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始點×0 (1)

簡源掐指一算,他已經死到第三次了。

第一次他被卡車撞死,第二次走在路上被花盆砸死,第三次是乘坐的列車爆炸,死得不能再死。奇怪的是他每次死後睜開眼都會回到生前的某個時刻,當他第四次坐在到a城的飛機上,手裏拿着半個熱狗時,簡源忽然明白自己是陷入了輪回中了。

他低頭咬了口熱狗,再擡頭看向窗外白茫茫的天空,心想這種時候是不是也要保持微笑。

他現在唯一的問題是他既不打怪也沒有系統給他任務,他能做只有每過三個月就死一次,讀檔重來回到吃手中吞拿魚熱狗的時候。

……他已經厭倦吞拿魚了,好煩。

第一個輪回他去a城租房子,莫名其妙就和一個不知名的編劇同居了一個多月,後來又有個據說是小天王的演員住進房子,再然後編劇和演員搞在了一起。簡源全程是作為圍觀的單身狗看他們秀恩愛的,兩個月後他要搬出房子時就被車撞死了。

第二個輪回他努力忍受了三個月的秀恩愛閃光彈,某天被砸死了。

至于第三個輪回,他認為問題出在這對基佬西皮上,非常堅決地下機場後就改乘列車到另一座城市。這個輪回他連二十四小時都沒活夠。

簡源晃了晃腦袋,拿起面前的蘇打水一飲而盡,嘴裏那股該死的吞拿魚味道還是沒有消散。他仰頭盯着飛機上的電視,又看見那張他看了三個輪回的俊臉,小天王笑的時候會露出一排白牙,但這家夥通常都是一張別人欠他八百萬的臉,脾氣也不算太好。

“你拿了我的蘇打水。”一只白淨的手在簡源眼前輕輕揮了一下,簡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坐了這麽久的飛機旁邊是有人的。他扭頭看去,坐在他旁邊的是一個年齡大概十六七歲的少年,黑發藍眸,是個混血兒。

“不好意思。我幫你再重拿一瓶?”簡源有些尴尬,他忽然想起他确實沒有叫過蘇打水,剛剛關顧着想事情就給忘記了。

少年盯着他的臉看了一會,搖了搖頭,“是我的錯,我不小心放在了你的桌上。”

他的桌子明明離少年的桌子是有點距離的。簡源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抖,他沒明白少年這句話的意思,總有種被人搭讪的感覺。“我幫你重新拿一杯。”

“不用,我不喜歡喝蘇打水。”少年把脖子上挂着的耳機重新戴上,收回了放在簡源身上的眼神,開始在桌子上寫起數獨題。他寫了兩個數字,又看了簡源一眼,深藍的眼眸如同陽光下的海面起着微波細瀾。

話說他前三個輪回有沒有遇到這個少年來着。簡源在腦袋裏回想了一遍,發現他根本沒有對這個少年的印象,按道理像這麽精致的面孔要忘記很難,可是他居然完全沒注意到少年。他搓了搓手指,再看向少年那邊時正好對上那雙藍眸。

“蘇打水是我用來使思維保持通暢的東西,”少年完全沒有被發現偷窺行為的尴尬,一本正經地向簡源解釋,“看漂亮的人容易使我做題速度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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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源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誇長相,不知道該回答什麽,就硬邦邦地說了句“你中文說的不錯。”

“謝謝。我出生在中國,中文才是母語。意大利語我只能略通一二。”少年摘下了耳機,神色認真,似乎對簡源的誇獎很在意。

“意大利男人是情話的高手。”

“我遺傳母親的性格更多,很少說情話,這種東西是不能随便對人講的。”少年說話的語速不快,從說話的方式來看也是不常與別人交流的人。他頓了一會,又加了一句,“剛剛看你沒什麽精神,蘇打水能讓你的心情好起來。”

簡源猜這個混血少年一定很受女生歡迎,女人總會對長得好看又紳士的男人産生好感。

“因為難得能遇到長得能讓我心情舒暢的人,所以就多說了幾句話。”少年歪着頭笑了笑,但嘴角勾起的幅度不大,看上去跟沒笑差不多,“我們的目的地不同,希望還能見到你。”

兩小時後飛機到達a城,簡源下機後随便找了張塑料椅坐着,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走。他抛了枚硬幣決定自己該去還是該留,結果是菊花的壓倒性勝利,他反省後發現自己就不該選人頭作為留下來的面,因為硬幣上沒有人頭。

