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月牙湖
四平剛走出幾步, 腳下又兀得滞住。
四平緩緩轉身,回看向身後,身後的阮奕同趙錦諾正一處說着話, 阮奕有些傻氣, 一面比劃一面咯咯作笑。
趙錦諾低眉笑笑,眉間也是清淺笑意。
四平額頭冒出幾縷冷汗來,他沒看錯,這趙錦諾, 長得還有些像宴相……
既像安平,又像宴相……
四平心頭駭然。
四平喚了近前一個內侍官上前,附耳交待了一聲, 內侍官應聲,而後從馬廄處,取了一匹馬從歇腳處離開。
四平遠遠又看了幾眼阮奕和趙錦諾,遂才慢慢平複心緒。
周遭不斷還有馬車從笾城的東西兩處驿館前來,亦不斷有人朝四平問候。
四平一一應聲,一面上前安頓娘娘身邊親近的京中後輩, 一面還要照料着整個歇腳處的安穩。
不少早前落腳的馬車, 差不多補給好, 也都陸續啓程。還有些坐得稍微久了些的, 位置便漸漸不夠, 馬廄裏也有些打擠。
內侍官來請示四平的意思, 四平環顧四周,确實已有不少人都站在涼棚之中說話。
四平吩咐道,按先來後催促一遍。
內侍官照做。
……
趙錦諾同阮奕一處坐了些時候了,起初的時候還是阮奕抱着大白。
Advertisement
眼下,大白在趙錦諾懷中吃起了胡蘿蔔。
趙琪同趙則之起初沒怎麽同阮奕說話, 但是從大白吃胡蘿蔔開始,仿佛就親近了許多。
阮奕并不像讨厭袁欣一樣讨厭他們二人,因為他們二人沒有不經允許就伸手去摸大白,只是好奇在一側看着,問些諸如大白一次能吃多少根胡蘿蔔之類的問題。
阮奕認真想了想,早前從早到晚都在吃,這幾月似是不怎麽吃了。
趙琪又問,它還吃什麽。
阮奕道,青菜。
趙琪和趙則之連連點頭。
少有人會有興致問起阮奇關于大白的事情來,趙錦諾看得出阮奕高興。
趙錦諾低眉笑笑,剛好,大白将手中的胡蘿蔔吃完。
趙錦諾微怔,大白似是……輕輕咬了……
不,應當是輕輕用嘴碰了碰她指尖。
趙錦諾愣住。
大白“親”了她手指?
趙錦諾微微攏眉,一雙美目含韻,又抱起大白到跟前,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低聲道,“你是只兔子精嗎?”
分明是打趣的話。
大白一雙眼睛眨了眨,耳朵也适時豎了豎。
趙錦諾笑笑,遂将大白還于阮奕。
阮奕歡喜接過。
正好阮旭和王允之踱步上前,前來此處歇腳的馬車漸漸多了,一側,內侍官正在逐一詢問早前抵達的人,可有歇息妥當,若是妥當,能否将先位置挪出來?
趙錦諾環顧四圍,涼棚下,果真還有好些人在站着,而且人還在陸續往此處來。
他們确實到了也有些時候,歇得也差不多了。
“允之,要不我們先啓程,早些到月牙湖獵場再歇息?”阮旭提議。
“我也有正有此意。”王允之也正好道。
聽到二人的話,阮奕抱着大白起身,趙錦諾和龍鳳胎也跟着起身。
阮奕是很想繼續同趙錦諾一處,但大哥不許,他只好抱着大白,眼巴巴得同趙錦諾三人再見。
大白的兔爪也被他握着揮手。
趙錦諾忍俊。
等上馬車,趙琪和趙則之掀起簾栊,又見一對又一對的馬車前來,趙則之嘆道,“這京中究竟有多少世家子弟呀?”
