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到達羅家村的時候,已經是月華初上。時間是19點整。
直升機選在距離羅家村比較近的一個盆地降落,穆長生和應天則站在黑鷹背上,率先一步走進了羅家村。
讓黑鷹先找個地方待着,穆長生看向了村內。
村子裏的房屋不多,而且相隔較遠,牆壁全都是磚塊砌成,屋頂則是各種木頭和茅草蓋住,有些人家的栅欄裏還有幾只雞鴨,俱都奄奄一息,看起來餓了許久。
應天目光在村子裏掃了一圈,指着村子西邊偏北的方向道:“長生,我們去那邊。”
穆長生點點頭,便和應天一起順着那條被人踩出來的小路向前走。小路兩邊都是雜花亂草,借着不甚明朗的月光,可以看到一些小黑點不規則地落在草葉上。
應天的鼻子動了動,道:“這是已經凝固了鮮血。”
穆長生道:“應該就是羅芙口中的村民留下的。”
應天并肩走在他身邊,道:“我覺得任千裏很可疑啊,當時羅芙離他最近,她突然就消失了,任千裏一點發現都沒有?”伊水湄這丫頭他查過了,就是一個小丫頭片子,掀不起什麽風浪,她之前能用一點小火把他的皮燒焦了,他一直覺得很奇怪,而當時唯一在場的,只有任千裏,想讓他不懷疑都難。
聽應天提起任千裏,穆長生又想到他變化出來的蛇型,便道:“還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了吧!”
應天點頭,眼裏卻閃過一絲暗光。
兩人沿着那條小路一直走,沒多久就聽到了淙淙流水聲。
只見一條七八米寬的河流橫在眼前,河上沒有橋,只有一段獨木架在上面,河面是暗沉的綠色,不時冒出一兩個水泡,除此之外,跟普通的河流沒什麽區別。
河對岸的小樹林郁郁蔥蔥,霧氣萦繞,再往遠看,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清了。
“看來這就是羅芙形容的地方了。”應天一邊說着,一邊拉開了信號彈,一簇煙火嗖的一聲再天空中炸開,明亮的紅色火花呈花瓣形飛濺開。
沒過多久,宿清源和季澤等人就到了。
Advertisement
十幾個覺醒者一同出現在晉江邊,寂靜清幽的環境立刻有了些許人氣。
季澤走到河邊道:“這就是晉江?”他看了一眼河面,對穆長生道,“看上去沒什麽特別的。”
穆長生淡淡道,“就是因為沒什麽特別所以才需要注意。”
這個時候,那幾個覺醒一來到這裏就掏出各種儀器探查的覺醒者向季澤報告到:“結果顯示數值一切正常。”
季澤見狀,眼睛微微眯起,盯着河對岸的那片樹林道,“既然一切正常,那就直接過河。”
趙成安卻道:“再等等吧!”他看了通訊器,道:“陸老會帶着剩下的人過來。”
應天揚眉,“老頭子怎麽會突然過來?”
趙成安回答道:“據陸老說,他會給我們帶一些東西。”
季澤盯着對面的樹林,心不在焉道:“時間浪費不起,不用等了,我們先過去。”他剛剛邁步,卻被穆長生攔住了。
“再等一會兒。也許陸老真有什麽事情告訴我們。”穆長生道。對于這位幾乎是把天山玉髓送給他的老人,穆長生心裏還是尊敬的。
季澤看了穆長生一眼,面上有些不情願,卻還是道:“算了,那就再等一會兒吧!”
衆人于是等了将近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後,天空忽然傳來幾聲尖嘯,衆人擡頭,只見一頭白色的大鳥拉着一輛……一輛加長房車,從空中慢悠悠地降了下來。
直到那頭白色大鳥逐漸接近,衆人才看清楚,那根本不是什麽體型巨大的鳥,而是一只紙鶴!紙鶴!
看着那渾身潔白,頭部有符光亮起的紙鶴,在場不少人眼裏露出了震驚之色。
穆長生看了那紙鶴上面的符光一眼,隐約覺得那上面的符文有些熟悉。他将那道符文的首尾在心內勾畫了一下,很快就想起這道符文跟伊水湄手臂上的某一道符文一模一樣。
“是伊水湄那個丫頭。”應天的記憶力并沒有穆長生那樣出色,但是他嗅覺靈敏,鼻翼微微一顫,就聞到了上面屬于伊水湄的味道。
這時紙鶴已經拉着那輛加長房車落地了。
車門被推開,陸老支着拐杖,精神爽朗地從車裏走出來,“晚上好啊,年輕人們!”
伊水湄沉默地跟在他身後,見到穆長生時輕輕叫了聲,“長生哥。”
穆長生略微颔首,他身邊的應天卻諷刺的嗤笑了一聲。
伊水湄現在還十分怕應天,聞聲立刻縮回了視線。
陸老安撫地拍了拍伊水湄的手,其他的覺醒者在他身後從房車裏出來。
季澤道:“陸老這麽大把年紀了,怎麽突然來湊這種熱鬧?”
