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忘

路上有些堵車。

從祁紀陽到公司的路上比想象中還要擁堵一些, 程栀最終還是晚了兩分鐘才打卡。

兩百塊錢工資就這麽被扣了出去。

程栀感覺自己仿佛聽到錢幣掉在地上的聲音,心疼得不行,她匆忙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開始準備處理今天的事情, 平時上班九點打卡,九點十分就要開始開會。

周一是每個分部開例會的時間。

這大概是她最後一次組織開會,程栀風風火火地把東西準備好, 翻開會議筆記本的時候,她的手稍微頓了頓。

筆記本的扉頁寫着一行字。

——加油呀程栀!一定會坐到你想坐的位置的!

程栀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目标确實是陳妮那個位置, 再繼續往上倒是沒想。

這是她進後花園第一天就給自己定下來的目标。

喻初跟程栀是同一批進來的, 那時候喻初看到程栀的目标以後就說:“哇, 你第一天進來志向就這麽遠大了!太厲害了吧!我也要向你學習!!”

也就是這一句話, 程栀跟喻初就成為了朋友。

進入社會以後,就很難聽到這麽真心的贊許了, 很多人出來工作之前都是家裏的寶貝, 就覺得不能讓着誰。

每次有人問程栀以後想要做到什麽的時候, 總會有人覺得她對自己的定位太不清晰。

畢竟按照那時候的情況來看,程栀确實沒有任何可能坐上總部總監的位置。

但是目标這種東西。

如果太容易實現,就沒有任何挑戰的價值了。

“小周, 上次安排給你那兩套圖, 要求上周修完,怎麽沒交?”

“這周的工作安排比較多, 大家來後花園之前就說過, 有些工作是硬性要求,就算加班也必須做完。”程栀冷冷地說着, “如果是我安排的工作不合理, 你們随時可以報告上面。”

後花園有十分嚴格的等級制度。

“接下來我就不點名了。”程栀垂眸翻着本子, “上次來的四位實習生,你們都不要太掉以輕心,我上次說過,你們這批最後考核只留兩個人。”

“這個月工作做不好的,完不成KPI的可以擔心一下自己的工資了,別到時候財務撥款以後又來問我怎麽工資有問題?”

“自己的工作做成什麽樣子沒點數嗎?自從國慶節之後,這兒都一個月了,有的人還沒有回到工作狀态。”

程栀沒點名批評誰的,但是會議桌上已經有人臉上開始挂不住。

她又多說了幾句,最後把這周的工作安排下去以後才散會,其他人都零零散散地走出去,程栀往後靠了一下,揉着自己的太陽穴。

最近下面的人工作真是做得一團糟,離職前都不能給她點安心的日子過。

程栀閉目養了會兒神,聽到杯子放在自己面前的聲音,她這才緩緩睜開眼,看到喻初看着自己挑了下眉示意。

“給你倒好咖啡了,你的口味。”

程栀端起來,抿了一口。

确實是她習慣的口味,一點都沒差別。

“謝啦。”程栀輕聲笑笑,有些惆悵,“怎麽辦呀,離職以後就不能喝你給我調的咖啡了。”

“哈哈哈哈雖然我不能再給你調咖啡,但是以後還會有人給你調呀。”喻初說,“那句話是怎麽說的來着?不會有人一直愛你,但是會一直有人愛你。”

程栀先沒回答,笑聲才說:“可是我就是想要你一直給我調。”

就像。

希望的也是有人一直愛她。

雖然這個奢求稍微有些不切實際,在這個快餐愛情和浮躁的現在,很難有人願意一直。

“那你趕緊加油啊,以後把我挖到你那邊兒去。”喻初眨了眨眼,“對了,你今天開會的時候也太兇了點,給那群小孩兒吓得不行哦。”

“是嗎?”

“是啊,我之前就說過嘛,你罵起人來可兇了。”

喻初回想着,又說:“不過嘛,當領導是這樣的,不然鎮不住場子。”

程栀看了一眼外面,剛才被訓了一頓以後,總算看到他們埋頭認真工作了。

“你說,外面那些小孩兒是不是得很怕我啊?”程栀問,“特別是新來的實習生,估計覺得我超不好說話,我上次路過,有個小姑娘都不敢正眼瞧我。”

喻初笑出聲,突然伸手扯了一下程栀的臉。

“工作是工作,反正我知道我們栀栀脾氣超好。”喻初說,“不然我還能在這兒扯你臉玩呢?”

