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重修于好 (1)

白枳擁有了力量。

從Alpha天然的性別優勢中帶來的力量, 強勢、自信、占有欲。

當人有了力量,就會想要去占有些什麽東西。

白枳想要的東西,從小到大都非常明确。

是無時無刻的關心, 以及無微不至的照顧。

這一種近乎侵犯了個人領域的關系,他渴切的原因是來自于他的父母。他的父母是很好的父母, 對于白枳來說也許是最好的父母, 他從未懷疑過這一點。

但是, 他從小到大就覺得寂寞。

他的父母有自己的生活,接下來有彼此, 然後才是有他。他生性敏感,對東西锱铢必較, 小氣到令人瞠目結舌的地步。

白枳沒有覺得他的父母有一絲不對的地方, 但是他過分脆弱的心,在童年的生長中被深挖出一個需要更多的愛才能填滿的地方。

自動去尋找人的關懷,這幾乎是他的本能。

但是他的行為,導致了一個驚天的錯誤。

這個錯誤讓白枳懷疑自我。

那某一天滴下的一顆眼淚,一定有因為自己當初任性的錯誤決定的悔恨情感。

他的力量不足以去追求自己想要東西。

但是……

如果我長大, 可以更加強大,那麽能不能重新去找回自己當初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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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有的理想, 此時此刻彙聚在一個人的身上。

一個叫做李輕舟的人的身上。

白枳緊緊抱住李輕舟的脖子,腦袋使勁蹭着他。

贊美偉大的錯誤, 贊美他自私自利的肮髒人性,贊美這個人擁有的光輝燦爛的憐憫精神。

這一切終于要開始了。

李輕舟愣神了好一會兒, 細碎的頭發戳在自己的脖子上。他的脖子癢癢的, 而且白枳幾乎黏在他的脖子上,他想要撓一撓,都沒有辦法。

瘙癢。

李輕舟伸出手, 他的力氣比起同齡人要大一些,他按住白枳的肩膀,使勁将他按在床板上,不允許他纏着自己。“夠了,我來這裏是要跟你說正經的事情的,不允許你再撒嬌塘塞過去。”

白枳不滿地看着他。

問題在于,他覺得李輕舟對于自己的感情,跟自己對于他的感情,完全不一樣。

李輕舟非常認真,“白枳先生。”

“這個稱呼不錯。”白枳不反抗,任由他把自己固定在床上,笑笑看他。

“你喜歡就好。”李輕舟起身,坐在他的大腿上,然後俯下身,繼續按住他的肩膀,“我有一些話想要問白枳先生,為了讓我能準确且快速地得到答案,我需要你回答我的問題,但是不允許加工添料,更不允許你說其他含糊不清的事情幹擾我的判斷,知道了嗎?”太多的人錯誤判斷白枳,但是李輕舟比起那些人還要清醒,白枳擅長玩弄語言的藝術,分分鐘就能讓人栽跟頭。“算了,接下來我問的話,你就回答是或不是。這一次以後,我就不再追問你半年前的事情了。”

“知道了。”白枳乖乖回答。

“咳咳,那麽……”李輕舟望向他的眼睛,問他,“你是因為生病所以才跟我失去聯系的嗎?”

“是。”Alpha分化出現的某些現象,确實像是生病。

李輕舟聽到這個答案,表情緩和許多,“是什麽病,是可以告訴我嗎?”

白枳面無表情,緩緩搖頭,“不是。”

李輕舟很難堪,“為什麽?是因為我不值得你信任嗎?”

白枳在這種關頭笑了,然後說,“不是哦。”

李輕舟激動地問他,“那為什麽啊?”

白枳笑笑,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是你說的,讓他只要回答是或不是。

李輕舟現在的表情已經變得不好看了。“白枳,你其實在聯系我之前,病已經好得七七八八,起碼是可以聯系人的。只是之前,不聯系我,是嗎?”

白枳誠實地點頭。

在那個電話之前,他已經可以安心地下地了。

一瞬間,李輕舟的雙手伸向白枳的衣領,一把把他提了起來。白枳早就洗好澡,穿着需要紐扣的睡衣。李輕舟這一提,把他睡衣的兩個扣子都扯開了,露出他精致的鎖骨,以及更為深入的皮膚。

李輕舟咬牙切齒,拼命搖他,真的希望可以把這個人給搖醒,這個世界上為什麽會有那麽沒有良心的人。李輕舟自認為,自己對他夠好了,不能說很好,但是比大部分人都要好。結果他一心向明月,明月照溝渠。

“你有那麽讨厭我嗎?”他問白枳。

白枳着急地回答他,“不是!”

