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弘弘博乖乖巧巧地跟在項陽煦的身後,擡頭看着他鴉羽長發,腦海中不由地浮現出他們共同在寒潭修煉時的畫面。
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大師兄精致如雪的面龐水珠瑩瑩,纖長的睫毛上沾染着霜花,漆黑的瞳孔如同珍貴的黑曜寶石。寒天之中他的唇色竟比日常更豔麗,即使這張嬌豔的嘴說出來的多數是快起來修煉這類讓人痛苦的話。
項陽煦走在前面,感覺他身後被扯住的衣角就像一片撩動心弦的小羽毛。清清淡淡不張揚,卻無法忽視。這讓他想起曾經在夢中看到如水妖一般的弘弘博,潔白剔透,神色淡然,卻能揚起最無邪也最勾人的笑容。
各懷心思的二人殊不知他們已經心有靈犀了。
“我那天……其實并不是故意把你按到清心散裏面的,”項陽煦猶豫着開了口,這是他埋在心裏許多天的歉意,也是一直沒有找到适當的機會表達出來的心緒。
“你确定現在要跟我說這個麽?”
兩個人來到了寒天居,在弘弘博的房門前,他笑着挑了挑眉毛。
此時弘弘博已經放開了項陽煦的衣角,這一舉動讓他莫名有了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項陽煦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那雙鳳眸裏盛着滿滿的溫柔。他點點頭,輕道:“好,你先說。”
兩人一起移步到弘弘博的房間裏,項陽煦看着他不緊不慢收拾着自己的東西,淡笑着道:“來的時候我就想了,我可能很快會搬走,可能會有自己的院子,但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走。”
弘弘博一邊說着,一邊自顧自地笑了起來,“可是覺得自己挺幸運的,可以拜到玉環師尊的門下,可以有你這樣的大師兄,甚至還能和你住在同一個院子裏。”
說到這裏,弘弘博深呼吸了好幾口,繼續保持臉上的笑容和慢條斯理的語速,“所以我感覺挺夠本的了。我總不能永遠在這一方院子裏,我也想出去看看外面是個什麽情況。”
“但是你修為不夠,”項陽煦黑漆漆的眼眸凝望着弘弘博,“而且涉世未深,就這麽走了我實在放心不下。”
如果說前幾日,項陽煦的一個按頭行為讓弘弘博心如死灰的話,那麽今日他在魔君面前始終握着自己的手,讓弘弘博又死灰複燃。他對項陽煦的心思哪會是這麽容易澆滅的。
他從追文開始就單箭頭只喜歡大師兄,即使他在文中被塑造成了一個被各種渣攻環繞的美人,即使他對大多數人都是态度冰冷。但只有自己親身接觸之後,弘弘博覺得自己這才真正地體會到這個人的美好。他漂亮,他聖潔,他恭敬師尊,他愛護師弟,弘弘博希望世間美好能與項陽煦環環相扣。
既然現在他看似陰差陽錯領到了半份原本屬于項陽煦的劇本,那就錯有錯招,讓他先去探探虛實。反正實在不行他手有玉牌,捏牌為號,師尊說了不會不管他的。
“你說我涉世未深?”弘弘博并不認同地晃了晃手指,“上一次我可謂是完美自救,成功從魔爪中逃出來。”說到這裏弘弘博略帶羞澀地撓撓頭,“但誰又知道剛出虎穴,又進虎穴……全都是瞎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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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弘博這麽說,是不想讓項陽煦擔心。想不到項陽煦的神色卻變得晦暗不明。
“所以你也覺得自己是申屠魔君之子?”
“這麽可能!”弘弘博笑得直拍大腿,“我長這麽好看他長這麽醜,我們怎麽可能會是一家!”
項陽煦單手握拳,在嘴角輕咳了一聲,總算是難得露出一點笑意,“你這樣子過于浮誇。”
“哦,”弘弘博馬上收斂,乖巧伶俐地掏出玉牌獻寶,“而且師尊給了我這個,如果情況不對就給他老人家發信號。”
玉牌是嗎?他記住了。
項陽煦迅速記住玉牌的樣式,打算等弘弘博走了之後就跟師尊讨要過來。
弘弘博把東西都收到了儲物戒裏,看着再次空空如也的房間,然後回頭目不轉睛地望着項陽煦,忍不住又把深埋于心底的想法說了出來。
“大師兄,我可以抱抱你麽?”
