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弘弘博連忙一個打挺從床上跳了下來,開門一看果然是大師兄。
他穿着一身合體的弟子服,卻仍舊保持着他獨特的清冷,姿容宛若天人。
這讓弘弘博對自己接下來想要做的的事情,無端端産生一種亵渎的罪過感。
“大師兄。”弘弘博乖巧地開口叫人。
項陽煦點點頭,側身進了門,接着門口充足的光線,打量着弘弘博光潔的臉。
弘弘博從未被人這麽盯着看過,臉皮不由自主地有點燒,直到項陽煦滿意地點點頭,“果然是淡得看不出來了。”
弘弘博心生感動,長睫抖了抖,低着頭輕輕“嗯”了一聲,更不想把他那個試驗品拿出來開大師兄玩笑了。
但是他不拿,項陽煦反而提了起來,“我聽說你最近經常去六師弟那裏,可有煉制出什麽奇奇怪怪的丹藥惹六師弟生氣?”
弘弘博一聽,不好!六師兄這個不仗義的,不去找師尊打小報告,卻告到大師兄這邊來了!
“我沒有……”弘弘博神情委屈,不自覺地開始對手指,“我哪有煉什麽奇奇怪怪的丹藥,只不過我煉的丹藥形狀不走尋常路吧了?”
項陽煦看他這付小心翼翼的模樣不由好笑,他一直知道自己這個小師弟想法活潑,做事不按章法。剛才也不過是随口問問了功課,但看樣子好像真的被問出了什麽。
于是攤手笑道,“拿出來給我看看。”
弘弘博随心中膽怯,但更不敢欺瞞,左右為難還是把通心粉掏了出來。
有了前面各種稀奇古怪的法器做鋪墊,項陽煦對于這一盤面條般的丹藥已經見怪不怪了。托着這一盤空心面條笑問,“這是什麽?”
“清心散。”弘弘博給出了最終答案。他再也不搞什麽諧音這種爛梗了,反正大家都聽不懂。不如接點地氣,取個大家都能聽懂的名字。
清心散在修真界是一種極為常見的丹藥。主要功用就是幫助修士化解心中五欲,安定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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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這清心散跟一般的不同,還可以讓人心情好起來。”弘弘博打了一個擦邊球,讓他直接說洞悉對方的傾慕之心,這話他可講不出口。
“哦?”項陽煦了然,這倒是符合弘弘博的一貫作風,“莫不是這丹藥裏加了什麽所謂的笑氣吧?”
“沒有沒有,”弘弘博連忙擺手,他這丹藥的原材料可禁不起推敲,再問下去他有可能就要暴露了。
項陽煦微微挑了一下眉毛,沒有放下盤問的心思,反而端着盤子走到了桌邊,坐下來大一副要仔細研究的意思。
弘弘博被他這架勢吓出一身冷汗,也趕緊走到桌邊,眼明手快拿起了一根通心粉,放到自己嘴裏,邊吃邊說:“你看,一點都不會笑。”
雖然弘弘博嘴上帶着一根面條講話的樣子很滑稽,但既然他自己都吃那表明這丹藥應該是無害的。于是項陽煦本着要為師弟嘗藥的負責态度,也拿起一根所謂的清心散放入口中。
弘弘博的眼睛徒然放大——
別看這是一盤面條,但實際上只有一根通心粉!只要他們慢慢慢慢下咽,那最後的結局就只有一個!
項陽煦不明所以,丹鳳眼中寫滿了認真。他看小師弟一臉詫異,以為是起了什麽特別的藥效,于是他更加認真地品着“清心散”,只是心情越來越複雜。
弘弘博猛地閉上眼,算了!來就來吧!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就在這時,院子裏突然響起苗繼同的聲音,“陽煦哥,那個丹藥不适合你!”
弘弘博頓時一驚,尚未作出反應他突然眼前一黑,再擡起頭來時,他的臉上糊滿了他自制的通心粉。
“咦?陽煦哥,你怎麽在弘弘博的房間裏?”
就在弘弘博整個人都懵了的狀态下,苗繼同已經自顧自進了弘弘博的房間裏。而他見到兩個人時,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即噗呲笑了起來。
“小弘弘,你偷吃面條被抓包了吧?”
弘弘博從通心粉的間隙中第一次看到手足無措的項陽煦。他清楚地知道,剛才是項陽煦把他按進面裏的。
此時項陽煦低着頭,面無表情地捏了捏拳,深吸一口氣問:“找我何事?”
