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缺漏非漏

聽了竹夜清講述那種邪法。樓轅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有片刻暗暗傷神。

只是很快他就又恢複如初了。擡起頭來又是那個胸有成竹的模樣。唇邊淺淺笑意仿佛戲谑。又繼續問道:

“竹巫彭。不知你說他們內讧了是何意。”

竹夜清只給他們講了這殺人養貓如何邪異。卻還沒說到是如何見微知着。知道了這貓和他們獨龍壇內讧有關的。

他便微微颔首。繼續講述起來:

“在下推測他們內讧。是因為這種以生靈為媒介的邪術自古都是暗地裏刨人墳墓。偷盜死屍培養的。從無這般明目張膽殺人之事。那麽如果兇手要靠殺人給貓取肉的話。是不是就說明那人已經失去了一個穩定的環境。”

樓轅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補充道:“再加上湘夫人也已遇害。以及她要追捕兇手奪回那只貓。還有那胖瘦兩個人的證言……應該可以認定是兇手偷了貓逃出獨龍壇。湘夫人前來追捕。最後昨日在渝州城內被黑吃黑了。”

竹夜清迷茫看他一眼。沒明白什麽叫黑吃黑。

樓轅微微笑。解釋了一句:“黑吃黑就是惡人們內讧。互相幹掉對方的意思。不是什麽好話。竹巫彭當不知道便好。”

竹夜清颔首。心說中原人太口怕了。罵人的話都這麽厲害。

旁聽了許久的倪彀。此時忍不住提了個問題:

“為何他們獨龍壇要如此大費周章。若說急着抓人還好理解。畢竟叛徒可能帶着什麽要命的消息;可為了一只貓。這樣會不會小題大做了一些。”

他的意思。其實是在暗示這番推斷會不會有什麽漏洞。畢竟如果只是為了一只貓。的确太麻煩了些。

根據竹夜清所說。培養這種貓的确是很麻煩。也有可遇不可求的很多因素。只是如果單就為了一只貓來說。湘夫人所做的一切都還不如再養一只來得方便。

聽他這麽問了。霍湘震略一思量:“會不會是要捉的這只貓有什麽不一樣。一下生就克死一窩小貓的本就難得。還必須是母貓頭胎。又要這貓沒吃過別的東西。誰管得住貓的嘴。它半夜三更去偷吃些什麽可太容易了。”

說着就看了一眼樓轅。這位在小時候也是個會半夜三更跑去廚房補一頓夜宵的主兒。是不是屬貓的都半夜比較有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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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夜清半下意識地接過霍湘震的話茬兒。繼續道:“而且。種蠱之後還能存活的貓本也不多。我想其實湘夫人追的不僅僅是貓。而是種在那貓身上的蠱蟲。”

他略想了想。停頓片刻。才繼續道:

“很可能就是這種蠱蟲。讓兇手起了貪念想要獨吞。所以攜貓出逃。而這種蠱蟲可能十分稀有。又只能這樣培養。養成的機率又不高。所以獨龍壇才寧可來捉貓。”

什麽蠱蟲能這麽罕有。

樓轅微微蹙眉。忽而問竹夜清:

“竹巫彭可否知道有種蠱。喚做‘燼心’的。灰燼的燼。”

竹夜清略一思量。而後猛倒吸一口涼氣:“小公子是說。你懷疑他們在培養的是燼心。”

樓轅搖搖頭:“推測罷了。我知道的蠱蟲也只有這一種。随便問問。”

霍湘震很确定自己是沒聽過這個名字的。便多問了一句:

“你們所說的燼心……是什麽。”

樓轅很敷衍地擺擺手:“就一種蠱蟲呗。還能是什麽。”

霍湘震心說我還不知道那是蠱蟲的名字。我是問那個蠱蟲是幹什麽的。還有。你怎麽能知道這種玩意兒。

但是不等他再開口。樓轅便岔開了話題:

“對了。竹巫彭有沒有聽到寅卯之交的時候有特別凄厲的貓叫聲。”

竹夜清意識到了他是在岔開話題。不想再讓霍湘震多問何為“燼心”。便随着說了下去:

“貓叫聲。慚愧慚愧。在下睡得有些沉。并未聽到什麽聲音。”

樓轅微微“哦”了一聲。又問倪彀:

“倪師兄呢。有沒有聽見。”

倪彀也是搖頭。

樓轅便淺淺笑雲:“看來只有我睡覺最淺啊。”又道。“那諸位有沒有聽見昨兒夜間。湘夫人房間裏有異動。”

竹夜清當然還是搖頭。本來他離湘夫人房間也遠。

倪彀卻是驚訝萬分:“昨夜有異動。怎麽小師弟你都知道了。我卻不知。”

略一沉思。繼而大驚:“難道小師弟你已經修煉到了……”

樓轅趕緊擺擺手打斷他胡思亂想:“倪師兄你別瞎扯了。我要是有那個修為我還在這裏坐着。早就駕雲禦劍飛劍南去了。我只是睡覺淺。還有些認床。昨夜沒有睡好罷了。”