項陽煦冠玉般的臉出現了一絲絲的微紅,他垂下了眼睑,斂住眼中的情緒,輕聲道:“可以。”
弘弘博歡呼一聲,就像一只無尾熊般趴在了項陽煦的身上。
這已經不是弘弘博第一次抱住項陽煦了。與前次在寒潭裏的感受不同,大師兄的懷抱其實很暖,還有淡淡的冷香,舒适得讓人不舍。
“大師兄,”弘弘博深吸一口氣,當胸腔之中漲滿了屬于大師兄獨有的香氣,情不自禁地說出了埋藏很久的告白,“我真的很喜歡你,你也不要忘記我呀……”
項陽煦沒有說話。
弘弘博也沒有等待回應。他放開了項陽煦,朝着他燦然一笑,“那我走了。”
等弘弘博走出靈秀峰,這才發現在九洲宗的大廳裏,人聲鼎沸,其他幾大峰的長老破天荒地齊聚在此,宗主榮策尊者正在言不由衷地道喜。
“恭喜申屠魔君尋回麟子。”
申屠永年身邊的魔修各個膚色黝黑,卻不知道什麽時候都統一換上了大紅衣袍,一個個喜笑顏開,扯着嗓子喊——
“恭喜魔主!恭喜魔子!”
簡直慘不忍睹。
弘弘博都恨不得上去堵住他們的嘴。什麽魔子?我還哪吒咧!
但天下第一宗九洲宗,和魔修裏修為最高的申屠永年,本來幾百年毫無交集。可這一次居然從九洲宗裏找到了魔君失散多年的兒子。
這樣的事情再加上魔修們一身鮮紅在九洲宗裏敲鑼打鼓,引了全宗上下甚至一些散修圍觀,議論紛紛。
申屠永年扯唇一笑,邪氣四射,拱手道,“謝宗主對我兒的照料,只是他福薄,在貴宗練了這麽長時間還是個築基。”
這一句話,陰陽怪氣,連消帶打,讓其他幾個峰的長老臉色更難看了。
弘弘博恨不得原地刨個洞鑽進去。他快步走到申屠永年面前,大聲喊話,“不是趕着要共聚天倫麽?還不趕緊走?”
這話一落,弘弘博瞬間感覺到了無數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有驚訝,有疑惑,有樂禍,情緒各異,精彩紛呈。
申屠永年聞言,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語氣尚算溫和地道,“兒子已經和師尊師兄們道完別了?還沒有什麽其他老熟人要道別的?一并道完,別出了這門就哭鼻子。”
弘弘博皺了皺眉頭,低聲道:“你走不走?”心道你不嫌丢人,我還嫌丢人呢。
申屠永年挑了一下眉,神色變得有些微妙。他巡視了一下在場的所有人,最後視線停留在了人群之中的項陽煦身上,見他始終眼含冰魄,不在意地勾了勾唇,笑道:“既然兒子這麽迫不及待,我這新上任的爸爸總也要有所作為。”
他剛要大手一揮,帶上人馬開路時,人群裏響起一個聲音,“小弘弘,你等一下!”
弘弘博詫異地回頭,卻見苗繼同居然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他在吵嚷的人群中潛伏已久,心中萬分糾結。千算萬想,都沒有想到弘弘博居然會是魔君之子。喜歡他的人,突然身份比他高了一階,苗繼同第一個反應就是心裏不平衡。雖然叔父苗思遠的修為同申屠魔君不相上下,可血緣關系上總還是隔了那麽一層。
不過苗繼同時刻在提醒自己,若是論出身,那永遠也沒個盡頭。
所以他想好了,弘弘博若是過來跟他道別,那他就既往不咎。等他同陽煦哥結為道侶,然後在去找魔君提親,想他一名門正道的少主,讓他的兒子做個侍郎,也不算太丢臉。實在不行,大不了往後讓他們平起平坐,這總行了吧?
