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穆長生謹慎地思考着,不敢放過一點可疑的地方,可事實上,這裏的一切都是疑點,穆家主言靈師的名頭傳播甚遠,然而到現在為止遇到的四個貴族,似乎都不知道他?
還是說,他被轉移的地方實在離大慶太遠,這些人根本沒聽說過他的名頭?穆長生一邊想着,一邊叫靈域開個門送自己出去。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再聰明的腦瓜子也架不住疑點太多,線索太少,穆長生暫時将這些事情放一邊,走出靈域後,便見到之前的那三個人和另外幾個貴族打了起來。
貴族之間迸發出來的力量攪得周圍飛沙走石,煙塵滾滾,路邊的大樹受不住太強的能量波動,頃刻間被壓迫得炸成無數塊木片。
其中一個貴族力氣奇大,一只手就将一棵樹連根拔起,當成長槍一頓揮舞,不多時就将那三人中的老三一把拍飛了出去。
見老三被拍飛,三兄弟中另外兩個立刻怒了,一人手裏握着把純粹由能量形成的手槍,砰砰砰不斷發射,另一人手腕一轉,水汽凝成冰錐射了出去。
幾人越打越狠,幾乎是拼命的架勢。
穆長生看了一眼,便毫不猶豫地轉身走了,貴族也分三六九等,這在普通人眼裏奇幻大片一樣的場景,在穆長生眼中跟過家家差不多。
然而他想走,那些人卻不願意讓他就這麽離開。
剛剛走出幾步,和那三兄弟對打的一個貴族見到他,立刻喊道,“慕少爺,快上車,我們是季公子派來保護您的!”
季公子?大殿裏那個叫導演的人和青衣女子的話他可沒忘,聽他們的意思,長風與那個季公子似乎頗為親近?
穆長生停下腳步,眼裏透出一分古怪,附近只有一口模樣奇怪的箱子,哪裏來的車。
那三兄弟餘光瞥到穆長生還好好地站在那裏,險些一口血噴出來,他怎麽還沒死!
這時停在路邊的路虎裏沖出一個人,神色戒備地将穆長生擋在身後。
那三兄弟見季公子派了三個覺醒者守在慕長風身邊本來就十分驚訝了,沒想到那輛路虎裏還有一個,三對三還能拼一把,四對三就絕對不合算了,萬一被季公子的人抓回去,洩露了大小姐的消息就糟了。三人抽空對視一眼,且戰且退。
擋在穆長生身前的人見那三個人已經萌生退意,便轉過身對着穆長生道:“慕少爺,為了您的安全,還請您現在就跟我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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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上說得客氣,手上卻不容拒絕地隔着一層衣袖握住穆長生的手腕,就要強行拉着他進那口箱子。
看來長風與那位季公子的關系并不如他想象的好。穆長生感受到手腕上的力道,目光霎時冷冽。
幾息之後,剛剛從路虎出來的人恍恍惚惚回到了車裏,穆長生則将雙手籠在袖子裏,緩緩離開被戰鬥波及的地方,往人群密集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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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隔着大半個城市,某座豪華別墅內。
露天游泳池裏忽然激起一串水花,一個修長的身影游魚般從水底穿梭而過,頃刻間就穿過整個泳池,露出水面。
他甩了甩頭,飛濺的水珠在午後的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暈,模糊中映出男人俊美的臉部輪廓。
他踩着階梯走出游泳池,接過手下遞過來的浴袍披上,坐在池邊的躺椅上擦拭頭發。
幾個穿着統一黑色西服的年輕保镖守在不遠處,其中一個忽然擡起手腕看了看手表,随後朝着男子走了過來。
他低着頭,恭敬道:“大少爺,外邊傳來消息,說慕少爺在劇組內忽然覺醒,殺了人。”
這個剛從泳池裏出來的男人就是劇組衆人口中慕長風抱住的金大腿——季公子。
聞言,季澤擦拭頭發的手一頓。
那保镖沒聽見任何指示,便接着道:“有三個覺醒者意圖刺殺慕少爺,被我們的人攔下來。”
季澤捏緊了手裏的毛巾,問道:“長風呢?”
那保镖頭皮發麻,卻還是道:“十三原本想将慕少爺帶回來,但是慕少爺不肯,他現在覺醒了,十三他似乎不是對手。”
季澤把毛巾放下,一邊往別墅內走,一邊道:“查出誰是主使了?”