趙琪托腮應道,“聽說能來月牙湖獵場狩獵的,都是京中有頭有臉的世家子弟,旁人都不在受邀行列裏,沒想到竟還有這麽多人。”
趙則之嘆道,“聽說月牙湖獵場并無固定住所,會住在臨時搭建的帳篷裏,我們怕是會同王家的子弟住在一處……”
趙琪笑道,“反倒我同姐姐一起。”
趙則之惱火。
趙琪笑眯眯道,“放心吧,二表哥會安排妥當的。”
趙錦諾伸手撩起車窗上的簾栊,目光看着窗外出神。
腦海中想的是旁的事情。
方才那位名喚四平的公公,無論是先前借着近處說話,他特意多打量了她幾眼,還是寒暄完離開之後,他又在遠處看了她稍許時候……
趙錦諾總覺得何處不對。
四平公公是在皇後身邊伺候的內侍官,不應當在她身上放這麽長時間。
她不知哪裏出了問題。
但有一條,等到月牙湖,小心謹慎一些卻是沒錯的。
趙錦諾深吸一口氣,單手撐起下颚,思緒不知胡亂飄到了別處……
聽聞近處馬蹄聲,她回過神來,見是範逸正和顧城一道,騎馬經過馬車一側,往前方去。
趙錦諾眸間微滞,範逸?
這一路範逸都太過消停,一改往常,她險些都忘了這一路其實都是同範逸一處的。
範逸同顧城一道,一面說話,一面騎馬,似是沒有看見她,倒是趙琪和趙則之見到範逸,相繼親切喚了聲“範侯”“範侯”!
早前從乾州回京一路多得範逸照顧,在京中,只覺範侯比京中旁人倒是都來得更熟悉些。
範逸早前是真未注意趙錦諾這邊,聽到有人喚他,便同顧城一道策馬回身,才見是趙錦諾的馬車,方才開口喚他的正是趙琪和趙則之,趙錦諾則坐在馬車窗邊,正好擡眸看他。
範逸頓了頓,回頭同顧城說了兩句,顧城點了點頭,騎馬先往前去。
範逸則騎馬走在馬車一側,同馬車內的趙琪和趙則之問候了聲。
趙琪和趙則之兩人又朝他禮貌笑笑。
範逸目光再看向趙錦諾,“趙錦諾,趙琪和則之都知曉同我招呼一聲,你這是啞巴了不成?”
他語氣中分明蘊含不滿。
晌午時,才見她與阮奕一處,兩人抱着只兔子都說了許久話,她對阮奕倒是和顏悅色,對他是招呼都不打一聲。
趙錦諾從善如流,“範侯好。”
範逸這一拳似是打在軟綿綿的棉花上,很有些窩火,又不好說什麽。
半晌,才低聲憋了句,“我沒名字嗎?”
趙錦諾詫異。
範逸似是也想起方才趙琪和趙則之也是喚的一聲“範侯”,他也沒說什麽,當下,便有些惱羞成怒,遂低聲腹诽了句,“沒良心。”
趙錦諾愣住,他這句話很輕,應是只有她聽到。
範逸已打馬而去。
趙錦諾目露詫異。
倒是顧城見他這麽快就追上來,很有些意外,“這麽快?不是說要敘舊嗎?”
範逸沉聲,“敘完了。”
顧城眼珠子都險些瞪出來,遂笑,“你這交情也不深啊。”
範逸瞪了他一眼,揮鞭,一騎絕塵而去。
顧城只得揮鞭去攆。
……
趙錦諾有些錯愕看向先前那一騎絕塵。
微微阖眸,喉間亦輕輕嘆了嘆,這人的脾氣似是一直都這般難捉摸得很。
******
許是馬車途中太過無聊,又許是昨夜聊得很晚,趙琪很快趴在她懷中睡着。
趙則之也靠在角落裏入睡。
趙琪躺在趙錦諾懷中,趙錦諾一手托腮,一手拿着早前備好的書冊在看。
七月盛夏,但車窗上簾栊半撩起,馬車跑起來,吹入車內的風還是帶去了不少燥意,尤其是離月牙湖越近,越覺一路綠蔭如許,連帶着夏日的燥意都去了不少。
趙錦諾放下書冊,想起今日在歇腳時候,一側的內侍官所說,月牙湖是在雲岩山內,內有廣闊的獵場,獵場中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湖泊,其中最大的那個湖泊便是叫月牙湖,形狀如月牙一般,整個獵場也都因月牙湖而得名。
……
思緒間,馬車入山,速度漸漸緩慢下來。
等到獵場外圍時,有守衛的禁軍上前逐一核對身份。
到趙錦諾這處時,見趙琪和趙則之都入睡,禁軍看了看手中冊子,低聲道,“是趙江鶴趙大人府上趙錦諾,趙琪,趙則之?”
