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我要收回昨天的話

次日。

顧久修再見雷小爵爺的時候,是晨起用過早膳之後。

洛予天一行人在鑄劍山莊青衣劍修的帶領下,來到一處練武場。

此處地廣人稀,設有箭靶、騎射等設施,現場已經候着十幾個少年,包括遠遠沖着顧久修挑眉一笑的雷一鳴。

“……”

顧久修垂眸看地上,假裝沒看見雷一鳴的挑逗。

洛予天掃了一眼雷一鳴,目光卻沒有在他身上停留,而是越過雷一鳴,落在他身後一個水藍色窄袖胡服的少年身上。

少年似是感應得到洛予天的視線,擡起頭,也望向洛予天的方向。

可惜洛予天在那少年投來目光的前一秒,已先別開視線。

身着窄袖胡服的少年沒能和洛予天對視一眼,卻是和顧久修撞上了視線。

少年相貌出衆,文質彬彬地對着顧久修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不像雷一鳴那樣帶着侵略性的感覺,也不像洛予天那種帶着調侃戲谑的意味,更像是春日暖陽,暖暖煦風。

顧久修觀此人一張自帶光環的俊臉,一眼就看得出他絕不是一個普通的炮灰角色。

思及此,顧久修擡手勾住洛予天的脖頸,貼近洛予天的耳邊咬耳朵,問:“小爵爺,那個身穿水藍色衣服的,他又是啥名堂?”

洛予天不看也知道顧久修所指何人,輕聲應道:“鐘雲傾,澄城鐘侯爵次子,修為已達劍尊低階。”

顧久修訝然,不由得多看了鐘雲傾一眼——且說洛伯爵,堂堂一城之主也不過劍尊高階的修為,這鐘雲傾倒是好本事,年紀輕輕已達劍尊低階……不過,男配的修為都已達劍尊低階這層次,作為本劇的第一男主角,小爵爺此時的修為,究竟達到何種變态境界?

顧久修倒是懵了,整日裏只見過小爵爺逗逗紅骷髅和小黑蛇,頂多再翻翻幾頁書,也沒見過小爵爺修行,怎麽他就一步登天了?

顧久修看着鐘雲傾發呆,雖然心裏想的事情已經從鐘雲傾本身發散到小爵爺身上,但是顧久修“癡癡看着”鐘雲傾的場景,落在外人眼裏,可就不是那麽一回事兒了。

洛予天垂眸看着顧久修,把他的臉掰正過來,道:“聽着,不要跟他走近。”

顧久修本也不想招惹事端,乖乖點頭道:“那當然,我可是跟定你了。”

聞言,洛予天微微勾起唇角,一雙淺色琉璃瞳清晰地倒映出顧久修的俊臉,修長的手指捏了捏顧久修的臉頰。

兩人旁若無人的“親昵接觸”,引起旁人頻頻側目。

……

洛予天先行走進練武場,顧久修等人被青衣劍修攔在場外。

鑄劍山莊有明令規定,練武場只許劍修進入,餘人不得踏入場中。場外除了顧久修他們,還有零零散散的其他家臣留在場外等候自家小爵爺。

且說鑄劍山莊直屬劍神管轄,規矩頗多,除了對劍修的修為提升有所要求之外,還嚴格規定了每日三練的日程安排。

所謂“三練”,就是晨練、堂學、晚修。

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無拘無束的懶散生活,諸位小爵爺對于鑄劍山莊的日程安排,可謂深惡痛絕。

其實,練武場晨練也不過就是走個過場,場內的少年們各玩各的,互相結識,攀交人脈,除了起早太難,其他也都還好。

……

顧久修和隋染他們四人坐在場外的草地上,他百無聊賴地聽着伯爵府四大高手給他科普各種人際關系。

大藥師手上一刻不停地揪着地上的小草,嘴巴也一刻不停地跟顧久修解說道:“喏,看到那邊射箭的少年沒有,那就是鐘小爵爺。雖然在場的諸位都是豪爵權貴之後,但是除了鐘雲傾和雷一鳴這兩位,其他人等,對咱們小爵爺還是挺恭敬的。”

