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禦花園裏歡聲笑語不斷。
兩只孔雀拖着長長的尾羽在院子裏悠閑地踱步。
一只頭頂羽冠碧藍瑩亮, 尾巴上的翎毛也是鮮豔美麗的,另一只就稀奇了,通身雪白, 羽冠和尾羽上一點雜色都沒有,純白如雪。
看到這只白孔雀, 徐幼寧立時明白為什麽慧貴妃要為兩只孔雀辦宴會了。
孔雀雖然稀罕,京城裏不少達官貴眷的府中亦有飼養, 眼前這只白孔雀, 想必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珍品了。
饒是徐幼寧起先對這賞雀宴的興致乏善可陳, 望見這白孔雀, 頓時來了興致。
白孔雀拖着長而雪白的尾羽,像個白衣仙女似的, 在園子裏閑庭踱步,所到之處人人給它讓行。
徐幼寧正看得起勁,身邊忽然有人用輕輕拍了她的肩膀。
回過頭, 竟然發現是燕渟。
燕渟今日穿着一襲玄色錦衣, 更顯他膚白勝雪。
“梁王殿下。”徐幼寧朝他行禮。
燕渟含着笑, 低聲道:“傻瓜, 你怎麽知道我是梁王?”
他這麽一提醒, 徐幼寧方才意識到自己露了陷, 下意識地捂住嘴巴,所幸身邊沒有人。連素心都離她有五六步遠, 周遭的人應當只看得見她行禮,聽不到她說了什麽。
“可是,你也應當不認識我呀。”徐幼寧小聲反駁道。
燕渟輕笑:“京中皆知我的風流,看到有不認識的美人上前套近乎,早就習以為常, 不覺得奇怪了。”
被燕渟誇作美人,徐幼寧頓時不好意思了。
“幼寧,我聽說你前陣子差點出事?”燕渟問。
徐幼寧點了點頭:“我不小心被人撞倒了,差點落胎。”
她說得輕描淡寫的,聽得燕渟直皺眉。
“現在好些了嗎?”
“我早就沒事了,在東宮裏躺了好多天了。要不然,他們也不會讓我出來的。”徐幼寧說完,小聲道,“你在禦花園還是不要跟我說話的好。”
“為何?”
“上次出事過後,太子殿下叫了好多人跟着我,也在禦花園呢,你要是跟我說太久話,他肯定會知道。”
燕渟的目光在徐幼寧身上掃了一下,見她身上的衣裳很巧妙地把她隆起的腰身凸顯了出來,立時便知道慧貴妃傳她進宮的用意。
慧貴妃只差在徐幼寧身上挂一塊匾,上頭寫着她懷了李深的孩子。
燕渟冷笑道:“只會做這些沒用的功夫,連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差點保不住。”
徐幼寧聽着燕渟這樣說太子,不知如何接話。
只聽燕渟又道:“幼寧,別擔心,傷害你的,我一個一個都不會放過。”
啊?
燕渟不想放過誰?
太子嗎?
徐幼寧的心突突突地跳起來,恨不得自己沒聽過燕渟這句話。
燕渟看着徐幼寧緊張的模樣,知道自己的話把她吓住了,吸了口氣,和緩情緒。
眸光落到徐幼寧腰腹緊繃的裙子上,皺眉問道:“東宮已經窮成這樣,連身衣裳都做不出來?”
徐幼寧見燕渟因為自己不合身的衣裳生氣,心裏雖然覺得莫名,但這樣被人關心着,總是歡喜,忙又解釋道:“平常做的衣裳都寬松着,只是不好傳進宮來。”
“你在東宮裏,很随意?”
徐幼寧點了點頭。
只要不跟太子見面,她平時的确很随意,想吃什麽玩什麽,素心和孟夏都依着她,心裏煩了還有月芽陪着她說話。
燕渟的臉色突然變得陰晴不定。
徐幼寧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自己哪句話沒說對。
“他們現在用得着你,自然是待你好的。”
徐幼寧徹底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梁王殿下。”正在尴尬的時候,旁邊有人過來了,是徐幼寧上次在禦花園見過的,莊和公主。
“公主。”燕渟轉過身,朝莊和公主笑了笑。
莊和公主初是望着燕渟一笑,繼而看到了燕渟身邊的徐幼寧,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遍:“你就是太子哥哥新納的侍妾?”
徐幼寧朝她福了一福,沒回答她的話。
“罷了,你金貴着呢,我可受不起你的禮,回頭叫慧母妃瞧見了,指不定把我罵成什麽樣呢?”