那保镖漲紅了臉,羞愧道:“下屬辦事不利,讓人跑了。”
季澤聞言臉色都沒變一下,接着道:“屍體收拾幹淨,人該處理的處理,記憶該删的删,知會一下媒體,今天之後,我不想聽到任何不利于長風的消息。”
“是!”那保镖一邊恭敬地應道,一邊擡起手腕,利用僞裝成手表的通訊器将消息一條條發了出去……
——G市影視城外,文化街。
G市影視城極大,穆長生先前走過的地方只不過是被劇組圈起來的小小一塊,又被人刻意清場過,導致他一路走來冷冷清清,異樣萦繞在心頭卻始終驅不散那層薄霧。
直到他走出影視城的大門,來到了人流如織的文化街。
那些奇怪的箱子裏裝着人在馬路上飛馳而過,男男女女衣着大膽怪異,路邊的店鋪風格迥異,店內商品琳琅滿目,巨大的成像法器懸挂在牆壁上,播放的內容前所未見,嘹亮的歌聲從一口口黑色的小箱子裏傳出來,震得他耳膜不适。
穆長生的腳步越來越慢,他的眉尖微微一蹙,眼裏露出幾分疑惑,這到底是個什麽地方?和這裏相比,剛剛走出來的影視城簡直太正常了。然而影視城他是回不去了。
那麽接下來該往哪裏走?穆長生思索着。
G市文化氛圍濃郁,再加上文化街靠近影視城,穿着古裝在街上走的也不是沒有,大家見怪不怪,并沒有對穆長生的裝扮投以關注。只偶爾有人駐足多看幾眼,才會發現站在街道上的人立如青松,風采斐然,他站在街道上,就像一抹清光落在塵泥上,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再看幾眼。
從穆長生身邊走過的兩個女孩偶然側頭看了一眼,霎時眼睛一亮,停住不動了。
個字高的女生膽子大一些,她揚着笑臉湊過去,問道:“帥哥你是coser嗎?能讓我拍幾張照片嗎?”說話之餘她看了眼穆長生的衣服,見到那一看十分有質感的衣料和精美繁複的暗紋,心裏就倒抽一口氣,乖乖,好有錢啊!她有個在古裝圈裏的親戚,衣服一看就知道是什麽價位。
穆長生并不習慣現代人的相處方式,見這露胳膊露腿的女子幾乎貼到他一步之內,便退後了一步。
那女生見到穆長生的态度原本還有些尴尬,妹妹突然拉了她一把,指着不遠處一家店面旁的一副海報道:“姐,你看他像不像那個叫慕長風的明星啊!”
女生一愣,朝海報看了過去。
穆長生聽到弟弟的名字也看了過去。
只一眼,他就愣住了。海報上的人沒有蓄發,穿着一套白色的衣服閑适地坐在草地上,那張幾乎和他一模一樣的臉上滿是愉悅的笑容。
穆長生的眸光柔和下來,他一眼就認定這是長風,他的弟弟長風在這裏過得很好,笑得很開心。
穆長生不知不覺走到那幅海報前,腳下紮了根,連那兩個女孩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良久良久,他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海報上有幾個字,海報旁還貼着幾張紙,上面花花綠綠的字是印刷體,穆長生看着有些眼熟,卻一個字也不認識,不過沒關系,等他學會了這裏的字體,自然就會知道弟弟畫像旁的字是什麽意思了。
不過弟弟的畫像怎麽能随意挂在大街上供人觀摩?思及此,他伸出手,将海報揭了下來。
等他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再施術找到長風。穆長生小心地卷起那幅畫,将之收到袖袋裏。
他這一番動作都十分小心,剛剛見到弟弟寫實無比的畫像,心情激動,思量着該去哪裏尋合适的地方,又想着找到了弟弟之後該怎麽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回到大慶。一時竟沒有注意到身後站了個不懷好意的人。
言靈術防的是貴族對穆長生的迫害,卻不防凡人毫不致命的推搡。
後肩被一只手用力一推,穆長生一個踉跄,額頭碰的一聲撞到面前的玻璃牆上。
額頭一陣刺痛,穆長生護着懷裏的畫,眼裏寒光閃爍。
安逸的日子過了太久,他竟然忘記了他身邊已經沒有為他鞍前馬後的侍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