但是他左等右等,始終沒有等到弘弘博來跟他道別。
苗繼同有點火大了。這小弘弘攀上了高枝就忘了舊愛?要知道魔修修為再高,出門在外還是免不了被人指指點點。但如果以後入了他們韓幫,那情況就不同了。韓幫雖然是民間第一大幫派,但在民衆之間的勢力絕對是不容小觑的。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衆乃修仙之根本。他們韓幫的根基這麽強,一句話能頂上他們魔修十句話。
所以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出來提醒一下小弘弘。
弘弘博被苗繼同叫住之後,不僅僅是申屠永年,乃至他身後的所有魔修都盯着苗繼同看。這讓他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尤其是申屠永年的那一雙鎏金眼,苗繼同沒想到能給他造成這麽大的威壓。
于是苗繼同振奮士氣,挺了挺胸,擡起下巴,以他半個韓幫少主的底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會顫抖地問道:“小弘弘,難道你沒有什麽話想跟我說麽?”
弘弘博怔愣,略作思索搖了搖頭道,“沒有。”
苗繼同難以置信,轉念一想不會是小弘弘玩的欲情故縱吧?于是再次提醒道:“怎麽說我們也是這麽久的交情了,而且我們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面,你就沒話跟我說麽?”
弘弘博莫名其妙,什麽這麽久交情?他們見過總過也沒超過三次,講話也就那麽幾句。所以他們就成至交了?怎麽門檻這麽低呀?
為了不讓苗繼同難堪,弘弘博想了又想忽然眼前一亮,“還真有一件事情!”
說着,他掏出剛才随意丢進儲物戒裏的清單,遞給同樣一臉了如指掌的苗繼同,“上次你不是說嗎,治臉的費用你全包了,我大概算了一下,幸好也不算特別多。”
這是他前幾天心緒不佳時轉換心情做的清單,沒想到真還派上了用場。他們靈秀峰特別窮,臨行前師尊只給了一塊救命玉牌,他正愁沒有錢傍身。現在正好,簡直是下雨有傘,天黑有燈。
所以弘弘博大大方方送祝福,“謝謝你呀,少幫主。願你回去時一路有良人相伴。”
“哈哈哈哈哈”申屠永年忍不住仰頭大笑,朝着一臉僵硬得苗繼同伸出手,“不錯,我兒挺會交朋友。苗小兒,我代我兒謝謝了哈。”
站在苗繼同身邊的苗思遠臉色鐵青,抽出苗繼同手中的清單掃了一眼,示意手下掏出靈石。交到弘弘博手中之後,朝申屠永年抱拳,“就權當給申屠魔君喜得貴子的賀禮。”
“這話說的,一碼歸一碼,”申屠永年難得收了邪氣,算得一本正經,“這是你侄子答應給我兒子的。接下來本君恭候各位的賀禮。”
說完,他拱了拱手,一把帶上弘弘博揚長而去。
宗門外,停着一艘純黑色的大型飛船。魔修們個個穿紅戴綠上了船,申屠永年用手指輕弾弘弘博的後背,弘弘博就如同一片紙般,跳入到船中。
就在他飛騰起來的那一剎那,他用眼角看到了一道擔憂的目光。弘弘博連忙轉頭對項陽煦微笑,用表情來傳達他的心聲:大師兄,我沒事。
飛船展開巨大的船帆,在一聲令下後即刻出發。
弘弘博被剛才的輕弾震懾到,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不過如申屠永年手邊的蝼蟻,一個指頭就能讓他身不由己。弘弘博氣餒地坐在甲板上,申屠永年垂眼一掃,輕哼,“你最好坐到船艙裏,就你這樣的小身板經不住穿過三界的氣浪。”
弘弘博剛想說我是從暗幽閣逃出過一次的人,什麽風浪我沒見過。忽而想起他故意留下的小飛象,因為發現夏崇光把它照料得很來,想來二師兄應該還挺喜歡小飛的,所以特意把它藏在了靈獸峰。
“那個……”弘弘博讪讪地先主動交代,“那個長毛象在我們宗門待習慣了,所以我就沒把它帶出來。”
申屠永年睨了他一眼,神情淡漠地道:“不過是只畜生,本君就沒放在眼裏。反倒是你,如今已是我暗幽閣的人,以後少在我面前提這宗那宗。”
弘弘博被嗆,但也只能先把委屈吞下。如今他在人屋檐下,不低頭不行呀。
于是他乖乖地去了船艙,魔修們對他還算客氣,給他單獨留了一個房間,三面有窗,視野明亮。
過了沒多久,申屠永年居然也進了船艙,徑自走到弘弘博面前,命令道:“張嘴!”
