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番外
我把雙手反背在身後,站在望月臺,瞭望着這一片大好河山,生出了一絲驕傲,如此太平盛世,我丁鵬做到了。
只是再沒有人可以與我一同分享,我就像這個亭子一樣,站在最高處,卻是寂寞空虛無人陪伴。
是否你也為我驕傲,為你當初的選擇可曾後悔過一絲一毫。
腦海裏出現了一個鮮活的影子,依然那麽美,那麽純淨,臉上的笑容似乎沒人能比得上,那般特別,記得她曾經說過,一個人消失後會随着記憶變得越來越淡,沒有人可以跟時辰抗衡,即便再愛,也抵不過時辰,我當時沒有否認,因為曾經我也這麽認為。
父親母親離世的早,我早已經記不清他們長什麽樣子,唯一記得的是母親的溫柔和父親的嚴厲。
可是她不一樣,十年過去了,她在我的腦海裏沒有變得模糊,反而越來越清晰。
清晰到我以為她真的出現在我的面前。
這個想法我不止一次期待過,如果可以能不能真的出現在我面前,哪怕一次,我的眼神掃向那一片紅色的彼岸花海,眼神有些溫柔和回憶,她最是喜歡彼岸花,我記得那一年我把彼岸花送到她手上的時候,她嘴角那一抹笑,深深的,帶動了她臉頰的兩個小酒窩。
我目不轉睛的看着花海,希望能夠出現那個美麗淡雅的身影,可每每都是失望了。
真是個壞丫頭,明明心腸那麽毒,那麽狠,讓男人望而止步,可卻又奇跡的讓每個人都記得她。
寶笙忘不了她,李權忘不了她,滿朝文武忘不了她,百姓忘不了她,就連我也忘不了她。
我再次嘆了一口氣,只要一想起她,我嘆氣的次數就會增加。
李權站在我身後側,突然上前兩步,弓着身子,站在我身旁,小心試探道:
“皇上,您是不是又想起皇後娘娘了?”李權所說的皇後娘娘就是白彼岸,因為自從聞人弘晏跟着白彼岸離世後,我便沒有再立皇後,保留了白彼岸的皇後頭銜,這樣我會有錯覺,白彼岸是我丁鵬的正妻,卑微又龌蹉的想法啊。
我聽到李權的話,有些自言自語道:
“怎麽能不想,這麽深刻,驚豔的女子……”此生怕是再遇不上了,這個世界上女人千千萬,可白彼岸卻只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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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真恨不得失憶,忘掉這個讓自己魂牽夢繞的女子。
可真的有這樣的神奇能力存在,我想還肯定會舍不得,毫不猶豫的拒絕。
就讓她保留在我記憶中吧。
見狀,李權沉默,看着面前俊朗依舊的丁鵬,如今的他早已經過三十,如今更是快到四十了,可是歲月似乎優待了他,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跡,依舊俊美,氣質出衆,難怪宮妃日日盼着他多來自己宮殿。
可惜即便是去了,也只是批閱奏折罷了。
怕是皇上連宮內妃子的臉都沒有記全。
他跟随丁鵬也已經有十個年頭,自打聞人弘晏死後,他就一直服侍丁鵬,丁鵬是個好皇帝,減稅免稅,救災扶貧。
可惜,他除了是皇帝,還是一個男人,只要是一個人,就應該有七情六欲,不然跟一塊木頭有什麽兩樣。
李權想起了先皇,皇後娘娘,再看如今的皇上,李權沒文化,但也知道有一個詞特別适合已經去世的皇後娘娘:紅顏禍水。
搖搖頭,記憶中出現了那個絕色的女子,一身明黃色華服,罩在她身上,也只是陪襯。
人說傾城,去世的皇後娘娘哪止傾城,那分明,就是真正的傾國,先皇為了皇後娘娘,撒手而去。
