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成天翊的親吻來得突然，又急又猛烈，帶着濃烈的個人情緒。

他将大半的心神都放在了舒晔的身上，精神力操控的事情暫時沒有去顧及。

照明用的團團焰火便忽閃忽閃的搖曳着，最後随着主人情緒的加深，熄滅了一大半。

亮堂堂的寬闊空間登時又變得昏暗起來，這種要明不明要暗不暗的環境似乎格外适合醞釀情意。

成天翊将舒晔困在自己懷中，抱得很緊。

舒晔承受着愛人的親吻。

他擡起手摸了摸成天翊的腦袋，手指穿過對方的發梢，最終停在後腦勺上。舒晔抵着成天翊又往自己這邊靠近了一點，加深了這個親吻，給予成天翊無聲的回應。

他能感受到成天翊未言明的深深後怕，以及失散重逢的喜悅。

這次的親密行為并不是情.欲.難.耐的表現，只是濃烈壓抑的情緒達到了一個爆發點，從而做出的宣洩。

片刻後，成天翊停止了動作。

他抵着舒晔的額頭，在昏暗的光線下，一雙明亮的眼睛一錯不錯的盯緊了舒晔，瞳孔裏只映得下舒晔一個人的身影。

成天翊在平複呼吸節奏。

他喘.息時，溫熱的氣流拂在舒晔略微紅腫的嘴唇上，帶來酥酥麻麻的熱感。

“安心了？”舒晔也在平複着急促的被打亂的急促呼吸節奏。

他回望着成天翊，看見那雙深邃的眼睛裏映着的自己正在勾唇笑，“怎麽跟狗咬人似的。”

舒晔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卻沒什麽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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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軀被系統屏蔽了痛覺，感知不到任何疼痛。但是按舒晔往日的經驗來看，被成天翊啃豬蹄似的這麽一通摧殘，嘴巴肯定被啃破了皮。

成天翊聽完舒晔的吐槽，頓時發出一聲低沉短暫的笑音。

他的聲音帶着性.感的磁性，俯在舒晔耳邊回了一句什麽，招來舒晔的一記肘擊。

挨了媳婦兒的打以後，成天翊也不敢亂開玩笑了。

他低頭在舒晔的唇上啄了一下，抱着舒晔嘆息道，“我差點錯過你了。”

