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不想虐他
又是一個無聊的夜晚,無聊的人待在無聊的房內做着無聊的事。
薛因夢鎖完房門後頹廢地倒在桌緣邊,右手托腮左手撥弄茶杯,這日子跟坐牢有什麽區別,她要瘋咯。
唉,結婚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明天她就得嫁給梁雲朗。梁峥這個魔鬼,她一定是上輩子欠了他的。
為明日能準時拜堂成親,梁峥吩咐下人連夜布置山莊,四周看起來必須喜慶,其中又以主院和飄零院為首。
門外人聲喧鬧,管家喊得尤為響亮,下人來來回回,搬東西挂東西,忙得不可開交。
薛因夢起身推開窗戶,前頭人忙,後頭只有一汪小池塘。圓月高挂半空,盈盈皎潔,月圓應該人團圓,可她卻與謝羽笙天各一方,實屬元安城最慘情侶。
越想越心酸,越心酸就越想發洩。
“老賊們快出來。”她扯着嗓子一聲怒吼。
“出來了。”
薛因夢半個人往前傾,盯着池塘裏的水月道:“我跟梁雲朗明天的婚禮不會一切順利吧?唉,我希望謝羽笙來救我又不希望他來。以梁峥的名頭,明天來喝喜酒的高手一定多,他要來搶親鐵定完蛋。何況這次随行的教衆又不多,他也不會讓他們來送死。怎麽辦,怎麽辦啊?”
空間站找了個男聲慢悠悠道:“1728,你的話是真多,不是說了嘛,劇情全靠你走,男主死不了,不過受傷難免,至于受多少傷我們不好說,看梁峥下手輕重。”
薛因夢:“我靠,你們這麽說我都慌了,萬一,萬一他,我不敢想,他稍微傷點我就心痛地要窒息,重傷我還不得暈過去。”
空間站:“不要怕,該來的躲不掉。”
“風涼話,不傷在你們身上你們懂個蛋。”
“啧啧啧,你之前不是說想要追妻火葬場麽,都給你安排了,虐一虐他,讓你消消氣。”
薛因夢氣地杏眼圓睜:“擦!不行!不虐了!我後悔了,虐他最後心疼的還是我,我不想心疼,我想和他談甜甜的戀愛。”
Advertisement
“不想聽你廢話,我們忙得很。你的劇情已經開到了三分之二,再加點油就能通關。對了,梁峥對你的好感度太低,明天自己小心點。”
“梁峥對我的好感度?喵喵喵?我和他之間還有這個東西?你們怎麽不早說,你們要是早說的話,我就死乞白賴地讨好他了。”
男聲裝傻道:“你有問?好像沒有吧。”
薛因夢倒吸一口涼氣:“……我要說髒話。”
“那你對着空氣說,溜了溜了。”
“法克!”
薛因夢氣地橫手一拍窗棂,什麽垃圾空間站,都不提醒提醒她。她還以為自己就跟謝羽笙有好感度,萬萬沒想到梁峥這個魔鬼也有。
完了,她這幾日都沒跟梁峥拉拉關系,明天莫不是要被扒層皮。
月光從樹枝間掠過,驚飛了一枝頭的鳥鵲。
駱回遙帶着樓微雨走密道進入乾鼎山莊,這密道直通他住的房間,并不會有人發現。
謝羽笙躲在暗處,直到那兩人進了密道他才從拐角處走出。想不到乾鼎山莊與大同賭坊之間有密道,明日乾鼎山莊不容易進,走密道總比穿女裝強。實在不行,他易容成駱回遙的樣子去搶親。
夜色漸深,梁峥和梁雲朗依舊在前廳商量明日酒宴事宜,短時間內需準備的東西太多,只能連夜采購相關物資。
駱回遙的房內沒什麽多餘東西,簡單而幹淨。
樓微雨對着鏡子細細貼了一張極為普通的面具,輕輕按着邊角。自小學醫,她的易容術比謝羽笙還高幾分。
好一會兒,她起身拿過被褥上剛洗淨的白袍,小心翼翼地疊着,低眉間那一抹娴靜挑起了素夏的夜風,溫熱到心尖。
“哐當”一聲,駱回遙進屋,他手中正拿着一套莊內婢女的衣裙,為了躲避屋檐上潛伏的暗衛,她必須扮做侍女,否則義父問起他說不出話。
樓微雨不自然地放下衣袍,她一看那衣衫便知他的意思,直接去見薛因夢确實不妥,可這不就意味着她得在他面前換衣裳麽。
“給你,我不看。”駱回遙木慣了的面上閃過一抹慌亂,似有紅暈,他側着臉将衣衫遞給她,心頭亂跳。
“嗯。”樓微雨紅着臉拿過衣物。
駱回遙背對着樓微雨走向房門,他此時出門太過古怪,容易叫暗衛看出什麽。
她擡眸觑着他精瘦的背影,并不羞赧,反而更為苦澀。今晚一過,她便不再是她了。
駱回遙武功不差,聽覺比常人靈敏,那些稀稀疏疏的聲音入耳,他不敢說自己腦中全無想法,畢竟是個年輕男人,但他控制得住。
他在腦中回想自己曾經習過的安神心法,從頭到尾過了一遍又一遍,念完再念,直到自己不再亂想。
“我換好了。”她系好腰帶轉過身,水蓮般的頰上含羞帶粉。
駱回遙揚起臉:“我這便帶你過去。”
樓微雨踏下床板朝他走去:“謝謝你。”
他開門的手一頓,任何時候他都不願在她口中聽到這三個字,這三個字該是他對她說的話。
“……”駱回遙打開房門,誰知兩人剛出房門便遇上了迎面走來的齊煉。
齊煉見駱回遙回莊難免驚詫:“回遙?”