“還不是!”李輕舟又開始搖晃他,“知不知道我那時候差點去報警了!你做人到底有沒有一點良心啊!”

“因為……”白枳嘗試開口。

李輕舟并沒有阻止他說話。

看來他用那種方式問話,只是為了套出白枳是不是故意在康複後沒有理會他。

“我說過了,因為我康複以後很醜。”

李輕舟露出嫌棄的臉。

白枳突然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臉,“現在也很醜,根本不希望你看到我。”

“草你媽的!”李輕舟暴躁地拉開他的手,“哪裏醜了?”

李輕舟一拉開白枳的手,就發現他哭了。他的眼淚蓄滿在眼眶,當被李輕舟粗魯對待以後,積蓄了許多的情感一下子爆發出來。眼淚就像是淚珠一樣,噼裏啪啦掉下來。李輕舟吓了一跳。

白枳想要繼續用手擋住自己的臉,但是他的雙手被李輕舟緊緊拉着,躲無可躲。

“呃……”李輕舟錯愕地看着他。

白枳低下頭。

李輕舟松開他的手,慢慢卸掉力氣。

白枳撲到他的胸膛,抱緊他的腰。

李輕舟一個激靈,他看了眼白枳,嘗試沿着白枳的腦回路思考,“你說你變醜了,是指……你長大了?”

白枳在他的懷裏點頭。

李輕舟大大地嘆了一口氣。

“我想知道你是什麽想法,為什麽覺得自己長大就變醜了?”李輕舟郁悶死了。

白枳擡頭看李輕舟。

他的眼淚稀裏嘩啦的。

李輕舟這是第二次看他哭,發現這個人的淚水真是充沛。

“我都要比你高了。”白枳扁嘴。

李輕舟:“……”

“聲音也變粗了。”白枳還在說。

“你坐在輪椅上,你管自己是不是比我高?”李輕舟吐槽。

沉默有三秒鐘的時間。

“嗷!”李輕舟鬼叫,白枳隔着衣服,一口咬在他的胸口上。

他現在沒有洗澡,穿得依舊是襯衣。口水沾上了襯衣,就開始變得透明。

白枳聽他叫疼,忍不住用臉頰蹭了蹭。

李輕舟推開他的頭,“住口。”

白枳眼睛紅紅的。

李輕舟一心軟,手中的力氣就松懈了。白枳盯着他,然後湊過臉,李輕舟為了閃避,身體往後仰倒。他現在坐在白枳的腿上,一往後,就腰快要折了。

“最後一個問題。”李輕舟說。

“嗯。”

“你有想要見我嗎?”在那漫長的兩人沒有聯系的時間中。

白枳抱住他,将他攬了回來,“是。”

說完,他悄悄補充,“非常、非常、非常。”

事情告一段落。

借了白枳的浴室,李輕舟去洗了澡。

浴室的玻璃映出隐隐約約的人影,水花的聲音持續不斷。

白枳坐在床上,打開床頭櫃。他一邊抹掉止不住的淚水,一邊從櫃子裏面找出一排藥。他剝離出一顆藥丸,放進嘴巴裏面去。透明的玻璃杯裏裝着透明的水,水沿着他的嘴巴,順着他的喉嚨,帶着藥丸進入他的胃囊。

他想要哭泣的沖動很快就被止住了。

他又恢複成了那個波瀾不驚的小柑橘。

吃完藥以後,白枳将剩下的藥丸藏起來,然後仰着躺在床上。

“呼。”

浴室裏的水聲停止,裏面的人走了出來。李輕舟換上白枳的睡衣,默默爬上床。

待他一躺上來的時候,白枳立刻有了反應,他伸出手抱住他。

李輕舟覺得白枳今天撒嬌過度了。

“你不回宿舍可以嗎?”白枳擔心。

“我已經跟舍友說好了,他們會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李輕舟說。

白枳笑着抱着他的脖子,“你會被懷疑的。”

