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你跟他一樣,卻又不一樣!

“這事不難辦,也好商量,不過,叔公——”

洛予天對嚴侯爵一笑:“我可以讓小紅骷髅釋放出妖獸氣息,但是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

一聽洛予天這要求,嚴侯爵便沉默了,他臉上的雀躍也一點點消散。

洛予天也不逼問,慢條斯理地等着嚴侯爵開口。

嚴侯爵沉思片刻都沒動靜,倒是旁邊的堯疏影先問道:“小爵爺,你也別吊着他了,先說什麽問題吧。”

洛予天彎了唇角,一副純良的模樣:“叔公不必擔心,我早先已經說了,今日前來,只打聽有關妖獸的事情,不會提及我母親的事情。”

許是嚴侯爵在“洛小爵爺生母”這個問題的處境比較尴尬,他幹咳一聲,勉強妥協道:“你問吧。”

顧久修默默聽着兩人一推一拒的對話,心想洛小爵爺和嚴侯爵之間肯定是有什麽糾葛,而那個心結的關鍵就是小爵爺的生母。

顧久修想的出神,就聽洛予天緩緩開口道:“若是那些人得知妖獸問世,他們……會親自出面嗎?”

洛予天這話沒有說滿,但是話中的意思,除了顧久修,顯然在座的其他人都心知肚明。

“會。”

嚴侯爵不假思索地應了。

洛予天聽完便沉默了,他面不改色,不喜不怒,卻是不知,嚴侯爵這答複,是不是洛予天想要的答案。

嚴侯爵輕嘆口氣,眼角餘光掃過一臉茫然的顧久修,視線落在洛予天和顧久修兩人之間握緊的手,他轉頭提醒洛予天:“若他真的是妖獸馴獸師,你就不該帶他一起去鑄劍山莊。”

嚴侯爵面色微沉,不似說笑。

顧久修一聽話題牽引到他身上來,擡頭看看嚴侯爵,又轉頭去看洛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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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予天的目光和顧久修相遇,兩人相視,洛予天回以微笑:“放心,我不會讓顧九出事的。”

這話雖是應了嚴侯爵,卻也是給顧久修的一個承諾。

顧久修無言,裝傻充愣地避開小爵爺的視線。

嚴侯爵轉頭和堯疏影對視一眼,相伴多年的默契讓他們一眼明了對方的心思。

末了,堯疏影皺了皺眉頭。

嚴侯爵巴不得趕緊轉移話題,對洛予天提道:“你的問題也問完了,怎麽着,是不是該給我見識見識,妖獸的威力了?”

洛予天笑道:“自然。”

洛予天對顧久修輕聲道:“讓小紅釋放出妖獸的氣息,讓叔公再次見識一下妖獸的威力。”

聞言。

嚴侯爵臉色一滞。

堯疏影面無喜怒,不動聲色地在桌子下拍了拍嚴侯爵的手背。

嚴侯爵擡起頭,堯疏影終日都是冷冷淡淡的神情,也只有嚴侯爵才可以看出他的喜怒哀樂,就如現在,堯疏影清冷的眸子裏想要安撫他:一切都好,不用多想。

洛予天将二位長輩的一舉一動看進眼裏,他面不改色地以拇指摸着自己食指的手指節,心想:早知嚴侯爵和堯疏影二人之間的關系不一般,果真如此。

反觀顧久修,他卻沒有那麽多心思關顧其他,一聽小爵爺要他給外人秀兒子,反倒遲疑,心中沒底。

雖然紅骷髅剛出世的時候,的确是威風凜凜地震懾了伯爵府上的所有馴獸,搞得整個伯爵府雞犬不寧,徒增了馴獸師的額外工作量,據說李三對此事喋喋不休地抱怨了三天三夜——因為府上的馴獸師都被元管家克扣了一半的月俸。

但是,自從紅骷髅過了出世那日,隐藏起妖獸氣息的紅骷髅,每日除了賣傻賣萌,就只會“嘤嘤嘤”,作為紅骷髅親爸的顧久修,倒也不算是“莫名”心虛,而是沒有理由不心虛。

紅骷髅坐在圓桌上,扭扭脖子,“咔擦咔擦”兩聲,轉頭面向堯疏影懷裏的雪山銀狐。

空洞的眼窩,卻狀似“炯炯有神”地看着堯疏影手上抱着的雪山銀狐。

此情此景,甚是詭異。

原本慵懶地躺在主人懷裏的雪狐貍,被紅骷髅這麽“盯着看”,“炙熱”的視線戳得它渾身不舒服,雪狐貍在堯疏影懷裏豎起寒毛,警惕地注意着紅骷髅的一舉一動。

雪山銀狐屬于高級兇獸,頭上僅僅是壓着屈指可數的神獸、和幾近滅絕的妖獸,所以,呆在侯爵府上的這些日子,雪狐已經習慣了走遍全城無敵手的感覺,也才養成今日的慵懶和高貴的貴族氣質。

顧久修看着雪狐的反應看得心奇,暗道:小紅骷髅,這是要大顯神威了?