“別鬧。”

兩個人在這兒聊了會兒就各自回去忙自己的事情,程栀看着手上處理完的工作清單,一條條地劃過去。

最後确定手上的事情已經清理地差不多以後,她把文件打包發給了陳妮。

【程栀】:工作已經全部完成了,公司的所有賬號密碼已經恢複內部默認密碼,其他的資料也都在我這臺電腦上,剩餘的業務已經全部認真轉給喻初。

程栀離職,現在這邊唯一能頂替她職務的只有喻初。

這也讓程栀省了不少心。

辭職的事情,暫時也只有陳妮和喻初知道,程栀并沒有大肆宣揚這件事,其他人看到喻初天天往程栀辦公室跑,也只是以為她們倆關系好。

陳妮過了會兒才回。

【知道了。】

【你是下周正式離職?】

【程栀】:是。

【陳妮】:行,那這邊最後一個工作,你接一下。

程栀:……?

就真的是要榨幹她才罷休嗎?最後一周都要再安排一個新的事情來。

【陳妮】:這周周末,Kingdom那邊有個商務活動的拍攝,最後一場。

【陳妮】:那邊點名要你。

程栀看到是Kingdom的活動,也沒那麽在意了。

上次跟他們合作以後,發現大家都還比較好相處,再接一個他們的拍攝工作來結束自己在後花園的旅程。

好像也不錯。

剛跟陳妮這邊确定完不久,程栀就接到了孫宗的電話。

“程小姐。”孫宗聽着有些開心,“你們公司那邊跟你說了吧?這周拍攝的事情。”

“嗯。”程栀應了聲,“剛說好,那你那邊有什麽需要我注意的事情嗎?”

算是第二次合作,兩個人都比較大方,也沒跟對方客氣。

“也沒什麽大事。”孫宗頓了頓,“就是Blume那邊…”

程栀聽到這個名字,眉梢一揚:“祁紀陽?他怎麽了?”

“哎,我今天打電話跟他說拍攝的事。”孫宗說,“你也知道,Blume這人就是抗拒拍照,每次有什麽活動,我這邊都得提前給他報備,難搞得很。”

“之前因為這些事,還惹了些贊助商。”孫宗十分無奈。

程栀翻了下文件,想起祁紀陽那副富家少爺脾氣怎麽都不願意的樣子。

這些事若是別人做出來的,程栀覺得自己這個時候一定會罵那人是不是有病,拍個照怎麽委屈他了?連金主爸爸都敢得罪了?

還真以為自己拿個冠軍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但是這個人是祁紀陽。

程栀就會覺得一切都變得合理了起來。

“得罪贊助商,那就讓祁紀陽大少爺自己從家裏随便拉點贊助來呀。”程栀說,“反正這人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孫宗這時候又說了一句:“之前都說得好好的,他今天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又不願意了,而且你看我們之前的合作不是挺順利的嗎?”

“他就是這樣的。”程栀輕笑了一聲,“大少爺脾氣嘛,小孩兒似的,喜怒無常的,得好好哄的。”

“這怎麽哄啊。”孫宗感覺自己腦袋都要炸了。

當個車隊經理就跟做爹做媽一樣,每天就要操心車隊裏那些瑣碎的事情。

“你也不要太擔心啦。”程栀說,“我去幫你跟他說說。”

“哎,謝了,不過我剛才跟他說這次溝通的攝影師還是你,我想着你們那麽好的關系,Blume總得給點面子的,他還是說不想拍…”

“他知道是我?”

“知道。”

“嗯…”程栀頓了頓,“沒事兒,我知道處理。”

“那就麻煩你了。”

“不客氣,本來就是我該做的。”

電話挂斷以後,程栀沒有馬上聯系祁紀陽,她的眉頭微蹙了一下。

知道是她,但還是拒絕了。

程栀手上握着一支筆,她發了好一會兒呆,忽然想起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在腦海裏讓人有些暈乎。

其實祁紀陽一直都是這樣,不喜歡的事情就不做,他畢竟有任性的資本,別人都因為各種原因不得不服從的時候,他卻有一身反骨,且有底氣。

所以很久以前,程栀其實問過祁紀陽。

“那要什麽樣的情況,你會心甘情願毫無怨言,甚至十分積極地去做一件你其實很不喜歡做的事情呢?”

