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見手機還亮着，又拿起來聽。
“喂？哥？你那邊怎麽那麽吵，你在哪裏？”
宋正行的聲音隔了片刻傳過來。“我到機場了。”
“今天要出差嗎？抱歉打攪你了哥，我先挂了。”
宋正行說：“我去你那裏。”
“啊？”宋正業吓得坐起來，哆哆嗦嗦地說：“不、不用了哥，真不用。我沒啥事兒，就想跟你通通話，隔着電話講講就好了，你不用過來。”
“真不用？”
“真不用，哥。我你還不知道嗎。”
“哭什麽？”
宋正業說：“我本來是閑得無聊，給你打通了電話，就突然想到我們小時候養的阿黃。它死的時候我也沒太傷心，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想起來，就特別想哭。”
聽到宋正行在和登機人員交涉，宋正業說：“真的，哥，真的別回來了，怪折騰的。我沒事了，哭哭就好了。”
最後宋正行到底還是沒回來。
宋正業生日是在夏末，每年都和狐朋狗友一起過。這次他又約了周敬。
周敬以為是個生日party，帶了好酒，帶着尹宇哲，到了之後發現偌大的會場空空如也，只有宋正業一人，孤零零地在圓桌前坐着。
見狀周敬便遣走了尹宇哲，坐到宋正業身邊，開了酒，斟給宋正業。
宋正業喝得不快，很是收斂。遞給周敬，周敬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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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宋正業說：“周敬，我喜歡你，你是知道的吧？”
“我知道。”
“那你呢？”
周敬握住宋正業的手，道：“宋正業，這麽多年了，你身邊的人，誰不喜歡你？我也一樣。只要你一句話，我便為你赴湯蹈火。”
“但是呢？”
“但是你也知道，我們還是這樣最好。”
宋正業沉默了半晌，說：“我們跳支舞吧。”
兩人一起起身，摟在一起。會場空曠，燈光昏暗，宋正業什麽都看不清，只聞得到周敬身上的味道。他将頭埋到周敬肩膀裏，周敬摟緊他的腰，兩人相擁着踱步。
這樣抱了一會兒，宋正業推開周敬，說：“你回去吧，不然你家那個小傻蛋該胡思亂想了。”
“生日蛋糕呢？”
“不吃了。”
“生日歌呢？”
“你唱啊。”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
“真難聽。行了，唱過了。”
宋正業再推，周敬便退後開來。
他說：“生日快樂，宋正業。我們會年年有今日的。”
走時周敬想宋正業大概真的很愛他吧，不然叫他陪他一晚又如何呢？
十
宋正業又獨自喝了幾杯酒，将手機拿出來放到桌上，趴在桌上看着手機。
終于，他還是撥通了那個電話。
電話接通後，他只說了一個地址，就将電話挂掉。
等待最為漫長。而宋正業也知道，就算那人不來，也是他咎由自取。
沒過了多久，一只手落在他的肩上。宋正業渾身一僵。
宋正業坐起身，緩緩地轉過來，就見萬南低頭看着他，背着光，像一座高大的山。
宋正業問他：“怎麽辭職了？”
萬南說：“我自己幹了。”
“想要快些賺夠錢還我，早日脫離苦海嗎。”
“不。”萬南說。
“我只有到達和您同一層次，才有資格站在您的身邊。”
宋正業仰起頭來。可他現在又不想了。他想像以前一樣，将這個男人完全掌控在手裏，一個細微的表情動作都可以牽動他，只能看着他，永遠欠着他的，永遠都還不清。然而他說的對，如果他一直像一條狗一樣跟在他身後，他也不會看到他。
更何況他也是個男人，他有資格擁有自己的人生。
萬南所說亦讓他感動。他現在的一切所做，仍是為了他。他還沒有放棄他。
宋正業笑着說：“那祝你，早日事業有成吧。”
“謝謝您。”萬南真摯地說。
“陪我吃個蛋糕吧。”
萬南拿出打火機，将蛋糕上的蠟燭逐一點燃，熒晃晃的一片，熱得灼眼。宋正業許了願，又一口氣吹光蠟燭。萬南切了兩塊，坐下來陪他吃。
吃完蛋糕，萬南說：“天晚了，我送您回去吧。”