趙錦諾颔首。
禁軍合上冊子,簡單看了看馬車上,放下簾栊,讓放行。
此處只是獵場外圍的檢查處,入內後,馬車還要行一段時間,屆時還需下馬車,便盤查得不是這麽嚴格。
只是入了獵場之後,馬車便是依次同行,盡然有序,也慢了下來。
範逸同顧城騎馬先行,已至獵場中門。
有內侍官招呼,“侯爺,顧小将軍。”
亦有禁軍上前,替他二人牽馬至馬廄處。
“我去吧,稍後來尋你。”顧城先前路上就說,覺得馬似是有些不對,稍後到了獵場要先看看,眼下正好一道将範逸的馬送到馬廄去。
範逸應好。
內侍官上前,“侯爺,四平公公早前已按您的吩咐,将您和顧小将軍安排在一處營帳,請随奴家來。”
依慣例,營地的地方有限,除卻宮中幾位殿下和範侯有單獨的營帳,其餘各家的子弟都是四人一處營帳。範逸早前說起要同顧城住一處,四平便将顧城安排與他一處,只是沒有安排在陛下和皇後的大帳近冊,而是同其他子弟的營帳在一起。
內侍官領了範逸往營帳去,範逸道,“把營帳安排的冊子給我看看。”
內侍官應聲。
範逸接過,尋到女眷一側,不多時便翻到趙錦諾那頁,遂将冊子交還給內侍官,吩咐道,“這裏,把趙家的兩位小姐同王家分開,換成洪家的也好,沈家也好,總之,在京中事兒少的,好相與的。”
內侍官眸間詫異,還是應好。
“現在去,我自己認得地方。”範逸打發人。
內侍官趕緊去做。
只是剛出去兩步,又聽範逸道,“回來。”
內侍官又趕緊回來,“侯爺?”
範逸沉聲道,“把褚進,劉世賢,郭子玉,李友庭這幾個人打散了去,他們同誰不對付,就安排誰與他們分別在一處,記得了嗎?”
“記得……”內侍官一臉欲哭無淚。
範逸淩目,“要本侯親自同四平說?”
內侍官不敢,“奴家現在就去!”
言罷,撒腿跑開。
範逸這才斂目。
雖然他亦不喜歡範逸,但知輕重。
阮奕才在京中露面,若是任由褚進這群人這麽鬧,真鬧出事情來,母親這裏還需善後。
阮奕是宴叔叔的半個兒子,是陛下看着長大的。
若是此時生了事端,陛下怕是要動怒。眼下巴爾隐隐有南下跡象,陛下正在操心巴爾之事,加上早年在外征戰,早前他入宮看陛下和母親時,陛下舊傷複發,母親正宣了太醫入宮。
此時,還是不要給陛下和母親添堵得好。
……
馬車依次在獵場中門停下,先有內侍官核對身份,又分別有禁軍和宮中女官在兩處仔細檢查。
等入了獵場中門,又有旁的內侍官領着衆人去營帳處。
趙錦諾意外,四人一個營帳,她與趙琪竟未同王家姐妹分在一處,而是同沈家姐妹二人分在一處。
洪家姐妹二人是大理寺卿沈洪青的女兒,姐姐喚作沈绾,妹妹喚作沈妙。
趙錦諾早前并未見過她二二年,但內侍官領着去營帳的一路,趙錦諾便發現二人很和善,也很好相處。
趙琪亦喜歡她們二人。
男子和女眷的營帳分在大帳兩側的,大帳中有一片寬闊的空地是設宴用的,明晨也會在這裏開始月牙湖狩獵。
趙錦諾早前并未參加過這種場景,其實心中隐隐有些說不出的期許。
內侍官将四人領到帳外便告退,帳外有宮女值守,內侍官也提醒若有需要,可尋這些宮女幫忙。
待得趙錦諾幾人入內,內侍官朝值守的宮女輕聲叮囑,“範侯關照趙家大小姐,仔細些伺候。”
宮女心中有數。
待得內侍官離開,宮女便端了茶水入內,依次放在四人跟前,亦朝四人道,“陛下和娘娘今日晚些才會到,沒有安排今日晚宴。明日才是狩獵正日,今日安排了溫泉洗浴,若是歇息好,便可随奴婢先去。”
