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輕輕的一個吻
時間一邁, 來到了白枳跟李輕舟的初三。
李輕舟逃課的頻率更高了，一直跟他在一起玩的餘秋舫反而最近安分下來了。
白枳覺得很稀奇。
餘秋舫這兩年跟白枳的關系還不錯，聽到他的問題, 他也沒有暴走, 他揉了揉染成了棕色的頭發, 告訴白枳，“我要是沒有考上好一點的高中, 我的爸爸可能會把我的腳都打瘸。我又不是特別有天賦的類型，如果想要考好的話，只能從現在開始努力了。”
他咬住牙齒, 恨恨地朝空中揮拳，“可惡, 所謂的Alpha的天賦究竟在我身上的哪裏？”
白枳有點鄙視他，“Alpha中也不乏有失敗者, 如果你一直寄望于知不知道哪天會爆發的天賦, 還不如靠努力。”
餘秋舫失落。
“說不定努力正是你的天賦。”白枳姑且笑笑, 讓自己的态度看上去好一點。
餘秋舫趴在欄杆上，“輕舟去哪裏了？”他問。
“他在找有什麽地方收童工的。”白枳沒有好氣地說。
餘秋舫的眼神中帶有可惜的意味, “真正的天才卻沒有什麽運氣嗎？”
白枳轉動輪椅, 背對着太陽。
餘秋舫看着白枳, “喂。”他喊他。
白枳擡起頭。
“草。”餘秋舫差點被他的美貌給弄到眩暈, “你家很有錢對吧？”
白枳眨了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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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你住大別墅不是嗎？”餘秋舫不知道他的媽媽是白芙，但是根據白枳平常的行為處事, 一看就是有錢人。
“我家非常、非常、非常有錢。”白枳糾正他的錯誤, “住的大別墅是叔叔跟嬸嬸的……我媽媽送給他們，作為照顧我的禮物。”
餘秋舫豎起大拇指，絕了, 這到底是哪號人物。
“你喜歡李輕舟嗎？”餘秋舫雲淡風輕地問。
白枳合起眼睛，露出一個溫柔到極致的笑容，“喜歡。”
餘秋舫撐着腦袋，表情略微勉強，他不知道他們對喜歡的定義是不是一樣的。“那朋友有難……”他故意調侃他。
“只要李輕舟願意點頭。”白枳跟他的态度不一樣，說話總是給人很認真的感覺，“我保證可以為他解決任何關于錢的問題。”
問題是李輕舟不願意點頭。
白枳覺得其中有一個原因是，李輕舟也許低估了他的有錢了。白枳指着自己，問餘秋舫，“你覺得我看起來有多少錢？”
“你嗎？”餘秋舫問，“有個幾萬？”只是他自己一個人的話。
白枳的表情歸于虛無。
餘秋舫：“你什麽意思？”
白枳推着輪椅離開了，他不太想要跟他聊下去，“讀書加油，有不懂的題目，李輕舟又不在的話，可以來找我。”
“你是年級倒數第一名吧！”你哪裏來的自信？
白枳背對着餘秋舫，揮了揮手。
第二天的時候，李輕舟來學校就被教導主任叫進辦公室了，現在的教導主任就是他初一的班主任。
白枳推着輪椅，停在門口緊閉的辦公室門前。
裏頭，那個老師的聲音特別大，“我看你能有什麽作為！”
“啪！”辦公室的門被踢開了。
一直在一旁的白枳被吓了一跳。
李輕舟怒氣沖沖，他的表情特別扭曲猙獰，在他看到白枳在旁邊後，愣了一下。
“李輕舟，等等！”窦昭着急地追了上來。
“窦老師似乎有話想要跟你說。”白枳提醒他。
李輕舟的手搭在白枳的輪椅上，用力一推，白枳在輪椅上晃了一下。
李輕舟帶着白枳跑了。
白枳扶穩輪椅，回頭看李輕舟。
李輕舟本來是死死抿着嘴巴的，當他對上白枳的眼睛以後，咧嘴一笑，“小柑橘，今天跟着我一起逃課怎麽樣？”
白枳毫不猶豫地點頭，“好啊。”
李輕舟推着白枳就跑，雖然他的動作豪邁，但是背影相當狼狽。
白枳坐在輪椅上，然後被李輕舟拉上了公交車。如果有人不知情由，可能會以為李輕舟綁架了他。李輕舟把白枳卡在公交車的空位置上，随後蹲在他的面前，他緊緊抓住白枳的手，看起來有點想哭。
