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聽聞小爵爺近日不逗蛐蛐改鬥雞!
“往生淨土,貴在久修,世事紛擾,皆有緣由。”
這十六個字的确是出自“半仙”之口,還是顧久修出道之前,經紀人幫他從外地請來有名的風水先生,根據他的生辰八字和陰陽五行測算的。
顧久修和隋染在惜春院已經打過一回照面,心知她是一只老狐貍,若是在她面前胡說八道,反而會像滾雪球一樣越編錯越多。索性裝傻充愣地順着她的話,亮起一雙圓眼睛好奇道:“大術士,你怎的會知道?”
隋染勾着唇角,背倚着太師椅,道:“稍長一點的句子,我一覺睡醒可就什麽都記不得了,倒是‘不要不要’、‘用力一點’這些不斷在夢中重複又短促的句子,我在夢醒時分還能記得一二。”
顧久修聽得連連稱是,心裏默默豎中指。
魏衛搖搖頭,打斷隋染的白日淫夢,總算切入正題問顧久修:“你是剛剛滿十開化嗎?”
“呃——”
顧久修話到嘴邊,又猶豫不決。
在惜春院的時候,顧久修當着隋染的面聲稱自己是虛歲滿十歲,結果被隋染一句“未滿十歲,如何看出馴獸師天賦”擺得啞口無言,最後還要靠堯媚兒犧牲色相,費心編個劍齒虎的故事才勉強應付過去。
如今魏大劍師問話,隋大術士在場,顧久修說“是”與“不是”都不行,着實讓人着急。
顧久修偷偷瞄了隋染一眼,見她也望了過來,心中忐忑,咬牙擲下籌碼賭一把,垂眸應道:“滿十……未開化。”
隋染眼底笑意更濃。
魏衛聞言倒不驚訝,接着問道:“出生哪個豪爵世家?”
顧久修誠實地搖搖頭:“出身賤民。”
魏衛挑眉看向隋染,玩味道:“難道這是你的私生子?”
隋染悠哉地晃着交疊的長腿,朝魏衛歪嘴一笑:“對,他娘親可是主城第一美人堯媚兒,我的新相好,魏大人你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個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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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衛摸着下巴,視線從隋染臉上乜斜到她身下,啧聲道:“隋大炮果然不同凡響,當真是伯爵府的驕傲。”
隋染笑眯眯地回敬道:“魏大劍師謬贊,不及大劍師的手活令人佩服,握得大劍斬妖魔,拿起鈎針又織得毛衣秋褲,還能替伯爵府節省用度。”
魏衛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眉開眼笑道:“我琢磨着再給咱們小爵爺織雙千層棉鞋,你看如何?”
隋染點點頭:“這事能成,小爵爺一定會愛不釋腳,賞你一只大蛐蛐。”
魏衛搖頭道:“小爵爺近日已經不愛逗蛐蛐了。”
隋染奇道:“為何?”
魏衛:“小爵爺今早命人将裝了蛐蛐的瓶瓶罐罐全部搬到後院,前院現在只鬥雞,不逗蛐蛐。”
“……”
隋染頗感欣慰:“小爵爺總算有所長進。”
顧久修:“……”
經過魏衛大劍師一番例行公事過過場子的問話,顧久修總算被放行。
隋染親自帶他去營地。
兩人才走出屋子沒多遠,顧久修就搓搓手掌,迫不及待地跟在隋染身後解釋道:“大術士,我剛才在魏大劍師面前撒謊說我年滿十歲,是怕實話實說會惹來無謂的事端,淨給你添麻煩……”
好在隋染半句責怪的話都沒說,反倒誇顧久修機靈。
“我帶你進來容易,要想呆下去還得靠你自己,”隋染停下腳步,對顧久修說:“媚兒跟我百般保證,說你有當馴獸師的天賦,我才答應帶你進訓練營。若是能在這裏站的住腳,那也是你自己的本事;若你沒那本事,光憑我一句話,訓練營也不會留你在此。”
顧久修頭也不擡,只管點頭哈腰道:“大術士你請放心!”
隋染話不多說,邁開長腿,顧久修急步跟上。
望不到盡頭的游廊環環繞繞,隋染帶着顧久修繞過抄手游廊,從一處陡峭筆直的石梯往下走,直走到那塊被游廊環抱在中間的凹地。
顧久修心有餘悸地扶着陡壁,從石梯緩緩而下,當他一腳踩在堅硬的黃土地上,一顆懸着的心才跟着落下來。
站在高處往下望時,只覺得訓練營寬廣無比,卻還能将全景盡收眼底;真當身處其中的時候,才能真正感受到此寬此廣,絕非一句驚嘆可以含蓋得了。
忽在此時,藏在袖中的黑頭蛇怕是感知到什麽威脅,猛的一縮身子,将顧久修的手臂蜷得愈發緊。
料想是訓練營裏困着什麽猛獸靈獸罷了,顧久修一手搭在手臂上,隔着衣袖安撫黑頭蛇,防止它在這節骨眼惹出事端。
顧久修環顧四周。
黃沙遍地,揚塵千裏。
荒涼的黃土地一望無垠,半山高的懸崖陡壁仿佛将他和這片荒地囚困其中。
他和隋染酉時從惜春院出發回程,此刻日薄西山,天雖未暗,頭頂卻已挂上一彎孤月,訓練營也剛結束了一天的操習。
訓練營裏壘築八處營房,分別位于東南西北和東南、西南、西北、東北八個正方位。
隋染領着顧久修往西南一處營地走去。
從石梯下來再到那個營地前,少說也得走上兩刻鐘的時間。
當顧久修邁着小短腿,氣喘籲籲地緊跟着隋染到達營地,隋染已經和營裏的負責人打過招呼,登記好顧久修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