趙錦諾幾人應聲,宮女便福了福身,先退了出去。
月牙湖有溫泉,趙錦諾和趙琪都未聽過。
沈绾和沈妙姐妹二人早前便來過,就朝趙錦諾和趙琪說起,月牙湖是有溫泉的,因為有地脈在,所以除卻溫泉,就連月牙湖的水其實也是微暖的。
早前狩獵多在秋冬,秋冬狩獵前泡泡溫泉是最舒服的。
眼下是夏日,應當去的人不多。
沈绾和沈妙姐妹二人便不準備去。
趙錦諾早前在新沂時時常去,但趙琪早前在乾州,從并未泡過溫泉,兩人四目相視,趙錦諾從對方眼中看到期許。
……
因得內侍官早前的提點,宮女對趙錦諾很是照顧。
一路領趙錦諾和趙琪二人去月牙湖的溫泉的路上,說了不少月牙湖溫泉的事。譬如月牙湖溫泉很大,劃分了男女兩處。溫泉裏分了不同的小泉,添加了不同的藥材,但每一處泡的時間都不可太長,最好一炷香內的時間,現在是夏日,不到一炷香會更好。只是有一處是深泉,若是不會水,便不要去。
趙錦諾應好。
等到了溫泉處,才曉沈绾早前說得不差。
炎炎夏日裏,願意來溫泉的人很少。
整個溫泉苑中,似是只有她二人。
趙琪不禁唏噓,“姐,那我們呆會便走吧。”
趙錦諾莞爾應好。
好在已經入夜,日薄西山後,并非像白日裏那麽熱,趙錦諾泡了幾處池子,也差不多覺得放松了。
只是又陪了趙琪呆了一些時候。
兩人都未在溫泉池中停留太久,約莫小半個時辰,便起身換了衣裳往回走。
剛走出些許時候,趙錦諾摸了摸袖袋中,似是裝了碎玉的那枚荷包落在更衣處了。
這是娘親留給她的東西,她不能丢。
趙琪見她緊張,趙錦諾亦朝宮女道,“我的荷包似是落在更衣處了,裏面有緊要的東西,勞煩先送我妹妹回營帳,我稍後攆上。”
這一路都有燈火,每隔一處都有禁軍把守,其實安全。
宮女見她着急,便應聲。
趙錦諾小步快跑折回,離得倒是不遠。
溫泉門口值守的禁軍見了他,循禮問候,趙錦諾歉意道,“東西落裏面了。”
禁軍沒有多為難。
趙錦諾很快在更衣處尋到早前掉落的荷包,打開看,裏面的碎玉還在,趙錦諾欣慰嘆了口氣。
循着沿路返回,只是走着走着,覺得這條路似是方才不曾走過。
先前光顧着跑回來尋荷包,此處似是并不是早前哪條路……
好在周圍燈火通明,亦不會有害怕擔心之處,每隔一段時間還會有禁軍巡查,她即便真尋不到路,也能找巡查的禁軍幫忙。她沿着燈火和小徑繼續往前,卻發現走到了一大片廣闊的湖面處。
趙錦諾心中嘆了嘆,她竟從一處小徑走到了月牙湖這裏。
同營帳是兩個方向,難怪覺得路不通。
這處地方應當最是隐蔽的路。
只是人到了月牙湖跟前,很難移步。
月色很美,月色下的月牙湖更美。
清風晚照裏,寬闊的湖面似是攏上了一層清晖。
清晖下層層漣漪,泛着微光,一層推着一層,在湖面上輕輕泅開,既寧靜又動人。
早前新沂便是臨水。
她覺得親切又熟悉。
忽得,想起方才聽領她和趙琪去溫泉的宮女說起過,月牙湖一帶有地脈,所以,連月牙湖的水都是微暖的。
她心中好奇,遂尋了臨近處上前。
半蹲下身,用指尖輕輕觸了觸湖面。
倏然,指尖上淡淡的溫和暖意傳來,她笑了笑。
果真是暖的,只是不如早前的溫泉那般暖,但一分寒涼都未有。
趙錦諾伸手撫了撫水,稍後,正準備拎起裙擺起身,去聽得前方遠處似是有人半嗆着水,半喚了聲“救命”!