樓微雨當即低下頭,立在一旁默不作聲,駱回遙伸手一攬将她摟到懷中。
齊煉在江湖上的名氣一般,他跟在梁峥身側不問世事只管醫人,自然見不了駱回遙幾面。他含笑看着兩人,從不見回遙近女色,怎麽今晚身側帶了個丫鬟。也是,年輕人血氣方剛。
“齊伯。”駱回遙朝着齊煉點頭。
“嗯,你義父在議事大廳與雲朗商量明日婚事,不過我想你眼下也沒時間去見他。”齊煉好笑道,視線若有若無地落在樓微雨臉上,長得太普通了點。
樓微雨這張臉面具做得還真平淡到了極致,沒什麽記憶點。
駱回遙不冷不熱道:“齊伯說笑了。你這是要去找義父下棋?”
“嗯,年紀大了睡不着,可惜你義父今晚沒時間與我下棋。幸好你我的院子裏不需要布置,不然也吵得惱人。”
齊煉無奈地嘆了一句,他本性喜靜,熱鬧起來反而不習慣。“我先回屋了,你随意。”
“好。”
駱回遙徐徐松開樓微雨,方才是一時情急也是心頭所想,此時放開還真有點抓不住的失落。
好在面上有易容皮遮掩,樓微雨的羞赧才沒透出來。
齊煉走後,駱回遙拉着樓微雨快步去了飄零院,兩座院子之間隔得倒不遠,他怕的是被屋檐上的暗衛認出,這些明面上的侍衛反而不可怕。
山莊守衛衆多,他們能做到不惹人注意便不惹人注意,到時候有到時候的說法,反正他已經騙過義父一次,也不差再來一次。
入夜,飄零院裏聚滿了人,忙裏忙外地布置。梁峥怎麽說也是當今武林盟主,自家女兒義子成親太寒酸容易讓人看笑話。
“咚咚咚。”駱回遙叩響了薛因夢的房間。
彼時薛因夢還沉浸在口嗨裏,她甚至想自己貼個易容皮逃出去,真等明天拜完天地,她名義上都成梁雲朗的妻子了,就算跟謝羽笙逃出去也會背上個“賤人”的罵名。
雖然這罵名對她來說無關痛癢,但她總覺得不爽。
“誰啊?滾!”她一聽敲門聲還道是梁雲朗在門外,而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他這個人有病,為什麽非要娶自己,典型“得到人得不到心”的真實寫照。
駱回遙抿了抿嘴,低聲開口,“是我。”
薛因夢回身。這聲音是駱回遙?他怎麽來了。
他來肯定不是想救她出去,應該是有話想帶給她。說話有什麽卵用,算了,說說話也好。
她打開門,目光卻被駱回遙身側的侍女給吸引了,她朝着她看了又看,這個肯定不是謝羽笙,而是樓微雨。
她的嗅覺雖然比不上聽覺敏感,但樓微雨這身熟悉的草藥味真是讓她好想。
什麽叫好姐妹,這就是,冒着生命危險來見她,夠義氣。
“二哥回來了,快請進。”薛因夢同樣懂得要在暗衛面前演戲,何況周圍還有這麽多下人在,一個不小心肯定被梁峥發現,她不能害樓微雨。
不過這兩人在一起倒是有點耐人尋味。算是和好了還是短暫合作。
“嗯。”駱回遙一本正經地應了聲,随後跨進屋內,樓微雨低頭緊随其後,她裝丫鬟的姿态倒是可以。
房門一關上,薛因夢轉身便拉住了樓微雨的手。“微雨姐姐,你可真講義氣。要不是大護法在,我現在就想抱你。”
樓微雨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好不容易才來看她一次,她還跟她開玩笑。“你啊,還是這麽貧嘴。”
駱回遙默默走到窗邊賞月,背對兩人站着。
“別站着,坐啊。”薛因夢拉着樓微雨坐下,她拎起茶壺給她倒了杯。
“因夢,你明日真要嫁給梁雲朗?”
聞言,薛因夢的俏臉立馬垮了。還能怎麽辦,她絞盡腦汁都想不出辦法。
“有梁峥在,我怎麽都逃不走,嫁定了。”她撇撇嘴,唇線下彎,眉宇間漫着一股化不開的愁。
樓微雨從未見過薛因夢這般愁苦的模樣,自從那日兩人攤牌說開,她是真心将她當做妹妹看待,何況教主愛她。
她走後,她都沒見教主笑過,再次見他笑還是在昨日。或許其他人沒看到他扮女裝出門,但她瞧見了,那一刻,她才知道教主對因夢多上心。
教主素來心高氣傲,肯為她做到這個地步怎會不愛,所以她料到他明日會來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