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儀式

那張臉英俊至極,即便沒什麽表情也讓人無法不多看一眼。賀雲曙曾經很近很近地看過,睫毛碰到睫毛,鼻尖貼着鼻尖,汗珠順着從他額頭落到自己唇邊。

他本以為再也不會看到的一張臉,忽然出現在儀式臺的另一邊,和他素未謀面的未婚丈夫重疊在一起。

何以荒誕至此?

賀雲曙感覺指尖的涼意一直蹿到心口,他保持僵硬的姿勢擡着頭,像被按下了定格鍵。直到聽見牧師尴尬的輕咳聲,他才突然回過神來。

牧師只好又重複地問一遍:“你願意嗎?”

賀雲曙張了張嘴,艱難地說:“我願意。”他還沒完全康複的嗓子仍然沙啞得很,把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答案說得幹澀無比。

厲戎忍不住蹙了蹙眉,看來他未婚妻倒并未裝病,是貨真價實的病了。這塊厚到奇怪的頭紗,興許是為了掩蓋病到看不得的臉吧。

牧師聽到新人的答複松了口氣,生怕節外生枝,忙不疊地繼續推進流程:“現在這裏有兩枚戒指,它們是婚姻的象征,它們完美的圓環代表着生命與愛,象征永恒的愛情。請你們為彼此戴上戒指,戒指将永遠印證你們對彼此的摯愛和莊嚴承諾。”

厲戎側身從戒枕上取下戒指,拉過賀雲曙戴着白手套的左手,動作堪稱溫柔地輕輕套上那枚戒指。

賀雲曙側身去做同樣的事,他托着厲戎的手,卻發現自己在微微顫抖,甚至不能準确地把戒指套進無名指。厲戎看不下去,幹脆伸手握住賀雲曙的手,給自己把戒指戴上了。

賀雲曙感覺厲戎手上的溫度隔着薄薄的絲質手套留在了自己的皮膚上,猛然想起那只充滿控制欲的大手曾經做過類似的事情。那天他顫抖到無法給厲戎戴上保險套,最後同樣是他攥着自己的手完成了這件事。

牧師假裝沒有發現這與傳統不太相符的操作,笑着說道:“現在,新郎可以掀開面紗,親吻你的伴侶了。”

樂隊适時地再次演奏起來,觀禮的雙方親友們也開始發出祝福的歡呼聲。

賀雲曙卻什麽也聽不到,就連剛剛大到湮沒了一切的心跳聲,都停止了。

厲戎向前邁了一步,靠近自己的未婚妻,他單手攬住那被束腰裹得很誘人的纖腰,近乎強勢地把人拉近,又擡起另一只手。

賀雲曙下意識地閉上雙眼,下一秒,面紗并沒有像他害怕的那樣掀開來。厲戎只是捏着他的下巴,憑感覺似的隔着面紗吻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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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吻持續了比常規長一些的時間。氣氛太熱烈了,以至于沒有人注意到新郎根本沒有按照提示掀開面紗,也沒有人聽到他放開懷中人時帶着譏诮的問候:“親愛的,電話裏不是挺有氣勢,今天怎麽手抖了?”

牧師也并沒有注意到細節的瑕疵,他大聲宣布婚禮儀式已經禮成,新人可以退場了。

厲戎把一只胳膊伸給賀雲曙讓他挽着,一對璧人在親友們的歡呼祝福聲中慢慢走過紅地毯。

按照安排好的流程,儀式完成後在潤瑞酒店裏舉行婚宴。厲戎可以直接過去,賀雲曙則需要先換掉繁冗的婚紗。

一走出教堂,賀雲曙便放開厲戎的手臂,他頓了頓,啞聲說:“我不太舒服,可能去不了婚宴了。”

厲戎聳了聳肩,說聲“随你”,又轉回頭彎唇笑道:“現在逃婚,可已經晚了。”說罷,便徑自上車走了。

賀雲曙被攙扶着坐進另一輛車,這輛車将載他去往厲素素特意為新婚小兩口準備的愛巢。

他摘下頭紗,望着窗外景色飛速退去,默默地想:“是啊,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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