大藥師所謂“恭敬”的意思是:即使心裏不屑,也不會直接表現出來。

聞言,顧久修點了點頭,托着下巴,目光再度在人群中搜索起洛予天的身影。

鑒于洛予天今天是第一天到鑄劍山莊報道,照管諸位小爵爺的楊岩峰便帶領洛予天,讓他先熟悉一番練武場的規矩,也正式将洛予天的到來告知在場的小爵爺們。

雖然洛予天遠傳在外的名聲并不好聽,但是與其“大名氣”相襯的身世地位,卻讓大多數小爵爺毫不猶豫地選擇攀交,畢竟,并非所有小爵爺都有侯爵府撐腰的後臺。

最起碼在姬侯爵和洛伯爵的在世之年,“草包”洛予天依舊可以肆意妄為好幾年。

顧久修的目光漫無目的地游移在練武場之中,卻不想有人擋住他的視線。

顧久修蹙起眉頭。

只見雷一鳴闊步走過來,帶着一臉痞子笑。

顧久修當即別開視線,擡起左手撓額頭,擋住自己的臉,側眸假裝和身旁的隋染打起哈哈。

隋染擡頭看着走近的雷一鳴,倒是不拘束地打起招呼:“雷小爵爺,這麽早就下晨練了?”

雷一鳴挑眉道:“晨練對我而言,就是小孩子過家家的兒戲罷了。”

隋染笑容不改:“說的是。”

雷一鳴斜嘴一笑,徑自在顧久修幾人面前坐下,道:“與其日複一日玩着同樣的無聊把戲,倒不如和洛予天的貼身侍從玩過家家。”

顧久修:“……”

大劍師魏衛岔開話題,假意寒暄道:“雷小爵爺,雷侯爵大人,近來身子可還好。”

“老爺子的身子骨好着呢,後院裏頭三妻四妾,日夜颠鸾倒鳳,不用停歇,好不快活。”

聞言,衆人默:“……”

雷一鳴開過玩笑,又嘆氣道:“當日我就該在鑄劍山莊下遲留幾日再上來,白白在這裏當了數日吃齋戒色的苦行僧。诶——還是洛予天有本事,到了鑄劍山莊還能帶着自己的床伴兒。”

伯爵府四大高手陪着笑,顧久修也無話可說。

雷一鳴所坐的位置本來就在顧久修對面,離得近,他一傾身上前,顧久修呼吸一滞。

兩人之間的距離實在過于親近,雷一鳴吐出的氣息撒在顧久修脖頸處,吹起顧久修一身雞皮疙瘩。

雷一鳴貼在顧久修耳朵旁道:“別看昨晚那只鼠鼬不起眼,它可是低級兇獸的品階哦。”

顧久修心裏一驚,下意識地護住身後的包袱,身子後移,想要避開雷小爵爺暧昧的親近,卻又一不小心對上他的視線。

只見雷小爵爺沖他一笑,顧久修登時頭皮發麻,心急火燎地想要向洛予天求救。

“怎麽,你很怕我嗎?”

顧久修梗着脖子,偏偏雷一鳴還在他脖頸處吹氣。

雷一鳴故意再次湊近顧久修,揚起的薄唇再度張開:“我好心給你提個醒,馴獸帶進鑄劍山莊是要經過護衛盤查的。再說,剛剛進入鑄劍山莊的馴獸,勢必會遭到山莊結界的影響,戰力被大幅削弱,而你既能秒殺低級兇獸,說明你的馴獸等級——不低。”