這時。

“叮咚——”

【系統提示:紅骷髅此時的內心os:好漂亮的馴獸!】

系統不負所托,充當紅骷髅的獸語翻譯,及時解答了顧久修的疑問。

顧久修:“……”

所以二獸“對陣”的場面,一方是殺氣滿滿,一方是滿滿的粉紅少女心?

【系統提示:[雪山銀狐]:雄性。】

顧久修吃驚:所以我一直養的是女兒?

【系統提示:[紅骷髅]:雄性。】

顧久修:“……”

……

最終,在堯疏影開口“我信它是妖獸,不必在此顯形了”的一句話之下,打破了嚴侯爵的期待,也解除了顧久修的無奈。

嚴侯爵雖然頗有幾分不甘,卻也沒有駁回堯疏影的意思。

許是嚴侯爵對于堯疏影格外信任,以至于對他言聽計從,似乎是顧慮着在外人面前駁回他的話,會傷了他的面子。

洛予天微微一笑:“也好,叔公總有一天會見識到的。”

不知為何,洛予天這面帶笑容的一句話,卻是讓顧久修這個不明所以的局外人,都覺得心裏一寒。

堯疏影面無表情,嚴侯爵終是嘆了口氣。

“天兒。”

嚴侯爵起身對洛予天說:“你出來一趟,我有事跟你說。”

洛予天看了看顧久修,本想跟嚴侯爵說“有什麽事都可以在這裏直說,不必回避顧九”,可是一看堯疏影也滿臉疑惑地忙過來,洛予天便垂眸起身,應道:“好。”

顯然嚴侯爵的話,不想敞開來談。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屋外,屋內只剩下顧久修和堯疏影二人。

堯疏影單獨和顧久修獨處的時候,臉色倒沒有剛才的冷淡,他也不吝于先開口跟顧久修搭話,溫和道:“你是從幾歲開始,發覺自己是馴獸師的?”

然而此時,顧久修的注意力都在紅骷髅身上,生怕紅骷髅沒有釋放出威懾群獸的妖獸之力,反倒“癡心妄想”地撲上銀山雪狐。他将紅骷髅抱在大腿上,連帶着底下的錦布一坨包起來,裹得嚴嚴實實。

完事之後,顧久修才尴尬地反問堯疏影道:“你剛說啥?”

堯疏影對顧久修的舉動雖然不理解,也不過問,脾氣甚好地複又問道:“你是幾歲成為馴獸師的?”

顧久修脫口而出:“十歲。”

堯疏影倒是毫不驚訝,畢竟是成為妖獸馴獸師的人。他點點頭:“那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留在洛小爵爺身邊的?”

顧久修撓撓耳朵,道:“也是十歲,說來也複雜,總之是堯姐兒把我送進伯爵府的。”

堯疏影道:“媚兒自然是為了你好,但是她也沒能料想到,你會成為妖獸馴獸師。你的利用價值越大,處境也就越危險。”

顧久修迷糊道:“舅舅,你的意思是……?”

堯疏影望着窗外,确定嚴侯爵和洛予天已經走遠,才幽幽開口:“小爵爺待你如何?”

“……”

對于這個問題,顧久修很想問清楚堯疏影問的具體是哪方面的“如何”,小爵爺除了對他“心懷邪念”之外,其他倒是沒啥可挑的。就怕是自己多心了,堯疏影的“如何”不過是問問主仆之間的關系如何,他再胡思亂想反而不打自招。

顧久修硬着頭皮應道:“小爵爺對我挺好的。”

堯疏影勾起唇角:“你是難能可貴的妖獸馴獸師,他自然得對你好。”

不用堯疏影提起,顧久修心裏也清楚得很,小爵爺對他好是因為有利可圖,可他死纏爛打地留在小爵爺身邊,還不是因為他必須刷足系統的“洛予天好感度”才留下來的,倒也沒資格抱怨小爵爺的所作所為。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何況他自己的目的更明确:為了離開,所以留下。

堯疏影見顧久修沒有說話,清冷的聲音再度響起:“其實人與人之間,無外乎互相利用,想通了也就看透了。”

堯疏影這三兩句話就把話題往深沉的溝裏帶,顧久修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結,手掌在紅骷髅的圓頂腦袋上搓了搓,搓了又搓,手感還挺光滑的。

顧久修轉念一想,開口問道:“舅舅,那……嚴侯爵呢?待你如何?”