白枳猜，那個教導主任應該是說了很過分的話，否則的話，李輕舟這種人不會如此喪氣。
白枳反抓住李輕舟的手，然後摸了一下他的腦袋。
李輕舟想要裝作沒有事的的樣子，邪邪一笑，“你去過游戲城嗎？”
白枳搖頭。
“我帶你去吧。”李輕舟說。
白枳覺得，不是李輕舟帶他去，而是李輕舟需要自己陪他去。
李輕舟熟門熟路，他在某一站下車，進去附近的游戲城。他在前臺換了一些游戲幣，然後走到了玩拳擊游戲的地方。他戴上拳擊手套，狠狠地揍那塊記分板。
顯示屏上的分數越來越高，李輕舟咬住牙齒，額頭開始出汗，沾濕了劉海。
白枳就坐在他的旁邊看他。
也許是因為看白枳長得漂亮，偶爾有路過的人會調戲他，“小弟弟，坐在這裏多無聊啊，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那邊玩游戲。”
李輕舟在打拳的間隙，轉頭狠狠瞪了那些人一眼，“他跟我一起的，滾！”
“嘁！”那些人不屑地離開了。
李輕舟把兌換來的幣全部都用在拳擊游戲上來。
白枳看他玩完了，嘆氣。
“做什麽？”因為生氣，李輕舟對着他說話的語氣一時半會緩和不下來。
“你突然就帶我走，我沒有帶錢，也沒有帶手機。你的游戲幣用完了，我也不能去幫你兌換新的。”
李輕舟一愣。
白枳看起來還有點自責。
李輕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自責，“我看起來是不是很狼狽？”他把手套摘下，放回原來的位置上。
白枳看着拎起衣角擦汗的李輕舟，實話實話，“很帥啊。”李輕舟就是帥，這是客觀事實。
李輕舟笑了，“說的話，跟那些整天追着我的人才會說的話一樣。”
白枳朝他伸出手
李輕舟別過頭，“我出汗了。”
白枳推着輪椅靠近他，然後一把攥住他的手，他難得态度強硬，“手疼嗎？”他問李輕舟。就他剛才在旁邊看的，李輕舟的手都要打裂開了。
李輕舟低下頭，看着他的手，“不疼，不算什麽。”
“你還有錢嗎？”白枳又問。
“還有，但是不多。”
“我渴了，給我買水。”白枳說話的語氣總是理所應當的。
李輕舟沉默了一瞬，然後推着白枳的輪椅，帶他離開了游戲城。
李輕舟說的剩下的錢不多，是真的不錯，除去晚點回學校的公交車錢，他現在只能買一瓶可樂。在街頭，李輕舟坐在公共的長椅上，跟白枳分享一瓶可樂。
“你介意跟別人喝一瓶水嗎？”李輕舟先問一下，他好像沒有見過白枳跟別人分水喝。
“一般介意。”白枳不是那種喜歡跟別人分享東西的類型。
李輕舟咂嘴，然後一臉不屑地把可樂給他。“大少爺，這是你的了。”
“但是李輕舟沒有關系。”白枳的話還沒有說完。
李輕舟愣住了。
白枳笑了笑，“扭開吧，你先喝。”
“多事，其實你是想喝我的口水吧。”李輕舟笑話他，然後扭開可樂蓋子，灌了一口以後，将可樂遞給白枳。
白枳雙手接過，仰頭就喝。
他确實是渴了。
可樂裏面有碳酸水，一下子喝不了太多。白枳喝了兩口以後，就把瓶子遞給李輕舟，“給你喝吧。”
李輕舟接過可樂，就抵在嘴邊。
白枳抓準時機，笑着告訴他，“間接接吻。”
“咳咳。”李輕舟立刻把可樂挪開，扭過頭咳嗽。
白枳可歡樂了，“開玩笑的。”
李輕舟發現白枳總是開一些，他覺得一點都不好笑的笑話。
因為聽到了白枳的那句話，李輕舟覺得自己手中的可樂變得怪怪的，他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還好我不是女孩子。”白枳突然這麽開口。
“幹嘛。”李輕舟還在糾結可樂的事情。
“不然的話，我覺得你現在愛上我了。”
李輕舟的瞳孔一震，僵硬地回頭看白枳。
白枳笑得一臉燦爛，朝他擺了一個俏皮的動作，“開玩笑的。”
“你到底有何目的？”李輕舟悟了。