如今皇上又為了他魂牽夢繞,眼裏心裏只有她的位置。
好在皇後娘娘已經去世,不然,李權心中也覺得皇後娘娘會引起一場浩劫。
“朕記得前幾天,從邊關新進了一批彼岸花種,花奴找好了沒有,派幾個靠譜的好好守着,要是能讓彼岸花開花,就提那幾個花奴為七品官員吧。”
想起前幾日進貢的花種,我向李權确認,也許是愛屋及烏,如今我最愛的也是那一抹紅色彼岸花。
“是,奴才這就去。”李權恭恭敬敬的回話,彼時這等小事情,李權已經是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總管只不過是張張嘴的事情,但是因為是關系着皇後娘娘,他還是不敢出任何差池,皇上冷酷無情,如果一定要說誰是皇上心中的特別或是弱點的話,那麽就是已經去世10年的皇後娘娘。
對于關系着皇後娘娘的任何東西,都寶貝着。
他記得前幾日,一個齊嫔,因為看到後花園滿是彼岸花,有些怒氣,摘了幾朵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一下,被皇上看到,不管齊嫔怎麽求饒,皇上硬是把她打入冷宮。
自此,更沒人敢動禦花園的彼岸花了。
李權再一次想起了那張面孔,真的很美啊,如今整個後宮是沒人能比得上的,所以也注定得不到皇上的真心,唉,李權搖搖頭,頂着陽光,小跑下了望月臺,這三年一次的選秀又要開始了啊,不知道又會有多少女子守寡。
我的眼神從彼岸花海移到了儲秀宮,三年一次的秀女選拔又開始了,皇帝注定着有數不清的女人,宮中的能記住的也只在數張,如今又是一批,瞧着這般朝氣蓬勃,只怕進宮不到月餘,都會變得心機頗深,暗算別人。
突然我眼中一眯,皺着眉頭,向那一抹粉色望過去,是我的錯覺嗎?竟是……楊曉蝶,不,不應該是楊曉蝶,我急忙否定,她已經沒有那麽年輕,此刻的她,雙腳雙手殘廢着,臉色枯黃,滿頭白發,眼袋深凹,像個女鬼,再看不出當初的美豔,若不是用極其名貴的藥吊着,只怕已經魂歸西去了。
但是既然不是,又能長得這麽像,會是誰呢,我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司徒家那個孩子雲兒,當年被聞人弘晏送回司徒家,之後司徒老将軍便上繳了兵符,向聞人弘晏請辭帶着府裏上上下下告老還鄉。
當年離開的時候才不過一歲多,如今确實十幾歲的大人了。
膽子也實在夠大的,竟然敢貿然進宮,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這一點,這孩子倒與她娘極其相似。
若不是楊曉蝶,白彼岸也不會死,雖然恨着楊曉蝶,但是我不止一次懷疑,那般聰明的女子,唯獨這件事情,為何會出現這麽大的纰漏,慢性毒藥,即便是一開始未發覺,為何到死都沒有發現,我想起她倒在地上那純潔,炫目的笑容。
都不像是一個會死的人所表現出來的。
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想,是不是她本來就知道這一切,接着自然而然的承受着這一切。
這,這也太瘋狂了點吧。
我急忙否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雖然這個想法在腦海裏不止浮現過一次,但我怎麽也不肯相信,白彼岸,将生死看着這麽淡,會容忍楊曉蝶這樣做。
就是那個紅顏禍水,害人精,害死了他心中最後的溫柔和陽光。
民年羨慕白彼岸,能夠得到兩位帝王的真心,但滿朝文武卻認為白彼岸是紅顏禍水。
可若要說紅顏禍水,楊曉蝶不是更應該是嗎?
