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顯眼
“這不是有現成的工作嗎？”管言笑了，意思不言而喻。
俞向北：“…………”
他就說沒好事情！！
管言站起來，威脅道：“保持你的身形和你的臉，一個月後我要是發現你身材變了，或者皮膚變差、長痘……要你皮緊！”
最後四個字聲音變得異常嚴厲，俞向北顫了顫。
管言說完，手背在背後，走了。
就這麽走了，拿走他的手機，沒給他留一毛錢，在他的淚眼汪汪中，離開了……
離開了……
俞向北扒着門，臉上的表情要哭不哭。
這王八蛋管言！！
管王八！！
他在心裏罵罵咧咧吐槽了幾句，房間裏沒人，外面又是異國他鄉，人生地不熟，他也不敢亂走，就在床上躺着睡了一覺。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外面也有了人聲，熟悉的中國話。
俞向北趕緊打開門，外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他。
客廳一共有四個人，但都是男人。
卓長東坐在小板凳上，兩個男人坐在地鋪上面，一微胖一極瘦。還有一個年紀小些，身上還穿着戲服，看起來像是個小叫花子。
俞向北愣了愣，随即露出笑容，兩排整齊白淨的牙齒，标準親切：“你們好。”
所有人都端着盒飯看着他，不說話。
俞向北笑容不變。
卓長東說：“這位就是俞先生，和我們住一起。”
他又看向俞向北，笑容燦爛：“這位胖子你叫他胖哥就行了，這位你叫瘦哥，這小蘿蔔頭叫菜菜，今年十三。”
俞向北乖巧喊人。
他看起來就很有禮貌，又長得這麽好看，這樣的人走到哪兒都非常出衆。
大家招呼了他一句，便都低頭吃飯，不知道卓長東之前是怎麽介紹的，大家都沒問他為什麽在這兒，也并不好奇他的身份和來歷。
他在國內是個小名人，但在國外，哪怕是華人圈，其實也不怎麽知道他，或許在這些人眼裏，他還不如卓長東有名氣。
俞向北在一旁坐下，看他們吃着盒飯，咽了咽口水。
他餓了。
是的，他太慘了，竟然餓到沒有錢吃飯。
俞向北摸了摸兜，裏面比臉幹淨多了，他也不準備去行李箱裏面翻找了，管言說不給他留錢，他估計翻完行李箱，也找不到值錢的。
他揉了揉肚子，咽咽口水，臉上卻露出笑容：“卓哥，群演在哪兒報名啊？”
卓長東一點也不意外他會打聽這個，他只是詫異俞向北适應的這麽快。
腦子裏念頭轉了轉，嘴上道：“明天你跟瘦子去吧，他們劇組比較簡單，管飯，一個上午能拿到一萬韓元。”
一萬韓元折合成人民幣還不到一百塊錢，俞向北自然是不看在眼裏。
但掙多少錢無所謂，他要在這兒生活下去。
生活一個月，管言就會來接他。
“好的，謝謝卓哥。”俞向北笑容依舊燦爛。
只是肚子不太給力，叫了。
“咕咕——”
俞向北：“……”
那打扮得像個小叫花子的菜菜，挪到了他的旁邊，遞給他一份盒飯。
俞向北一愣。
菜菜露出笑容，他的臉被化黑了，顯得牙齒特別白，看不清楚臉，眼睛卻非常明亮。
他笑起來有些腼腆：“哥哥，這兒還有一盒，我今天晚飯的時候跑了兩個劇組，領到了兩盒！”
俞向北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張張嘴：“你……”
“我一盒就夠了，哥哥吃。”菜菜笑容燦爛。
不知道為什麽，看着他那雙真摯的眼睛，俞向北有些感動。
他露出笑容，伸手：“謝謝菜菜，我會還給你的。”
菜菜重重點頭，随即低頭，繼續扒飯，羞澀又腼腆。
俞向北愣愣地看着簡陋的盒飯，半響，苦澀的笑了笑，打開吃了起來。
這異國他鄉的飯菜其實不怎麽好吃，但俞向北一口口全部吃完，和其他人一樣，只剩下了一個幹淨的盒子。
重疊在一起，放在特定的位置，等待着收廢品的人收走。
第二天，還沒來得适應h國生活的俞向北，就跟着瘦子出門讨生活了。
天剛亮起，住在這一片的“職業群演”就開始出動，男男女女，有胖有瘦，又高又矮。
他們臉上帶着不一樣的神情，趕往各個劇組，開啓一天的生活。
俞向北跟着瘦子領了一身衣服，穿戴整齊。
這是一件盔甲，顯然，他們要扮演戰場上的士兵。
“這樣穿嗎？”俞向北學着瘦子穿好。
瘦子點點頭：“對，沒問題！”
