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長生!”

這一聲凄厲的呼喊将穆長生從沉沉睡眠之中驚醒,他一睜開眼睛,就對上了應天悲痛欲絕的雙眼。

穆長生:??

應天:……

應天發愣地看着睜開眼睛看着他的穆長生,忽然覺得自己又做了一件蠢事。

注意到應天轉為尴尬的臉色,穆長生略微一想就明白了,他安撫地笑了笑,對應天道:“對不起,之前忘了告訴你,我一旦睡沉了呼吸就會變得極輕極慢,讓你擔心你。”

應天搖搖頭,忽然說不出話來,只是用力收緊了攬着穆長生的手臂。

穆長生道:“剛剛損耗太大,我實在太累了,不過睡了一會兒,總算頭不那麽疼了。”他扶着應天的胳膊從他懷裏站起來,接着便從懷裏取出一個瓷盒,圓潤光滑的瓷盒表面繪了漂亮的青花,盒蓋打開,一枚圓潤漂亮的淡青色丹丸靜靜地躺在裏面。

“這是……”應天感應到這枚丹丸之中蘊藏着的澎湃靈氣,有些驚喜地露出一個笑容。

穆長生點頭道:“這是用天山玉髓煉制出來的丹藥,能緩解言靈對我造成的反噬。”話畢,他将這枚淡青色的丹藥吃了下去。

丹丸入腹,淡淡的熱氣緩緩從腹腔內騰起,漸漸蔓延至全身,穆長生發冷的身體緩和了過來,蒼白如紙的臉色也漸漸紅潤起來,身體的乏力和虛弱漸漸散去。

感受着身體的變化,穆長生合上瓷盒,有些遺憾道:“可惜,我能拿到的天山玉髓有限,丹丸的效果也維持不了太久。”

“沒關系。”應天連忙道:“等一切都結束之後,我和你一起去找,靈山那麽多,總能有還沒被發現的玉髓。”

穆長生望着他眼底溫柔堅定的光芒,緩緩點頭。

===

時間倒回一個小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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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長生在應天懷裏沉沉睡了過去。

在他睡過去的那一瞬間,他之前施加的言靈有了暫時松動的痕跡。抓住這難得的機會,任千裏掙開身體的無形束縛,遠遠望了穆長生和應天一眼,轉身便立即遁走。

與此同時,季澤等人正要繼續前進,腳下的土地忽然浮起一絲絲淺淺的藍光,一個複雜龐大的陣法從所有人的腳下漸漸成形,無形的束縛裏從陣法內透出,牢籠一般套在每個人的身上,令他們連挪動手腳都十分艱難。

季澤臉色難看地擡起腳,看起來簡單至極的動作,卻像是被壓着千斤的重力,不僅實力被壓制到近乎于無,就連動一動都艱難萬分。這個時候,他哪裏不明白,他們在不知不覺的時候中了圈套。

他望着遠遠站在藍色陣法外的那個白發女孩,狹長的眼睛陰冷得如同毒蛇,“我們都已經這個樣子了,相比對你們的計劃也不會有什麽影響,說吧,你們的目的。”

站在白依身邊的中年男子十分冷淡道:“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白依不言不語,只從口袋裏掏出一只木傀儡放到地上。那只木傀儡一落地,就咔擦咔擦地朝着樂音走了過去。

被穆長生留在這裏,和劉平等人綁在一起的樂音聽到傀儡人咔擦咔擦的聲音,開心地笑道:“快快,幫姐姐把繩子解開。”

那木傀儡咔擦咔擦地跑到樂音身邊,關節齊全的手指靈活得如同正常人,它從衣服的小口袋裏掏出一把小小的剪刀,咔擦一聲就把樂音身上的靈力繩索剪掉了。

樂音高興地捧起那只只有她巴掌大的木傀儡,mua在它臉上親了一口。木傀儡用黑筆畫出來的嘴角永遠愉快地上鈎着。

捧着木傀儡,樂音三步并作兩步走到白發少女和中年男人的身邊。

而這個時候,陣法完全發動,藍色的光芒幽幽亮起,一縷縷滲進無法動彈的覺醒者身體裏。

被那如同活物的藍色光芒侵入,被困在陣法內的覺醒者臉上都露出了些許不安與恐慌。

季澤看着一縷藍光像是一條蟲子一樣鑽進了自己的皮膚裏,忍不住惡心地皺起了眉,沒一會兒,那縷藍光又從皮膚裏鑽了出去,卻從他的身體裏牽出了一道無色靈光,轉頭沒入了陣法之內。

季澤對這道藍光非常熟悉,這分明就是他體內的靈力!