那天他的回答像是電影臺詞,有時候會在腦海裏不斷閃過。

程栀記得太清楚了。

那是一個春天,學校裏櫻花全部開了,整條小路都被粉色的氣息籠罩着。

像極了日本動畫裏的戀愛場景。

祁紀陽一只手揣在衣兜裏,另一只手抓着籃球,拿在手上轉着玩。

她這個問題問出來以後,祁紀陽的腳步停住,一陣微風輕輕吹,有櫻花的花瓣落在他肩膀上。

當時她站在祁紀陽旁邊,卻聽見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的。

他說,“如果這件事的參與者是我很喜歡的人,那再讨厭的事情我都會跑過去。”

因為那個人會将一切讨厭都變成喜歡。

程栀又去倒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半以後才給祁紀陽打電話,她打了好幾個過去都沒人接。

只有冰冷的機械女聲在一遍遍提示着“你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

祁紀陽一直沒接電話,程栀也就沒再管,一直等到下午些的時候,她正忙着事情,祁紀陽忽然打了個電話過來。

“喂?”程栀接起來。

那邊緩了很久才說話:“剛才睡着了,沒接到電話。”

“嗯沒事。”程栀飛快地敲着鍵盤,“你好點了嗎?”

“昨天吃過藥就差不多了。”祁紀陽的聲音聽起來還是有些疲憊,“只是剛才又睡了一覺。”

“噢。”

兩個人之間忽然沒什麽話說,程栀這邊還在瘋狂處理着事情,最後還是祁紀陽忍不住先問了。

“所以你找我什麽事?”祁紀陽說得有些冷淡疏離。

“跟你說說拍照的事情呀。”程栀終于抽開手,打算認真跟祁紀陽聊聊,“孫宗剛打電話給我了。”

“……他跟你說什麽了?”

“沒什麽。”程栀說,“就說你不配合工作,所以現在我打算來跟你說說。”

“讓我好好拍照?”祁紀陽頓了下,“我不想去。”

“這次的合作也是我拍。”程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

“威脅也沒用。”祁紀陽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我真的不想拍,這事沒什麽好商量的。”

之前是心情好才賣這個面子,現在真不想去,程栀也威脅不到他。

“我沒打算威脅你。”程栀笑,“你以為我真的那麽傻啊?真就覺得自己可以威脅到你?”

祁紀陽默了兩秒,随後才說:“那你…?”

電話那頭的男人握着手機,修長的雙腿搭在沙發上,仰頭閉着眼,情緒未明。

程栀隔了很久都沒說話,祁紀陽都只能聽到滋啦的電流聲和那邊傳來的淺淺呼吸聲。

隔了很久,終于聽到程栀很輕的嘆息聲。

再次開口的時候,她的聲音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更加細膩、柔軟。

耳機裏傳來程栀很輕的聲音,像是遇到了難題受了委屈,聽着讓人心間發顫。

程栀喊了一聲:“祁紀陽…”

“你不要這樣給我的工作增加難度嘛。”

祁紀陽握着手機的手,倏然收緊了一分,他本來在置氣,現在卻忽然像洩了氣的皮球。

“…我沒有給你增加難度。”他說。

“可是你一點都不配合我的工作呀。”程栀說着,語氣更委屈了,“就最後一次了,這是我在後花園做的最後一件事。”

祁紀陽感覺自己的氣快漏完了,但還繃着一根弦。

“那你配合我一下啦。”程栀頓了頓。

程栀說着說着,聲音又柔了幾個調,聽着還有些撒嬌的意味,仿佛一只受了委屈的小貓咪在低吟。

她的尾音下壓,輕輕地落了一句:“好不好嘛~”

祁紀陽腦子裏“嘭”地一聲。

那根弦斷了。

**

周末,安城。

現在國內車隊的基地基本都在安城,Kingdom也一樣,還好南城到安城也就是兩小時的飛機,算不上太遠。

程栀在休息室準備着,她正在調整鏡頭和參數,孫宗突然推門進來,臉上挂着笑意。

“程栀!”孫宗叫了她一聲,“真有你的啊,這就給Blume哄好了?”

程栀笑了一下,也沒說什麽。

“太強了,不愧是多年好友,你這給Blume治得服服帖帖的!”

程栀小心翼翼地擦着鏡頭,接了一句:“也沒什麽,哪兒有這麽誇張。”

“真的!”孫宗說,“我在Kingdom當了幾年經理,就沒見過Blume這麽乖乖聽話的樣子...”

“要知道在跟你合作之前,就沒人能搞定他,Blume可是出了名的難搞!”

