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總有人比自己更重要
被自家膽子長肥的徒弟底氣并不怎麽充足地沖撞了一把,展遠墨也不動怒,只優雅起身,擡起手輕拂衣袖,側臉同她說道:“小白,若我今日滅了這幫沙匪,你便應承我一件事可好?”
白沐塵指了指那仍在負隅頑抗快要挂掉的夫妻倆:“師傅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是在幫他們又不是在幫我……你這話要去和他們說啊……”
展遠墨擡眼望了望那對夫妻,鮮血向四周蔓延開來,卻依舊無法靠近他二人的身:“我對他們無甚興趣,倒是對小白你甚有興趣,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對你很有興趣……考慮一下?
對你有興趣……考慮一下?
救命……為什麽又自動腦補成了街頭惡霸欺男霸女調戲良家閨女的畫面……哎呀哎呀,可是她好想被師傅欺男霸女啊……
白沐塵這邊還在神游中,展遠墨已經氣定神閑地走向那群窮兇極惡的沙匪,随意抄起一把劍,修長的手指在空氣中一劃,便召喚出了巨大型邪影協戰。二者之間的默契自不用說,白沐塵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展遠墨的招式,很明顯,大多數都是太虛觀的術法,可是另外一些招式,招招奪命狠辣,看起來又不像是溫和的師傅會使的招式。
她在一旁看熱鬧看的正起勁,突然想起來剛剛展遠墨誘騙她應承他一件事。不禁感慨,果然純潔如她,就這樣被如狼似虎的師傅給無情地暗算了。不知道師傅會趁機提什麽要求呢?如果師傅要她以身相許的話,她要怎麽拒絕呢?哎呀好憂郁……不然為了兩條人命,她勉強将就一下好了,反正她一向都是很無私的麽……
……
對不起各位讀者作者已經辭職了原因是她從來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女主角她完全寫不下去了……接下來的情節請大家自行腦補吧……簡直不能再好好寫文……
她這邊正天馬行空地意淫着,展遠墨已經頃刻間解決了所有沙匪,果然如他所料,即使解決了這幫小怪,後面一定還有更難解決的BOSS在等着他們。要戰勝這個首領難度稍大,對方的速度又快到總是出其不意,而且約摸隔幾秒就會放毒,令人持續掉血,沒有冰心的确九死一生。即便有奕劍門派的弟子不停地消掉負面狀态,只憑基本技能,三人必死無疑。
展遠墨無奈之下,只能雙手聚集真氣,運行體內的能量,将所有力量移至左手,先定怪用邪影頂上,再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移到這匪領身後,左手将真氣按照心訣引導,咬破右手,将血引入劍身中,待到劍鋒劃過其後背正中處,左手猛然将真氣向傷口處擊去。
這是北溟最高禁術之一。施法者需長期被北溟毒花根汁喂養,使其血液染上其特有毒性,将混有毒汁的血液塗抹于劍身上,将破任何生物之生門而無視其防禦抵抗,永不生還。
只是被喂養毒汁的那個人自身體內卻是毒素堆積,難活三十。
除非……
白沐塵腦袋開始漲疼……除非什麽……她回憶到這裏,就大腦一片空白,無論如何便都想不起了。該死的即墨雲葭,她在心裏狠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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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夫妻二人見此番真的撿回了一條命,對展遠墨更是感激涕零,叩頭拜謝。
而那背後控制的幕後黑手,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竟什麽也沒說,就這樣消失了。
展遠墨望着恢複了寧靜的龍門客棧,只對那二人說道:“你們且将這裏收拾一下,我先告辭。”
“等一下,”小雅叫住展遠墨,臉頰微微泛紅,竟沒想到那書生看似單薄,卻不想是如此相貌英俊,武藝高強的男子,便紅着臉問道,“不知恩公名諱?改日小雅與夫君定當到太虛觀謝恩。”
展遠墨看也不看她,拎起仍在神游狀态的白沐塵就走,拒絕道:“不必。”說完不等那二人再有言辭,坐上月華浮光,便離了這裏。
回到現實中的時候,白沐塵已經坐在飛行至半空的坐騎上了。月華浮光是一個很拉風的雙人坐騎,做工精致的透明琉璃燈籠下懸着的是檀木塌,即使飛到萬米以上的高空中,只要你裝的一手好【哔——】,你依舊可以面不改色地對弈品茶。
而現下,對面一身七夕白衣的展遠墨正襟危坐在軟墊上,案幾上卻是一壺剛泡好的雨前龍井。冒着騰騰的熱氣,茶香散去,沾染半邊天空的瑰麗。此刻的展遠墨更像是端坐雲中的神,風輕雲淡,無欲無求。
白沐塵自來熟地從暗格裏抄出一包瓜子,噼裏啪啦地磕了起來,天女散花似得把瓜子殼從高空抛下。
展遠墨臉黑了黑:“你從哪弄來的瓜子?”