不過幸好并沒有錯過。

成天翊話語中滿是松了一口氣的放松感。

“嗯？”舒晔不知道成天翊這句話的緣由，非常疑惑。

成天翊便給他低聲解釋起來。

成天翊的精神力防禦網幾乎覆蓋了整座城市的地下空間。

之前舒晔在市中心舒晔遇到地下水道口裏的少年的時候，就與成天翊的精神力有過短暫接觸，并且得知成天翊身處地下空間的事實。

反之，成天翊也有所感觸，知道了舒晔的身處方位。

只不過等成天翊的精神力伸展到地面之上去尋找舒晔并試圖進行精神力溝通時，舒晔早已乘坐坐騎搖搖車擺脫喪屍的包圍圈、離開原地了。

于是成天翊暫時與舒晔失去了聯系。

而就在剛才，天空之上的未知能量炸開時往四周擴散而去的餘威擾亂了舒晔的精神力。

一瞬間紊亂的精神力波動被四處感知搜索舒晔蹤跡的成天翊捕捉到，也發覺了這股精神力的主人就是舒晔。

成天翊能感覺到地面上有危險的東西存在，也能感覺到地下的泥土擁有天然的隔絕與避難的功效。

只不過地表因為太過接近地面之上的東西，有很大幾率會被滲透。

于是當成天翊身處地下、發覺地下還有萬千末世幸存者時，就立即為這群人提供了一層庇護。

他張開了足夠強悍的精神力防禦網覆蓋在地表，杜絕了危險滲入的風險，讓龜縮在地下的幸存者們能百分百留住性命，渡過這次難關。

但是成天翊卻不清楚地上的危險東西到底是什麽，也不知道危險到了哪種程度。

直到舒晔被擾亂的精神力給了他一個準确的答案。

經歷過德爾拉星末世風風雨雨的高階異能者，精神力已經強悍到了足夠吊打藍星所有異能者的程度。

而舒晔身為這樣一個強悍的存在，精神力還能被擾亂，這讓成天翊不得不猜測到大自然力量的頭上。

這一猜測雖然有德爾拉星前車之鑒的緣故和經驗在，但是實際考慮也沒落下。

畢竟，也只有神秘莫測的大自然，擁渺小人類難以抗拒的巨大力量。

心裏有了猜測之後，成天翊便立即動身想要把舒晔從地面上接到地下來。

這一過程，需要打開嚴絲合縫的地下入口。

這意味着封閉已久的地下世界将會與地面之上的世界有片刻的短暫接觸。

然後成天翊就被生活在地下的其他幸存者們攔住了腳步。

地下世界的幸存者們拒絕接觸地面上的一切——哪怕是空氣也不行。

“亂講。”聽到這裏，舒晔笑了一聲，“你要是真的想做一件事，誰能攔得住你？”

“說錯了一點。”成天翊唇角弧度微彎，“只有你能攔得住我。”

但是成天翊在地下時，唯一能夠阻攔他行動的舒晔并不在他的身邊。而且，他要做的事就是要去找舒晔，也不需要被阻止。

“所以，”成天翊道：“我就解決了一群垃圾。”

“……”舒晔默然。

雖然成天翊說話不太粗暴也不太直白，但是也能讓人聽出他的實際意思了。

合着他之前在外面察覺到成天翊的精神力有大幅度的情緒波動，原來那時候成天翊就是在生氣的解決渣滓？

被阻止拯救愛人然後怒而宰掉攔路虎這類劇情，倒是的确很符合成天翊的人設。

舒晔喜滋滋的想，他可真是個藍顏禍水。

不過藍顏禍水也只是舒晔一閃而過的一個玩笑念頭罷了。

舒晔清楚成天翊的為人，成天翊可不是那種為了小嬌夫撐腰然後就能揮斥方遒、天涼王破的霸道二缺總裁。

他從成天翊的懷裏擡起頭來，環顧四周打量環境。

整個地下空間的整體并沒有展現在舒晔面前，但是被焰火照亮的一角，已經足夠讓舒晔在腦海裏勾勒出一個完整的建築結構形象了。

這裏像是一個超大型防空洞，頂與底相距極高，占地面積也極其廣大，向四周遙遙看去，竟然一眼往不到邊際，更多的空餘地盤隐沒在未被照亮的黑暗裏。

地下常年見不到陽光，被昏暗籠罩，看什麽都感覺灰撲撲的很沉悶，還有一種刺入骨髓的陰冷潮濕感，格外令人不适。

這裏看起來并不是個适合人類長期居住的地方。

目光所見的地方都非常幹淨，是那種光禿禿空蕩蕩的幹淨，沒有一點兒可供生活的物資，也沒有幸存者生活過的痕跡。

更沒有看到被成天翊解決的躺屍的“垃圾”在哪裏。

“不是說有很多幸存者嗎？”舒晔打量完四周的環境，回頭問成天翊，“他們在哪裏？”

“還有，”舒晔哭笑不得的拍了拍成天翊的胳膊，尋找答案：“被你解決的那一群垃圾呢？真正招惹你的原因是什麽？”

“天上的危險越來越大，這一層太接近地面了，不安全，他們都搬去了更下面的一層地方生活。”

成天翊說完後，沉默下來。

他握住了舒晔的手掌，手指穿過舒晔的指縫，與舒晔十指相扣。

片刻的靜默過後，成天翊回答了舒晔問的最後一個問題，他沉聲道：“食人。”

舒晔面色一滞。

食人……

他扯了扯唇角，嘲諷的笑了出來，“這群人……已經餓到這種地步了嗎？”

“這裏主事的有三個人，都是廢物頭領。”成天翊摩挲着舒晔的指腹，将事情娓娓道來，為舒晔說明情況，“他們的異能實力不低，聯手鎮住了其他所有人，還殺過其他異能者立威。”