弘弘博條件反射就張口了,一滴腥味十足的液體從他的味蕾劃過,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但就是這一剎,弘弘博立即反應過來,“這是血?”
申屠永年舒适地斜靠在他對面軟塌上,笑容裏帶了絲陰森,“若是沒我的血,你以為你能進得了三界之外的暗幽閣?”
“不過,”申屠永年話音一轉,“你這個小東西對人都這麽不設防的麽?叫你張嘴就張嘴?萬一我給你喂毒藥呢?”
怎麽會?剛費盡心機把我帶走就把我弄死,就算電影也不敢這麽演。
不過他很快意識到一件事情——
“所以……”弘弘博恍然大悟,“所以滴血認親,根本全都是你自己的血!”
“你還不算笨,”申屠永年邪氣地調笑道:“不過把你要過來,還是有些意外之喜。比如,額外的賀禮,這些所謂的名門正道就喜歡假惺惺地充大方。哼……”
他就知道!這些魔修就會使些下三濫的手段!
弘弘博氣得直想跺腳。什麽兒子,什麽滴血認親,全部都是這個大魔頭的自彈自唱!他早就應該想到的,大魔頭說過修為不到大乘就根本進不了暗幽閣。而他一個築基,上次能安然進入暗幽閣就是事有蹊跷!
不對!
弘弘博立即想到了上次跟他同入暗幽閣的項陽煦,馬上下意識問道,“那我大師兄呢?上次你也給他喂了血?”
話一出口,弘弘博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如果大師兄也被喂了血,那今天滴血認親的就會是大師兄,哪裏還有他什麽事?
申屠永年的鎏金眼眸光流轉,神色冷淡地道:“你應該想得到,他的情況……跟你不一樣。”
所以——
弘弘博簡直不想往下細想。
“那你招惹我幹嘛?”弘弘博越想越莫名,這劇情跟他一個小透明毫無關系,為什麽要把他牽扯在其中。
“呵,”申屠永年幹笑一聲,“看來老菊花沒把情況都告訴你。”
告訴他什麽?難道是那個狗血的至陰的爐鼎之體嘛?
吓得弘弘博馬上捂住自己的前胸,可憐巴巴地道:“我看起來一點都不好吃,而且我這麽弱的修為,給你塞牙縫都不夠,您高擡貴手放過我行嗎?”
“哈哈哈哈哈”申屠永年忍不住發出暢快的笑聲,“我也算是沒看錯你,小糖豆,真挺逗。”
哎哎哎?怎麽還作上詩了?
申屠永年拍了拍一臉錯愕的弘弘博,“你就好好跟着本君,改日我心情好,教你點修煉之法,肯定比老菊花的那一套有用!”
那先說好,不能是修移陽接陰之法!他會寧死不從的!
弘弘博在心中默默地道。
既然無處可逃,那就暫時在暗幽閣安頓下來。弘弘博重啓他剛穿越過來的那一套,反正在哪裏過不是過呢?
好在他把大師兄用過的美妝自拍鏡也拿過來了,鏡子有幾張并不成熟的自拍,好在表情自然,神情多元,可以緩解他的相思之苦。
而大魔頭把他抓過來之後,就把他丢在了暗幽閣,這裏雖然終日不見光亮,但貴在活動範圍很廣。整個暗幽閣都被納入了活動範圍,好像已經算準了他沒本事逃走。
弘弘博過來自閉了幾日,但他生性開朗,很快就憋不住出去交際了。自我灌輸:魔修也是修士嘛,也是能講話能活動的人嗎。
就這麽交際了幾天,弘弘博得出了兩個結論:魔修要麽很傻很天真,要麽就很傻很虛僞。還有就是申屠永年也太渣了,露水情緣多到令人發指!