“咱們衣服怎麽不太一樣？”俞向北對h國文化不了解，不懂他們古時的衣物區別。
瘦子下巴一擡，接話：“能一樣嗎？群演和群演也是有區別的，我是有臺詞的！”
他擡手，拍了拍俞向北的肩膀：“好好混，時間長了，你也有可能混到臺詞的。”
俞向北瞪大眼睛。
有臺詞。
可真是……牛逼了……
他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為了“有臺詞”而“好好混”。
之前他雖然是個綜藝咖，但要是去拍戲，這種小劇組做個主演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他有些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反而有些心酸。
“開始了！開始了！快點！”場務招呼群演，叽叽咕咕說了一大堆要點。
俞向北還聽不懂h國話，只能緊緊跟着瘦子，他做什麽，他便做什麽。
這真是一個小劇組，他們是戰場的士兵，領着他們的是男主，長得倒是還行，就是整容痕跡過于明顯。
俞向北舉着武器，站在人群當中，在導演一聲令下的時候，跟着旁邊的瘦子朝着對面沖過去。
“殺呀——”瘦子在旁邊撕心裂肺地用h國語言喊了一句。
異常悲情。
俞向北愣了一下，這就是他的臺詞嗎？？？
他有些晃神，但身體下意識跟着大家，朝着對面沖過去。
“停——”導演叫了。
俞向北見瘦子停了，他也停下來。
這是……拍好呢？
哪知道導演看起來很是生氣，叽叽咕咕說了一大堆，随即擡手，指向——俞向北。
俞向北愣住，一臉懵逼。
瘦子在旁邊翻譯：“他說你太顯眼了，讓你出去。”
俞向北更加懵逼了，手上還拿着武器，身上穿着群演的盔甲，走出隊伍。
那導演對着他叽叽咕咕說了好一通，臉上的神情激動。
俞向北：“……”
他想了想，回複：“exce ？”
導演：“…………”
對方臉脹紅，指着一旁，又說了幾句話，俞向北依舊沒聽懂，只能一臉懵逼走到一旁。
除開他之外，剩下的人繼續拍攝。
休息的時候，瘦子跑了過來。
“哎呀，你真是太倒黴了！”瘦子搖頭晃腦。
俞向北一臉茫然：“我怎麽了？”
瘦子解釋：“剛剛導演說你長得太出衆了，站在裏面太顯眼，都快把主演的注意力吸引走了。唉，你也實在是太倒黴了吧，你說你，你這個長相，做群演幹什麽？”
俞向北：“……”我也想知道我為什麽做群演。
他嘆口氣，眼神有些幽暗：“我就長這個樣，沒辦法。”
瘦子扯了扯盔甲：“算了，等下我找場務求求情，至少給你頓飯吃，錢就別指望了。”
俞向北：“……成。”
瘦子到底還是有些面子，畢竟是有臺詞的群演，找場務說了幾句之後，又把俞向北扔了進去。
這次他不再上前沖了。
他……躺在地上……
哪個位置需要，他就躺在哪個位置上，變着各種各樣的姿勢，花式躺，飾演着各種各樣的——死人。
中午，俞向北撈到了飯吃。
他和瘦子兩人蹲成一排，脫了劣質盔甲，開始吃盒飯。
飾演屍體也是很累人的，俞向北餓得扒飯。
“場務說你也挺聽話的，又看在我的面子上，錢也給你，待會兒跟我一起去領吧。”瘦子邊吃邊說。
俞向北神情恹恹，聲音有氣無力：“好的，謝謝。”
瘦子看了看他那張格外出衆的臉，感嘆：“這士兵就是士兵，在鏡頭裏面，你要是比前面的将軍還顯眼，那不成了主次不分？怎麽可能呢。”
他就是随便感嘆一句，俞向北卻是微微一愣。
出道以來，他只拍了一部劇，戲份不少，和男主幾乎是平分秋色，導演對他的要求只有一個——出彩。
再之後，他一直都在錄制綜藝，錄制綜藝沒有那麽多要求，但越是顯眼、越是招人喜歡，就越是人氣高。
可演員不一樣。
演員是有定位的，可以出彩，但出彩不等于突兀。
他如果是前面那個将軍，無論他怎麽吸引人視線都沒問題，可他是士兵，是應該站在背後，襯托将軍的士兵。
而不該是細皮嫩肉，在一衆不起眼的士兵中，突兀出來。
那不是出彩。
瘦子見他不說話，又說：“你現在是群演，要學會淡化自己的存在。”
聞言，俞向北兩眼有些呆滞，陷入沉思。
他只穿了件長袖體恤，蹲在地上，端着盒飯，仿佛和其他人沒什麽兩樣。
可就是這樣，也足夠吸引人視線。
瘦子見此，突然說：“我有個活可以介紹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