“你做了什麽,我母妃要罵你?”
一聽這冷冰冰的聲音,徐幼寧頓時覺得熱鬧了。
上次她只在禦花園裏呆了片刻,便感受到了莊敬跟莊和的不對勁,今兒燕渟也在,當真是熱鬧。
徐幼寧不敢看莊敬,也不敢看莊和,眼睛望向燕渟。
燕渟倒是一派風輕雲淡,見徐幼寧望過來,朝着徐幼寧飛快地眨了下眼睛。
他人生得好看,即便是做這樣輕佻的舉動,也不會令人覺得難受,反而——非常受用。
徐幼寧的心怦怦跳了起來。
她忽然意識到,這裏的三個人都不是她能惹得起的,她埋下頭,打算悄咪咪地避開。
莊敬卻一把拉住了她,指着莊和道:“幼寧,這人不安好心的,往後可得離她遠一點。”
往常別人說什麽,徐幼寧只要乖乖稱是就好了,
現在徐幼寧可不敢“喔”,要是喔了,就是得罪莊和,要是不喔,就是得罪莊敬,這樣一比,似乎她還是應該喔一下。
她正小心翼翼的打小算盤的時候,燕渟對莊和道:“不好玩,這孔雀看久了也沒什麽意思,我還是喜歡喂魚。”
莊和揚起下巴,朝莊敬露出一個得逞似的笑容,轉過身便走了。
燕渟倒是沖着徐幼寧和莊敬點了下頭,方才跟着莊和離開。
徐幼寧望向莊敬,見莊敬臉色不虞,不知道該說什麽。
莊敬和燕渟之間有糾葛,上回在莊敬的別院,她就察覺了。但是今日,很顯然,燕渟和莊和之間……
而且似乎燕渟的态度更偏向莊和一些。
這可就複雜了。
“貴妃娘娘駕到。”
太監的高聲傳唱一下将禦花園裏的喧嚣平息了下來。
莊敬吸了兩口氣,臉上複顯慣常的驕矜模樣,伸手挽着徐幼寧迎上前去。
慧貴妃今日盛裝打扮,明豔瑰麗,一入禦花園便叫衆人失神了片刻。
墨緞般的烏發高高的挽起,雙鳳銜珠金翅步搖随着她的步伐輕輕搖動。她的臉龐本就無可挑剔,經過恰到好處的脂粉修飾,将她的妩媚盡數化作了大氣。
身上的衣裳倒不算隆重,只是尋常的宮妃夏衣,但慧貴妃手上拿的是一柄翠羽扇,這就不尋常了。
“貴妃娘娘吉祥。”因是宴會,衆人雖然恭敬,問安到底随意些。
慧貴妃滿面春色,顯然今日的心情不錯,擡手輕搖着翠羽扇,眼梢一擡便是無邊風光。
“免禮,今兒是觀雀,不必拘禮。”
她這麽說,衆人自是稱“好”,可誰也不敢随意,依舊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慧貴妃自然滿意周遭人的态度,輕邁蓮步朝着禦花園正當中的涼亭走去。
這涼亭是新近剛搭起來的,因着夏日炎炎,特意用翠竹搭建,一則彰顯後宮不事奢華的決心,二則是為了當今聖上修身求道的雅興。
皇帝新近在乾清宮外頭布置了一塊菜地,每日都要親去菜地裏澆水,後宮娘娘們哪裏肯去種菜,只在禦花園搭了這竹亭,聊作共襄盛舉。
慧貴妃進了涼亭,園子裏的人剛松了一口氣,只聽得守園子的太監高聲唱到:“皇後娘娘駕到。”
皇後娘娘?
徐幼寧心神一凜。
她如今跟太子同處在一個屋檐下,也算見過世面,可那畢竟是皇後娘娘啊!
她随着周遭的人一同跪下,待一聲溫和的“免禮”過後,迅速擡起頭,朝着聲音的方向伸長了脖子。
好巧不巧地,皇後也在看她。
“這丫頭是誰?怎麽面生得很”皇後的聲音十分溫和,跟慧貴妃完全不一樣。
徐幼寧突然被皇後點名,頓時慌張起來,結結巴巴地不知道說什麽好。
好在莊敬就在她的身邊,适時道:“母後,這是太子弟弟身邊的侍妾,今日跟着進宮湊個熱鬧。”
皇後一面聽一面微笑着看向徐幼寧:“看這肚子,東宮怕是不久後就有喜訊了。你要好身将息,皇上和本宮都等着抱孫子呢!”
