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叔父?

鑄劍山莊坐落于劍神峰下,與洛伯爵府相距上千公裏。

顧久修拿着羊皮紙瞅了瞅,紙上描繪着的是這片異世大陸的世界地圖:以三大劍神所在的劍神峰為紅點中心,七大侯爵的領地,均勻地分布在其外一圈,形成七星拱月之勢。

而在每位侯爵管轄之下的領土,又被分割為若幹個地區,每個地區設置一個主城,便是伯爵所在的領地了。

洛予天坐在一旁,斟茶獨飲,瞥見顧久修手拿一張圖紙翻來覆去,不知從何看起的樣子,頗為無奈。

小爵爺放下茶杯,扣着食指,以手指關節敲了敲圖紙一角,對顧久修溫聲道:“我們現在,在這裏。”

小爵爺指關節敲擊的羊皮紙上翻,畫了個圓圈,旁邊有三字注解:落焰城。

顧久修以劍神峰為目的地,再與洛伯爵府所在的天水城連成一線,中間正好跨過炎水城、落焰城,和青城。

顧久修好奇地探出頭去,車窗外赫然是城牆大門,正欲通關,大術士隋染和大劍師魏衛下馬與城門的守衛領頭交涉。

古城牆的大門之上,正是刻着“落焰城”三個紅漆大字。

顧久修訝然,縮回腦袋問小爵爺:“咱們是啥時候通過炎水城的?我怎麽沒印象。”

洛予天提起矮桌上雕刻精致的茶壺,倒了半杯茶,茶水澄澈見底,映着玉杯翠綠的顏色。

“五天前經過炎水城,當時你在睡覺,自然不知。”

“唔。”

自從顧久修穿到這個世界,沒有手機電腦這一類自動計算時間的工具随處可見,他對日期已經沒了概念,每天都只記得“昨天”、“今天”和“明天”。

劍神峰遙距天水城上千公裏的距離,以這個世界的交通速度來算,說遠不遠,說近,卻也不近。

若是由謝停騎着蒼狼皇送小爵爺過去,只需花上五、六日的時間便可抵達,但是小爵爺此行,随行的隊伍實在太長,拖拉着可有可無的車隊和人馬,一路上又是慢悠悠地游山玩水,露宿野營,美其名曰:領會各地的風土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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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照這情形,沒有拖上個二十幾日是到不了鑄劍山莊的。

洛小爵爺的車隊,倒也沒人敢攔,一行人穿過落焰城的城門,浩浩蕩蕩地前往侯爵府所在的青城。

還未走過二十裏路,大藥師夾着馬肚,策馬跑上前,和領頭的謝停傳達小爵爺的吩咐:“嘿,謝停,停下,小爵爺說了,今晚就在此處紮營休息。”

大馴獸師謝停回頭看了趙進一眼,道:“再走一個多時辰,前面就到青城下了,還能在城門關閉之前趕到。”

大藥師搖搖頭,表示小爵爺的意思很明确,就要留在此地紮營。

大馴獸師默然,點頭答應。

此處正好是山坡野地的背風處,地形平坦,的确适宜安紮營帳。

座駕的蒼狼皇在原地站停,它轉頭低鳴,後面拉着馬車的馬匹全都不敢哼聲,立刻戰戰兢兢地應聲停住馬蹄。

謝停看着還未沉落山頭的夕陽,落日餘晖将人影拉得老長,就像大馴獸師嘆的氣那麽長:“今天休息的比昨天還早,照這速度趕下去,恐怕沒法在預定日期前抵達鑄劍山莊。”

大藥師掏了掏耳朵,對謝停的話不以為意,道:“你也甭擔心這些有的沒的,趕緊去山頭狩獵些山雞野兔,小爵爺說要吃。”

謝停點頭應好:“小爵爺這兩天,倒是對這些野味情有獨鐘。”

大藥師搖搖頭,對謝二傻的眼見力擔憂:“因為顧九愛吃。”

謝停沒有多想,就道:“顧九也愛吃?”那他就多抓兩只野兔罷。

“……”

大藥師擺了擺手,嫌棄道:“我也愛吃,大家都愛吃,你還是快去狩獵吧。”

——

入夜。

顧久修躺在卧榻處,和洛予天的卧處隔了一個枕頭當作三八線。

傍晚吃了仆從精心烤制的野味,顧久修這會兒在睡夢裏還意猶未盡,他舔着嘴唇,又砸吧咂吧嘴。

顧久修剛入睡,還未睡熟,所以額頭發癢還能隐約感覺,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看到洛予天的臉離他很近,正擡手拂開他額前的碎發。

顧久修:“……”

他吓得往後縮了一臂距離。

洛予天對于顧久修的反應忍俊不禁,垂眸道:“起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顧久修的腦子一卡一轉,被小爵爺的一句話帶過去,開口就問:“誰?”

洛予天整理身上的衣物,側眸道:“領主。”

當今天下,七分領地,領主大人指的自然就是七大侯爵之一。

營地前面的青城,即是侯爵所在的主城。

顧久修一想就明了。

姬侯爵身為洛予天的姥爺,一直将洛予天這個外孫捧為心頭寶,在洛予天的生母早逝之後,這份溺愛便翻一為二,而洛予天也與姬侯爵親近。

洛予天随手扯了塊錦布,揮手丢在顧久修面前,只見他對紅骷髅說:“你先在包袱裏呆着,爹爹帶你出去玩。”

紅骷髅“咔擦”應一聲,二話不說就跳進顧久修懷裏,一身骨頭拆成七零八落的碎塊,吓得藏身在紅骷髅身子裏的黑頭蛇不明所以地跟着跌到錦布上,小黑蛇迷迷糊糊地探出個腦袋,“嘶”了一聲。