倪彀半信半疑看了霍湘震一眼。霍湘震微微颔首。确定樓轅的話是真的。倪彀這才算信了。不由得搖着頭感嘆自己修煉了這麽久。敏銳程度居然還是比不上一個沒睡好的半妖的。

樓轅一手扶着下颌。微微眯眼自言自語一般嘀咕起來:“大半夜的。湘夫人是被人引出去的。還是自己發現了什麽追出去的。或者幹脆就是被兇手迷暈了帶走的。”

倪彀側頭想了想:“可以排除是她自己發現了什麽追出去的。她發現了線索必然會叫起來我們三人。否則雇我們捉貓抓人也沒有什麽意義了。”

霍湘震還是實心眼的:“會不會是覺得半夜叫你們起來會不好意思。畢竟都睡了……”

樓轅冷笑一聲。反诘嘲諷道:“霍公子你別這麽幼稚好嗎。你想想她在那對怪人和咱們差點打起來的時候。她是怎麽對待那兩人的。簡直就是惡主人的典範。你覺得她那般的為人。能介意麻煩自己雇用的人。”

這倒是。霍湘震無言以對了:“那你覺得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啊。”樓轅輕飄飄一句。好險把霍湘震嗆着:

“你。你這算什麽回答。”

樓轅滿面理所當然地攤手:“我又不是兇手。這事情你等抓到兇手了親自問。”

竹夜清被他們逗得微笑了一聲。而後又斂容:

“小公子說的貓叫。在下倒是有了一些猜想。”

“哦。竹巫彭請講。”

竹夜清先是問了一句:“聽說是聽見貓叫。就能發現有人橫死。”

樓轅颔首。

竹夜清微微思量了片刻。才繼續到:

“在下猜測。其實應該反過來看。”

“反過來。”樓轅一怔。倪彀和霍湘震也是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竹夜清想了想。解釋一句:“因果颠倒了。應該是‘出現了屍體就會有貓叫’。而不是‘出現了貓叫就有屍體’。”

樓轅默默體會了一下。終于是明白了:“竹巫彭的意思啊是。因為有人當夜被兇手殺死。所以我們才能在夙夜之交的時候聽見貓叫。是不是。”

竹夜清贊許颔首:“沒錯。就是這意思。小公子深知我意。”

霍湘震有點醋勁兒地咳了兩聲證明存在感。樓轅回頭白他一眼。

倪彀直接不看這兩個秀恩愛沒完的虐狗專業戶。接着問竹夜清:

“那麽竹巫彭是知道這貓叫的緣由了。”

竹夜清颔首:“發膚感痛。聲由之發。”

大哥你漢語不好就別嘚瑟了行嗎……霍湘震和倪彀這是心累啊。

神奇的萬能翻譯機樓轅居然又聽懂了:

“所以竹巫彭的意思是。那個貓身上的蠱蟲就快要成熟了。貓吃過人肉之後。蠱蟲在夙夜交界時吸貓的血。所以我們會聽見貓叫。”

竹夜清颔首:“正是此意。”說着補上一句。“小公子深得我心。”

霍湘震當然是又醋了。不過樓轅沒搭理他。

樓轅只是微微沉思片刻:“難道要再等兇手出來殺人才能捉他麽。那豈不是還有人要死。”他想了想。問竹夜清。“竹巫彭可知這種貓大抵多久進食一次。”

這一次竹夜清讓他失望了:“抱歉。因為這在五龍壇是禁術。在下沒有試過。所以不是很明白這些确切的時間。”

樓轅理解地微微颔首。一手無意識的搔了搔下颌:“麻煩了。聽見貓叫的時候就已經有人死了。就算是守株待兔也太晚了些……”

霍湘震到不愧是做過他師父。腦子倒是比他要靈:“暮皓。你還忘了一條線索。”

樓轅一下跟讓人踩了尾巴似的。回頭就是一臉兇惡地瞪霍湘震。呲牙威脅他:“不許說。我自己想。我想得出來。”

霍湘震便抱臂微笑:“好。我不說。暮皓這麽聰明。怎麽可能會想不到。”

樓轅咬着下唇。賭氣一樣撅嘴。眯着眼睛盯着他。好像随時要撲上去咬他一口似的。霍湘震就那麽帶笑看他。仿佛純潔無辜。什麽都不知道。

又是個變相秀恩愛虐狗的模樣。

倪彀扶着腦門就心累地嘆了口氣。

樓轅則是在冥思苦想自己漏了什麽線索。貓叫。半夜的響動。湘夫人。證詞……等一下。他好像的确漏了一個線索。一個開端。如果沒有這個起因。他們完全沒有理由坐在這裏讨論什麽案情不案情的廢話啊。

他試探着開口。像是小貓第一次看見毛線球、試探着伸爪撥弄一樣:“你說的是不是。七姑。”

霍湘震滿意的颔首。彎腰伸手他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帶着獎勵一樣的微笑:“不錯。不愧是我養了十六年的好徒弟。”

“嘁。少得意。我現在是你師弟。腦子裏有東西也是師父教的。”

霍湘震便微微挑眉:“好。那算我說錯話了。應該叫。”他略略思考了一下。再次笑眯眯。伸手戳戳樓轅臉頰。旁若無人道。“應該叫。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霍公子你要點臉。”樓轅直接給他一個不屑的眼神。“要不是不能踹你。你現在已經趴在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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