堯疏影的目光在顧久修臉上一頓。

顧久修眨着滿是求知欲的眼睛回望。

堯疏影垂眸道:“他不圖別的東西。”

顧久修連聲應“哦哦”,點了點頭。

不想,堯疏影又道:“他圖的只是我這個人罷了。”

語氣中,夾帶幾分淡淡的無奈。

顧久修:“…………”

——

夜已漸深。

小爵爺和顧久修從嚴侯爵府出來的時候,二人從來時的禦劍飛越高牆,變成此時此刻的——翻牆。

顧久修“哼哧哼哧”地爬過嚴侯爵府的圍牆,拖着累贅的衣衫下擺還多次被牆上的彎彎角角勾住卡住,總算是拜別了侯爵府內看好戲的嚴侯爵。

翻過圍牆。

喘大氣的顧久修從風度翩翩的洛小爵爺手中,接過兜着紅骷髅和黑頭蛇的包袱,他撂後背一系,就被洛予天拎着禦劍飛行。

顧久修頓時吓得一聲慘叫,手腳并用,整個人像只八爪章魚纏上洛予天。

耳邊呼嘯而過的疾風,刮得耳根子生疼,顧久修把臉埋在洛予天胸前,頓時能夠明顯地感覺到——刮得生猛的大風立馬緩了下來。

這麽快就着陸了?

顧久修心中疑惑,卻是毫不質疑地睜開眼,他慣性使然地想要雙腳下地,卻猛地發現,腳下懸空好幾裏!!

卧槽!

胸腔的心髒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顧久修臉色慘白。

他雙手不由自主地掐緊洛予天的胳膊,雙腿更是死死夾住洛予天的大腿。奈何夾得再費勁,也禁不住這一吓的腿軟,雙腿無力,搖搖欲墜。

好在,洛予天寬厚的手掌一把托住顧久修的臀部,将身前人往上提了提。

顧久修順利地将雙腿盤到小爵爺腰上,額頭驚出冷汗。

洛予天任由顧久修纏着抱着,依舊穩穩當當地禦劍前行,他托着顧久修,忍不住調侃道:“難得你又主動投懷送抱,是又‘發病’了嗎?”

洛予天的話清晰地在顧久修耳邊響起來,并沒有因為撲面而來的狂風刮走。

無奈顧久修此時驚魂未定,大腦無法思考瑣碎的事情,更別提搭理小爵爺的調侃。

洛予天見身前人不回應,托在他臀部上的雙手稍稍使壞,手指揉了揉顧久修的臀瓣。

“嗯哼……”

顧久修滿腦子心思都是“在途中”,渾身緊繃的神經不複敏銳的知覺,他一心掐算着幾時落地,也無暇顧及小爵爺的非禮,只是出于身體本能地哼唧了一聲。

洛予天忍俊不禁:“你周身已經開啓結界了,眼睛可以睜開了。”

結界?

顧久修睜開眼睛,倏地又閉上。

他心裏極怕,卻還是嘴硬地囔道:“既……既然有結界,你你……你為何來的時候不給我開結界?”

高空中極速馳行的後果,就是刮到臉上的風如同被人打了一路耳刮子。

洛予天笑道:“你周身的結界是妖獸打開的,大概是來的時候,小紅還沒覺得冷?”

顧久修一聽,這帳還得算到紅骷髅身上,便轉移話題:

“有了結界,我就……就不會摔下去嗎?”

洛予天“唔”了一聲,停頓道:“不抓緊我的話,還是會摔下去的。”

小爵爺這句話聽起來像調侃,但卻是事實,結界只能改變高空飛行的外界之力如同地面,卻無法讓人如履平地。

“……”

顧久修聽完就雙臂圈住洛予天的脖子。

兩人貼的可謂“天衣無縫”,就連呼出的氣息,都混雜在一起,分不清是誰亂了呼吸。

其實顧久修也覺得自己挂在洛予天身上這個姿勢,的确有“投懷送抱”的意味,但是比起與生俱來的恐高症,他只能暫時擱下自己的臉。

就算洛予天告訴他,現在淩空踩在半空中也能如履平地,他其實也不敢離開洛予天。

那種感覺他懂,在現代生活裏,走在幾十層樓高的玻璃隧道裏,他同樣小腿肚兒直打顫。

……

洛予天的眼睛在夜空的襯托下,越發明亮,淺色的琉璃瞳倒映出顧久修的模樣,将顧久修懼怕無比的神奇盡收眼底。

小爵爺垂下眼眸,禦劍飛過青城的護城牆,便四平八穩地緩緩降落在地面。

“可以睜開眼睛了。”