比如,昨天。一個黑紗飄飄,面色素白,長發垂肩的男子凝視了他良久,忽然就掩面而泣,哭道:“魔君果然是嫌棄我不能給他生養,随便就領回一個臭男人當兒子養,嗚嗚嗚嗚”
弘弘博都要原地裂開了。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你有本事去鎏金花影哭去,你的渣男人收留了一堆女的在那兒呢!
又比如,今天。在暗幽閣的後花園裏,弘弘博正在驚嘆怎麽有本事把所有的花草都種成了黑灰色,而且還非常有濃墨淡彩疊加的層次感。
然後他的不遠處響起一個不算嬌柔的聲音,“哎呀,才這麽幾日沒見,你都瘦啦!”
另外一個更加粗野的聲音回應道,“哪有……你才瘦了呢!”
“你瘦!”
“你才瘦!”
“你更瘦!”
就當兩人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弘弘博也實在受不了了,掏出一個體脂秤放到地上,“都別吵!你們到底誰瘦,秤秤不就知道了麽?”
這時候兩人非常有默契地哼了一聲,不想搭理弘弘博。
兩人不講話,輪到弘弘博開始放小廣播,“我這可不是一般的秤喲!它可以精确地測量身體脂肪百分比、人體水分百分比、人體肌肉百分比、骨骼重量等人體成分。說得更白一點,就是你站到秤上,不單單可以知道你的體重,還能秤出你到底是精肉多還是肥肉多,是骨頭重還是身體裏的水重——嘿?我還沒說完呢,你們別走呀!我又沒說你有可能腦子進水……”
看着兩人相攜而去的背影,弘弘博忍不住大笑出聲。
但是讓弘弘博沒有想到的是,其中一人居然私下來找他了。
“你上次說的那個秤……”那人別別扭扭地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真有你說的那麽好麽?真的能秤出來我到底地拿一塊兒胖麽?這秤貴不貴?秤一次多少錢?”
弘弘博從來不會看不起不恥下問的人,而且以他敏銳的商業嗅覺,他已經察覺出了這一商機。他馬上掏出了體脂稱,賣力地推銷,“想要控制體重,你就要多秤。每天早上起來秤,中午吃了飯秤,特別修煉完了之後要秤,這樣你就知道你修煉一次可以減去多少重量。出完恭也可以秤,這樣你就知道……呵呵,你懂的。”
這個胖魔修被說得兩眼放光,弘弘博見他如此有誠意,幹脆就掏出一本減肥達人訓練書,當成買體脂秤的贈品。胖魔修毫不猶豫就掏了錢,交易愉快地完成了。
沒過兩天,另外一個胖魔修也偷偷摸摸來找弘弘博。
“少主……”這個魔修嘴巴稍甜,也更虛僞,自作主張給弘弘博按上了名號,“你是不是給了滿甸一本修煉寶典?”
弘弘博:???
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麽寶典?
“我看滿甸煉了兩天,眼見着下巴都尖了……”
弘弘博這才明白過來,魔修居然把減肥書當成寶典去修煉。
胖魔修扭捏了兩下,吞吞吐吐地道:“你能不能也給我一本?比滿甸的還要厲害的……”
弘弘博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故作神秘地低聲問道:“你辟谷了麽?”
魔修羞愧地搖了搖,“尚未完全辟谷。”其實他就是因為美食的誘惑而根本沒法辟谷。
弘弘博掏出體脂稱,然後手拿文件夾,推了推特意戴了的眼鏡道:“站上去。”
魔修馬上就從善如流站了上去。弘弘博根據體脂秤上出現的各種數據,逐一填寫到表格之中。然後用非常專業的語氣建議道:“你的體脂的确是偏高,所以你的目标不是減重而是減脂。”
“什麽意思?”魔修聽得一知半解。
“就是豬肉,你知道吧?”弘弘博飛速地在紙上畫出一塊豬肉,“這麽一堆厚厚白白的肉,就是脂肪。”
“哦……”這魔修果然是個吃貨,“這一塊能熬油,熬完油的渣特別好吃。”
弘弘博嚴肅地敲了敲文件夾,“所以我們就是要把身體裏的這一塊油給減掉!”