簡源拖着行李箱走過熟悉的街道,傍晚五點的陽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走過他被撞死的街道,走過他被砸死的街道,還擡頭看了眼遠處列車的軌道。他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沒有撥通。

果然他不在以前的世界了。

他按記憶走到夏清明樓下的咖啡店門前,隔着玻璃又一次看見那個穿着白色襯衫和格子外套的男人。店裏的裝橫還是和以前一樣,女服務員的制服裙下的腿纖細美好,上衣也剛好勾勒出年輕女孩發育良好的胸部。

女孩子都很漂亮,然而這個世界的長得好的男人都是同性戀。

“簡先生,我已經給你點了卡布奇諾和蛋糕。”男人起身幫簡源拉開椅子,丹鳳眼彎成一條細細的線,“擅自主張點了單,希望不要介意。”

夏清明很适合白襯衫,他膚色偏白,五官秀氣卻不失男人味。

“謝謝,很合我的口味。”簡源握了一下夏清明伸過來的手,說,“我是簡源,因為工作緣故到這裏待幾個月。很高興認識你。”

“幾個月之後就走?”夏清明一邊接過服務生送來的冰糖,一邊扭過頭問簡源,“我還以為會住幾年,就算不是為了工作住在這裏也是不錯的選擇。要冰糖嗎?”

如果他在輪回幾次,在這裏累積住上的時間是幾年也說不定。簡源心想就算他曾經非常熱愛吞拿魚熱狗,天天吃也該膩了,更何況現在的情況是每過三個月他都要玩一次讀檔重來。

“不用了。”簡源話音剛落,就看到夏清明把一小碗冰糖全部倒進了他自己的杯子裏,倒完還一臉微笑地用勺子開始攪拌。等等那不是十幾塊冰糖全都倒進去了嗎!既然這麽喜歡甜為什麽要點店裏最苦的咖啡啊喂。

簡源忽然回想到上上個輪回夏清明在餐館裏喝紅酒的時候總是喜歡趁沒人看到的時候把紅酒倒掉,然後換成自己帶的葡萄汁。

溫文儒雅的人強行加上的呆萌屬性讓簡源感覺不是很好。

“因為我是編劇,希望平常也不要家裏弄出太吵的聲音。”夏清明抿了口咖啡,笑得非常純良,“房間也希望盡量保持幹淨,我有點潔癖。”

“會有其他人入住嗎?在我之後。”

“有一個,在半年前就下了預定,據說是挺好相處的人。”

好相處個鬼。簡源在夏清明看不到的地方翻了個白眼。

“最近我沒什麽工作,可以帶你逛逛這裏,熟悉一下環境。”

簡源先是點了點頭,回過神後馬上又改成搖頭。他又不是不知道夏清明平常幾乎不出門,在這裏待了五年都會在家旁邊迷路。之前他被夏清明胸有成竹的樣子忽悠了一把,以至于帶路時夏清明全程在用手機查導航,與其看到那種糟糕的畫面他還是自己去了解環境好了。

“謝謝,但不需要。”他在腦子裏把話過了幾遍,終于找到這種委婉的說法。

簡源注意到夏清明正在攪拌咖啡的手停了一下,但男人沒說什麽,只是嘴角抿起一抹笑容,丹鳳眼定定地看了他幾秒,又彎成了和剛見到他時一樣的形狀。

“簡先生,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嚴肅,不過看得出你是個好人。”

他當然是好人。簡源喝完杯中剩下的卡布奇諾,想到剛剛夏清明的笑容,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個男人笑起來還像是個正常人。

夏清明的房子就在咖啡店樓上,簡源閉着眼睛走上樓梯,他眼前一片黑暗,沒有光。他和屬于他的世界的聯系被強行切斷了,這裏只有他一個人存在。

“樓道的聲控燈最近壞了,明天我會找人來修。”夏清明走在前面,用手機照明燈往簡源身上照了兩下,“簡先生,你有閉眼睛走樓梯的習慣?”

