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苗鄉清露
樓轅這一口血。倒也不全是樓玉清氣出來的。他的病本也就沒好全。他吃了幾天吳積白和竹夜清開的藥。那藥性偏重于散清淤血。本就是目的在讓樓轅把體內的毒物和髒血吐出來。
然而樓轅比較能忍。他們配出來的藥那麽惡心他都能灌下去。又不知道那藥的目的是讓他吐血的。當然是一直強壓着不肯嘔血。搞得這兩個兩個大夫還納悶。怎麽不見樓轅嘔出血塊。
樓轅這裏心血滞塞不通。原本一直壓在胸口。現在讓樓玉清氣的氣血猛沖。反倒沖開了心頭那些積血。到也算是好事一樁。
不過看着就真吓人了。樓轅今日為了顯得精神一些。難得穿的是淺色衣裳。沒想到一口血撒上去。瞬間染紅了大片衣襟。觸目驚心的一片血跡和樓轅就這麽又昏厥過去。吓得樓玉清臉都白了。她不過是想說句誇大其詞的謊話激這個固執的哥哥一下啊。
七手八腳地折騰了一通。霍湘震把樓轅送回了房裏。小夢山跟着。吳積白這個八卦之血熊熊燃燒的就留在院子裏。問了樓玉清一句:“樓妹子。你真的和小竹……那什麽了。”
樓玉清當然明白吳積白這話是什麽意思。紅着臉低着頭:“我就是、就是想激五哥一下。讓他答應了。我、我就親過竹大哥一下而已。”
吳積白搖搖頭。啧了一聲:“到也算肌膚之親。不算騙你哥。不過你刺激這一下可太狠了。都給激吐血了。”
這話說得樓玉清小臉一紅。
這一個插曲把樓轅氣吐血了。卻也給了霍湘震一個機會讓樓轅老實養病。別老想着去苗疆啊找沈鹿鳴啊這些事。于是行程索性又耽擱了七日。直到樓轅徹底好起來。才算是又啓了程。
這次樓轅是堅決把樓玉清和夢山留在了錦官城。一方面是這一趟不知有什麽危險。二也是真讓樓玉清氣着了。他覺得看不見這丫頭還能多活兩天。尤其讓這丫頭看不見竹夜清他更能多活兩天。
而經過了他吐血這麽一吓。樓玉清也真不敢再逆着他了。老老實實留在了錦官城。
一路上樓轅黑着臉的。也沒人敢跟他說話。連霍湘震都知道不要觸黴頭。
離開了劍南路的範圍。接壤就是南诏國。邊境明顯就是漢人和苗族等等的雜居了。可以見到不少衣着風格迥異于漢人的男女老少。
竹夜清這也算做了虧心事。看見樓轅仿佛很有興趣地打量苗鄉人家的衣飾。便出言到:
“樓公子對我們苗疆的裝束感興趣嗎。”
樓轅直接就冷臉扭到了一邊:“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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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夜清撞了他這麽一個冷臉模樣。只好老實閉嘴。那一日混亂的時候。阿貓阿狗都在看守三途鏡。完全不明真相。根本不知為啥倆人氣氛如此詭異。
一行人漸漸行入密林之中。人煙便稀少了。從劍南路的錦官城到南诏國的大理。本就是有那麽幾大片密林。還會有幾處難行險路。
竹夜清想着要不要再和樓轅搭個話。卻不知樓轅這裏也煩着呢。貓就是這麽別扭。你搭理它吧。它撓你;你不理它呢。它就更憋屈了。霍湘震雖然明白這一點。不過一直在出神想別的事。就也沒有在意到樓轅和竹夜清。
他在想什麽。他在想。這幾天照顧樓轅的時候。總有那麽一段時間樓轅要把他支出去。單獨和吳積白相處。而且每次他回去的時候都會聞到房裏一股藥味。倒不是懷疑他們有什麽。這點基本信任還是有的。而且他也知道這兩天吳積白和錦官城裏的一個名妓打得火熱。
只是曾經見到了一次。吳積白從樓轅房裏出來。藥箱裏露出來一段紗布。
樓轅是受傷了嗎。可是他分明沒見過樓轅哪裏受了傷。或者說。有他在。什麽事情都替樓轅辦了。樓轅根本沒機會受傷的。
所以到底是為什麽。
只是他的思維突然被一陣歌聲打斷了。那是少女銀鈴般清脆的聲音。在山林裏帶着回響。不知是從哪個方向來的。聽了一會。便發覺這歌詞全然不同于中原的文绉绉。分明是白話簡練;話語裏是苗疆的味道。雖然有些口音。卻也接近漢話。聽得明白:
“山林深處。嬌豔奇花。燦爛地盛開。千年不變不老情歌。代代傳下來。愛情究竟是什麽。哦吼總當謎語猜。我只要用點小小蠱術。就能解得開。”
竹夜清便回首說了一句:
“我們南诏女子不似中原那般。山間小調。或許多少有些粗鄙。”
樓轅這裏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中原女子也有不婉約的。竹巫彭你不都見識過了麽。”