“有什麽好懷疑的?”李輕舟撥了一下頭發,太沒有見過世面了。如果有人會逃課,自然會有人偷偷跑出宿舍。

“你一個人晚上不回宿舍,去其他地方睡覺,你看看你,多可疑。”白枳分析。

“我只是跟你睡覺啊。”李輕舟不以為意。

又不是第一次。

白枳樂呵呵地抱住他。

李輕舟有點佩服這個人了,“你幾十分鐘前還在哭,現在在笑,這個情緒波動,有點大。”

“因為我的情緒波動就是大。”白枳承認了。

李輕舟只覺得他很作。

現在晚了,李輕舟把床頭燈關上。

在他的手伸到放床頭燈的桌面上的時候,桌面上還有一杯喝了一半的水。李輕舟奇怪地看了一眼,但是白枳的手一直搭在他的身上,催促地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李輕舟立刻不再理會,将燈關上。

白枳緊緊摟住李輕舟的脖子。

人失去了視覺的時候,其他的感官就會特別明顯。

李輕舟問白枳,“你們家有兩種不同的沐浴露嗎?”

“沒有。”白枳在黑暗中,眼睛閃閃地看着他。

“為什麽我身上的沐浴露味道,跟你身上的不一樣。”李輕舟提出疑問。

“哦。”白枳饒有趣味地問他,“我身上的味道是什麽樣的?”

李輕舟深吸一口氣。

大概是因為太過于用力,或者是因為剛洗好澡,他覺得身體變熱了。“好像是……”這種味道極其罕見,“花的香味,冷冷的,淡淡的……”李輕舟沒有聞過這種味道。

“你聞得到嗎?”白枳的聲音染上笑意。

他的鼻子又沒有問題,當然聞得到。

白枳重複問,“你确定你能聞到我身上的味道嗎?”他似乎是在确定什麽。

李輕舟不說話,因為他覺得這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真有意思。”白枳又蹭他的脖子。

李輕舟厭惡地拉開他,“熱死了。”

白枳的手在床頭亂摸。

“做什麽?”李輕舟疑惑。

白枳把空調打開了,“這樣就不熱了吧。”

李輕舟:“……”所言極是。

白枳重新抱了上去。

李輕舟覺得他更加黏人了。

“今天你故意不理我。”李輕舟這個人也是小氣吧啦的。

“你都不是來找我,我為什麽要理你?”白枳悶悶地說。

李輕舟去拉他的手,但是居然沒有拉開,“我怎麽不是去找你了?”

“你一來到我們的班上,是要跟餘秋舫說話,不是要來找我。”

在黑暗中,李輕舟掐住白枳的臉。

他覺得,長大後的白枳的臉更好掐了。“我今天才剛被秋舫罵了,去班上不是找他,而是找你的。現在輪到你說這句話,那你說說,你們之間到底誰說得是對的?”

“我們誰說都不算數。”白枳心理一清二楚,“只有你說的話,才是正确的答案。”

李輕舟覺得有道理,“我是去找你的。”他幹脆地承認了。

白枳笑了。

“小柑橘。”李輕舟說實話,“你真的很麻煩。”

“睡覺了。”白枳告訴他。

李輕舟閉上眼睛,“明天我送你去學校吧。”

“好。”他乖巧地趴在他的身旁。

李輕舟心情複雜。

說實話,今天中午,餘秋舫跟他一起吃飯的時候,跟他提出了一個可能性,白枳也許分化了。

白枳比他們兩個人都要大上一歲,這個時間分化很正常。

他究竟是什麽呢,Alpha?Beta?Omega?

分化以後對人的影響究竟是什麽?李輕舟一點都不明白。

白枳一清二楚。

他現在就像是貪婪的惡龍,看到喜歡的珍寶都想要帶回自己的老巢藏起來。聽着李輕舟的呼吸變得平穩,白枳拉開被子,一下子就翻身壓在李輕舟的身上。李輕舟悶哼一聲,沒有醒來。