“怎麽減?”魔修突然有點慌,他可不想被扔到鍋裏當成一塊肥肉被熬成油啊。
“你聽好,”弘弘博掏出一本減肥餐的書遞給他,“你按照這本書上所寫去做,保證你可以越吃越瘦。然後再配合力量訓練,就可以把肥肉轉換成肌肉!”
“還有這等好事!”魔修一把拿過書,看到書上花花綠綠的美食馬上就來勁了。對弘弘博千恩萬謝,“謝少主,若是成功了,少主對屬下就有再生之德!”
弘弘博笑着直擺手,“哪裏哪裏,你也太誇張了!再說這本書也不貴,只要一個金,還附送體脂秤喲!”
魔修趕緊掏錢,拿上書和體脂秤歡天喜地地正想走。弘弘博趕緊叫住他,“還有,不要叫我少主!”
魔修憨厚一笑,滿口答應,“好的少主。”
弘弘博:……
弘弘博算是看出來了,魔修要比修士注重外表。魔修表面黝黑,胖起來就會像個黑熊,的确不是那麽美觀。所以他們熱衷于減肥,黑色健美的外表的确看起來盤順條亮些。
于是弘弘博開始致力于在減肥減脂這方面發展。他既然有煉丹的特長,又能于掌心凝出三昧真火,煉一些減肥丹來賣賣,說不定他就能在暗幽閣開拓出一條發家致富的道路。
說幹就幹,他從腦海裏搜索出可以減肥的丹藥成分,再加減一些現代的藥材,獨家秘制出減肥丹。當他正在右手拿書,左手煉丹的時候,門口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你在這裏過得倒是風生水起呀!”
作為一個專心致志的煉丹師,弘弘博就像什麽都沒聽到一樣,自顧自煉藥。
再說這人實在沒禮貌,擅闖他的房間不說,還語帶嘲諷。他過得怎麽樣,不關任何人的事!
見弘弘博沒有反應,開口說話的人似是來了氣,走到弘弘博面前,雙手叉腰故意嘲笑道,“喲?怎麽沒人跟我說你是個啞巴呀?”
弘弘博根本就沒擡頭,管自己煉丹,心說你最好別招惹我,不然把你也一起煉了!
那人似乎非常不滿弘弘博的無視,突然之間一只手重重地拍在弘弘博身邊的桌子上。桌上的藥粉随之一震,有些甚至撒了出來。
“我跟你說話呢!你是不是又聾又啞?”
弘弘博的眼睛瞬間瞪圓了,擡頭對來人怒目而視。但見一黑衣少年,五官似乎還沒長開,圓不溜秋的,眉宇間的戾氣非常重。個子不高,但胖乎乎的,有黑氣在他四周缭繞,一看就是個脾氣非常不好的傻魔修。
“你有什麽事?”弘弘博感覺對方比自己還小,也就不想跟一個熊孩子一般見識。
黑衣少年掃了一眼弘弘博桌上的丹藥,“我聽說你這裏有賣能減油的糖豆,到底有多少?反正你有多少,小爺就要多少,我全包了。”
弘弘博不由好笑,這孩子真以為減肥丹是糖豆麽?還有多少要多少,一次都吃進去小心長不大!
黑衣少年看着弘弘博的笑容,感覺非常不爽。這個人一開始無視他,現在又嘲笑他,一看就是不懷好意!
弘弘博收了三昧真火,微笑着擺擺手道:“你要吃糖?我這裏可沒有,要糖吃找你媽媽。”
“你!”黑衣少年一下子就火了,黑煙直冒氣得就想掀桌子。
弘弘博也不是吃素的,他打不過大魔王,但是教育一個熊孩子還是不成問題。當即就坐到桌上,運氣下壓,穩穩地将桌子固定住。
黑衣少年更氣了,直接抽出腰間的長鞭,只見金光一閃,長鞭淩空劈過來,差點就抽到弘弘博的臉上。
弘弘博先是一愣,勃然大怒,“你是不是有病!”
黑衣少年也直接怼回來,“對啊!不然我找你買藥?”
“我這裏沒有你要的東西!”弘弘博吼了回去,“你給我出去!”
正當黑衣少年又要發火,抽出長鞭想要發動第二波攻擊時,邊上傳來一個聲音,“住手!”