陸老呵呵一笑,并不跟季澤計較,而是道:“當然來給你們這些小夥子送裝備。”
他剛說完,伊水湄就轉身去了房車裏,沒一會兒就和任千裏一起擡出來一口大箱子,箱子打開,露出裏面一個個整齊放置的手環。
“看看,一個一個,做成手環的防禦法器,你們一人一個!”陸老豪氣地一揮手,示意衆人上來領。
防禦法器也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也只有身為煉器大事的陸老能這麽大方敢這麽大方。
見到箱子裏的手環,在場的覺醒者臉上都露出喜色,這次的任務不知道有多兇險,多個防禦法器就是多條命的保障啊!
就連因為等了半個小時而很不高興的季澤也不好再板着臉。
不管在場衆人是什麽表情什麽心思,應天第一個沖過去,眼急手快地抓起兩個成色最好的。
陸老眉頭一豎,胡子一甩,直接提起拐杖在他背上敲了一下,“臭小子,急什麽急啊!”
應天皮糙肉厚的,挨這一下不痛不癢,還有空調侃道:“您老人家悠着點,小心閃了腰。”
陸老笑道:“就算閃了腰也要先揍你一頓出出氣。”
應天笑笑不回話,身子一閃就到了穆長生身邊,将其中一只手環套到了他手上。
摸着比穆長生手臂寬了不少的手環,應天有些心疼道,“還是太瘦了。”
穆長生垂眸不語,拿過應天手裏的另一只手環,将之套在對方的左手上。
站在旁邊的季澤瞥見兩人這樣子,立刻扭開頭,眼不見為淨。
等到每個人都分到了手環,陸老坐在伊水湄搬出來的椅子上,對着衆人道:“你們先,老頭子我等着你們拿着望虛鏡出來。”怎麽說也是傳說中的寶物啊,他這個煉器師必須拿過來好好研究一下。
穆長生朝着陸老點點頭,便在衆人的目光下,率先踏上了那段獨木。
一走上那段獨木,剛剛看上去毫無異常的晉江立刻有了動靜,那幽綠的河面徹底靜止了流動,卻又一個又一個水泡不斷冒出來。
穆長生在獨木上走出第一步,那些水泡紛紛破裂,一個個幽暗的影子開始在水面下游動。
穆長生在獨木上走出第二步,那些影子開始冒出水面,竟然是一個個臉部又青又腫的水鬼,睜着那雙發紅的眼睛,無聲無息地朝着穆長生游了過來。
穆長生在獨木上走出第三步,那些水鬼青白枯瘦的手指已經攀到了獨木邊,伸長了手臂,用那一雙雙尖銳的指抓想往穆長生身上抓。
夜色很淡,偏偏覺醒者目力驚人,能将眼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眼見穆長生一人被一群群水鬼圍住,都為他捏了把汗。
應天攥緊拳頭,緊緊盯着穆長生,生怕他一不小心就從獨木上摔下去,該死!那些覺醒者怎麽不自己先走!這個時候他早就已經忘記了是穆長生先提出第一個上去的。
第四步,穆長生一腳踏出,那些水鬼争先恐後地湧了上來,沖在最前頭的那一只幾乎碰到了他的腳尖。
穆長生面無改色,繼續往前走。那些撲上來的水鬼忽然發出一聲聲凄厲扭曲的尖叫,像是遇到了極端恐怖可怕的東西,那一張張僵硬可怖的臉上露出恐懼來,不過一眨眼就全都鑽入了水底。
穆長生眼皮子都沒動一下,依舊保持着原來的速度,不緊不慢地踏着獨木走過了河。
雙腳站在對岸的小樹林前,穆長生轉身看着衆人道,“可以了。”
應天率先沖了過來,一路毫無阻礙。
緊接着,季澤、宿清源、趙成安和左思複也過來了。
這幾人過來的時候都沒遭到任何阻礙,可是等到後面那些覺醒者過來的時候,情況就惡劣了起來,先前那些鑽入水底的水鬼又一次浮了上來。
它們不能爬上岸來,也跳不出水面,兩只手卻像是比常人多了一個骨節,又長又利,有人一時不慎就被扯掉了大半塊衣料。
聽着刺啦一聲,那個覺醒者的臉色當即就變了。這些水鬼并不像普通水鬼,而是近乎于魔物的變異種,即使是覺醒者跟它們對上,也讨不了多少好處。
也有人試過從上空飛過去,可惜這個地方古怪得很,跳都跳不過去,更別提飛了。
在水鬼的尖銳嘶叫和覺醒者們的一聲聲倒黴、糟糕等等的掩蓋下,架在河上的獨木發出細微的聲音,像是不堪支撐的虛弱呻吟。
在又一個覺醒者過去,下一個覺醒者剛剛走上去的時候,那根獨木終于再也堅持不下去,從中間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