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輕笑道:“袁俠士不用擔心,此局莽哥戰敗,你可稍作歇息,在場下觀戰,且看下一場吧。”

他并未直接肯定或否定袁不破的話,而是輕描淡寫地讓他留下等着,他已讓人去拷問莽哥,同時也有人去調查袁不破的來歷,不論有無結果,此時都不能輕易放走袁不破。

離鋒的身份放在那兒,無論是何方派來的刺客,只要他在吳國境內出事,必然會累及吳秦兩國邦交。如今父王不肯聽他勸谏,內有越國隐患未除,外有楚、齊兩國秣兵歷馬,若再結下秦國這等強敵,必然有害無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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