大概是天生的，成天翊對于收集情報這方面的事情非常在行，短短時間內，就弄清了頭尾緣由，并解決了麻煩的源頭。

一年前，末世後茍活在地上的幸存者們在與喪屍鬥智鬥勇的同時，又遭遇了來自天上的性命之危。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地上活不下去了，但是大家地下還能繼續活。于是，幸存者們一同搬入地下。

像市區裏的地下水道、地下商場、地下室等成熟的地下建築成了搶手的熱門地點。

這三位廢物頭領在那時是很有實力的人，追随者也不少。

他們沒有跟別人去搶市區的地下建築，而是卷了大批物資直接跑到郊區來，號召土系異能者修建了一個地下王國。

他們占據了這片無人的地下世界，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拔除不和諧的聲音，然後一勞永逸，開始當上了末世裏的土皇帝，天天過着封建帝王的瘾。

後來時間一長，地下儲備的糧食快吃完了，大家面臨着斷糧的危機，最好的辦法是趕快進入喪屍群集的城市裏去尋找糧食。

但是廢物頭領已經安逸慣了，不願意再過提心吊膽的冒險日子，他們不敢冒頭去城市裏尋找物資，就派自己的“子民”們出去找物資。

可想而知，那些願意往外跑的人已經受夠了封建餘孽的摧殘，寧願死在外面也不願意再回來。

那些不願意去外面的人還被強行推出去的，也沒看見再回來。

眼看着“子民”走一批少一批，陸陸續續放出去千餘人，而物資卻沒帶回來一點，廢物頭領們商量了一下，覺得這樣布星。

“子民”太少影響“皇權”的權威，哪有統.治.者是光杆司令的？人是不能再放走了，但是糧食怎麽辦？

——兩腳羊也是食物，自己湊合過吧，其他人就不管了，餓死的還不必多勞神去偷偷的殺。

“然後……他們就開始內耗了。”成天翊形容得還比較委婉。

饒是如此，舒晔聽到這裏後臉上立即露出了明顯的嫌惡之色。

成天翊頓了頓，沒有再繼續細說下去。他摸了摸舒晔的臉頰，給舒晔打了一記定心劑，“別擔心，他們和剩下的二三十個一起輔佐作惡的手下，我都沒留下。”

成天翊通過時空通道後落腳點有偏差，沒有跟舒晔在一起，但是好在也沒有相差太遠，直接到了離舒晔不算太遠的地下。

後來就遇到了那三個作惡多端的廢物頭領。

成天翊發覺了這三個人有貓膩，一路跟着他們到了遠郊之外的地下幸存者組織大本營，也就是如今舒晔身在的此處。

随後成天翊快速的搜集到了自己想要的情報，而這時候那幾個廢物頭領看成天翊太強了不好控制，想要做掉成天翊。

但是成天翊又忽然撐開了精神力防禦網，用于保護其他幸存者的性命。

廢物頭領們一看，感覺成天翊還有點用，就暫時沒有在成天翊頭上動土。

殊不知成天翊已經把他們列入死亡名單了，只不過先發現了舒晔的蹤跡，他要先去找到舒晔，才沒有立即動手處理了些所渣滓。

“後來他們聽說我要去地面接你下來，一是不願意接觸上面的世界，二是不希望我再多一位實力強大的幫手，以免被謀.權.篡.位……”

成天翊頓了頓，回想了一下自己先前快刀斬亂麻的所作所為，又添了一句：“或許還有我不經意打了他們的臉、他們覺得被冒犯龍威的原因在裏面。”

“總之他們動手了。”

“自己把自己給養廢了的人，又能有多少實力。”成天翊輕描淡寫道：“我就順了他們的意，一網打盡了。”

“現在幸存者們大概在捶屍洩憤。”成天翊看着舒晔，道：“我就先出來找你了。”

“地下入口被他們封死了，我花了點時間才暴力打開的。”

“還被他們耽誤了一點時間，差點沒來得及打開通道口讓你下來。”說起這點事，成天翊臉色就不太好看。

不過好在沒有出意外，舒晔現在就在他的面前，成天翊也就不去跟死人計較了。

他親了親舒晔的臉頰，态度很緩和，“所以才說差點錯過了你。”

