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愣着做什麽!”李嬷嬷嚴厲出聲呵斥。
溫如言吓得忙收回視線,雙手端起那開着粉嫩花朵的盆栽。
數百盆栽整整搬了大半天,溫如言借如廁的緣故,偷拿水囊裝剩餘的酒,借口渴偷偷抿小口不敢多喝。
宮人們個個累的不行,李嬷嬷手裏握着扇子從那亭內出來說:“這些花不能曬太久,一刻鐘之後都得搬進去。”
“是。”
這是折騰個啥啊!
溫如言捧着水囊的手還微微顫抖的厲害。
李嬷嬷走近這方,上下打量道:“新來的?”
“是。”溫如言忙低着腦袋應話。
“叫什麽名?”
“奴婢喚翠花。”真名,當然是不能輕易暴露,畢竟趙瑤早前盤問過,現如今也只能期望她認不出自己。
話音未落,一幹宮人突地笑了起來。
溫如言側頭偷偷打量,心想難道翠花這名字不夠大衆?
李嬷嬷咳嗽幾聲,其他宮人頓時安靜不少,“還愣着做什麽,快些将這些花花草草都給搬進來。”
“是。”
亭內的趙瑤目光雖停在書上,可是聽着那名字時,還是不禁一愣。
宮人的名諱,入宮會有嬷嬷賜名,若是得各宮主子賞識亦會賜名,其中姓氏多是附庸風雅以花名或詩詞。
翠花,分明就是少女胡說八道。
那少女長着乖巧聽話的樣貌,說起謊話眼都不帶眨一下,真是人不可貌相。
趙瑤心中越發懷疑,她對自己說的話幾分真幾分假。
傍晚時盆栽方才搬回庭院各處,溫如言随着衆宮人入後院用飯。
白粥饅頭外加一盤青菜,這便是幹了大半天苦活的宮人晚飯。
溫如言喝了口粥,伸手便要去拿饅頭,才發現那盛放饅頭的盤子已經空了。
而宮人們吃飯的速度,遠遠超出溫如言的想像,粥還沒喝幾口,宮人齊刷刷地起身。
“你,快點,待會就要熄燈!”
李嬷嬷一臉嚴肅的看着那端着粥碗目瞪口呆的溫如言。
于是天剛黑,園子裏就已經熄燈,溫如言是新來的,所以被安排最狹小的床位。
剛沖洗個澡的溫如言,手裏握着帕巾擦頭發,看着已經呼啦大睡的宮人們,整個人都傻了。
這個時間點,明明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那窗外長廊忽地亮起來,吓得溫如言忙縮在被褥裏。
“翠花,出來!”
溫如言悶在被褥裏好一會,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翠花啊。
從裏間出來的溫如言,望着捧住一盞燈面色陰沉的李嬷嬷,吓得臉色蒼白。
“李、嬷嬷,您這是有什麽事嗎?”
“今夜輪到你去當值守夜。”
什麽?
溫如言半信半疑的去往主殿,待入裏間,外門哐啷地合上時,方才察覺不太對勁。
這近距離如果被發現,根本就沒有跑路的可能,溫如言看着那一旁正燃着香,頓時心生一計。
待腳步聲臨近,坐在窗旁矮榻的趙瑤掌心捧着書,未曾将視線從書上移開出聲:“添茶水。”
“是。”溫如言低頭上前,倒着茶水,而後退在一旁。
這般呆站好一會,溫如言腿腳僵硬不舒服的很,白日裏忙活大半日,現下自是哈欠連連。
可惡的就是,蚊蟲太過惱人,溫如言吃疼的拍上右臉。
趙瑤翻着書說:“夏日裏悶熱,你傻站在一旁,倒不如過來扇風。”
“是。”這是連喘口氣的機會都不給啊。
溫如言拿起圓面扇,坐在一旁扇風。
“你……”
趙瑤本是想斥責她不懂尊卑規矩,可見少女滿臉的麻灰印跡,頓時話都說不出來了。
“怎麽了?”溫如言眼眸眨了眨,心想這樣子應該看不出來吧。
趙瑤抿唇不語,指間握緊着書本,随即擡手探向少女面容,指腹清晰的抹去香灰印跡出聲:“這樣太醜了。”
溫如言有些害怕的想起身,沒想臉頰被捏住,頓時疼得很叫出聲來:“疼、你輕點啊!”
“敢直呼朕,你在宮裏學的規矩都忘了?”
溫如言被迫偏頭湊近過來,絲毫未曾察覺臉上的香灰被抹開,只好讨饒道:“奴婢知錯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該低頭時果斷低頭。
趙瑤見少女吃疼的緊,便松開指腹從袖間拿起帕巾仔細擦了擦手出聲:“朕念你是初犯,便不予計較。”
溫如言伸手揉着臉,心想難道是自己長的比較大衆,所以才沒被發現?
兩人俱不言語,頓時房間內安靜的很,溫如言右手扇着圓面扇,困倦的厲害。
可偏偏趙瑤半點反應都沒有,溫如言看了看逐漸暗下來的燈盞出聲:“蠟燭快滅了。”
“你這是在使喚朕?”趙瑤偏頭眼眸直直的望向少女臉上那些點點的香灰印跡被被揉成一團黑,活像一只小花貓,唇角不禁微微上揚。
溫如言可不知趙瑤的心思,只是被突然盯着瘆得慌,忙起身去拿蠟燭。
平日裏在屋裏待的久,溫如言沒少翻箱倒櫃,自然也是熟門熟路。
待重新換上新蠟燭,屋內便亮堂不少,只是因着窗戶敞開,所以風大,燭火搖晃的厲害。
“燈罩去哪了?”溫如言忙用手護住燭火,四處張望。
趙瑤看着分明就在少女那眼皮子底下的燈罩,微抿緊薄唇,伸手拿起燈罩說:“這,你沒看見?”