簡源睜開眼睛,擡頭瞥了夏清明的手機,忍不住扯扯嘴角想笑出來,但沒成功。

“習慣而已。”

簡源靠在客廳裏的沙發上,困意不約而至,但他還是強打起精神盯着牆壁上挂着的兒童畫。夏清明說過那是他弟弟小學時的畫作,但畫的左下角署名似乎被人用橡皮擦過,只留下一道淡灰色的痕跡。

他掏出手機,時間還是他先前世界的時間,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通訊錄變成了空白。猛地,簡源的手機嗡了一聲,似乎是有人給他發了短信。大概是廣告或者繳費單什麽的。他想。

他打開短信,原本該是發件人號碼處的地方卻是一片空白。短信很短,只有兩行字。

[任務:在三個月內阻止夏清明和向弈城成為戀人。(進行中)懲罰:回到游戲初始點。]

簡源面無表情地看完短信內容,手指剛要滑到删除的位置時又停了下來,點開了回短信的頁面。然而在他寫了一大段準備發給那個惡作劇的人時,系統卻提醒他這個號碼是空號。

遠在另一個世界的媽媽,他好像被上帝玩弄了。

“要吃雪糕嗎?”夏清明剛洗完澡,下身圍着一條浴巾,光着上身,嘴裏叼着一個抹茶味雪糕包裝袋,口齒不清地問簡源。

本來想拒絕的簡源低頭看了看短信內容後,還是點了點頭。

他現在需要冷靜一下,降降火。

夏清明一邊用牙齒撕開包裝袋一邊走到簡源身邊的空位置坐了下來,還偷偷瞄了眼倒在沙發上一臉木然地舔雪糕的簡源。

面癱,黑發,白皮膚,黑眼圈,偏正太型的美少年,這個設定好像有點萌。下次劇本主角嘗試用下這種類型也不錯。夏清明心想要不要還加上獸耳的設定,說不定會有更多女孩子喜歡。

他摸着下巴想了會,扭頭再去看簡源時發現對方已經睡着了,嘴角還留着不小心糊上去的抹茶雪糕。

重點是簡源沒吃完的雪糕直接掉在了他剛剛拖好的地上。

……算了看在對方有點萌的睡顏上今天就暫時不計較了。

☆、第一對西皮×1

簡源一覺醒來腰酸背痛,然後發現自己一個晚上都保持着腿在地上身體在沙發上的動作,再然後照鏡子時發現頭發被雪糕糊成了條狀物,此時他的心情幾乎是崩潰的。

夏清明正穿着圍裙在廚房裏煎雞蛋,看起來非常有賢妻良夫的感覺。他看見簡源醒過來為了表示早上好就揮了揮手中的鍋鏟,然而簡源差點被他鍋鏟帶起來的熱油驚到。

“你的那份早餐已經放在桌上了。”

簡源捂着自己呈條狀的半邊頭發從夏清明身邊走過去,“我去漱口洗頭。”

“洗完頭記得把沙發那邊的地拖了。”夏清明又揮了揮鍋鏟。

簡源有種早上起床和老媽對話的糟糕錯覺。

“附近有什麽大學嗎?”簡源咬着面包站在鏡子前打領帶,一邊問夏清明。

所幸信用卡可以跨世界使用,他還可以靠存款活一段時間。簡源翻了翻自己的錢包,稍微有點慶幸自己在輪回前帶了足夠多的錢。早上翻雜志時發現裏面正在征集大學生活照片,稿酬很高,然而他已經畢業兩年了。

“市中心有,離這裏有點遠。”夏清明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劇,眼神有意無意地往簡源身上瞟,“我有車。”

簡源扭頭看一眼夏清明“快求我帶你去”的表情,又默默地扭回了頭。

“……那請帶我過去吧。”坐公交還要花錢,他最近要勤儉持家。

“不帶。”夏清明彎彎眼睛,繼續看電視。

奶奶個熊不帶為什麽要露出那種表情啊靠。簡源差點想把嘴裏的面包扔到夏清明臉上。

“今天有事,我要去見個人。明天你想去我就有時間。”夏清明換了個臺,正好調到向弈城最近在演的電視劇。

簡源忽然明白自己為什麽一覺醒來右眼皮就一直在跳了。今天向弈城會先來付房租,夏清明和向弈城兩人一見如故,好感條唰唰地往上漲,然後他就完全淪為背景了。

“是另一個租房的嗎?我也去。”

夏清明握着遙控器的手一頓,“你怎麽知道?”

