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等你動情
子時,大部分人都已睡下,然而駱回遙沒睡,幽暗的燈影燭光裏,他一人在樓下喝起了酒。
在拜日教待地越久,有些東西便會被磨地越淡。他不得不承認,那顆急于報仇的決心已比當初來的時候要淡許多。
他一杯杯地喝,想借着酒勁來麻痹自己,忘卻那些陳年往事,但他沒喝醉,喝了半天也沒喝醉。
他對爹娘的記憶已經模糊,此時回想,只有一道高大的背影在眼前閃爍,後面的事全是義父告訴他的。
出身名門,他本該無憂無慮長大,像他爹那樣做個正道大俠,日日行俠仗義,快意人生,可謝蒼海讓一切變了軌跡。
駱回遙緊緊捏着手中的酒杯,用力地骨節泛白。
這時,樓道口出現一抹倩影,樓微雨從樓梯上婀娜走下,端的是一副花容月貌,眉眼間還萦繞着溫婉的賢良。
她盯着他寥落的背影,眸中神采轉為憐憫心疼。
蓮步輕移,她在他對面坐下,徑自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駱回遙擡臉,眸中掙紮随即消失地無影無蹤,“你怎的還不睡,時候不早了。”
“你不是也沒睡麽,為何一個人在這兒喝悶酒?”樓微雨怔怔地瞧着駱回遙,她平時壓根不敢這麽瞧他,但此時,她敢。
他一對上她的眼睛便想退,她的眼睛清澈地像是看穿了一切,從他見她的第一面起,他就有這種感覺,以至于他一直不敢跟她對上視線。
“睡不着罷了。”他仰頭飲盡杯中烈酒。
“我也睡不着。”她跟着仰頭喝了半杯。
他停下手,靜靜地看着她,她整個人好似夜裏開出的曼陀羅,美得高貴聖潔,還平易近人。
教裏人都說冬茉舞如何如何美,其實他更喜歡樓微雨的美,喜歡她身上的靜,在她身邊,他的心能快速安靜下來,猶如風裏飄搖的旅客在迷茫孤寂時找到了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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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份,兩人心照不宣。
他不懂她為何要一次次幫自己隐瞞,他其實害了許多拜日教內無辜的人。有時他不想,他也不願,但事實逼得他不得不如此。
可他又何嘗不無辜,若不是謝蒼海,這一切都不會發生,造化還真愛弄人。
“你大可不必如此,往後該如何便如何。”
樓微雨微微一顫,她仰頭,眼眸裏含着霧蒙蒙的水珠,銜而不落。
“我願意。”
她永遠也不會知道,她這句話對他而言意味着什麽,那些相對無言的時光化成種子,在這潮濕的夜色裏開出了花,盡管它開的不是時候,但終歸是開了。
駱回遙伸手想握樓微雨的手,這是他第一次回應她。
“你們兩個怎麽坐在這裏?”薛因夢一踏進客棧便看到了這兩人,當時她根本沒細看,她要是細看之後肯定不會出聲。
一聽這聲音,駱回遙飛快收回了手。
薛因夢當即就想給自己一巴掌,她破壞他們倆的單獨約會了,而且看樣子進展不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們繼續,我什麽也沒看到,把我當空氣。”她說完便提起裙擺往樓上跑。
她的出現給了兩人當頭一喝,拉出了兩個即将陷入情愛的人。
駱回遙冷冷地望着薛因夢的背影,這麽晚,她是去見義父了麽。
樓微雨此時的想法與駱回遙一致,她能猜到薛因夢去見了誰,她會幫駱回遙,但她不允許有人傷害教主。
她喜歡薛因夢,喜歡她跟妹妹一樣地粘着自己,但她也很清楚,該下手的時候,她絕不會手軟。
薛因夢走過拐角停住,忍不住轉身探出腦袋望了望。
沒想到,真沒想到,這兩人居然會有進展,還是這麽隐秘的進展。
“要命。”她狠狠拍了一下額頭,忘記問梁雲朗駱回遙的事了。
雖然樓微雨連着對付了她兩次,但她始終還是舍不得她這個姐姐,她真的好,可她的心思她也總是猜不透。
薛因夢嘆了口氣往屋子裏走,他們倆要是對立面,将來還指不定會怎麽樣,有發展也不是什麽好事,就像她和謝羽笙。
關上房門,她看也沒看就開始解腰帶脫衣,時不時還哼幾句憂郁情歌。
“你脫衣是要向本座投懷送抱?”冷冽帶刺的聲音在房裏一處響起。
!!!
