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軟
林淇淇生氣了！
在發現老頭子的偷拍行為時，她特別憤慨，想到司妍在這種變态的目光下彈了兩個小時的琴，不禁一陣後怕：現在世道那麽亂，要是老頭幹出點別的事情，甚至從此盯上司妍，那怎麽辦？
所以，林淇淇臉皮那麽薄的人都願意出面制止，認真跟餐廳的工作人員理論，希望司妍受到的傷害僅止于此。她從小不善于跟人打交道，唯唯諾諾，受了氣自己憋着，這種出頭的行為已經耗盡了她的勇氣。
老頭裝病，經理出手，最後事情不了了之，林淇淇心情從無奈到欣喜，從欣喜到絕望，大起大落，沒有勇氣再面對因為失敗的結果了。
她是失敗的導火線，相機是在她手上丢的。
林淇淇總在想，要是她沒有無聊跑去大廳，說不定在有人搶之前，經理回來了，說不定她不打草驚蛇，而是告訴工作人員抓個現形，過程不會一波三折……
哪有說不定。
回家的路上，林淇淇心情沉重，看到司妍依舊嘻嘻哈哈的樣子十分愧疚與心疼，想方設法做了夜宵安慰受到驚吓的當事人。
然後，司妍說那個人是她爸爸派來的，她認識，眼睛裏的笑意是那麽的諷刺。
失落的是林淇淇一個人而已。
好心當作驢肝肺！
想到這裏，林淇淇恨恨把抱枕踢到床下，翻了個身面對天花板，嘟嘴掰指頭：壞人，吃了她一頓紅燒肉，一爐焗飯，一鍋排骨湯，一碟炒飯，半罐蜂蜜金桔，新鮮蔬果若幹，囤在家裏的小零嘴，好不容易做成功的橙皮糖……
十！惡！不！赦！
氣鼓鼓地翻來覆去，林淇淇性子軟沒罵過人，說來說去也是“過分”“無恥”“卑鄙”那樣輕飄飄的詞，末了她累了，回過神來這些話撓癢癢一般，在暧昧不清的情境中甚至是撒嬌，懊惱撓了撓頭。
算了，睡覺！
林淇淇閉上眼睛模模糊糊睡着，做了個噩夢——司妍拿了個浴盆那麽大的碗堵在門口，嚷嚷，“我要吃飯！”
在夢裏，她可威猛了，昂首挺胸，把一米七的個子凹出了兩米的氣勢，怒斥：“不要臉！騙人還來蹭飯吃！你爸爸沒派人給你送飯嗎！”
司妍一聽，氣得長發亂舞，令空間都扭曲起來，纖細的胳膊稍稍一擡，舉起巨大的碗扣在她頭上，橫眉瞪眼。
“吃了你！”
她感覺腦袋澆了醬油，撒上醋、糖、料酒、香料若幹，腳下撲哧撲哧冒火，吓得叫救命。
林淇淇大喊到着驚醒，噩夢結束了，回想那個荒誕的夢，擦了擦額上的汗珠子：腦洞太大是病，得治啊。
正好，時針指到六點鐘，她拍拍臉蛋讓自己徹底醒過來，想想家裏的存糧不足以支撐一天，忍着疲累洗漱穿衣服，打算早早買了幾天的菜，關好門窗，防火防盜防司妍。
今天的她動作格外麻溜利索，不過十分鐘搞定了能見人的出門裝扮，拉着心愛的小推車，大采購去。
一開門，她的計劃破碎了。
司妍拿了把椅子坐在走廊，裹張被子在睡覺，被開門聲驚醒之後揉揉眼睛，眼神迷糊着還能掐個甜嗓說，“早安啊，淇淇～”
這……這人蹲在這裏幹嘛！呆了多久，一直候在門口等她嗎！
林淇淇愣在原地，忽然有個很可怕的想法。
就算老頭是真的偷拍變态，司妍可能也不怕，因為……
司妍就是變态啊！
越想越玄乎，林淇淇甩甩腦袋，趁着司妍沒清醒在伸懶腰，連走帶跑去了電梯。老天待她不薄，電梯正好在11樓，很快下來。林淇淇進去後摁了1層摁了關門鍵，啪嗒啪嗒的頻率正如快速跳動的心髒。
電梯門阖上的時候，她看到司妍出現在拐角處，打哈欠目送。
林淇淇松了口氣，心想走一步看一步，回家的時候跟門衛商量支開司妍就好。
撫了撫心口，她看電梯數字慢慢跳動到1，打起精神等待電梯門打開，一擡頭……