白目不要臉塵翹起二郎腿:“很久以前啊,在我第一次知道你竟然有這麽一個騷包的坐騎之後,我就知道身為你心中不可替代的人的存在,這個位子肯定就是我的了,我在自個兒的座位上嗑嗑瓜子怎麽了?”
……身為近幾十年來蟬聯“大荒第一不要臉女主”的人,白沐塵你真是作的一手好死。
展遠墨不小心一用力,手中的茶杯碎成了渣渣,于是他長臂一揮,渣渣也去親吻大地了。
“師傅……”
“嗯?”
“……你從剛才就一直在喝茶,喝了這麽久,你不想尿尿麽……”
展遠墨又是一個不小心,杯壁一裂,滾燙的茶水順着他的指縫流出,卻渾然不覺,一只有價無市的紫砂杯又香消玉殒。
他咬牙回道:“不想。”
白沐塵驚訝地望着他,視線毫不避諱地在他身上掃來掃去,最後掃到了下半身的某個重點部位……上面,看的展遠墨菊花一緊。
“師傅,你的膀……”
展遠墨面無表情地打斷她:“天逸風雲……”
“哎呀師傅,我們還是聊一聊你今天為什麽會在龍門客棧出現吧?”白沐塵幹笑了兩聲,趕緊轉移了話題。
展遠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在我們談談為什麽我會在龍門客棧出現之前,我覺得我們應該要談一下剛剛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吧?”
“卧槽!”白目不要臉塵裝模作樣道,“剛剛發生了什麽?哎呀,最近記性總是不大好,怎麽什麽都不記得了?”
“天逸風……”
“其實我覺得,”白沐塵端正坐姿,面容肅穆,兩手交疊胸前,鄭重道,“做人當重信,你說吧,只要我能做得到的,我定竭盡全力去做,怎麽樣?有沒有被我這種高尚情操所感動?”
“小白,”展遠墨的表情忽的認真了起來,“我要你做的事很簡單,當你有一日發現……發現你在乎的人的性命要用你的性命去交換的話,記住,千萬不要答應,不要做傻事。”
白沐塵被他這番話震得連話都說不連貫了:“師傅,你你你……你什麽意思?”
“小白,”展遠墨凝視着她,平日裏清清淡淡的眸子此刻竟是烏雲壓城般的深沉,鮮少露出的懼意和悲痛像是威力極大的定身咒,将她定在原地不得動彈,“我要你答應我,永遠保護好你自己。任何人都不值得你用性命去換。”
白沐塵張了張嘴,一個字一個字地問:“也包括你嗎?”
展遠墨被她這句發問驚得猛然擡起頭來,濕漉漉的眼眸現下看起來竟又多了幾分不舍,看得白沐塵心底一顫,他閉眼,長長的睫毛顫了幾顫,語氣堅決:“包括我。”
白沐塵低頭想了想,而後搖了搖頭。
展遠墨面露不悅:“白沐塵,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有關你的性命……”
“我也沒有在開玩笑,”白沐塵及時地打斷了他的話,“能讓我寧願犧牲自己去救的人那一定是對我很重要的人,在我心中一定是誰都無法代替的存在,一定是寧可傷及自己也要護他周全的人,就像我在你心中一樣……”
本來對方那張溫情脈脈,暖陽三月的臉在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又變成了面無表情。
白沐塵用一種“我們好好來談一下人生”的表情但是聽起來卻是“敢不說實話老娘分分鐘砍死你信不信”的語氣問道:“師傅,現在我們來談一談為什麽你會到這來吧?”