趙錦諾微怔。
這聲音不大,她亦未第一時間見到人在何處,只聽到是男子的聲音……
湖面太過寬闊,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一時竟看不清人在何處。
周遭沒有巡查的禁軍在!
趙錦諾拎起裙擺起身,循着方才那聲音沿着湖邊看去,應是已半嗆了水。
這聲音越聽越覺有些熟悉,趙錦諾攥緊了掌心,似是……
阮奕!
她整個人如怔忪一般,加快腳下腳步。
“救命……咳咳……”這聲音越加讓她确認是阮奕!
就是阮奕!
阮奕不會水!!趙錦諾驟然想起這一出。
早前在乾州江船上,阮奕去攆大白的時候,郁夫人就擔心說起過怕他落水,當下,趙錦諾心跳不停。
聲音越漸微弱,趙錦諾心驚。
方才在月光下見到的人影,似是眼下在湖面上都沒了蹤跡。
趙錦諾心底似死死揪起,卻在慌神剎那間,見湖面上小小的白色一團在撲騰。
大白?
大白是同阮奕一處的。
阮奕不會水,已經沉下去了!
趙錦諾顧不得這麽多,跳入水中。她自幼在新沂,通水性,而月牙湖的水并不涼,只是不知深不深。
她循着大白的方向游去,心底似是砰砰砰跳個不停,似是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想起心中那雙清楚明亮的眼睛,似是當下就慌神作一團。
阮奕……
虧得月色透亮,月牙湖邊上的燈光亦不昏黃。她見到阮奕,似是一顆心都要躍出胸膛,她伸手夠住他,但是水下發不出聲音,氣泡自鼻息往上蹿起,她扶住他拼命上游。
他很沉,又失去意識,她托着他其實吃力。
待得終于浮出水面,她重重喘了口氣,又喚了聲,“阮奕!”
他失了意識,嘴角還在往外吐着水。
趙錦諾攬着着他好容易游到近湖邊,才扶着他側身躺下。
阮奕心跳聲尚在,身子一側,還在繼續吐水。
嗆水之人要透氣,趙錦諾撕開他衣領讓他好通氣一些,周遭沒有旁人,她咬了咬唇,捏住阮奕鼻子,深吸一口氣,俯身将氣吹到他嘴裏,待得他胸口鼓起氣息,她再用手按壓他胸前。
阮奕還是未醒。
“阮奕,別吓我,快醒!”越昏迷得久,失去意識越久便越容易醒不過來。
趙錦諾沒有停下,還是如此循環往複,給他灌氣,按壓,只是心中越來越慌,手中亦越來越沉。
反複五六次,似是還不見效。
“阿奕……”她眸間氤氲,聲音都有些顫,手中的動作也越漸吃力和緩慢。
“大白兔,快醒過來……怎麽不聽話了?”她伸手撫上他臉頰,眸間不覺兩行清淚,喉間哽咽,“你再不聽話,我不喜歡你了……”
她雙手都開始打顫。
還是再捏住他鼻尖,顫顫朝他雙唇吹着氣。
但雙唇才将貼上他的雙唇,還未吹起,一雙手似是緩緩攬緊她。
她雙唇貼近處,他忽如早前接吻一般親她,又似是遠遠不夠,那帶着旁的意味深吻,讓趙錦諾怔住,只是這全然不同與早前的吻,似是只有一瞬,他應是沒了力氣,手亦松開,昏昏沉沉又微弱地喚了聲,“阿玉……”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
不要罵狗血,狗血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