“早上聽到你在打電話。先見見他長什麽樣我心裏好有準備。”

“這個你不用擔心,挺帥。”夏清明還是沒有帶上簡源的想法。過了一會他沒聽到簡源的聲音,扭頭去看時發現簡源抱着膝蓋縮在牆角,因為逆光的緣故簡源的臉上被蒙上了一層陰影,看起來非常委屈。

因為被拒絕所以就縮在牆角惡意賣萌嗎。一米七的身高的男人縮在牆角的這種……

夏清明聳聳肩,他怎麽會是那種為了男人的賣萌而輕易改變決定的人。

“我帶你去就是了。”

當簡源陪着夏清明坐在向弈城面前時,發現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只有靠在牆角喝冰檸汽水。

事實上他昨晚收到那條短信後想過很多種拆散夏清明和向弈城的方法,比如他先入為主的在向弈城面前抱住夏清明,并大聲宣告“我是他男人”。或者在夜黑人靜的夜晚往向弈城腦袋上來一板磚,讓他昏迷三個月,一切就萬事大吉。然而現實是他來了跟沒來一樣,向弈城始終沒有看過他一眼。

“你身邊這個人似乎不怎麽喜歡我。”向弈城端着一杯雞尾酒,對夏清明說。

“他面部表情就是這樣,不用在意。”夏清明面帶笑容地拍拍簡源的肩膀,提醒他先收起那副“食屎吧你”的表情。

“……我只是想不明白為什麽你們一個人喝雞尾酒另一個喝貓屎咖啡,只有我喝的是兒童汽水。”

向弈城聽到這句話終于看了簡源一眼,眼神裏充滿了高冷和鄙夷,“我原本只約了房東見面,順帶給你買汽水已經夠好了。”

“只點兒童汽水确實不好。”夏清明也發現這件事情的不合理,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對向弈城說,“應該給他點整份的兒童套餐。”

向弈城拿酒杯的手和簡源拿飲料的手同時抖了一下。向弈城神情複雜地在簡源身上掃視了一遍,還是擡手叫了服務生過來,“再加一份兒童套餐。”。

後來簡源發現兒童套餐裏的冰淇淋還是很好吃的。最終導致的局面就是向弈城和夏清明在旁邊嚴肅地讨論着些什麽,他坐在旁邊一邊啃雞腿一邊吃冰淇淋,完全沒聽見旁邊兩位在說什麽。

一個小時後,夏清明停下摩挲咖啡杯的動作,手心已經溢出了一層細汗,向弈城并不是以平等的态度來和他談話的,他雖然之前聽圈裏的人說向弈城脾氣不好,不好相處,但沒想到相處真的會這麽辛苦。他甚至覺得自己和向弈城對話時的身份是個奴仆而不是人,這個男人站在高處看人,因此在向弈城眼裏沒什麽身份的人就相當于蝼蟻。

“簡源,回去了。”夏清明轉頭時又看到簡源趴在桌子上熟睡,簡源把整張臉都埋在臂彎裏,夏清明只能看到他頭發上的發旋。夏清明想了會,還是沒出聲叫醒他。

“我還有三個小時,請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向弈城看了看手腕上的勞力士手表,皺着眉一把抓起簡源的頭發,後者被抓起來時還處于昏睡狀态。向弈城非常嫌棄地瞥了眼簡源嘴邊的奶油,抽了兩張面巾紙狠狠地往簡源嘴角邊擦了兩下,然後抓着簡源的頭發把他從座位上拖了起來。

夏清明又後悔自己沒叫醒簡源了。

“我有點話跟他說,你在前面開車,我跟你背後。”向弈城把簡源扔進自己車的副駕駛座上後對夏清明說,說完就自己就坐上了駕駛座并關上了車門,完全沒給夏清明說話的時間。

簡源已經清醒了大半,但還是以被扔進來的姿勢趴在副駕駛座上。

向弈城單手握着方向盤,眼神也沒有停留在簡源身上,“坐正,系好安全帶。趴着很舒服?”

“舒服。”

“那你就繼續趴着,我幫你系安全帶。”

簡源腦子裏頓時閃過他以這種姿勢被綁在副駕駛座的樣子,還是選擇翻身自己系安全帶。

“你在想什麽?”