展遠墨絲毫不受她“兇神惡煞”的口氣影響,放下手中的杯盞敷衍道:“來調查一些事情。”
“什麽事情?”白沐塵大有不問到底誓不罷休的氣勢。
展遠墨用一種“小孩子家知道那麽多幹什麽小心知道的太多小心半路被套麻袋”的表情瞅了她一眼,直到白沐塵腦門的青筋跳得歡快,才挑眉問道:“小白你可識得毒仙?”
又是這個問題。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問她這個問題了。這問題問得實在奇怪。
白沐塵點頭:“有所耳聞。”去你妹的有所耳聞,老子前兩天才被那個女人威脅加恐吓好麽……死女人,好想分分鐘捅她十七刀……
展遠墨繼續說道:“近日來,大荒燕丘幽州這邊傳聞毒仙複出,有人在不同的地方都見到了她,似乎……”他停頓了片刻,像是在忖度,随後又用不屑的語氣說道,“傳聞說她又在替北溟辦事,我懷疑前一陣子出現的那批殺手便與此事有關。”
“那你怎麽又會來到龍門客棧?難道說……”白沐塵撓了撓下巴,“剛剛客棧裏那個不敢見人的女人就是毒仙雲慕?這個套也是她下的?引十大門派的人前來再勸使他們投降?”
“顯而易見。”展遠墨含糊回道。
“對了,”臨下坐騎前,白沐塵拉住展遠墨的袖子,“伏楓先生讓我告訴你,他很确定那批殺手與北溟有關,讓我們順着這個方面查,定能查出些什麽。”
“毒王伏楓?你什麽時候與他相識的?”雖是這麽問,但他表情卻無半點驚訝。
白沐塵才想起來過去那些事還沒跟自家師傅交代,于是三言兩語地就将那段蛋疼的往事給說給對方聽了。在說到即墨雲葭的時候她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對方的臉色,見并無什麽不對,便又放心地繼續說下去。
展遠墨靜靜地聽她說,表情一直淡漠着,只在聽到她說伏楓将她的心疾治愈後出聲問道:“真的治愈了嗎?”
白沐塵擡頭,一臉震驚地将他望着,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話剛出口便一臉懊惱,但又見對方臉上不僅沒有露出詫異反是眼裏升起濃的化不開的悔恨和絕望,便低聲開口:“師傅,你怎麽知道……我這病……”
展遠墨一雙黑眸并沒有看向她,更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令他眉頭深鎖,仿佛痛苦不堪,喃喃自語道:“怎麽可能會好……那麽重的傷……怎麽可能……”半晌過後,才見他的情緒慢慢平複,方才同她說道:“小白,就當我求你……剛剛那件事,答應我吧……”說到最後,他的語氣已幾近懇求。
“師傅……”白沐塵呆呆地看着展遠墨布滿悔恨的表情,不知要說些什麽。
他低低說道:“這世上,總有人,比你更珍惜你自己。”
白沐塵有些動容,可還是倔強道:“師傅,你知道我的病,知道它好不了,可能你也知道我是如何患上這病的,可我自己一點也記不起來,即墨雲葭給我吃過一種藥,讓我忘記了曾經的一切,就連我這張臉都是假的,我自己都不記得自己有過什麽樣的過往,我只知道一點,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我今日即便答應了你,來日若是遇到那樣的情況,我還是會違背答應過你的誓言,師傅,你說,這世上,有人比我更珍惜我,可是你也要知道,這世界上,也有人,我會比珍惜自己更珍惜他。”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