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由于是公衆泳池配套的休息間，房間很大卻只有幾張條凳和一排儲物櫃，梁天意把人背到裏面後，才發現并沒有可以隔離出來的空間。
“應該去浴室才對。”他這才覺得自己選擇錯誤。
“夠了。”在他背上颠來颠去，已經快忍不住的寧雙喜漲紅了臉，掙紮着從他背上跳下來。
“在這裏？”梁天意挑眉。
“……你能不能出去？”
“那可不行，我要是出去守門，別人會怎麽想？”梁天意雙手抱胸，背靠着門，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我不看你，你趕緊解決。待會兒還得補拍呢。”
這種敬業的态度讓寧雙喜根本無從指責他的無賴，只能背着他，硬着頭皮開始解放自己的小弟弟。
他哪裏能知道，說好不看的人此刻就像一頭發現了獵物的獵豹，緊緊盯着他的背影，在他急促呼吸的時候，眼神越發暗沉。
微微弓起的後背在即将解放的時候，彎得更加厲害，寧雙喜的咬着牙關，卻還是無法控制自己從牙根瀉出的些微呻吟。
剛剛從泳池裏出來的兩人都只穿着泳褲，只有梁天意身上披着一條浴巾。在寧雙喜解放的時候，他把浴巾蓋在了頭上，不再讓自己去聽那一聲足夠打破他所有意志力的呻吟。
十分鐘後，房間裏只剩下寧雙喜急促的呼吸聲，他緩了好久從一片空白中回過神來。
爽過才想起房間裏還有別人，羞恥感又徹底摧毀了他的勇氣，他只能等那個人催促自己，好找個臺階趕緊離開。
可是等了許久都沒聽到身後人出聲，寧雙喜又羞又內疚。害怕看到對方輕蔑的眼神，害怕對方已經離開，害怕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友誼因為自己不檢點的行為而破碎。
他不明白自己怎麽就不能像拍戲那樣，雲淡風輕地掩飾掉自己所有的尴尬和羞恥。
又是五分鐘過去，房間裏還是一片尴尬的安靜。
寧雙喜忍不住了，在做足了心理建設後他終于扭頭去面對梁天意，卻看到對方已經靠着儲物櫃，坐在地上，向上仰着的腦袋因為蓋着浴巾，根本看不清他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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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天意？”他讷讷地看着坐在地上的人，發現他的手搭在腿上，手心裏也有着一點可疑的白色液體。
寧雙喜已經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過了一會，那人拉下浴巾，略帶緋色的臉蛋挂着一抹安撫的笑容，直直地看向他：“不好意思，我也沒忍住……這下我們扯平了吧？。”
這種事情，哪有什麽扯平的說法？
如此荒謬的計算方式，寧雙喜居然全盤接受了。
他坐在凳子上，像是找到一個同樣犯了錯誤的小夥伴，傻傻地看着對方笑。
梁天意的手動了動，終究控制住剛剛翻騰上來的獸性，勉強地維持住這副溫和的表象。
明明是自己設的局，還是低估了這家夥對自己的影響力。
黑色的欲望在心裏翻騰着，并沒有影響到臉上那個宛如天使的笑容。
寧雙喜，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哭着求我進去。
兩人并沒有一起出來。
寧雙喜自己繞到外頭買了一堆飲料給工作人員做賠罪：“我沒事兒了，繼續吧。”
導演到底是人精，斜眼看了下披着浴巾走過來的梁天意，嘴角揚起一意味深長的笑。