溫如言尴尬的笑了笑,伸手接過燈罩,心想這尬的讓人真想當場死亡。
正當溫如言選擇沉默時,餘光瞥見那右手背紅腫的爪印,因着趙瑤本就膚色極為蒼白,那紅腫夾雜有些出血的抓痕顯得格外的明顯。
趙瑤不解的見少女起身,正欲出聲,少女從那櫃子裏提出藥箱,心間更是困惑不解。
“你拿藥箱做什麽?”
溫如言從那密密麻麻的藥箱裏翻着藥瓶,仔細的望着藥瓶上頭寫的用途,而後從其中拿出一長頸白瓷瓶應:“手背的傷不處理的話,沒那麽容易消腫。”
“不必處理。”趙瑤将手藏于袖間,神情淡漠的看着少女。
“這藥溫和,不會疼的。”溫如言被看的心裏慌的很,眼神躲閃的說,“傷口如若不好好處理,恐怕會留疤的。”
畢竟是自己抓傷的,溫如言心裏多少有些愧疚。
還未等到趙瑤應話,少女便自顧自的抓住手,指腹沾上清涼藥膏小心塗抹傷口。
趙瑤微抿緊唇出聲:“大膽,你難道不怕處罰?”
溫如言沒敢同趙瑤對視,只低着腦袋應:“就算陛下罰我,也得把傷口處理好再處罰。”
這還不是怕你得狂犬病啊!
“你……”趙瑤欲言又止,見少女笨拙纏繞紗布緩緩出聲,“這是被一只狡猾的小貓給抓傷,你說朕該如何處罰她才好?”
溫如言動作僵硬的停住,慌張的應:“也許那只小貓也是無心之舉,陛下寬宏大量,不如放過她吧。”
趙瑤唇角上揚的說:“你真這麽想朕?”
寬宏大量,恐怕不過是少女的胡話罷了。
少女忽地系緊紗布,趙瑤吃疼的倒吸了氣。
“我,我不是故意的啊。”
“你……”趙瑤有些分不清少女到底是笨還是裝笨。
溫如言見沒有被訓,方才收拾着藥箱,此時此刻已然臨近子時。
趙瑤看了眼包紮的亂七八糟的紗布,随即合上書本道:“朕困了。”
困的要死的溫如言,剛要松口氣,卻被要求守在矮榻不準離開。
溫如言看了眼那平躺于榻上的人心想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剛想伸手扒開珠簾離開裏間時,床榻那方忽地傳出聲:“過來給朕扇風。”
溫如言手裏握着圓面扇滿是哀怨的扇風,心裏默默念道算你狠!
可不過半個時辰,風忽地停了,趙瑤緩緩睜開眼,便看見那趴在床旁呼呼大睡的少女。
香灰已然抹掉大半,少女額前的紅腫顯得格外明顯。
大抵是在什麽地方磕着了吧。
趙瑤自薄被裏伸出手,那纏繞在手的紗布已然松垮的厲害。
少女的包紮手法,真不禁用。
一夜至天明,溫如言迷糊的醒來時,只覺得眼前漆黑一片。
好不容易從黑暗裏爬出來時,溫如言才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一只小奶貓,而之所以黑暗是因為睡在一堆衣服裏。
窗外已然大亮,而趙瑤居然還沒醒?
溫如言探着小腦袋偷偷打量,正想着要不要跑路,外頭忽地傳來宮人細碎談話聲。
吓得溫如言忙去尋水囊,小小的喝了口酒,腦袋瞬間天旋地轉的厲害。
李嬷嬷同一幹宮人在外頭等的心急,平日裏陛下早早便要用膳,現如今日頭高照居然沒有半點動靜,這一看就很不尋常。
“你,進去看看?”李嬷嬷對着一旁的宮人出聲。
那宮人怯懦的很忙搖頭應:“李嬷嬷,陛下最不喜有人貿然闖入,奴婢不敢。”
李嬷嬷怒斥:“沒用的東西!”
昨夜本該是別的宮人守在外間,可陛下不知怎的非要那新來的宮人看守。
衆宮人哆嗦不肯,李嬷嬷只得帶着兩宮人小心翼翼入內。
卻不料正好與新來的宮人相遇,一幹宮人吓得不輕,李嬷嬷臉色也是突變,畢竟新帝看着年歲小,可懲罰起人來,花樣多的是。
“你慌慌張張的做什麽?”李嬷嬷恢複鎮定詢問。
溫如言伸手扯着淩亂的衣裳,發型淩亂的很,哈欠連天地應:“李嬷嬷,您怎麽來了?”
這般情形很難不讓人多想,若伺候的不是女帝,恐怕宮人們立刻便會想到宮女被帝王臨幸。
不過李嬷嬷那可是在太上皇的朝天殿待過的老人,自然比一幹無知宮人要懂的多些正聲道:“陛下怎麽還未醒?”
溫如言搖頭說:“可能是看書看的累了吧。”
這等子随意的口氣,讓李嬷嬷頗為不順,更何況這小妮子還有那麽幾分姿色,說不定還真有可能勾搭上新帝。
李嬷嬷暗自壓下心思,多打量了幾眼,擡手便要扯這小妮子的衣領。
溫如言被看的莫名其妙,心想難道臉上的香灰沒擦幹淨?
可一看李嬷嬷這伸來的手,吓得溫如言忙捂住衣裳,嗖嗖地一聲連忙向後躲避。
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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