兩人同時一愣,轉過頭去,見門口站了一個白衣翩翩的男子,蹙着眉頭對黑衣少年道:“瑞金,休得無禮!”
這個被叫做瑞金的黑衣少年看到白衣男子,表情從盛怒瞬間轉換成委屈,“姆父!他……他欺負我!”
弘弘博當時就皺起眉頭。喲呵?還惡人先告狀?
白衣男子無奈地看向弘弘博,不矜不伐地行禮,“小兒無狀,給小仙君賠不是了。”
弘弘博連忙回禮,就在他擡頭看清白衣男子的樣貌時,再次被震住了。
同樣也是非常漂亮的臉蛋,無夾帶任何攻擊性的稠麗豔色,美得就好似一汪清泉,溫和柔順,沒有棱角,清清麗麗把整個房間都照亮了。
以他的氣質,根本就不像個魔修,甚至都不屬于暗幽閣。但以他們兩人的稱呼,好像是父子關系,哦不,正确說應該是母子?
男人生子是這個世界的特色,雖不多見,但他在追文的時候不就是想看大師兄到底會懷誰的崽崽麽?
但話說回來,他現在真的很懷疑大師兄會不會懷崽崽……
想到大師兄,弘弘博突然又覺得眼前這位美人,似乎眉宇之間跟大師兄有那麽一點點相像?
就在弘弘博腦海中天馬行空的時候,瑞金眼睛瞪得溜圓,怒罵道:“你這個無恥之徒!盯着我姆父意湮什麽呢!我姆父天人之姿,哪是你這種土鼈可以消想的!”
弘弘博:……
白衣男子無奈扶額,伸手拍了一下郁金的腦袋。只聽嘭的一聲,郁金瞬間就變成了一只全身黑黝黝,胖嘟嘟的小黑龍。
小黑龍委屈地窩在白衣男子的懷裏,只能發出嗚嗚嗚的抗議聲。
白衣男子溫文爾雅地致歉,“我代我兒向小仙君賠個不是,孩子還小,不懂事。”
“沒關系,”弘弘博也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紹,“我叫弘弘博,不知您怎麽稱呼?”
“叫我瑞廣吧。”瑞廣笑容親切,溫柔可人地笑道。
“好的,”弘弘博本想叫瑞廣瑞仙君,想想不對,是不是應該叫瑞魔君,但對方的氣息完全不像一個魔修,權衡再三只好直呼其名,“瑞廣,您兒子今日想跟我買減肥丹。但實際上,看他的樣子應該長身體階段的嬰兒肥,所以根本無需吃藥減肥。等以後他長大長高了,就不會胖了。”
“我知道,”瑞廣掩唇輕笑,慈愛地摸了摸瑞金光滑的黑龍腦袋,“我跟他說了,他卻不肯相信。給小仙君添麻煩了。”
“沒關系,”弘弘博攤了攤手,狀似感嘆實則抱怨,“其實我一個人在這裏也挺無聊的,有個人能過來拌拌嘴也挺好玩的。”
瑞廣笑容更甚,兩眼笑出彎彎的月牙兒,“小仙君的消遣方式還真特別。”
“那我們父子倆就不打擾了,告辭。”瑞廣抱着小黑龍彬彬有禮地低了一下頭,飄飄然離開。
弘弘博看着瑞廣的背影心生困惑,原書中好像就沒有出現過這號人物。但看他樣子,就算真的是魔修,那也是出淤泥而不染。真沒想到魔修之中會出現這種高潔之花。
而且瑞廣如此出塵的仙人之姿,怎麽會有一條黑惡龍的兒子?這樣奇怪的組合,真的是出自同一基因麽?不過還有一種可能,惡龍兒子的基因遺傳自他父親。突然好想知道這熊孩子的父親是誰,真的是好大本事,居然能娶到這麽漂亮的伴侶。
正想得出神,就見趴在瑞廣肩頭的瑞金,瞪着弘弘博吐出粉紅色的大舌頭,拿爪子扒拉下眼皮朝他做了一個大鬼臉。
作者有話要說: 總算寫完了~
可以去看小花的乘風破浪成團夜喽~
感謝所有訂閱的小姐姐,待我看完直播就研究一下怎麽抽獎
大家等我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