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滿洲裏
到達滿洲裏時還是清晨,冬天天亮得晚,這會兒太陽還沒露臉,漆黑的天幕上,幾點疏星從厚厚的雲層裏漏了出來。氣溫低的很,戴着口罩,呼吸進來的空氣都一路冷到了肺。
在火車上睡得并不舒服,理行李時兩人還有點困意,下了車,出了車站,被這淩冽的寒風一吹,睡意全消散地無影無蹤。
“先吃早飯。”許承安見舒銘冷得打哆嗦,決定還是退回火車站先吃點東西。
其實火車站附近的早餐攤子也不少,不過現在開業的倒不多,何況火車站內更暖和一些。舒銘自然沒有異議。
兩人吃了肯德基。雖說出門旅游,更應該吃些當地的東西,到處都有的肯德基實在是不接地氣,不過不管怎麽說,人們對肯德基有種熟悉感,在外地下意識地就會選擇快捷方便的肯德基。
吃過早飯後,因為胃被填滿了,身體內部也暖洋洋地,兩人這才出站。
現在太陽半死不活地低低挂在半空,連霧氣都驅散不了——清晨,這兒霧蒙蒙的,遠處的景物都看不真切。
“早上先去套娃廣場嗎?”舒銘縮着脖子問。
“對。”許承安回答。
不過去游覽之前,他們倒是到了之前訂好的旅館那裏開了房間放了行李。
滿洲裏是個不大的城市,到套娃廣場也沒花多少時間。
遠遠地就看到了廣場上那個巨大的套娃。最大的那個套娃有三十米高,畫的是中、俄、蒙三國的女孩子。這不是個單純的套娃,實際上它是個俄羅斯教堂兼西餐廳。在這個巨大的套娃旁邊,有大小、顏色、內容不一的套娃數百個,也有幾個是同樣具有功能性的。
這時候因為天還挺早,廣場上游客也不多。兩人拍了幾張照片後,興致勃勃地認起了套娃上畫的人物。
“這個是奧巴馬吧?”許承安看着漫畫體的奧巴馬止不住好笑,“這個是克林頓?”
“我臉盲,只認識奧巴馬。”舒銘眨眨眼。以前歷史課本上出現的人臉真的基本上忘光了。
“這邊是紅樓夢題材的吧!這是寶玉,這是黛玉,這是王熙鳳……”許承安指着一個一個認。說實話,他也就認得出這麽幾個人,元春、迎春、探春、惜春之類是絕對傻傻分不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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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銘看看廣場上的套娃數量,估計是沒有水浒一百零八好漢的,有些失望。不然讓許承安一個一個認過去也是有意思。
廣場上還有十二生肖、十二星座的雕塑。還有一些五顏六色的……蛋?
“這些是複活節彩蛋啦。”許承安笑着解釋。複活節彩蛋什麽的其實也還好,只是廣場上還有一些形狀不規則的雕塑,有種想吐槽無從下口的感覺。
因為是在套娃廣場,所以有不少俄羅斯産的商品賣,舒銘本來想買些紀念品,例如木質的套娃,被許承安制止了。“這邊就是宰游客的,我們下午找個商業街再買。”
看過了套娃,兩人去了國門景區。這是個中俄的交界線,離套娃廣場挺近的。
很快買票進入了景區。現在這邊的游客不多,比哈爾濱少了不知道多少,實在是因為滿洲裏在□□,夏天會有數不清的游客來看大草原,冬天來看雪的就不多了。
進了大門,遠遠就看到了國門的建築。兩人溜達着往那邊走,路上看到有幾個游客在飛機旁邊拍照。兩人沒走近看,而是徑直向着國門走。
國門算是個門吧,準确說是門字形建築,整體是白色,兩邊是兩幢相同的樓,中間的長廊連接,長廊上挂着國徽和“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紅色大字。
與中國國門遙遙相望的是俄羅斯的國門。在國門後面是中國的第四十一號界碑。
在這邊還能遠遠看到俄羅斯的哨臺。
在國門景區,許承安內心忽的就生起了感慨。
他小時候心心念念的滿洲裏,其實最想來的還是這個地方。這裏是中國的一個邊界。在那片被雪覆蓋的草地後面,就是另一個國家了。在他還那麽小的時候,他對上海之外的世界充滿了好奇,對中國以外的地方更是充滿了向往。在這裏是三個國家交接的地方,這裏有中國的特色,也有俄羅斯的、蒙古的。他小時候以為出國很麻煩,但是在這裏能不出國就體會到外國的生活,所以他那時候下定決心一定要來滿洲裏。然而慢慢長大後,他也不是沒出過國,初中、高中時就和母親一起游遍了新馬泰,但即便如此,對滿洲裏這個城市的向往确是一點都沒少,簡直就要成為執念了。其實他小時候的夢想是當翻譯,因為這樣可以去很多很多國家,不過上學後才發現自己的語言天賦真的不怎麽樣,大學選專業時也很理智地選了比較擅長的土木工程而不是一時任性就選小語種。不過,現在的戀人确是學小語種專業的。據說,有些女人選老公時,對方的職業是她一直想從事而沒有從事的。現在這情況是不是也有點像啊?