程栀聽着,無聲地笑了下,說:“他本來就是這樣。”

任性胡來。

很難有人能管得住祁紀陽鬧脾氣的時候。

程栀覺得自己也是因為了解祁紀陽的性子,知道這時候不能跟他硬碰硬,所以才在這場拉扯中占了優勢。

攝影棚裏。

“喲,Blume,來了啊?”有人調侃道,“還以為你這次不來了,看孫宗之前很頭疼的樣子。”

祁紀陽沒說話,抿了下唇,低着頭扣手上的表帶。

“程栀小姐姐的面子都不想給了?”

“對了,你錢包裏那張照片,後面不是寫了個程…”

那人話還沒說完,程栀和孫宗一起從休息室出來。

孫宗:“都弄好了嗎?準備開拍了!”

祁紀陽回了下頭,看到程栀背着相機出來,身材高挑修長的女人穿了條米色的連體工裝長褲,長發随意地束起。

十分随性的穿着。

程栀走過來,很自然地站在了祁紀陽旁邊,看到他還在扣着表帶。

“戴不上?”程栀睨了他一眼,“怎麽笨成這樣?”

祁紀陽:……

他沒說話,似乎還在鬧脾氣,像極了不想去上學但是又不得不去的樣子。

明明很好扣上的表帶,祁紀陽今天卻怎麽都沒扣上。

程栀把相機挂在脖子上,随後伸手,挑了下眉:“我來幫你弄。”

祁紀陽的手稍微頓了頓,但也沒取下來遞給程栀,程栀看了他兩眼,直接從他手上拿了過去。

“擡手。”

她說着,往祁紀陽那邊湊了點,低頭認真地給他戴那只表。

祁紀陽垂眸看着,她的發絲微微垂落,沐浴露的香味也竄入了他的呼吸之間,只是這麽一個簡單的小動作。

他很奇怪地覺得…

有些燥。

程栀的手指有些涼,帶着涼意的指尖碰到他手腕的皮膚,卻覺得像是火苗點燃。

短短的半分鐘,卻像是過去了半小時那麽漫長,所有的細節動作和氣息都在腦海裏慢放。

祁紀陽的喉頭緊了一下,開口的聲音有些冷淡。

他問:“好了嗎。”

程栀沒回答,繼續着手上的動作,直到完全弄好以後,她才拍了拍手,擡頭:“好了。”

兩個人對視了兩秒,祁紀陽的神色看起來冷冷淡淡的,情緒不太高。

“可以去準備了。”程栀說。

祁紀陽嗯了一聲,也沒什麽留戀,馬上就轉身去準備今天的拍攝事宜。

程栀低頭進行最後調整,她打開相機,摁到了回放鍵才發現上次的照片都還沒有删。

有一張照片裏,祁紀陽穿着修身的賽車服,抱着頭盔的樣子跟當年抱着籃球的樣子一模一樣,他一只手提着頭盔,一只手朝着她揮着。

那張照片有些模糊。

因為祁紀陽正在向她走來,她那會兒沒調快門參數,動着的時候很難拍得清晰。

那次祁紀陽還十分給她面子,很配合,甚至有些積極。

今天看起來确實是興趣盎然,一副被強迫着來的樣子,就差把不情願三個大字寫在臉上了。

當然,其實不用寫也表現得很明顯。

程栀輕嘆了一口氣。

好在以後跟Kingdom也沒有什麽合作了,以後有什麽難處理的事情,也不管她的事情了。

這次确實算是她求着祁紀陽好好配合,祁紀陽十分不願意,但還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答應了下來,不過也是真的挺勉強的。

以後。

她再也不會逼着他來做這種事了。

拍攝持續了很久,程栀一個人忙活了一整天才收工。

這次金主爸爸提的要求有些繁瑣,不是那種很好應付的對象,就這麽站了一天,程栀覺得自己腰都快斷了。

晚上孫宗叫一起去吃飯,程栀實在是提不起勁來,回拒了他們的邀請。

“我這邊要抓緊時間處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你們去吧~不用管我啦~”

孫宗碰了祁紀陽一下,大概是想讓他跟程栀再說說。

祁紀陽自己都一副不來勁的樣子,只是說:“她不想去就算了吧。”

他說完這句,又補了一句:“那你回去好好休息,有什麽事打電話給我。”

程栀點頭:“好哦,那你們趕緊去吃飯吧,不用管我。”

結束以後,程栀就跟車隊的人兵分兩路,她直接回了酒店,回去就馬上躺在床上當一具屍體。

完全不想動了。

她本來只是想躺着歇一會兒,沒想到這麽一躺就直接睡着了,陷入沉睡,就連電話鈴響和有人敲門的聲音都沒聽到。

“咚咚咚——”