她的五官自然無法同慧貴妃相提并論,但她的相貌大氣溫婉,頭先徐幼寧還覺得慧貴妃有氣度,現下見了皇後娘娘,方覺得皇後才是真正的母儀天下之相。
徐幼寧正在斟酌着該如何得體的回應,涼亭中的慧貴妃翩然而至,擋在了徐幼寧和皇後之間。
“皇後娘娘可真是姍姍來遲。”
皇後見慧貴妃這陣仗,面上的神色分毫未變,“本宮瞧着慧妹妹也是剛到,怎麽反倒說起本宮來了。”
“姐姐這陣子一直身子不适,妹妹不也是怕姐姐今兒又出不了門,姐姐不來,沒人陪着妹妹說話也算無趣啊”
皇後笑意淺淺:“之前本宮身子抱恙,全賴着妹妹打理六宮事務,如今本宮總算是大好了,往後妹妹也能抽身多辦些熱熱鬧鬧的宴會。”
慧貴妃聞言,輕輕搖着手中的翠羽扇,臉上的笑意顯然沒有起初那般明豔了。
徐幼寧聽着她們說的都是稀松平常的寒暄,始終覺得這些寒暄不似聽着那般簡單。
“皇後娘娘,原來你在這裏。”
徐幼寧呼了口氣,這皇後跟慧貴妃還在打機鋒呢,宜妃又來了,這水真是越來越深了。
正胡思亂想着,身旁的莊敬扯了扯她的袖子,轉身離開人群。
徐幼寧見狀,低下頭跟着莊敬離開。
走了幾步,莊敬頓住腳步,對緊随其後的素心道:“別跟着。”
素心垂眸:“太子殿下有令,奴婢必須在幼寧姑娘身邊寸步不離。”
“你再說一遍。”莊敬寒着臉,“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侍衛把你扔出去。”
雖然她是對着素心說的,可徐幼寧都覺得那語氣着實叫人害怕。
這裏畢竟是皇宮,素心看向徐幼寧。
徐幼寧不知說什麽好,只能把目光移向別處。
莊敬拉着徐幼寧的手朝前走,一面問道:“你有力氣上假山麽?”
禦花園裏的堆秀山不高,只是修得路有些狹窄。
徐幼寧思索了片刻便肯定道:“可以上去。”
皇後跟慧貴妃那邊正熱鬧着,她寧可累些,也不想在園子裏湊熱鬧。
莊敬伸手,徐幼寧會意,任由莊敬牽着自己,一步一步上了堆秀山。
堆秀山上有一座涼亭,裏頭有兩個小宮女侍立着,莊敬領着徐幼寧坐下,叫小宮女上了茶,便将她們攆下山去。
徐幼寧平常動得不多,無非是圍着承乾宮走一圈,
這一上山,頓時累得氣喘籲籲。
“你還好吧?”莊敬問。
徐幼寧勉強點頭,在亭子裏坐了好一會兒,方才順過氣來,正想着俯瞰一下禦花園的風光,便瞅着了遠處倚着欄杆喂魚的燕渟和莊和。
這下她知道莊敬為什麽要坐到這裏來了。
徐幼寧想走。
可上山容易下山難,堆秀山雖然是一座假山,卻如真山一般将上山的小路修得彎彎繞繞的。
上來的時候徐幼寧或許可以獨自上來,要是下去,非得要人搭一把手不可。
若是她從這堆秀山上滾下去,即便沒有摔死,慧貴妃也會把她打死。
徐幼寧小心地瞥向莊敬,果然,莊敬目不轉睛地望着遠處喂魚的兩個人。
燕渟手上端着魚食,不知道在說什麽,莊和站在旁邊,從燕渟手上拿魚食往池子裏扔,一面笑得花枝亂顫。
徐幼寧總覺得在這裏偷窺別人不大好,小聲道:“公主,我有點累,要不然叫我宮女過來扶我下去吧?”
莊敬緩緩收回目光,看着徐幼寧笑了一下:“在這裏坐會兒,不打緊的。”
徐幼寧無言以對,只能老老實實地坐着。
好在涼亭裏擺着不少小食,她一面剝松子,一面打發時間。
躲在這裏有躲在這裏的好處,至少不用跟那些個娘娘攀扯在一起。
“你這一向身子可好?”莊敬問。
徐幼寧點頭:“多謝公主關心,我能吃能睡,過得挺好的。”
除了被撞的那一晚過得有些兇險,其他時候其實都沒什麽的。
“那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帶你來這裏?”