淺色眼珠子的人,在黑暗中的視力會比深色眼珠子的人好。

此時此刻,那一雙獵食動物的眸子正在死死盯着李輕舟。

白枳摸着他的臉,然後在他的臉頰上留下一個吻。

“唔。”李輕舟大概要做惡夢了。

藥物可以抑制身體的本能,但是不能制止人的心。

白枳順應他的心,當一個變态,偷親人家小年輕,順便在他的下巴上舔了一下。

如果李輕舟此時此刻醒過來,再把他押送到警察局裏面去,白枳也沒有什麽好辯解的。

但是他不敢親李輕舟的嘴巴。

“我雖然是壞人,但是還沒有壞到那種程度。”他得意洋洋。

可憐了李輕舟,被他壓得在夢裏做了噩夢。

夢中有一個看不見臉龐的少年,他每天的清晨就來到一片花海,他會在那裏坐着,直到太陽下山,他就會離開。

每日如此,不管是刮風下雨,抑或是灼熱寒冷。

意境不錯。

之所以說是噩夢,是因為李輕舟想要去到他的身邊,問他每日到來的理由。但是少年的身旁似乎有神鬼的結界一般,不管李輕舟如何奔跑,都只能在花海的附近打轉。

太陽落下。

少年擡起眼眸。

他的眼眸明亮如晨星。

李輕舟深深地沉溺進去。

第二天一大早,白枳坐在班上的窗邊。他撐着腦袋,在往樓下看。

一片草坪,正好有一對少年路過。李輕舟似有預感,突然擡起頭。他對上白枳的眼睛。

李輕舟近視了,無法判斷白枳的眼神,于是伸出手,朝他揮了揮。

白枳笑了笑。

“那一個人是,李輕舟?”一道聲音響起。

白枳往前面看。

一個人走來了窗邊,他的頭發垂在肩膀上,秀美的臉龐非常漂亮,但是他是一個男孩子。

男Omega。

有不願意面對自己Omega身份的人,也有坦然接受自己Omega性別的人,韋律就是那種開開心心面對自己Omega身份的人。在開學的當天,如果不是白枳引發的騷動太大,班上的人應該都會齊齊注意到他。

他長相漂亮,一看就是超一級的Omega。

“李輕舟同學真帥啊。”韋律感興趣地看着樓下的人。

白枳毫無反應。

韋律指着李輕舟,問白枳,“李輕舟是Alpha嗎?”

“他還沒有分化。”白枳跟他交流,“以前去做過檢測,也沒有結果。”

“也太晚熟了吧。”韋律唏噓,“雖然,他還沒有分化,但是我覺得他将來一定是一個信息素迷人且濃烈的Alpha!”他對李輕舟有一種盲目的自信。

白枳笑眯眯。

白枳的美麗是客觀的。

韋律的視線不受控制地黏在他的臉上,但是身為一個Omega,他不會對白枳動心的,他只有濃烈的競争意識。Omega一時的美貌,怎麽可能戰勝他對于李輕舟的崇敬之情,他問道,“你對李輕舟有興趣嗎?”

白枳不置可否,他的笑容挂在臉上,似乎是半永久的一樣。

“我懂的。”韋律的手指點在自己的胸口上,“我們Omega尋尋覓覓,就是為了得到照顧自己的Alpha。做人對自己誠實一點,沒有關系的。就算是競争關系,我們平常也可以一起聊聊天啊,比如說哪裏的衣服漂亮啊什麽。你喜歡做指甲嗎?我認識一家店,超贊的。”

“你要跟我争嗎?”白枳關注的重點跟他不一樣。

“這個啊。”韋律不得不承認,“我對李輕舟也挺感興趣的,畢竟他在開學典禮上真的驚豔到我了。那麽重要的場合,他居然敢以那樣的打扮上臺,我當時就覺得這個人好厲害啊。”

白枳笑着看他。

韋律不知為何,被他看着,自己的臉有變紅的趨勢。

一直以來,都是以溫和、溫吞的形象橫行在他們班級的白枳,突然開口說,“你拿什麽跟我競争?”

一句話雖然輕,但是攻擊力十足。

韋律愣住。

“越是晚熟的果子就越甜。”白枳趴在窗上。

他可以允許果子再晚一點成熟,但是前提是,那會成為他肚子裏的東西。

“你喜歡李輕舟嗎?”韋律的心跳加快。

沒有想到啊,他居然跟白枳是情敵!