房門一直被人敲着,房間裏卻一直沒人應答。

站在門外的男人神色焦急,在門口來回踱步以後給人打了電話,仔細聽還有些輕顫。

“喂?我是祁紀陽,麻煩拿一張1511的房卡給我。”

“對,現在。”

“一直沒人回應,打電話敲門都沒辦法,我很擔心。”

“麻煩叫個女生上來,我不方便直接進去。”

前臺很快叫人把房卡送了上來,房門滴滴打開,祁紀陽站在門口,手倏然收緊,心跳快溢出。

幾秒後。

裏面傳來女聲:“沒什麽事,就是睡得太死了。”

祁紀陽:…………

“要叫醒她嗎?估計是很累了,衣服也沒換,直接躺下就睡着了。”

祁紀陽站在門口,明顯感覺自己僵直的背脊放松了些,随後舒了口氣,聲音裏都是疲憊。

“沒事。”祁紀陽這才往裏面走,“不用叫她,麻煩你了。”

“好的那我先走了,房卡也先拿下去了哈。”

“嗯。”

一切又重新歸于平靜,祁紀陽坐在床邊,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女人,她一點都沒動。

他看了她許久,終于放松了心情。

還好只是睡着了。

祁紀陽斂了下眸,起身扯了一張衛生紙,擦了下自己已經滲出汗珠的掌心。

程栀是半小時後醒的。

她一睜開眼,看到房間裏有一道人影,再一次吓得從床上彈了起來。

“你——”程栀往後退了兩步,終于看清是祁紀陽,“你怎麽在這裏啊!!?”

“祁紀陽你上輩子是什麽神偷嗎??你怎麽進來的啊??”

“你為什麽在我房間裏啊???”

“你在這裏幹什麽!!!你是鬼嗎!!!”

程栀一口氣說完,祁紀陽擰開一瓶水遞給她:“喝點水。”

程栀:……

她接過來,感覺自己的心跳速度都還沒平複下來。

遲早被祁紀陽給吓死。

突然的驚吓讓她失去力氣,最後又跌坐在床上,手撐着床面,腦袋也是暈乎乎的。

“…所以是怎麽回事?”程栀問。

“買奶茶的時候想問你要不要,發信息一直不回,電話也不接。”祁紀陽說,“感覺有點不對勁就過來看看,結果敲門也沒把你給叫醒。”

祁紀陽說着,嘲了聲:“睡得可真死啊,估計外面第三次世界大戰你都能不知道。”

程栀:……

她睡覺确實睡得挺熟的。

“那你怎麽進來的?”程栀問。

“叫前臺給的房卡。”

“說給就給了?我記得這酒店管很嚴的。”

祁紀陽淡淡擡眸,說:“這我家的酒店。”

程栀:……

那沒事了。

程栀又喝了口水,涼水下肚才慢慢開始清醒,她一直在醒神。

“程栀。”祁紀陽忽然叫她,語氣有些嚴肅。

“怎麽了?”

“所以你自己到底知不知道這個行為很容易讓人擔心?你是知道自己只是睡着了,但是聯系不上你的人會怎麽想?”

程栀愣了下。

她聽出祁紀陽的聲音有些微怒,祁紀陽很少跟她生氣的,可以說幾乎沒有這種情況發生過。

眼前的人眉頭緊蹙着數落她。

這時候,程栀的手機微信滴滴地接連響了好幾聲,連消息聲聽着都覺得有點急。

程栀正襟危坐的正在被祁紀陽教育,不知道怎麽的,這會兒就連消息都不敢看了。

仿佛看了手機就會被沒收一樣。

響了好一會兒,程栀都沒看,倒是祁紀陽垂眸看了一眼,随後說:“不看消息?”

“…應該不是很急。”

祁紀陽被她的回答給氣笑了:“你怎麽知道不急?”

“平時你男朋友長時間聯系不上你,他都不會生氣的?”祁紀陽嘁了一聲,“也不知道怎麽教你的,消息也不回,人消失了都不急…”

祁紀陽的話還沒說,程栀忽然擡頭:“什麽男朋友?”

“你男朋友啊。”

“……?”

程栀一凝神,想起那天祁紀陽送自己回家的時候,沈嘉樹在外面等自己的樣子。

程栀忽然笑了。

“你腦子沒事吧?”

祁紀陽眉梢微動,聽到程栀無奈地說了一句。

“那是我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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