徐幼寧搖頭。
“前陣子他離京了,這才剛回來,很惦記你,想找你說說話,這禦花園人多眼雜的,也就這裏清靜些。”
莊敬公主口中的他,自然不會是太子。
徐幼寧倒好奇起莊敬公主和燕渟的關系來。
莊敬公主對燕渟如此癡情,為什麽還要招驸馬呢?
燕渟到底使了什麽法子,讓莊敬公主如此盡心盡力地幫他的忙。
也不知慧貴妃和太子知不知道莊敬公主對燕渟的癡情。
徐幼寧悶頭吃着松子,莊敬公主盯了一會兒遠處的人,終究覺得無趣,轉過頭望向徐幼寧:“你就沒什麽好奇的事?”
徐幼寧搖頭。
“你這丫頭,”莊敬輕笑,“你是不是覺得我行為不端?明明已經有了驸馬,還同其他人牽扯?”
徐幼寧心頭一凜,更加不敢說話了。
然而莊敬一直盯着她,并不繼續往下說,顯然是在等着她說話。
徐幼寧不敢去置喙莊敬的事,想了想,道:“我在別人眼裏也是個不端的,哪裏能去說其他人呢。”
在東宮呆的日子久了,她漸漸明白了許多宮裏的事。
比如在東宮,即便是侍妾,也是需要過明路登記入冊。
每回進宮,慧貴妃都說她是太子的侍妾,可她根本不是正經八百的侍妾,只是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罷了。
宮裏其他人想是礙于慧貴妃的威嚴,不敢細問。
今日皇後問了,徐幼寧當時窘迫得想鑽到地底下去。
莊敬瞧着她的模樣,微微一嘆:“我的驸馬不是我自己挑的,所以我不喜歡。”
徐幼寧沒想到莊敬如此直接地說出來,頓時一愣。
“幼寧,你呢?”
“我?”徐幼寧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
莊敬道:“我聽說,你在宮外是定過親的。”
徐幼寧點了點頭,補道:“已經退了。”
“家裏頭給你定的是個什麽樣的人?”
“是我家的世交。”
“那你跟他算是青梅竹馬咯?”
徐幼寧點頭。
莊敬看着她,又是一嘆:“那你恨李深嗎?”
徐幼寧聽到這裏,茫然道:“慧貴妃娘娘和太子殿下對我家有恩,我怎麽會恩将仇報去恨他們呢?”
莊敬淡淡笑了下。
徐啓平是遭人誣陷入獄的,本來案子都要結了,慧貴妃故意指使傅成奚把人從京兆府提走,還以此威逼徐幼寧,叫她感恩戴德。
有朝一日徐幼寧知道這些事,不知對李深會作何感想。
“在聊什麽?”
徐幼寧擡眼,果然見到燕渟笑意盈盈地走上了堆秀山。
燕渟幾步進了涼亭,在徐幼寧的身邊坐下,也不同莊敬說話,徑直關切道:“爬到這山頂來是不是很累?”
“上來還好,不過,就是不知道一會兒怎麽下去了。”
“在底下不好說話,只有這兒方能清淨片刻。”
燕渟一面說着,目光朝莊敬一瞥。
莊敬似有不甘,終究是站了起來,不置一詞地走出了涼亭。
徐幼寧目睹着一切,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方才在說什麽?”燕渟問。
“公主在問我從前家裏的一些事。”
“你不想聊這個?”
徐幼寧點頭。
她是個不喜歡往後看的人,不管她願不願意,她已經遠離了蓮花巷,遠離了衛承遠,她想好好活下去,就必須朝前看。
燕渟見她手邊放了一些松子殼,便将桌上的一碟松子拿到自己跟前,抓了一把剝起來。
漫不經心道:“你不想聊的事情,不聊就是。”
他倒說得輕巧。
徐幼寧抿了下唇,依舊沒有說話。
“這松子殼還挺硬的。”燕渟蹙眉。
徐幼寧見他笨拙的樣子,料想他平時沒有剝過,便拿起一顆給他示意:“剝松子是有訣竅的,你瞧這裏,這個棱角的地方,用力一捏,就能捏開了。”
燕渟常年習武,手勁兒大,經徐幼寧一點撥便掌握到了剝松子的訣竅,立時上手了。
不過,他并不着急吃,把剝好的松子仁一顆一顆放到跟前的小碟子裏。
徐幼寧也拿起一顆剝起來:“宮裏的松子都是頂好的,我從前在家裏吃的松子比這小一半,那個才難剝呢!”