司徒洪,堂堂的正一品大将軍,最後被淪落到這種凄慘下場,如此大才,卻是用一張草席卷着扔在那冰冷的亂葬崗。
司徒洪,前朝遺孤,被司徒老将軍放在膝下當親身兒子撫養長大,若不是楊曉蝶笑言想要全天下最尊貴的身份,可憐司徒洪又怎麽會铤而走險,召集前朝大将,準備秘密殺害聞人弘晏奪取江山,卻又因為楊曉蝶成為皇貴妃而多次猶豫不決,最後被聞人弘晏設下鴻門宴,把他一劍殺害。
老将軍最後把兵符交與聞人弘晏,這司徒府上上下下一百三十六口人,就要落得滿門抄斬,身首異處。
司徒家也因此不再輝煌。
我搖搖頭,對于女人,除去白彼岸他都厭惡,特別是冷宮中,半死不活的楊曉蝶,我要把楊曉蝶用全天下最好的禦醫,最名貴的藥材,讓她生不如死的活着。
因為活着才能讓她痛不欲生。
清風飄揚,微風中散着淡淡的不知名的香味,與白彼岸身上的香味尤其的相似,仿若回到了十年前。
“是你嗎?”
我的聲音帶着不确定,和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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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出現了丁鵬眼睛看不到的顏慕白,白彼岸和黑白無常。
見狀,黑無常最耐不住性子,為丁鵬有些打抱不平道:
“彼岸,把人家害的這般模樣,就沒有一絲愧疚嗎?”
這時的白彼岸才是最真的表情,目光中的關系和歉意也是真真切切:
“我從不知他的感情藏着那麽深,我以為我們是好搭檔,好朋友,但絕對不會有這種感情。”
“你太不了解男人了!”顏慕白突然道。
雖然藏着深,但也是不難看出對方的情意。
想到有人為了白彼岸,放下江山,不要全天下的女人,顏慕白心中有些發堵。
說話也酸酸的。
這副樣子很容易被白彼岸發現不尋常,盯着顏慕白不明所以:
“會嗎?難道慕白也是這麽的口是心非?”
顏慕白被說的心中炸毛,這樣認真當着黑白無常說出這些話,即便是有,他也不可能承認的好不好。
握拳咳嗽了下:
“什麽口是心非,我有什麽好口是心非的。”
“可是你臉紅了吶!”
白彼岸指着顏慕白認真道。
怕顏慕白自己耍賴,壞心的指着顏慕白的臉,讓他無法否認。
換來身旁黑白無常偷偷的笑意。
只見顏慕白裝模作樣的變出一把芭蕉扇,在面前扇了下,有些嫌惡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解釋自己剛剛為何臉紅道:
“陽光烈成這樣,能不臉紅嗎?這太陽神君也真是的,這麽毒的陽光,連我都有些受不了。”
白彼岸輕輕一笑,不再拆穿,視線再次落在丁鵬身上,微微嘆了一口氣,丁鵬看不到自己,但自己卻看得見他,她真的從來不知道,感情可以藏的這麽深,她當他是朋友,是好搭檔,她想過自己離開時候,如果聞人弘晏不在,那麽這個皇位,可以由丁鵬來繼任。
聞人弘晏膝下無子繼承皇位,而他的兄弟之間,只有三王爺最優秀,可惜已經被司徒洪給殺害,大王子,軟弱無能,一天到晚沉迷溫柔鄉,如果他繼承,估計就是亡國的開始,還有就是四王爺,體弱多病,白天都沒有幾天清醒的,怎麽承擔起這個重任。
于其這個皇位最後落入其他奸人之手,還不如交給丁鵬,白彼岸想,丁鵬這樣沉穩韬光養晦的人,一定可以治理一個國家。
地下一天,地上一年,才十天,這地上一晃都十年了,想必,聞人弘晏和原主也要去投胎了,沒有神奇水的作用,他們一定會幸福吶。
白彼岸嘴角的笑容深了深。
“慕白,能幫我抹掉丁鵬對我的記憶嗎?我想他應該有一段新的開始,放下過去,重新開始,我想人間,我只有這麽一個朋友,我想他好的。”
“你确定?”
“是呢!”
白彼岸勾起一抹笑容,看着遠處紅色的彼岸花,眉眼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