雷一鳴拖長尾音,薄唇似乎還蹭過顧久修的耳廓。

顧久修退無可退,這才發現雷一鳴不知何時張起結界,将顧久修套在裏面。

顧久修當即就慌了。

在他的視角看來,大馴獸師和大術士他們都是維持着靜坐不動、笑看雷一鳴的狀态,顧久修救助無能。

而顧久修不知道的是,在外界看來,顧久修和雷一鳴也是維持着一個動作不變,而他們二人的舉止,剛好停在——雷一鳴傾身貼近顧久修,顧久修垂眸避開他的視線的那一瞬間。

兩人動作親密,雷一鳴貼着顧久修的耳畔,薄唇彎起弧度,而顧久修垂眸的模樣,更是飽含“含情脈脈”的似水溫柔。

被圍觀人群的騷動招引而至的洛予天,看到這幅情景,當即黑了臉。

洛予天的聲音低沉,隐含怒意:“破了他的結界!”

大劍師魏衛為難道:“小爵爺……”

若想破開雷一鳴的結界,起碼要達到與他同一階級的修為才行。

可是,雷一鳴支起的結界,顯然已達劍尊低階的修為,憑借魏衛的大劍師修為,顯然遙不可及。

這個道理大家都心知肚明,圍觀的其他人,也在等着看洛予天出醜——最得寵的床伴被雷一鳴困在結界裏“調情”,洛予天卻只能站在結界外幹看着,無能為力。

即使雷一鳴在此同洛小爵爺的男寵幹柴烈火大戰幾個回合,撤退結界之後,洛予天又能耐他如何?

兩人背後的大靠山,絕不會因為兩個小輩之間争搶男寵這種本就上不了臺面的醜事而決裂。所以這雷一鳴固然肆意妄為、有錯在先,可人家自己有本事,到頭來,吃啞巴虧的還不是洛予天。

圍觀群衆落在洛予天身上的視線越發戲谑。

洛予天努力平複着自己內心即将噴薄而出的怒氣。

伯爵府四大高手亦是敢怒不敢言,他們跟在小爵爺身後,對于剛才沒有制止雷一鳴靠近顧久修而懊悔不已。

就在這時。

一身水藍色的修長身影走近。

一向不願幹涉別人鬧事的鐘雲傾和兩名家臣走了過來,待他們看清現場的狀況,随後的家臣附耳對鐘雲傾說了兩句話。

鐘雲傾俊雅如墨畫的眉頭,微微一皺。

須臾,鐘雲傾擡起右手,五指一握——雷一鳴支起的結界當即碎成熒光點點的粉末。

洛予天轉頭望向鐘雲傾,鐘雲傾則是回以一個淡淡的微笑。

然而——

顧久修本是後背緊貼着結界壁而坐,全身的重力都壓在結界上面,極力拉開和雷一鳴之間的距離。

如今結界一碎,顧久修瞪大眼睛,毫無防備地往後傾倒——雷一鳴伸手一撈,将顧久修摟進懷裏,理所當然地再次占了便宜。

雷一鳴寵溺一笑,道:“小心一點。”

顧久修被他強行摟在懷裏,眼睛透過他的肩膀看到周圍滿臉戲谑的圍觀人群,當即兩眼一黑。

“诶——洛小爵爺。”

顧久修一聽雷一鳴念出這個稱呼,心跳驟然慢了一拍。

雷一鳴擡起頭,笑意不改地對正面的洛予天說:“我要收回昨天的話。”

洛予天眼裏冷若冰霜,卻極力克制自己的怒氣,冷聲道:“什麽話?”

雷一鳴一笑:“昨日我說,他看起來不怎麽樣。”

攬着顧久修的手掌輕輕撫摸他的後背,雷一鳴舔着嘴角笑道:“我現在對他,很感興趣。”

“……”

顧久修被雷一鳴一句話炸得頭疼,回過神來,他猛地推開雷一鳴,雙腿蹬地退後好幾步。

顧久修癱坐在地上,後背抵着物體,退無可退。

顧久修仰頭一撞見洛予天的低頭陰沉的臉,頓時覺得喉嚨幹澀……下意識地一把抱住洛予天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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