白枳趴在窗上,路過的風揚起他的劉海,他沒有回答韋律的話,跟随着地球靜靜呼吸着。

韋律突然跟白枳變得要好。

從他個人的角度出發,他沒有想到看起來魅力無限的白枳居然也在單戀當中,而且單戀的對象還是自己的目标人物。喜歡同一個人,在那個人沒有表态之前,他們都是一個陣營中努力的小夥伴。

看着韋律跟白枳走近,這個學校的人又有了猜測。

韋律是Omega,白枳跟韋律玩得很好,韋律把他當兄弟。

好的,白枳就是Omega。

知道白枳第二性別的唐璜快要笑死了,他推着白枳的輪椅,把他送去操場,笑得肚子疼,甚至快要滾到地板上去了。

“你為什麽不解釋一下?”唐璜太樂了。

第二性別确實會影響人的外貌,所以大部分Omega才會體型較小,而且相對貌美。Alpha相對會長高一點,長得英俊些。

但是因為信息素的強淡程度,也會分成很多情況。

“還是說。”唐璜猜測,“你覺得韋律不錯,想要故意靠近他?”

白枳咳嗽了一聲,他被嗆到了,“我對他沒有那方面的意思。”應該說,他盡量避開韋律,但是他認定了自己是Omega,還整天帶自己去Omega的集會。

他混在裏面,時常覺得天靈蓋一寒。

“我覺得你是小心行事,心裏有數的人,但是你還是不要靠Omega太近一點比較好。”唐璜好心警告他,“萬一哪一天,哪個Omega忘記吃藥,或者有時候吃藥也沒有用,發/情了的時候,你要是在附近,會傷害他的。如果你實在是無聊,就過來跟我們待在一起吧。”唐璜是他們班的班長,知道白枳的情況。他知道白枳不是真的瘸子,只是因為心理的因素,所以才會坐輪椅。

白枳又咳嗽。

“怎麽了?”唐璜問他。

“你們之中,有人被發現了Alpha的身份,然後你們小團體裏面有幾個人總是來接觸我……”

“哎呀,莫非把你是Alpha的事情也透露出去了?”他還以為白枳的僞裝堪稱完美。

白枳搖頭,“他們覺得我是在釣Alpha。”

唐璜又開始笑了,“我是真的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太難解決了。”

白枳無奈地回頭看他。

唐璜搖了搖頭,繼續帶着他前進。

白枳所行之處,總會有人注意到他。唐璜是Alpha的事情,早就有人猜出來了。現在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總有一些人忍不住浮想聯翩。

要不是白枳的成績一直很穩定。

穩定碾壓別人。

有些人可能會以為白枳是那一種故意考上好學校,然後找Alpha的人。

白枳一直致力于打造自己人畜無害的好形象,但是他上課睡覺、塗塗畫畫的習慣根本改不了,根本就不像是來好好讀書的人。

籃球場就在前面。

“到了。”唐璜找了一個沒有多少人的觀賞位置,把白枳放下。

聽說今天有籃球比賽,白枳說想要去看看。身為一個班長,唐璜好心把他帶過來。

白枳之所以會想要來這裏,當然是因為打籃球的人裏面有李輕舟。

李輕舟穿着背心球衣,籃球在他的手中拍了拍,他動作飛快地穿越防守線,直直沖過去。

白枳興奮地睜大眼睛。

“好球!”唐璜看到李輕舟進球了,也很激動。

白枳興奮純屬是因為看到他的背心側邊打開了,看到了他的胸而已。

“哇!”大家喝彩。

“李輕舟沒有分化對吧。”唐璜想起這件事情。

他是學生會的幹部,經常需要幫老師填資料,所以他知道李輕舟仍沒有分化。

“沒有哦。”眼看白枳越長越高了,李輕舟這段時間熱衷去打籃球,蹦一蹦,繼續生長。

“他呀……”唐璜看人很毒辣,“不是Alpha。”雖然他很帥,也聰明,但是唐璜沒有聞到同類的味道。

白枳笑眯眯。

“雖然他看起來很像。”唐璜笑着指李輕舟。

“不啊。”白枳說,“一點都不像。”

“不像Alpha?”唐璜有點驚訝,他估計他去問十個人,有九個人都會說李輕舟像Alpha,沒有想到唯一一個例外會出現在他的附近。

白枳點頭。

“那你覺得他像是什麽?”