“我說早安，你幹嘛不理我啊？”司妍叉着腰看她。
吓得後退一步，林淇淇驚呆，“你……你怎麽比我快？”
“跑的呗。”司妍微笑，“就算上樓，我也能比你快。”
掃了司妍一眼，林淇淇算是服了：是啊，司妍跑下樓氣息平穩，還有時間紮個馬尾辮凹姿勢找角度，整個人沐在明亮的燈光下，悠悠散發青春洋溢的氣息。
動手不行，就動口！
林淇淇自認機智地深呼吸，緩緩走出樓梯，挺着腰杆質問，“你跟着我幹嘛？”
這一招挺有效果，司妍腆着笑臉，想湊過來拉拉手，“別生氣啦，我想跟你解釋一下。”
躲了躲對方伸來的手，林淇淇斜眼瞧人，“有什麽解釋的，那麽多機會你都不說，當我傻子呗。”
“我哪有機會啊！”司妍大喊冤枉，“餐廳裏面我在兼職，根本離不了鋼琴，回家的路上你跑得那麽快，低頭不聽我說話……”
“那後來呢！”林淇淇怒了，“吃糖水的時候你怎麽不說！”
司妍一秒慫，“呃，太好吃了，想先吃完再說……”
扁嘴不語，林淇淇冷冷說“哦”，轉身往外走，給司妍一個高貴冷豔的背影。
“對不起。”司妍亦步亦趨跟上，“淇淇！淇淇……等等我嘛……”
林淇淇驀然站定，扭頭瞪她，“不許跟着我！”
将邁到一半的步子縮回來，司妍滑稽地控制身子，左擺右扭，險些站不穩，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瞧她，“對不起，我4點就起來等你了，看到你出現太激動，又讓你生氣了。”
這才注意到司妍淡淡的黑眼圈，林淇淇心軟的老毛病差點犯了，張張嘴想說話。
彈鋼琴一晚上，睡眠不到四小時，司妍興許是真累了，眼裏閃過的精光沒藏住，嘴角有了翹起的趨勢。
這個人吃定的就是她的心軟！
苦肉計的套路啊！
聰明，真聰明！
林淇淇的怒氣去而複返，痛恨自己性格軟弱，說了氣話，“你就看準我心軟，欺負我嘛！”
說到後頭，她想到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媽媽罵她沒出息，同學背地裏說她傻，剛畢業試着工作那一段時間，老資歷把她吃得死死的，活兒她幹，氣她受，最後出了事，全讓她承擔。
想到往事就心裏泛酸，林淇淇上揚的尾音收不住變了調，顫顫巍巍跟要哭了似的。
司妍愣了，說，“別生氣，我不跟着你了，我走。”
說完，司妍從兜裏拿了張手帕，小心上前遞給她。
大概真的沒出息，林淇淇又控制不住的心軟了，接過手帕後說，“你……”
“我走，現在就走。”
林淇淇咬唇，看着司妍真的走了，嘆氣：算了。
去菜市場買了東西，她安安穩穩自己過了一天，吃飯做點清粥小菜對付，多數時間在寫文。第一天的勤奮讓她第二天有功夫休息，幹脆收拾家裏頭，把一切整的幹幹淨淨之後，發現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昨天被趕，司妍沒帶走兼職的錢。
不能欠着人家。
林淇淇拿之前的信封，把司妍放在這裏的錢全裝上，去摁1001的門鈴。
“早啊。”司妍頭發亂糟糟的，遮了大半張臉。
“現在是中午。”林淇淇遞了信封，“你的錢。”
司妍接過，露出的嘴角彎起來，“謝謝。”
“你怎麽了？”林淇淇覺得司妍的聲音有點不對，想去看清楚司妍遮住的臉。
咚！
手僵在半空，林淇淇驚呆，望着倒在地上臉色煞白的司妍。
司妍暈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