這個聲音,薛因夢看向聲音來源,謝羽笙就坐在窗邊,一臉陰沉地看着她。
“教主你怎麽會在這裏?啊!”她急忙拉起衣衫。
我的天,她剛剛在他面前寬衣解帶了,不過她怕什麽,這衣服一共三層,她才脫了第一層,第二層敞開了而已,其實什麽也看不到。
現代短袖比這長衫可是厲害多了,他都沒怎麽,她在大驚小怪個什麽勁。
“本座要休息也不見你來伺候,去哪兒?”謝羽笙問地漫不經心,黝黑的眸子直盯着她,一點也沒覺得不妥。
薛因夢拉着自己不整的衣衫,腦中靈光一現,自己要不來個□□,然後她果斷脫了中衣。
謝羽笙:“……”
“我只是出去見見世面,畢竟我小山村裏來的,看什麽都新奇。”
她當然不敢告訴他事實真相,說起那個親爹,她到現在都沒辦法接受,但她不接受也不行,梁峥的存在感一般人比不了。麻蛋,還平白無故多出個未婚夫來,真是狗血。
謝羽笙走了幾步在椅子上坐下,盡管是在客棧,但他那随意一坐就跟坐在議事大殿裏一般,該有的氣場一點不少,“本座讓你勾引的人呢,怎麽,翅膀結實了,把本座的話當耳旁風?我看你明天是不想吃飯了。”
又是不吃飯,他除了用毒和不吃飯罰她就沒點新意。
薛因夢覺得累了便想坐下,一坐下又覺得自己這身份不太對,立馬站了起來。
“坐。”謝羽笙冷冷地睨了她一眼。
“謝教主賜座。”薛因夢在謝羽笙對面坐下,她第一次覺得這椅子坐着不舒服,危機四伏,如坐針氈,“教主,你覺得我長得美麽?”
謝羽笙回地毫無猶豫:“醜。”
薛因夢不由翻了個白眼,默默在心裏将他罵了一百遍,“既然我長得醜,那你為什麽還讓我去勾引梁雲朗,讓茉舞姐姐上不好麽,幾率大,效率高。”
“你這麽不聽話,我要你何用?”謝羽笙幽幽從懷中拿出了一只雪翎把玩。
薛因夢一看他那動作“騰”地一下站起,她捂着脖子讨好道:“教主息怒,教主息怒,動怒對身體不好,何況你身上還有傷,動怒容易裂開傷口。”
謝羽笙聽得薛因夢這求饒,心情好了點,她是在為自己開脫,但也顧忌到了他的身體,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眸中流光溢彩。
“不對你動怒,難道對你動情?”
薛因夢雙眼一亮,故作嬌羞道:“好,好啊。”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謝羽笙一掃她那副期待的模樣,忽地笑了起來,笑地魅惑衆生,他收了羽翎,柔聲道:“你過來,我試試看。”
對上那好看炸了又隐隐透着詭異的微笑,薛因夢背後一涼,飛速搖頭,“不了不了,我有自知之明。”
謝羽笙斂了笑意起身:“時候不早,本座回房休息了。”
薛因夢站在原地低頭應道:“恭送教主。”
“哼!”謝羽笙冷哼一聲出了房門。
“嘭!”房門在哭。
嗯?
甩門甩地這麽響,他是不是又生氣了。薛因夢快速爬上榻,拉起被子将自己一蓋,管他呢。
“狗血。”躺上床後,薛因夢想着梁峥和梁雲朗的話,滿腦子都是自己的奇葩身世,越想越狗血。
空間站:狗血的人看什麽都狗血
薛因夢:你們這群無恥老賊又在看我笑話。
空間站:我們只是在記錄數據,1728不要誤會。
薛因夢:你們一定知道我的身世,為什麽之前不告訴我,還讓我自己走,什麽鬼劇情。
空間站:我們只有基礎設定,後面劇情全靠你自己,全部告訴你,你聽的時候就不會覺得刺激了。
薛因夢:我擦,真是好刺激,呵呵呵。
空間站:那你還想不想看看梁因夢經歷了什麽?
薛因夢:廢話!資料發來!
“……”梁因夢所經歷的一幕幕在薛因夢眼前播放,她呆了。
梁峥真的有當她是女兒麽,她跟工具人有什麽區別。
梁雲朗真配不上她。
……
第二天一早,薛因夢特地抹了胭脂去謝羽笙的房間,昨晚他帶氣而去,她說什麽也要哄哄他,畢竟他不僅是教主還是男主。
“咚咚咚。”薛因夢敲響了天字一號房的房門,“教主你在嗎?”
沒人回應。
故意不理她?他應該不是那麽小氣的人。
“哐當”,冬茉舞從隔壁走出,冷淡地瞥了薛因夢一眼,別扭地說,“教主一大早便去練劍了。”她說完就走,留給薛因夢一個好看的後腦勺。
“……”薛因夢挑了挑眉,冬茉舞這麽看還挺可愛的,比之前高冷的時候更美,還有點煙火氣。
他一大早去練劍?
他不是都用羽毛當武器的麽,什麽時候改用劍了。
說到劍,她又想起了那把聽着極度像是在立flag的劍,“碎夢”,真踏馬有暗示意味。
薛因夢快步下樓,展戈正好從外頭回來。
他見她行色匆匆不由暗忖,她大概是急着去找教主。
“夢姑娘早。”
她一把拉住他問:“副教主,你知不知道教主在哪裏練劍?”
展戈看着她的手頓了會兒道:“教主在西郊城外的竹林裏練劍。”
“好,謝謝。”薛因夢一路提起裙子跑出客棧,她覺得自己此時有些莫名其妙,分外想見謝羽笙,想說些什麽來掩飾自己。
按照展戈的指示,薛因夢到了竹林,這裏沒有其他人,就謝羽笙一個在,一襲白衣在竹林間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