“想要讓你的心情輕松一點。”白枳自認為是一個很為李輕舟着想的人。
“謝謝了！我現在的心情更沉重了！”李輕舟把手中的可樂打開，幹脆一仰頭，喝了一大半。
白枳着急了，“留一點給我。”他只喝了一點啊。
李輕舟喝了半瓶，然後把一瓶可樂都給白枳，“全部給你。”
白枳捧着可樂，慢慢喝。
李輕舟轉過頭，一直盯着白枳
“嗯？”有話就說。
李輕舟問他，“你覺得我是沒有前途的人嗎？”他輕聲問。
白枳喝了一口氣水，碳酸氣泡在他的嘴巴裏面爆開。
“你覺得我浪費時間，浪費自己僅有的能力，是注定失敗的人嗎？”他繼續問。
白枳說：“別說了。”
李輕舟的眼睛裏出現了失望的情緒，你也這麽覺得嗎？
“讓我的情緒平複一下，不然我害怕我現在就搬着輪椅去找那個老師，然後用輪椅砸他了。”白枳一口氣将剩下的可樂喝完，然後打了一個嗝。
李輕舟看着他。
“他這麽跟你說嗎？”白枳現在說話的語氣還算事平靜。
“說得還要更過分一點，我也不清楚我怎麽得罪他了。”李輕舟嘆氣。
白枳倒是很清楚，“因為他那時候是你的班主任，他管着一個不錯的班級，大家基本上都對他服服帖帖，但是你總是違抗他。他打從心底看不起你，但是你的成績是第一名，這份成績不需要靠他。”他分析，“自尊心過于膨脹的、小肚雞腸的、碌碌無為的男人，你要是聽他說的，你就是笨蛋。”
李輕舟說實話，“那我是有點笨。”他确實是在意的。
李輕舟是一個矛盾的人，他深知自己的優秀，同時又有割舍不去的自卑。當那一份被故意隐藏起來的自卑被人反複挖掘，然後在他的面前抛擲，他就輕而易舉被傷害了。
白枳問他，“傷心嗎？”
“傷心。”李輕舟不再想在這件事情上隐藏自己了。
白枳朝他伸出手。
李輕舟從凳子上站起來，一下子投入白枳的懷抱。
白枳緊緊抱住他。
說起來，李輕舟自從認識白枳開始，就抱了他很多次，大多數是為了移動他。這還是第一次，他們之間為了擁抱而擁抱。李輕舟摟緊白枳，因為過于用力，甚至快要把他抱了起來。白枳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氣，李輕舟覺得，現在那一股香氣似乎變得更加濃烈了，一點都不刺鼻，反而讓他安心下來。
白枳看着用力的李輕舟，總是忍不住開玩笑逗他，“你如果還傷心的話，要我親你一下嗎？”
“你從哪裏學來的，安慰人為什麽要親別人？”李輕舟吐槽。
“我媽媽有段時間經常發脾氣，她一生氣，我爸爸就會親她。”父母言傳身教。
李輕舟開始教導他，“那是因為他們是你的爸爸媽媽，所以才可以随便親來親去。”
“但是你是我的好朋友啊。”白枳說得理所當然。
“性質有差。”李輕舟懶得吐槽他，
兩人之間的對話速度很快。
李輕舟細想，“不過親臉還行。”他妥協了。
白枳伸出手，一把掐住李輕舟的臉頰，讓他的嘴巴嘟起來。白枳将李輕舟稍微推遠，近距離看着他滑稽的表情，“這一次給你一點福利，親嘴巴吧。”他斟酌之後，得出新的想法。
李輕舟：“……”他想說你開玩笑的吧。但是他的嘴巴被捏着，一句話都說不出。
白枳一臉認真，然後視線落在他的雙唇上。
李輕舟離他極近，可以感覺得到，他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臉上，在這燥熱的天氣讓人心跳加速。
白枳朝他再靠近一點。
李輕舟立刻掙脫他的手，然後朝着旁邊慌不擇路跑了。
白枳：“哈哈哈。”他抱着肚子大笑。
他笑得太誇張了，路過的人看了他一眼。也許是因為他獨自一個人坐在輪椅上，長得還柔弱漂亮，路人稍微關心了一下，“同學，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沒有人看顧你嗎？”
李輕舟從路邊百米沖刺過來，氣喘籲籲地扶在白枳的輪椅上，“叔……叔叔，他是跟我一起的。”
“哦。”路人走了。
白枳笑着看李輕舟，“還傷心嗎？還要我陪你玩多一會嗎？”