眼見周圍每個覺醒者都被抽了靈力沒入陣法,季澤眯了眯眼,隐隐猜到什麽。

有了一百多個覺醒者的靈力填入,那藍色大陣瞬間光芒大綻,幽藍色的光芒陡然沖天而起,浩瀚的力量波動将萦繞在樹林上空的白霧震得一顫。

白依驀地仰頭看向上空,“就是現在!”她雙手結印,十指在一秒內連續變幻了十幾種動作,速度快得連殘影都看不清。

陣法抽取靈力的速度越發快,被困在陣法內的覺醒者眼睜睜地看着這陣法将自己的多年來辛辛苦苦累積的靈力抽出,眼中怒火熊熊,卻連開口罵一句就艱難。

季澤趁那幾人只知道關注陣法的情況,對他們的看守有所疏漏的間隙裏,瞥了趙成安一眼,趙成安朝他微微點頭……

與此同時,離開衆人的宿清源也遇到了阻礙,他瞥見趙成安等人的方向突然多了一道幽藍色光柱,猶豫片刻,便決定回去看看。結果剛剛走出一步,就見到那些樹木的陰影處走出幾十個黑衣人。他們走動緩慢,身體僵硬,卻悄無聲息,就像是電視劇裏演的喪屍。

宿清源:這什麽鬼?

不過很快,他就在這群“喪屍”裏面發現了一個熟人。

“李小姐,你怎麽會在這裏?”宿清源有些驚訝地看着似乎是這群喪屍領頭的李顏沫,然而對方眼神僵直,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神智。

想起關于李顏沫被妖物砸死以及後來李家內亂,家族內的覺醒者一夜之間消失無蹤的傳言,宿清源有些凝重地皺眉,他看着那些逐漸接近的“喪屍”,除了李顏沫之外,還有好幾個眼熟的,全都是李家的人。

他緩緩從背後拔出那柄細劍,對着眼前諸人道:“貧道失禮了。”

他并沒有用劍斬殺眼前這些人,而是用劍尖淩空畫了十幾道符,金色符光一閃而過,一個個沒入眼前諸人的額際。

那些符光仿佛一劑重錘砸進了那些人的腦子裏,眼神僵直的衆人頓了頓,眼珠子開始轉動起來。臉上漸漸透出迷茫來。

宿清源見這些人恢複了神智,便對着最先清醒的李顏沫道:“李小姐,這是怎麽回事?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李顏沫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從腰間抽出一把小刀砍了過去。

宿清源側身躲開,一個手刀砍下,李顏沫的右手吃痛,手裏的刀不由掉了下去。

宿清源不悅道:“貧道好心救你,你卻恩将仇報,這是什麽道理?”

李顏沫眼神陰狠,“你跟穆長生應天他們是一夥兒的,會這麽好心救我?”反正她現在什麽都沒有了,還怕什麽?

宿清源目光一掃,發現這幾十個覺醒者即使清醒過來,身體依舊虛弱無力,身上連細微的靈力波動都沒有,他掠過李顏沫,問道:“你們是怎麽回事?”

有人哭着道:“什麽都沒了,他們把我們辛辛苦苦積累的靈力都抽幹了……”

===

月光依舊很淡,萦繞在林間的白霧受到那藍色光柱的刺激,齊齊朝着那邊湧去,仿佛一個守衛樹林的勇士,兇悍地朝着入侵者撲去。

夜裏無風,闫息獨自倚坐在樹幹上,望着那道耀眼的藍色光柱,輕輕撫了撫自己的下巴,他自言自語道:“這片林子本來就是為了守護望虛鏡而存在的,霧氣不是霧氣,草木不是草木。可惜那些人沒有機會再往裏頭走,否則就有機會見識我闫家先祖精妙絕倫的禁制能力了。不過現在時間不多了,等抽幹那些人的靈力,直接轟開最後結界的大門,他們,也就沒有利用價值了。到時候怎麽安排好呢?”

他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有了,不如就把他們和李家那些人放一起,再給他們洗洗腦,把他們變成另一個羅家村,繼續為我闫家守護這個地方好了。”他側頭看向身邊的女人,問道:“你說好不好?”

靈魂狀态的羅芙巧笑倩兮道:“公子說的都對。”她的模樣無比乖順,眼底卻沒有半分神采。

話畢,一竄腳步聲毫無掩飾地從身後傳來,闫息回頭,邪氣四溢的雙目望着來人,道:“成功了?”

任千裏冷冷道:“失敗了。”

闫息眉間擰起一個川字,“怎麽會失敗?”

“我還想問你呢!”任千裏擡頭冷冷地看着坐在樹上的人,“你給我的情報有誤,當年救下穆長生的根本不是一條黑蛇,他自己親口說的。我辛辛苦苦變成黑蛇在他面前晃,結果在人家眼裏我根本是個笑話。別提取得穆長生的信任,現在他估計跟應天更好了。”

闫息眼底一片晦暗,他從樹上跳下,寬大的袖擺稍稍揚起又落下,順服地垂落在他身側。“無礙。我多的是法子刺激穆長生,言靈師又如何?那麽虛弱的身體,只怕承受不住打擊呵呵……”

他看向任千裏,道:“我是不怕穆長生,你呢?得罪一個言靈師的風險可不小。”

任千裏毫不在意,“只要能得到望虛鏡,離開這個見鬼的世界,得罪一個言靈師又算得了什麽?可不是人人都像闫公子一樣,能只身穿過魔界卻毫發無損。”

闫息聞言頗有深意地笑了,“是啊,這個世界的靈氣所剩無幾,再等下去,怕是一生都沒有突破的機會,只能老死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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