洛予天将紅骷髅的小紅帽披風暫且收到一邊,用那塊錦布兜着紅骷髅的“屍骨”,仔細包好,系成随身背的包袱,遞給顧久修。

顧久修:“……”

顧久修沒有時間多想,他披上衣服系好,背起包袱,帶上紅骷髅和黑頭蛇就跟着洛予天走。

兩人下了馬車,紮營休息的仆從們寂靜無聲,一夜酣睡。

今晚坐在篝火旁守夜的是大馴獸師謝停和大劍師魏衛,頂替了平時輪班守着的侍從。

大馴獸師和大劍師二人起身過來,大劍師上前,遞給洛予天一把劍。

小爵爺接過寶劍,在手裏掂量一下,輕聲道:“魏衛留下,謝停随我來。”

“是。”

二人抱拳應道,分工明确,沒了平日裏說笑打鬧的親近感。

——

謝停騎着蒼狼皇,才将洛予天和顧久修送到城池下,洛予天便叫顧久修下來。

洛予天對謝停說:“此地無遮無避,不宜多留,你先回去吧。”

謝停點頭,沒有逗留,駕着蒼狼皇便調頭離開。

顧久修站在原地,扭頭望着面前高聳入雲的城牆,不敢相信洛予天竟然就這麽讓謝停走了。

洛予天看出顧久修的不解,勾唇一笑,輕薄道:“別怕,我可以抱你過去。”

“……”

顧久修無語,臉上蔑視的表情卻一覽無餘。

洛予天環顧四周,城池之外是一望無際的平地,只有野草,連及膝高的灌木叢都很少見,這樣的平地,不利于藏身,不利于掩護。

洛予天上前一步,不由分說就伸手去攬顧久修的腰,直接将人打橫抱起。

“!!!”

顧久修出于害怕摔倒的心理本能,反手搭上洛予天肩膀。

只怪四周悄然無聲的壓迫感,讓顧久修不敢劇烈掙紮,也不敢破口大罵。

洛予天穩穩當當地抱起顧久修,左手拿着大劍師方才遞給他的寶劍,手腕托着顧久修兩腿的膝蓋窩,右手撐着他的腰肢。

顧久修來不及為這個公主抱的姿勢羞澀。

只聽“咻”的一聲。

聞得聲響,顧久修就好奇地轉頭去看,正好看到小爵爺轉手将劍柄倒轉在下,寶劍出鞘,直墜而下,鋒利的劍光晃了他的眼睛。

顧久修被迫閉上雙眼。

下一秒,臉頰耳邊呼嘯而過的夜風,冷如冰霜,直割他的臉。

顧久修睜開眼睛,從洛予天的肩頭望下去,地面正以飛快的速度退出他的視線範圍。

顧久修再一扭頭,就忍不住在心裏爆了一聲:“卧槽!”

洛予天禦劍飛行,四平八穩地踩着腳底的寶劍,以垂直于城牆的方向疾馳而上。

顧久修只是扭頭看了一眼,就被撲面灌來的冷風割痛臉頰,眼睛也被寒風刮得眼含熱淚,相反,洛予天正面朝着風口,卻連頭發都沒有淩亂。

顧久修埋頭躲在洛予天懷裏,緩了好一會兒,只覺身後猛壓的寒風減輕力道,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也不再兇猛,顧久修這才敢睜眼去看。

洛予天禦劍飛在高空之中,穹頂之下,點點星火點綴着夜間休眠的主城……

高空俯視的夜景雖美……顧久修卻有恐高症。

他僵在洛予天懷裏,全身繃直,兩腿并攏尋找支撐點,雙手也緊握着洛予天的肩膀,眼睛不敢再往下看……

——

領主的府邸坐落于城池中央,坐北朝南,一線居中。

洛予天毫無阻礙地飛越府邸上空,穩穩地落在院子裏。

熄燈安睡的屋裏,也應聲亮起燈火。

顧久修落地之後,腦袋裏一片混沌,緊抓着洛予天的手臂,這才勉強撐住發軟的雙腿。

好在洛予天剛才禦劍飛行只有迎風而上,沒有逆風直下,否則顧久修非得吓吐了,一路“飄飄灑灑”地撒下反胃的烤兔肉、烤山雞。

“吚哎——”

門扉聲響,一身披青色外衫的中年男子打開屋門,此人生得虎背熊腰,身體硬朗,半敞的衣襟毫不遮掩胸前猙獰的傷痕。

若論外貌,此人約莫和洛伯爵的年齡相仿,不過……也可能是劍修修為高的人不易老。

洛予天還未上前稱呼,旁邊的顧久修卻熱情地跨出一步,被高空飛行吓慘的臉也及時扯起笑容,道:“姥爺好!”

這片異世大陸及其注重輩分排序,講究長幼之分,顧久修更是相信“第一印象”的重要性,雖不明白洛予天帶他夜探侯爵府的原因,但在姬侯爵面前,努力塑造一個好形象總歸不會錯。

豈料,姬侯爵遲遲沒有應他。

洛予天:“……”

顧久修:“……”

洛予天上前一步,擋在顧久修面前,對那中年男子恭敬道:“叔父,近來身體可好?”

顧久修:“…………”

被洛予天稱之為“叔父”的人爽朗一笑,厚實的男中音應道:“進來再說罷。”

“好。”

洛予天應了一聲,提步走去。

顧久修正想跟上,卻在這時,看到屋子裏的紙窗透出另一個人影,觀之單薄的身型,不像是洛予天的叔母,倒像是個男人……難道是姥爺和叔父同住?總不可能是“叔母”吧。

顧久修滿腦子疑惑,快步跟上洛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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