燕渟道:“你在家裏怎麽也是做姑娘的,怎麽還要自己剝松子?”
徐幼寧無奈道:“我爹俸祿不多,家裏統共十來個傭人,我身邊只得月芽一人,要事事都等着月芽做,可不把她累死了。”她做姑娘的,雖不用洗衣煮飯,但自己的屋子多是自己收拾,肚兜、襪子這些小件也是自己縫的。
燕渟的眸光在徐幼寧身上定住,收回目光後,将手邊剝好的一碟松子仁推到徐幼寧跟前。
徐幼寧眨了眨眼睛,看看松子仁,又看看燕渟:“你不吃嗎?”
“本來就是給你剝的。”
“給我剝的?”徐幼寧吓了一跳。
燕渟看着徐幼寧受寵若驚的模樣,篤定地點了點頭。
徐幼寧确實受寵若驚,她拈起幾顆松子仁,“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我剝松子仁。”
“這也是我第一次給別人剝松子仁。”燕渟很認真地回道。
一聽這話,徐幼寧原本往唇邊湊的手停了下來。
“怎麽不吃?”
“我……我當不起。”
“哈哈,”燕渟大笑起來,起身靠近了徐幼寧一點,就着她的手将松子仁送進她的口中。
“幼寧,除了你,沒人當得起,除了你,我也不會給別人剝松子仁。”
“為什麽?”徐幼寧脫口問道。
燕渟很認真地看着她:“幼寧,我對你沒有惡意。”
“可是你我素不相識,你待我這麽好,總是有目的的吧?”徐幼寧小聲道。
燕渟看着她緊緊皺起的眉頭,心中愈發覺得她可愛,
“目的,當然是有的,只是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
徐幼寧的臉色怪怪的。
燕渟望着她的怪相,好奇問:“你想到了什麽?”
徐幼寧不吱聲。
燕渟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接近你,是為了你讓害李深?”
徐幼寧想了想,搖了搖頭。
莊敬公主再怎麽樣都是太子的親姐姐,如果燕渟要害李深,莊敬公主即便阻止不了,也不可能當幫手。
“那你想到了什麽?”燕渟追問道。
他平素是一個不太喜歡問問題的人,但是面對徐幼寧,他有無窮盡的興致,驅使着他追問下去。
徐幼寧低着頭,不肯說話。
燕渟道:“說吧,你說什麽我都不會生氣。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居心不良,垂涎于你?”
徐幼寧飛快地搖頭。
燕渟流連于莊敬和莊和兩位公主之間,徐幼寧再怎麽敢想,也不會覺得燕渟是對自己有傾慕之情。
更何況,燕渟第一次找上自己的時候,壓根沒見過自己。
徐幼寧記得,他們頭一回是莊敬的別院裏見面時,燕渟盯着她端詳了許久。
那樣的神态,并不是男女之情。
“所以,你覺得是什麽?”燕渟問。
在徐幼寧看來,燕渟從來都不是一個讨厭的人。
他的長相毋庸置疑是讨人喜歡的,清隽儒雅,偶爾的挑眉帶着幾縷風流,叫人心驚肉跳。
更何況,徐幼寧很喜歡他跟自己說話的方式。
很溫柔,很親切,甚至覺得很可靠。
徐幼寧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但是面對燕渟,她的确是一絲敵意都起不來。
只不過,在徐幼寧心裏,說沒有想法是不可能的。
現在燕渟自己都承認了是有目的的接近自己,叫徐幼寧如何能夠安心?
“幼寧。”燕渟再一次催促道。
徐幼寧看着他誠摯的眼神,突然決定豁出去了。
“你,你是不是……”
她說得支支吾吾的,越發叫燕渟心癢難耐,只是不好催促,怕她又不肯說了。
徐幼寧咬着唇,臉龐愈發地紅。
“你是不是也想……”
就在燕渟覺得自己快要被徐幼寧逼瘋的時候,終于聽到她說完了後半句。
“你是不是也想讓我給你生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抽獎結果已經出了,恭喜三位獲獎的幸運小天使,其他沒獲獎的也不用氣餒,在本章留言可以收獲我的愛心紅包一個=3=
另外催促一下中獎後還沒有填寫收貨地址的兩位小天使:闊落最好喝和23440589,看看抽獎中心的通知喔(其實我也不知道在哪裏填地址,沒有中過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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