籃球場上,敵方在攔截李輕舟。李輕舟高高躍起,對方恰好比他高一點,一手拍走他的球。

空氣中,聲音全部消失了一瞬間。

“他是Omega吧。”白枳淡然地說。

籃球落地,發出重重的響聲。

“哔!”裁判吹哨。

籃球掉到界外去了。

“哦哦哦!加油!”圍觀的學生大喊。

氣氛繼續熱鬧起來。

唐璜驚悚地看着白枳。

要罰球了,李輕舟拎起衣服,擦一下額頭的汗。因為他的動作,腹肌稍微露出來了,大家喊得更加大聲了。

李輕舟放下衣服,擡起頭,剛好看到坐在上方的白枳跟唐璜。

“加油!”白枳對着他伸出手,興高采烈地揮了揮。

李輕舟撇嘴,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唐璜也算是比較有名的人物,李輕舟認出那個Alpha。

白枳幫李輕舟加油的模樣,跟另一邊的韋律沒有兩樣。唐璜終于知道,那些人的謠言是怎麽樣傳出去的,也不能完全怪罪別人。

“嗬。”一個Alpha對着沒有分化的人,猜測對方是Omega,這樣的行為是抱着什麽樣的心思,唐璜都不猜了,因為實在是太明顯了。

打了幾十分鐘,李輕舟下場休息。

一群人等着給他送水。

李輕舟往休息的反方向走,三步并兩步來到白枳跟唐璜的身邊。

他一身大汗,按照道理來說,唐璜應該是嫌棄的,但是李輕舟的這副模樣太迷人,他暫且沒有任何意見。

李輕舟拎着衣服擦汗,然後問白枳,“你來這樣做什麽?”

“看你打籃球。”白枳果斷地回答。

不然他來這裏還能幹嘛?吹帶有汗水味道的風嗎?聽煩死人的尖叫聲嗎?

“今晚一起吃飯?”李輕舟問他。

“可以。”白枳想起一件事情,“唐璜,幫我拿東西。”

白枳的輪椅背後,有一個小袋子。

是白枳自己挂上去的,方便放東西。

唐璜把袋子裏的東西拿出來給白枳。

一瓶礦泉水。

白枳把水給李輕舟,“你不回去休息嗎?”

李輕舟在臺階上坐下,接過他的水,扭開就喝,“我喜歡在哪裏坐就在哪裏坐。”

他們兩個人一來一去地交流,唐璜坐在一旁,有點寂寞。

他是透明人嗎?

好歹他也是這個學校的學生會幹部,多多少少是個風雲人物,能不能不要這麽無視他。唐璜可憐兮兮地看着白枳。

“對了。”白枳想起要給他們互相引薦了,“這是我們班的班長,他閑着沒事做,所以好心帶我過來,他叫唐璜。這是我的發小,李輕舟。”

“你好。”唐璜笑着打招呼。

“你好。”李輕舟不鹹不淡。

唐璜覺得這個世界對他太不友好了。

李輕舟喝了半瓶水,然後把水還給白枳。白枳随手把水塞到自己的大腿旁邊。

三個人一起看籃球比賽。

從氣氛上講,唐璜覺得只有兩個人。

他好像是不小心亂入的。

李輕舟坐在這裏的時候,唐璜根本就沒有什麽機會說話。他張開嘴巴幾次,最後終于明了,他的手撐在石板上,用老母親的微笑看着兩人。

“李輕舟!給我滾下來!”餘秋舫怒了。

李輕舟舔了一下下排牙,不情不願地起身。

“加油加油。”白枳為他打氣。

唐璜服氣地看着白枳,“你說別人誤會你是Omega,怪誰?”

“我故意的。”白枳快快樂樂地承認了。

“那我沒有意見。”唐璜攤手。

這一場比賽持續的時間有點長,白枳就算只待着看比賽都有點累了,他打開剛才李輕舟喝剩的半瓶水,喝了一口。

“哎喲。”唐璜打趣。

“沒有什麽好驚訝的。”他淡定地說,“因為我是變态。”

他太坦然了,唐璜沒有話說。

時間過去,天色晚了。

唐璜告訴白枳,“我今晚還要參加社團會議,我要先走了。你需要我把你帶到容易離開的地方嗎?”他問。

白枳搖頭,“謝了,不過李輕舟晚點會來幫忙的。”

唐璜拍了拍白枳的肩膀,轉身離開。

李輕舟打完籃球以後,果然跑到白枳旁邊去了。

身為一個好兄弟,餘秋舫有眼色地帶走了其他隊友,“走了走了,去吃飯吧。”

“草啊!那個人是不是白枳?”隊友很激動,“我能不能借靠近李輕舟為理由,然後去搭讪?”

“白枳有什麽好搭讪的。”餘秋舫很淡定。

“這個啊!”漂亮啊!