“腦子裏有點亂,不知道該從霸道總裁愛上我還是拽少爺的小說套路上想。”

“……我現在只是要跟你談談一些注意事項,我不希望住在一起時發生不愉快的事情。”向弈城不知從哪裏弄來一根雪茄叼在嘴裏,但沒有點燃,“第一,我有潔癖,房子要保持幹淨整潔。第二,別帶女人進房子。第三,不要和你的朋友或者別的什麽人提到我和你住在一起,別把麻煩引到我身上。”

一個個都說自己有潔癖但最後房間完全是他一個人收拾的啊擦。簡源心說想讓他打掃衛生就直說,何必用這種拐彎抹角的方式。不能帶女人是因為向弈城有女人恐懼症,這是第一個輪回他偶爾聽夏清明說的,據說這家夥一遇到女人就會進入狂暴狀态,平時面對女粉絲也是極力克制才保持了良好形象。

“要說的就這麽點。希望我們能好好相處。”

“我也希望。”然而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簡源相信自己注定和向弈城一點都相處不來,因為他和向弈城的八字不合。

向弈城這次來并不是正式入住,只是提前來看看房間布局。簡源側躺在沙發上時聽到向弈城在和夏清明讨論要不要把家具都換成新的,還有在牆上安個魚缸,挂兩幅世界名畫什麽的。簡源很想朝向弈城吼道有錢幹這些沒有什麽卵用的東西為什麽不分發蘋果筆記本來造福群衆,但他現在只能沉默地側躺在沙發上看着向弈城口中“小到不能看”的電視屏幕。

現實總是如此殘忍。

夏清明和向弈城經過簡源身邊時,夏清明還停下來按了按簡源的肩膀,提醒他:“今天別在這裏睡着了,現在先去洗澡。嗯,也別在浴室睡着。”

“浴室有浴缸嗎?”向弈城插了一句。

“沒有,浴缸很費水,所以用的是噴頭。”

側躺在沙發的簡源擡頭就看到聽完夏清明的話後滿臉都是“沒有浴缸不能泡澡的人生還算什麽人生”幽怨神情的向弈城。

簡源抱着衣服沖進浴室的時候,看到向弈城摸着鼻子站在噴頭前,一臉凝重,專注得像是在欣賞維也納女神的雕像。

向弈城擡頭瞄了眼噴頭,然後手慢慢地覆上調節水溫的開關,深棕色的眼眸中有光在流動。簡源右眼皮一跳,身上忽然傳來一陣涼意。

“噴頭果然沒有浴缸好用。”向弈城把被水淋濕的頭發往後一抓,從口袋裏摸出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水,“有沒有衣服借我一套?”

☆、第一對西皮×2

簡源早上起來的時候夏清明正在浴室洗澡。

夏清明一天洗三次澡,早中晚各一次,據說是因為超過八小時沒洗澡他就會覺得自己渾身孜然味,從這一點上看不用浴缸就已經非常費水。

簡源問:“我下去買早餐,你要吃什麽?”

夏清明答:“兩根油條,一碗豆漿。”

簡源靠在浴室門上,翻了翻錢包裏的鈔票,“問問而已,不幫你帶。”

浴室裏的水聲停了幾秒,夏清明略帶着笑意的聲音傳了出來,“你不是要去大學嗎?你給我買早餐就帶你去,我的錢包在衣架上。”

“成交,收你二十。”

“油條和豆漿價格漲得還挺快。”夏清明裸着身子從浴室裏走出來,就脖子上挂了條白色毛巾。簡源倒是第一次看到他不穿衣服的樣子,他雙腿結實修長,安靜站着時就像是從油畫裏走出的猶如藝術品的英俊男人。

“先把褲子穿上再說話,我們才認識三天。”

“認識三天以上就算熟人了。”夏清明聳聳肩,又走進了浴室,“天氣再熱一點我還想全天都光着身子,房間裏還沒裝空調。”

早餐店在街頭的拐角處,開店的是個年過四十的歐巴桑,店裏貼滿了向弈城的大型海報。簡源坐在木凳子上盯着鍋裏翻滾的熱油,聞着灌湯包和新磨豆漿混合的香味,心想不管穿越到哪裏有得吃就得活下去,穿着穿着說不定就穿回去了。

向弈城昨晚吃夜宵吃到一半就被經紀人的電話喊了回去,什麽感謝的話都沒說就穿走了簡源的一套衣服,今天早上簡源就收到向弈城抱怨衣服質量差的短信。

早知道他該讓向弈城光着回去。

歐巴桑一邊撈着茶葉蛋一邊一臉嬌羞地看着電視裏正參加綜藝節目裏的向弈城,簡源則是一臉擔憂地看着她手下的茶葉蛋。

“哎,這小夥子真是賊帥了,我要能年輕二十歲我就去追他。”歐巴桑嘆了口氣說。

“年輕二十歲是不可能的,阿姨你只能把握現在擁有的時光。”簡源咬了口豬肉餡的灌湯包,說,“所以先把豆漿和油條上了吧,做點對人生有意義的事。”