李輕舟疲憊地搭在他的輪椅上，伸手表示投降，“我一點都不傷心了。”
“那就好。”白枳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回學校吧，晚點我的叔叔就要來接我了。”
“行。”李輕舟什麽都依他。
他們兩個人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下課了。
李輕舟跟白枳回到了空蕩蕩的教室，把書包收拾好。李輕舟送白枳出門口，川思之剛好來接他。“輕舟，要不要一起走？”川思之問，反正他們家那麽近。
李輕舟拎着書包，搖頭，“我有點事，自己回家就好，謝謝叔叔。”
白枳坐在車上，看了李輕舟一眼。
李輕舟笑着，朝他揮手。
“回家見。”他這麽說，然後川思之把車門關上了。
李輕舟确實需要一個人待一下，他需要思考一些東西。
白枳知道，所以他一聲不吭。但是他趴在窗戶上，一直看着李輕舟，直到車子轉彎離開了。
不僅對于李輕舟，這個時期，其實白枳也面臨着選擇。
“你已經初三了。”川思之感慨。
白枳也驚訝，他居然在這裏待了快要五年了。
“白枳，你高中還是想要留在這裏嗎？”川思之說完，突然發現自己措辭不當，“我不是說要趕你走，畢竟這裏是屬于你的。我只是想要問問，高中是最後機會了，你真的不打算回城北了嗎？”
白枳說：“我會想想的。”
“好。”川思之知道自己不能讓他太煩憂，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
晚上，李輕舟生無可戀地躺在床上，他的旁邊還躺了一個人。
“你怎麽又來了！”李輕舟暴走了，他覺得他需要一點空間來思考自己的未來，就在他陷入深沉的思考中的時候，一回到家，白枳又在他的家蹭吃蹭喝，甚至還洗了澡過來，今晚要在這裏睡覺。
“我是擔心你。”白枳躺好了，随時可以睡覺了。
李輕舟咬牙切齒，“先謝謝您的心意。”
“您客氣了。”
他們說相聲呢。
“你有決定了嗎？”白枳問他。
李輕舟沉默了一會，然後說道，“嗯。”人要争一口氣，既然那個老師看不起他，他就要跟他杠上。
“乖孩子。”白枳笑了，欣慰的表情像他是李輕舟的爸爸一樣。
李輕舟無奈，“謝謝你今天陪我，是真的。”
白枳稍微撐起身體。
李輕舟驚訝地看着他，“怎麽了？你要換位置嗎？”
白枳一只手落在李輕舟身體的一側，然後他朝他低下頭。
一吻輕輕落在他的額頭上。
李輕舟一愣。
白枳很快就躺回去了，閉上了眼睛，“睡覺吧，關燈吧。”
李輕舟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然後把燈關了。
一室黑暗中，有靜靜的呼吸聲，以及不安分的心跳聲。
作者有話要說： 小柑橘這個昵稱，我在評論看到了許多版本，有小柑桔、小甘菊、小甘橘、小柑菊。ahhhhhh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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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李輕舟：親嘴吧，其實我準備好了。
白枳：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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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2
李輕舟：所以我們喝的是可口可樂還是百事可樂？
白枳：這個不能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