當然。樓玉清只是親了竹夜清一下這個事情霍湘震已經給樓轅解釋過了。但即使如此。樓轅也依然很生氣:一個大姑娘。拿自己的名節開玩笑。這算幾個意思。萬一那天的話再被什麽別有用心的人聽了去。誰知道以後還能惹出什麽事來。
不過還好。目前看來是沒什麽大事。
那歌聲依然在繼續:
“我要練出、一顆情蠱。把心愛的人牢牢抓住——
就算是我變老又變醜了。他眼睛也迷糊。”
吳積白微微挑眉。他是不是聽見了一個“情蠱”。哎喲喲聽着不太像是什麽好東西。怎麽感覺是有什麽“特殊功能”的。
他這麽想着。回過神來想找兩句話的霍湘震卻已經問了:
“竹巫彭。在下有些好奇。苗地所謂的情蠱。到底是何物。”
所謂情蠱。在中原也被傳言得神乎其神。最主要的就是說它可以讓人愛得死心塌地。但是傳說終歸是傳說。到頭來也沒見什麽成功的例子。
霍湘震問這個問題。引得樓轅多看了他一眼。他問這個是看上誰了。若問起來霍湘震喜歡誰。他當然毫無疑問認為是他樓轅了。但是喜歡他。霍湘震可就沒必要用什麽情蠱不情蠱的了。
那霍湘震要是另有所愛的話。會是誰。樓轅這個小腦洞就開始飛速運作:
吳積白。啧。不太可能。霍湘震應該不缺個幫着吃的。
倪彀。诶這個比較靠譜了。要是真的。那九嶷山門徒們還有一場大師兄和三師兄争二師兄的好戲可以看。
話說有沒有可能是大哥或者陸二哥啥的。哇。那也好精彩一出戲啊。
樓轅腦子裏的萬馬奔騰沒人知道。只是竹夜清還真是巴不得來個話題緩解一下尴尬的。當下便趕忙認真回答:
“情蠱在我們南诏也是傳說罷了。沒人見過實物的。而且即便存在。這種扭曲別人意志的蠱術也會被認定為禁術。不過傳說裏倒也提到了怎麽制作情蠱。因為至今沒人成功。所以我們五龍壇也就沒有禁止這些傳聞。”
“傳說是怎樣的。”問這話的。居然是樓轅。
霍湘震和吳積白不由得都看了一眼樓轅。大概是有些訝異這人有反應了。樓轅只是淡淡擡眼掃了他倆一眼。這兩個就乖乖偃旗息鼓。
氣場太強。hold不住。
竹夜清看樓轅肯開金口了。也趕緊答話:
“傳說要用基本的五毒蠱蟲相互厮殺。讓最後留下的蠱蟲飲下制蠱之人的心頭血。然後将蠱蟲磨制成粉。灌入鳟魚腹裏。讓心上人吃下這魚肉。中蠱之人會昏迷片刻。醒來之後。會不可自拔地愛上制蠱之人。而且心口會留下一個桃花印記。”
“用心頭血喂蠱。制蠱之人不是也會受傷。不會危及性命。”
樓轅居然追着問了一句。大突破。
竹夜清滿心認真。回答:“不會。煉蠱所謂的心頭血只是指左手無名指尖放出來的血。對了。還有。傳說中是只有女子才能煉制情蠱的。”
這個有趣。吳積白便問了一句:
“為何偏偏只有女子可以。”
所以說有人也是不開口則已。一開口難死人。“這個。在下不知。只是傳說裏這樣說。”
樓轅一肚子邪火還沒下去。此時剛好陰陽怪氣損一下霍湘震發洩一下:
“男子也不需要啊。看中了就直接提親。不成就霸王硬上弓呗。敢跑直接捉回來打斷腿。反正男人的辦法多的是。沒必要這麽複雜。”
霍湘震瞬間囧了。幹嘛呢這說着話就損他。我真是無辜的。
吳積白原本不太清楚霍湘震和樓轅之間到底什麽情況。這麽一聽。秒懂了。看霍湘震那個瞬間就不對了。全是猥瑣:藿香啊藿香。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宅男。沒愛了。友盡吧。
竹夜清完全不知道樓轅藿香之間那是怎麽個恩怨情仇。真以為樓轅說的就是趙宋國情。頗為驚訝:“怎麽中原的男子會這樣對待心上人。”
事關國體。不要開玩笑了。樓轅這也算發洩了一下邪火。瞬間化身純良小貓咪:“自然不是。只不過我們有句俗話叫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你也包不準就有這一兩個不成器的對不對。”
“難道還沒有王法管他嗎。”
樓轅依然笑眯眯小腹黑:“除了這種事沒有人會往外說的。都是打掉牙往肚子裏咽罷了。不過呢有的人逃了吧。偏偏對方又追上來纏着。那才叫真麻煩啊。”
“樓暮皓。”
霍湘震這是讓他損炸毛了。
樓轅便是一眼如刀一樣掃了過去。語氣卻很冷:
“有何貴幹。”
“……”霍湘震語塞了瞬間。然後十分沒骨氣問了一句。“熱麽。我給你打個扇子。”
圍觀了良久并且洞悉一切真相的吳積白瞬間笑噴。
霍湘震掃他一眼。順便小媳婦一樣嘀咕了一句:“說吧說吧随便說。反正你這輩子也就欺負我。你要欺負別人我還不樂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