“幸好幸好。”舒晔親回去一口。

他想起之前系統的死亡倒計時，內心十分慶幸，“還好沒有陰陽兩隔，我還完整的杵在這裏。”

“哎。”舒晔心下嘆息一聲，“早點解決這一群渣滓，也好。”

藍星已經處于末世的第三年了，禮義廉恥德道這些東西，該崩壞的已經崩得連渣都找不着。

在這種大環境影響之下，內心的一丁點兒罪惡都能被放大。末世裏的人性會是怎樣的東西，還真的說不準。

群居在地下的幸存者們不知道在過着什麽樣的日子，沒有糧食，不僅要忍受饑餓，還要竭盡全力保住性命。

因為誰也不知道下一個被抓走獵物是不是自己，混亂又陰暗的地方最容易滋生人心的罪惡。

活得艱難，又逃不出去，簡直上天入地無門。

“不說這個了。”成天翊出聲打斷了舒晔的思考，“陰陽兩隔确實沒有發生我們身上。”

他直視着舒晔的雙眼，眉心微皺：“但你确定你還是完整的嗎？”

“？”舒晔雙目圓睜。

一通談話下來，成天翊也差不多運用精神力把舒晔的身體內外部狀況摸清了。

如今他的一只手掌正小心翼翼的放在舒晔凹陷的胸膛上，氣惱道：“這是怎麽回事？”

“精神力受到影響輕微紊亂；肋骨斷裂兩根，斷裂口差點插.進肺管子裏去；還有內髒器官……”

成天翊把舒晔的傷勢數落了一遍，眸光沉沉：“你說自己是完整的，是因為沒有缺胳膊少腿給你的自信嗎？”

“系統屏蔽痛覺屏蔽得挺徹底的。”舒晔頓時臉上讪讪，同時也松了一口氣。

成天翊那麽一本正經的問他是不是完整的，他還真的想歪了。

不過說實話，系統屏蔽痛覺的超前科技太給力了，他完全沒點痛感，對自己的傷情也就不是很有逼數，甚至覺得自己是個鐵人。

現在要不是成天翊再次提這件事，舒晔差點都忘了自己是個傷員。

成天翊見舒晔的态度不以為然，頓時心裏梗得更嚴重了。

他既氣自己先前竟然沒有及時發現舒晔的不對勁、還摟摟抱抱的親了那麽久，也氣舒晔身上有這麽嚴重的傷情都不吭聲。

地面上忽然傳來悶悶的轟鳴聲，大地又顫抖了片刻。

頭頂簌簌落下的細碎石塊和灰塵，跟成天翊烏漆墨黑的臉色是同一種顏色。

成天翊擡頭看了看被一片粉色柔光封閉的入口處，轉頭回來，沉聲問舒晔：“外面有什麽東西？把你弄成這樣？”

舒晔精神一振，正要開口跟成天翊好好說說情況，就見成天翊指着自己微微呈凹陷狀的胸膛，皺眉說：“先治治自己，再交流情況也不遲。”

“……”舒晔乖巧的喚醒召喚師系統，将扁鵲召喚了出來。

他現在精神力已經恢複如常，動用精神力召喚新英雄倒不算太勉強。

扁鵲的虛拟人物形象剛剛完整的出現在舒晔身邊，就接收到了成天翊投來的一個眼神。

扁鵲體會到了其中含義，不用言語多說，他立即朝用出技能給舒晔治療。

随着舒晔的傷情慢慢被治愈，系統後臺裏實時監控的宿主健康數值不斷往上攀升，系統也慢慢将痛覺屏蔽的生物技術撤走，将正常的感官還給宿主。

成天翊用精神力時刻關注着舒晔的身體狀況，發覺情況越來越好時，緊皺的眉頭也随之松開了。

當扁鵲結束技能釋放、舒晔的身體健康分數恢複成100分完美狀态時，系統忽然出聲道：【宿主……】

系統那邊雜亂的電流聲太多，背景音顯得非常嘈雜，根本聽不見它說了什麽。

舒晔追問道：“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