萬南現在開一輛破吉普，他收拾好後座，宋正業坐到了副駕上。副駕上有一件萬南的外套，宋正業拿起來抱着。
“您回哪裏？”萬南問。
宋正業想像上次戲弄他一樣說回你家，但是沒敢，道：“回我公寓吧。”
開到一半下了瓢潑大雨，車還抛錨了一次，萬南下車掀開發動機蓋搗鼓了半天，才到了宋正業的小區。
将車停在單元門口，萬南跑下車替宋正業開了門，又展開外套撐着提宋正業擋雨。兩人跑到雨棚下，萬南沒走，宋正業也沒進去。
萬南率先開口，說：“我現在無法作您的全職司機，但是每天早上，可否由我來送您上班呢？”
見宋正業不作答，他又補充道：“我還欠着您錢，就當我每天還上一點……”
宋正業終于想到一個兩全其美之法，說：“我看你那個破車也不太行了，這樣，公司還有閑車，你有時間來公司取吧。”
“恩。”萬南低着頭，微笑着看着宋正業。
宋正業看萬南渾身濕淋淋，想邀請他上來坐坐，然而還沒等他開口，萬南又轉身走到雨裏中去了。
次日萬南果真前來取車。宋正業放下手中的工作，拿了鑰匙去會他。兩人到了停車場，宋正業對着一輛小型轎車說：“很遺憾，現在公司只有這輛車閑着，先委屈你一下了，等調動開了我再給你換車。”
萬南說：“沒關系。”
宋正業打開副駕車門坐進去，說：“我要去趟分公司，你順道送我一下吧。”
萬南低頭彎腰坐進車裏，将座位推到最後，身體還是要蜷縮着。宋正業忍着笑，想要盡快給他換輛車，不然這樣也太難受了。
一路上兩人相對無言，到了分公司萬南去給宋正業開門，下車的時候還磕了一下頭。這下宋正業真的笑出來了。又說：“你走吧，麻煩你了。”
宋正業到分公司大廳轉了一圈，出門又打個車回去了。一路上他都在笑。
十一
宋正業每天起得很早，不管前天晚上荒唐到幾點，上班從不遲到。再有萬南來送他，他便起得稍微晚點，早飯在車上吃。
兩人在車上也不說話，只是宋正業現在喜歡坐副駕。每每坐在萬南的車上，他便覺得其實什麽都沒變，他也什麽都不缺。
到了單位小巧倒了咖啡給他送去，見宋正業對着文件笑眯眯地發呆，不禁感嘆：“老板，最近心情不錯啊？前陣都以我你提前更年期，想給你約醫生了。”
宋正業說：“有嗎？”
“有的啊。”小巧從兜裏掏出個小鏡子。“你找找鏡子，你照照。滿面春光啊。”
宋正業拿過鏡子照了照，說：“你不是知道，最近都是誰送我上班。”
小巧說：“造孽啊，你還不放過人家嗎？”
宋正業低下頭來摳摳手指，說：“任性一次又怎麽樣呢？”
小巧對他的人品不做點評，放下咖啡就走了。
與以前一樣，仍是每天相見，可現在每天見到萬南，宋正業都會更加欣喜一些，早上出家門前還會特意打扮一番。
萬南開車的時候目不斜視，宋正業起先還拿文件看看，後來連文件都看不下去了。
不過好景不長。一日萬南将車開到宋正業公司的地下停車場，并未像往常一樣開鎖下車給他開門，只将車滅了，沉默了下來。
宋正業心跳加速，坐着不敢動。
“我……”萬南終于說出口。“我要出差一段日子，行程未定，也不知什麽時候回來。”
宋正業渾身松懈下來，嗓子發幹地說：“你去吧。說起來，你最近也越來越忙了吧，不用送我了，我也是有司機的。”
萬南有些急，說：“您……生我的氣了嗎？”
“不是，我是……”
心疼你。
宋正業沒将話說完。
“我覺得還是事業要緊吧。聽說你做得挺好的，現在想想将你留在我身邊當司機這麽多年真是可惜了，耽誤你這麽久。”
萬南沉默不語。宋正業扒開車鎖自己打開了門，說：“好了，你去忙你的吧。”
那日之後萬南便不再送他了，兩人也斷了聯系。宋正業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走的，去了哪裏，什麽時候回來。
有次宋正業在家洗澡，越洗越覺得渾身焦躁，算算也有段時間沒發洩了，于是求助于五指姑娘，撸了半天仍舊不軟不硬，宋正業想他或許真是糟了報應了，英年早萎。後他猛地想起萬南，才突然有了反應，于是肆無忌憚地想他。萬南叫他安心，思念他也不會令他懼怕。想當年暗戀周敬之時，手淫時想都不敢想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