餘秋舫繼續搖頭,“你借李輕舟搭讪,可能會被李輕舟打散,走吧走吧。”

隊友念念不舍地回頭。

“走了!”餘秋舫憤怒大吼,“老子肚子餓了!”

白枳看到李輕舟過來,表情嫌棄,“你一身大汗,要這樣跟我去吃飯嗎?”

天氣晚了以後起了一點風,他身上的汗意見幹了許多了。李輕舟一腳踢過去,“要是多事,就給我滾回家。”

他的家就在學校對面。

白枳閉上嘴巴。

李輕舟問他,“幹嘛?”

“我忍氣吞聲。”

李輕舟氣笑。

自從他們兩個人重修于好以後,李輕舟基本上心情都是不錯的。

白枳很少在學校飯堂吃飯,李輕舟知道他挑剔,幹脆不帶他去吃普通的飯菜,帶他去吃面。面條的味道就那樣,他總該沒有什麽意見了吧。

看着清湯寡水,白枳搖頭。

他還是有意見。

“白枳,給我吃。”這頓飯是李輕舟刷的飯卡,“你要是不吃,小心我把你的頭按進面碗裏面去。”

白枳不得不拿起筷子,挑了一根面條出來。

他決定住在外面是正确的。

面條不好吃,但是也不難吃。

在李輕舟的脅迫下,白枳吃完了一碗面。

他看起來嬌氣,其實偶爾也很豪爽。

白枳撐着腦袋看李輕舟。

“我的汗水已經幹了。”李輕舟以為他又想要抱怨這件事情。

白枳想要跟他聊的是另一件事情,“要是周末有空的話,我要不要帶你再去一趟醫院,再做一次檢測?”其實這個年紀了,應該是可以檢測出來了。

只是李輕舟再也沒有去了而已。

李輕舟不會花白枳的錢,他同時也不想白花錢,“我的藥都有随身攜帶,舍友全部是Beta,不會出事。”

“有事聯系我。”白枳擦了擦嘴巴。

李輕舟點頭。

他不僅晚熟,還對此毫無所謂。

白枳拿出手機看時間,他差不多該回去了。

“你跟那個唐璜。”李輕舟突然開口。

白枳擡頭看他。

李輕舟在喝最後一口面湯,“最近走挺近。”面碗把他的臉都擋住了。

“班長會幫忙照顧同學而已。”白枳淡然說道。

李輕舟放下碗,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白枳微笑。

“白枳同學,早戀嗎?”李輕舟問他。

“唐璜對我沒有那方面的想法。”

唐璜是傳統的Alpha思想,跟餘秋舫差不多,就是想要找一個Omega度過一輩子。

李輕舟不置可否。

“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白枳饒有趣味地問他。

“随便聊天。”李輕舟說。

白枳:“嘁!”

李輕舟去把碗還了,然後他們各自離開。

城北高中有屬于自己的論壇、貼吧跟微博。

白枳的臉被貼在了許多的網頁上。

他引起了許多人的讨論,一方面,他作為一個普通人,實在是有過高的顏值。另一方面,他長得太像白芙了,兩個人連姓都一樣。這不得不讓人回憶一年前,白芙承認自己隐婚生小孩的新聞。

白芙有一個小孩的。

他的臉跟名字一起被散播出去。

終于,被一個人給看見了。

他看到白枳的臉,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下屏幕。

“小柑橘?”他很喜歡這麽喊他,但是白枳從來不讓他這麽叫他。

“我讨厭這個稱呼。”那時候的白枳小小只,站起來到他的大腿這麽高。“而且只有我的家裏人可以這麽叫我。”你不能叫。

他那時候第一次發覺白枳是那麽冷漠,他有點被吓到了。

他的手指往下,看到了白枳在坐着的輪椅。“小柑橘的腿怎麽了?”

他記得以前的白枳雖然文靜,但是喜歡抱着他的寫生簿到處跑去取材畫畫,腿腳沒有任何的問題。

“小柑橘回到城北了,我要趕緊去見他才行。”他的臉色潮紅,興奮地在原地打轉。“他一定很想我。”

他所在之處,是沒有陽光透進來的屋子,黑暗、潮濕、悶熱。

門外路過的人聞到裏面的味道,紛紛走快腳步。

“房東,裏面的Omega發/情了,拜托你讓他吃藥,或者把門關好好嗎?”有人去向房東投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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