夏清明在樓上等了半小時才等到簡源頂着一頭亂發上來。

“我還以為我會等到中午。”夏清明揉了揉肚子抱怨道,“我應該和你一起下去才對。”

簡源把豆漿油條往夏清明懷裏一扔,然後直挺挺地倒在了沙發上,“我剛剛和早餐店阿姨讨論了一下關于人生意義的問題,聊得不是很投機。”

“不是很投機所以聊了半小時?”

“我說一個星期後她就能看到向弈城坐在她店裏吃油條,她不信,然後我就和她打了個賭。”簡源像砧板上的魚一樣在沙發上扭了兩下,“如果向弈城去吃了,她就免費提供我一個月的早餐,沒有的話,我就這輩子不能去她店裏買早餐。”

“輸贏都對你沒什麽壞處。”夏清明喝了口豆漿,若有所思地說,“雖然向弈城會來這裏住,但去早餐店的概率幾乎為零,一是他不像是自己買早餐的人,二是老板是女人,而他有女人恐懼症。”

“其實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沒辦法買早餐的話,以後就拜托你了。”

☆、第一對西皮×3

“你現在趴在這裏偷看妹子的動作有點不堪入目。”夏清明躺在後座上仰頭看着靠在車窗外的簡源,“用不用借你副墨鏡?”

“如果戴了墨鏡看哪個妹子的大腿都是黑的,不帶。”

“大學生活也不用一定拍妹子吧,還有別的美好的東西。”

簡源放下單反,彎下腰把臉貼在車窗問夏清明:“還有什麽。”

“比如男人之間感人至深的友情。”夏清明摸摸下巴,看了眼聽完這句話馬上回頭繼續看妹子的簡源,接着說,“你可以去拍男生宿舍,大褲衩和舊衣架,包括男士丁字褲都可以成為一道迷人的風景。”

“不這些都不迷人。”

“你不換個角度看世界怎麽拍出吸引人的照片,何必刻意迎合雜志社的要求。”夏清明臉上表情一本正經,然而眼底的笑意卻止不住地溢了出來,“看得出來,你覺得我說的很有道理,并且打算等我走後就去拍。”

簡源剛邁出腳又因為夏清明的後半句話收了回來,他才沒打算去拍丁字褲,純粹是受到了一點點啓發,而已。不過仔細想想确實拍出來加點光影效果可能還不錯,有點現代藝術的味道。

為了表示自己真的沒有想拍現代藝術的念頭,簡源果斷上前抓住一個一米七八笑容甜美的妹子的手臂,“我是雜志社攝影人員,希望您能當一下我的模特。”

妹子嬌羞地看着簡源白淨的俊臉,用雄渾的聲音說:“人家是戲劇社的漢子啦,不過你想拍人家也不介意。”

簡源呵呵一笑,松開抓着僞娘的手,“其實我只是想讓你帶一下路,我要去男生宿舍,謝謝。”

事實上簡源不僅看到了男士丁字褲,還看到了破了洞的黑色絲襪以及幾個月沒洗已經長黴的襪子,确實能給人帶來感官上的沖擊。他已經能想象到主編收到這些照片時會怎樣滿臉淚水地摟住他,然後拍着他的背贊道“簡先生您真是個人才然而我們凡人無法理解您的才華”。這樣一想後簡源還是決定删掉剛剛拍下的幾張照片。

“這兩張照的還不錯,加些後期會很有感覺。”夏清明斜眼瞄了兩下簡源單反裏的相片,很認真地評價道,“第一張可以加點暖色,或者弄成黑白照片,會有一種特殊情調,至于另一張不用後期就很好了。”

“你認真的嗎?我只能看到丁字褲和一堆基佬。”

“我審美很好。”夏清明皺着眉頭說,“當編劇之前我曾經做過評價畢加索畫的工作。”

簡源猶豫再三還是沒有把照片發出去,當晚他就做了個關于夏清明穿着丁字褲的噩夢,醒來時發現自己被驚出一身冷汗。

更可怕的是一個星期後他收到雜志社寄來的報酬,主編還專門寫信說有很多讀者很喜歡他的作品,因為在一群妹子大腿照片中他這種風格一下子就脫穎而出,有格調到不要不要的。

簡源掰着指頭數了數自己竟然已經活到了第八天,空號短信只有一條,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任務提示。夕陽的餘晖穿過枝葉間的縫隙灑在他的身上,他想用手抓住在自己眼前流動的光,但什麽都沒有碰到,簡源莫名地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這樣活着,真的算是活着嗎?