苗繼同收了笑,殷勤地雙手交握擡于胸前,“我剛想起來,剛剛送你的丹藥中有一兩味并不适合你,所以特地再過來跟你讨要回來。”
“好。”項陽煦應得很幹脆,其實他心裏恨不得把所有丹藥都還回去。
苗繼同微笑着跟在項陽煦的後面,冷不丁回頭給弘弘博一個眨眼,那意思好像在說,多虧了我救你一場。
然後他還快速在臉上做了一個動作,弘弘博知道那是清潔術的手法,然後就看着他們揚長而去。
對于吃通心粉的結果,弘弘博早就做好了預想。
其實無非就是兩種,第一種,兩情相悅。第二種,毫無波瀾。
但他怎麽也不會想到還有第三種,被按進通心粉裏。而且無論是大師兄有心還是無意,這樣的結果對弘弘博是毀滅性的打擊。
這就好比兩個人走在街上,乙喜歡甲,正在挖空心思怎麽去牽甲的手。這時候第三方突然介入,甲就好像害怕被人知道他們認識似的,一下子就竄出老遠,劃清界限。那乙豈止傷心那麽簡單。
簡直都要痛不欲生。
弘弘博默默地把臉上的通心粉清理幹淨,深深呼吸了好幾下,但仍舊感覺難以呼吸。他朝空中翻了個白眼,複有低頭笑了一下,只是這笑容卻沾染了滿滿的苦澀。
等到項陽煦好不容易熬走了苗繼同,立刻趕到弘弘博的房間時,房間裏哪裏還有讓的人影。
弘弘博的行為不難理解,但項陽煦卻不知道怎麽解釋自己的行為。
能不能說這只是一個習慣性動作?當時他一聽到苗繼同的聲音,就不由自主地把手中的東西一蓋。因為他真的不喜歡讓苗繼同目睹自己的任何私下生活。
一絲一毫都不想被看到。
以至于他都沒有意識到随手那麽一蓋,居然會是弘弘博的小腦袋。
要不要去找小師弟解釋一下?
項陽煦一看天色,居然已經這麽晚了。這麽晚去師尊的院落會不會打攪到師尊休息?
如明日吧?小師弟他善解人意,應該不至于生太大的氣。
但弘弘博已經打定主意了,要躲着大師兄走。既然大師兄沒有解釋,這只能說明這事情在他心中根本是毫無意義的,就像他對很多師弟師妹一樣,他只是最小的師弟。
無他爾。
躲着項陽煦的這段時間,弘弘博同時也想了很多。他想起項陽煦對夏崇光的态度,對申屠永年的态度,對苗氏叔侄的态度,以及對所有傾慕者的态度——
大師兄絕壁是個直男。或者說他就是個一心修道之士,無論男女對他都沒有性別上的意義。
有了這樣的認知後,弘弘博更絕望了。
他之前把大師兄比作最高的山峰,但現在爬着爬着,山峰卻消失了……
弘弘博心神不寧了好幾日,直到居玉韻把他叫到了跟前,和顏悅色地問道:“小十八,為師今日要跟你說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在遇到申屠永年時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弘弘博茫然,什麽事?難道是申屠永年前不久在他臉上留個斑,然後說要搶走大師兄的事情?
但大師兄絕對就是個直男……他說什麽都不會就範的。只能敬申屠永年是條漢子,為求美人居然不惜打到宗門口。看來不鬧個人盡皆知他是不會收場的。
居玉韻嘆了一口氣,似是有什麽難言之隐一般,“我沒想到申屠永年居然會……”
說到這麽關鍵的地方,居玉韻居然停了下來,轉頭看向邊上坐着的平澤。平澤在師兄弟中排行老三,一向沉迷于修真之道,只有在開山收徒時出現一下。只能說是靈秀峰不太稱職的人力資源。
這時候,平澤也是一臉沉痛,他剛才已經在師尊面前自我反省了一個多時辰,“小師弟,只能怪我入門時查驗不周。現在,申屠魔君正在宗門外要求認親。”
弘弘博怔愣,聽了半天也沒聽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麽。但聽到認親這一詞腦海中閃現出原着中提到的情節,項陽煦其實有隐在的魔修基因,所以現在申屠永年是想要把這事揭發出來?他想要項陽煦認祖歸宗麽?
但是這個跟他有什麽關系?難道是怕大師兄被認走了之後沒人帶他修煉了?還是說擔心大師兄成了魔修他會傷心?
想到這裏,弘弘博毫不猶豫地搖搖頭,“這事情你問大師兄的意見就好,是走是留,我都可以接受。”
他本想把離別愁緒降到最低,但沒想到他話音一落,原本傷感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居玉韻凝視着弘弘博,臉上無絲毫的表情,“此時為何要問你大師兄的意見?”
“難道不是大魔……”弘弘博見師尊表情不對,硬是拐了一個彎道,“不是魔君想要找大師兄認親麽?”
弘弘博一說完,居玉韻和平澤同時露出了古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