“想什麽呢?”舒銘拉拉許承安的衣角。許承安看着那棟建築發呆了那麽久,他照片都拍了好幾張了還沒回神。
“想你啊。”許承安反應過來後笑嘻嘻的說。
“看着國門能想到我,你還真厲害。”舒銘毫不客氣地損許承安,事實上是他聽到對方那麽說心裏害羞,甚至有些惱羞成怒了。
“來來來,我們自拍一張。”許承安拿出了自拍杆,畢竟如果沒有這東西,鏡頭裏要想放下兩個球狀物體加國門實在困難。
和國門合影時,即使是許承安,也收起了嬉皮笑臉。這兒太莊嚴肅穆了,像是代表了一個大國的形象,神聖而不可侵犯。
不過想到對面是俄羅斯,舒銘稍稍有點出戲,他看過黑塔利亞,可是知道有露中CP的,對于這對他完全沒有反感甚至有些喜聞樂見,實在是兩國關系太好,合作太密切,強強聯手什麽的……不不不,他是一個正直的人怎麽會變得那麽腐!
“走,上去看看。”許承安拉着舒銘上了國門。
從國門的頂層往外看,俄羅斯的一個小城看得清清楚楚。具有俄國風格的房子,車站等,連行人都看得見。
下面多是小商店,賣一些俄羅斯進口的免稅商品。國門外面看着那麽大氣,裏面是個小商品市場,其實也讓人有種淡淡的蛋疼感。
兩人沒有買東西,總覺得這個本該是莊嚴神聖的地方淪為小商品市場實在掉價。
走出這棟建築,兩人去看了前幾代國門。
第一代國門其實算不上門,看起來只是兩根樹立的木樁,一根刻了字,一根頂了雙頭鷹雕塑。第二代國門有了門的樣子,有點像木頭的牌樓,寫着“中蘇門”;第三代是鋼鐵的架子,寫了“全世界無産者聯合起來!”,很有時代風格;最後第四代國門顯得規矩很多,寫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并挂了國徽。
又草草游覽了火車頭廣場和和平雕塑,兩人心裏其實有些失望。在看到國門內的商販時,這種失望感就已經滿上了心頭。這裏是個了解歷史故事的好地方,但不該是個沾滿銅臭的地方。
兩人搭公交車到了中蘇街,找了家蒙古餐館吃飯。
餐館裏的裝修很有蒙古的風格,動物皮毛,弓箭,彎刀。兩人點了烤羊腿,許承安還要了瓶馬奶酒。
“大中午的就喝酒。”舒銘微微抱怨。
“今朝有酒今朝醉嘛!”許承安就喜歡舒銘這種別扭的關心。
“小心別喝多了。”舒銘還是不放心的說。
小瓶的酒其實倒出來也就差不多兩杯,這是度數低的,加的奶比較多,喝起來倒不辣口,反而有股奶香味。
許承安酒量不錯,雖然是白酒,不過這點量也還是可以接受的。
舒銘禁不住勸,也喝了幾口。他喝不慣白酒,只覺得這酒一入口就燒起來了,一直燒到了肺,全身都暖呼呼的。舒銘沒有喝上頭,就是有點微醺。這種感覺最好,覺得身體輕了一些,意識飄得忽遠忽近,但總歸還是清醒的。感官都弱了不少,但覺得身體很暖和。他不愛吃羊肉,但這次的烤羊腿,他倒是乖乖的吃了不少。
吃飽了,舒銘就像只饕足的貓兒,輕輕靠在許承安身上,好像在等着主人摸他的下巴。
“喝醉了?”許承安見舒銘不喝酒了,拿他的酒杯呷了一小口。
“嗯,有點吧。”舒銘往他身上蹭了蹭。他知道這裏是餐館,但還是想和許承安靠在一起。
“喜歡你。”舒銘輕聲說。
“我也是。”許承安應他。
舒銘滿意地笑了笑,靠在許承安肩上閉上了眼。困意襲來,他的呼吸很快均勻了。
許承安看的好笑,原來舒銘喝不了白酒嗎?他小心地維持上半身不動。餐館的服務員見舒銘睡着了,讓兩人到一間小包間休息一會,反正過了飯店也沒多少客人了。
許承安半扶半抱,把舒銘轉移到小包間,把他放到雙人沙發上,讓他的頭枕在自己腿上。舒銘大概是昨晚沒睡好,喝過酒之後,午睡也睡得很熟。許承安忍不住就拍舒銘的睡臉。雖然睡着不見得好看,許承安就是看不厭,還忍不住上爪子摸了摸舒銘的臉,又抓過舒銘的手玩。舒銘睡着是一無所知,偶爾察覺到難受皺皺眉,許承安立馬收手,那眉頭就又舒展開了。
等舒銘醒來,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