這種感傷的心情一直持續到一輛加長的黑色林肯車停到了他的面前,并從裏面邁出了一雙锃光瓦亮的皮鞋。簡源剛想轉身離開就被向弈城抓住了肩膀,後者對他這種行為表示不爽。

“帶路,我要去房東那裏。”向弈城穿着一身白色運動服,戴着一副黑框無度數眼鏡,看起來和普通的大學生沒有什麽兩樣。

“……你這是什麽裝扮。”簡源再次被向弈城扔進車裏後,想想還是放棄了逃跑的打算,“你應該打電話給房東而不是抓我帶路。”

“這是低調。你在這裏就不用麻煩房東了。”向弈城倒是真心想低調,這次來連手上的勞力士手表都摘了,眼鏡也是便宜貨。

簡源坐在一百多萬的林肯車裏竟然無法反駁向弈城的話。

“會做飯嗎?”向弈城突然問。

“只會做中餐。”

“也行,我住的這個時間你就給我做飯好了。”

“我撤回上一條語音消息。我不會做飯。”

向弈城回過頭把錢包扔到了簡源臉上,挑了挑眉毛說:“一個月七千,還有什麽想說。”

簡源心說貴族少爺當多了以為誰都是這種可以用錢收買的人嗎,然後默默地收起了向弈城的錢包,再擡頭一臉正直地盯着向弈城,“還有別的什麽事情用幫忙嗎?”

夏清明站在家樓下等到向弈城後,震驚地發現幫忙提行李的是簡源。向弈城看到夏清明後非常自然地指了指跟在後面的簡源,介紹道:“我的仆人。”

“你的仆人長得和我朋友有點像,不小心就認錯了。”夏清明點點頭對向弈城說。

“哦,我的仆人,簡源。”向弈城也點點頭又介紹了一遍。

“那真是巧啊連名字都一樣。”

簡源提着行李箱面無表情地經過兩個正在黑自己的人身邊,他一點都不想和這對上輩子就是夫妻的人說話。然而他還沒離開兩人的視線就被向弈城喊住了。

“三菜一湯,蛋炒飯。”

“加我一份。”夏清明揮手,“善良的仆人。”

簡源有種在這裏一頭撞死然後讀檔重來的沖動。

☆、第一對西皮×4

對于簡源來說,向弈城來之後生活幾乎沒有變化。

向弈城很少和他和夏清明交談,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靠在沙發上啃蘋果看雜志。夏清明早上洗完澡就下身圍一條浴巾也拿一個蘋果坐在沙發另一端看電視,專門坐在離向弈城最遠的位置。

“你居然圍浴巾。”簡源瞥了兩眼夏清明的下身,拿着熱牛奶坐到沙發的中間。

夏清明盯着電視屏幕,聳聳肩,“有不熟的人,收斂一點。”

“你擋到光了,坐過去點。”向弈城眉頭一皺,語氣裏帶了些怒氣,不知道是對簡源還是對夏清明。

“你們要看對方不爽幹一架一切都會美好的。”簡源提議,接着夏清明就把啃了一半的蘋果塞到了他嘴裏。

簡源想到第一個輪回向弈城抱着正在做菜的夏清明的腰,把頭擱在夏清明的肩膀上,黑眸裏是要溢出來的溫柔。他坐在陽臺裏吃外賣,正午的陽光很刺眼,曬得他頭發有些發燙,但他不想進去和向弈城他們吃飯,因為他們中間沒有留給他的位置。

現在他坐在他們給他留的位置,卻沒有什麽高興的情緒。

簡源咬了口蘋果,随手從桌上拿了份報紙蓋在臉上,然後偷偷地掀開報紙的一邊觀察向弈城。

正在看雜志的男人還保持着皺眉的表情,他不喜歡笑和哭,基本都是這樣一副王子病的神情。他五官偏歐式,但又是正宗的黑發黑眸,嘴唇很薄且顏色淺。簡源心想和這麽王子的人住在一起時間長了連男人都會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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