顧久修聽小爵爺這麽說,再三猶豫地睜開雙眼,眯成一條縫兒。

眼前模糊的景象漸漸變得清晰,青城的圍牆,寬廣無垠的曠野,輕輕拂過臉頰的濕冷夜風,還有,觸手可及的地面。

顧久修從洛予天身上跳下去,兩腿還有點兒軟,落地沒站穩,身子颠了一下,被洛予天一把扶住。

“诶,沒事兒,哈哈,沒事兒。”

顧久修一邊笑,一邊不動聲色地推開洛予天的搭扶,退後一步,手掌張開給自己扇了扇風。

夜風徐徐,他卻很熱。

洛予天收劍入鞘,望了一眼曠野,回頭對顧久修說:“我們走回去吧。”

“走?”

顧久修臉上的笑容有點撐不住,他四處張望,卻沒見到此時應該候在此處、盡心盡職的大馴獸師和蒼狼皇。

“就當散散步。”

洛予天提步向前,顧久修不得已跟上。

夜風,曠野,漫天繁星。

顧久修忽然覺得,偶爾散步,親近大自然也不錯。

兩人并肩而行。

洛予天的步伐不疾不徐,配合着顧久修的腳步,洛予天側頭問道:“經過今晚,你沒有要問的事情嗎?”

“啊?诶?!有!”

顧久修發着呆,對于洛予天的突然搭話沒緩過神來,反應慢了三拍。

洛予天彎了彎唇角,覺得顧久修的反應很有趣:“你問。”

顧久修想了想,不解道:“明天一早等城門一開,我們不就可以進城了嗎?為何今晚要特地半夜三更跑去侯爵府見嚴侯爵呢?”

這事聽起來簡直就是多此一舉。

但是顧久修以為,這件事背後,一定有什麽偏見甚廣的秘密。

洛予天挑眉道:“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我不想讓嚴侯爵好過。”

顧久修忙問:“怎麽說?”

洛予天一臉無辜地說道:“因為我沒有夜生活,但是嚴侯爵,春宵一刻值千金吶。”

“……”

洛予天笑得更無辜。

顧久修:“……”

顧久修扭頭就加快速度往前走。

“你走得太快,可就沒有時間聽我說完了。”

洛予天無奈地拉住他,一雙淺色琉璃眸帶着淺淺的笑意,襯着身後繁星點點的夜空,格外賞心悅目。

顧久修看得入神,“勉為其難”地停住腳步,心裏想的卻是:按照攝影師的話來說,這場景已成畫報。

洛予天沒有松開顧久修的手,依舊拉着他,悠然向前,一邊說道:“我們明天,繞開青城趕路。”

顧久修一聽就脫口而出:“啊,為什麽?”

按照“兩點之間,直線最短”的邏輯思維,再有進城還能讓車隊好好休息一天的理由,顧久修都覺得進城是必然的結果,又不是耽誤了行程。

洛予天應道:“外人皆知,嚴侯爵和我姥爺是結拜兄弟,他又與洛伯爵素來交好,但是,嚴侯爵和我之間的關系卻一度惡化。”

顧久修聽得一愣一愣:“啥意思?”

洛予天回頭笑道:“這是外人以為的。”

“哦。”

別人以為洛予天跟嚴侯爵交惡,洛予天和嚴侯爵之間的關系卻不是外人謠傳的那樣,甚至是交情頗深,但是出于某種原因,洛予天為了坐實謠言,或者說是助長謠言,才不得不選擇夜探侯爵府。

可是。

顧久修問道:“你這是圖啥?”

洛予天坦言應道:“我母親,是因為嚴侯爵和堯疏影而死的。”

聞言,顧久修再次一愣。

洛予天回頭笑道:“這也是外人信以為真的。”

“……”

顧久修越聽越混亂,就連他也剛才聽到的時候,也“信以為真”了。

洛予天繼續道:“堯疏影是你的舅舅,他也曾是跟随我母親的馴獸師,如今你跟了我,大概這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罷。”

顧久修一聽,忙撇清關系道:“小爵爺,我肯定不會拖累你的,我跟我舅舅不一樣。”

洛予天聽了顧久修這話,并沒有覺得高興,反而嘆了口氣:“你跟他一樣,卻又不一樣。”

顧久修:“……”講人話。

洛予天裝模作樣地感慨道:“曾經,堯疏影愛慕過我的母親。”

顧久修:“……”

所以伯爵夫人的死,才是導致堯疏影變成基佬的直接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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