梁天意臉上毫無異色，跟着寧雙喜一起回到泳池裏，繼續他們的拍攝。
寧雙喜在他靠過來的時候臉上閃過些許的不自然，可對方一副無辜的表情，讓他只能壓下心底莫名的躁動，繼續完成剩下的鏡頭。
休息室裏發生的一切像是某種催化劑，讓一直被忽視的東西慢慢膨脹，膨脹到了他不得不去注意的程度。
可那是什麽？
到底是什麽？
理智讓他壓抑住探究的思緒，卻無法平複肢體接觸時帶起的陣陣漣漪。
現實中，他努力克制，梁天意步步逼近，可開機後角色又要求這樣的狀态逆轉過來，着實令人煎熬。
進入角色後的寧雙喜，終于洩露了些許真實情緒，看着梁天意的神情比最初的表演多了更多的真切和迷茫。
于是本就相當暧昧的劇情在這種暗潮洶湧的氣氛下，更是讓鏡頭外的人想入非非。
導演摸着大腿，恨不得當場來一根煙，心裏叨咕着梁天意這個小兔崽子怎麽這麽會挑，茫茫直男海中竟然就找到了這麽個不自覺誘人的寶貝。
泳池戲結束後，已經是夜晚。
在水裏泡了幾個小時，兩人都筋疲力盡，可梁天意拍這個MV的檔期只有兩天，所以他們還得繼續趕下一場。方圓給倆人點了茶餐廳的外賣，讓他們一邊坐在路邊等設備調試，一邊吃晚飯。
“後面還有什麽工作？”梁天意問，似乎已經忘了下午發生的一切。
寧雙喜見對方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在心裏嘲笑自己的大題小做後，慢慢地也放松了心情。他從不在梁天意面前掩飾自己的二線狀态，就把那份自己不怎樣的新工作說了。梁天意聽完，側頭看他，眼神認真：“你想不想變成一線？”
寧雙喜一愣，好一會才慢慢點頭：“我不在乎什麽一線，但是一線容易接到好劇本，我只能往那兒蹭。”
“也不是只有一線才有好劇本，但是你經紀公司的資源确實有限，”梁天意輕嘆，“或者，或者我去拜托我爸爸……”他畢竟是音樂人，和電影圈離得有些遠。如果有需要，他并不介意搬出自己的家世。
“千萬別！”寧雙喜趕緊制止，“別這樣，你叫我來拍MV已經很給力了，哪兒還能勞駕您父親？”
“這算什麽勞駕，就一句話的事兒，”梁天意撐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他，“我們不是朋友嗎？朋友之間難道連主動幫忙都不行了？”
“不不不，這個忙太麻煩了，哪有你說的那麽容易。”寧雙喜堅決拒絕。
沒想到對方孩子氣地瞪着他：“我說不麻煩就是不麻煩，就跟聖誕禮物一樣，你就當我給你送個禮物，等真到聖誕了，我想要什麽你再送回來，行不行？”
這離聖誕還有小半年哪弟弟。“你這聖誕老人來得有點早。”他只能無奈地笑。話都到這種程度，他哪還能這麽不識趣地推開。再說，他确實非常需要這樣的機會。
但一想到之前趙琛說的抱大腿，他心裏又別扭起來。
梁天意就像是讀懂了他心思一樣，不滿地說：“你別被其他人的閑言碎語給說怕了，抱我大腿的人可多了，哪個像你這樣，要我主動送上禮物的？”
寧雙喜被他逗笑，點點頭：“那聖誕節你就等我的驚喜吧。”
“說好了，”梁天意綻開笑顏，漂亮得炫目，“拍完這個MV，還有下周的訪談節目，我們說不定就沒什麽工作能再像現在這樣一起了。挺不舍得的……”
“我可以去看你。”寧雙喜被他的笑容沖昏了頭，下意識就把自己主動貼了上去。
梁天意挑眉：“你還真的沒打算紅？等你紅起來，哪還能像現在這樣天天陪我任性。”
他這麽一說，寧雙喜也郁悶了。
難得跟一個人親密到無話不談，偏偏兩人連聊天的時間都很奢侈。
這樣的友情，又能維持多久呢？
第二天最後一幕，是梁天意跟他在婚禮牽手。
故事一開始主動的人是寧雙喜，但到了現在，主動牽手的人變成了梁天意。這種坦然面對的感情是整個MV的最終含義,也是這首《他的故事》的出發點。梁天意最後跟他十指交握的鏡頭是特寫，這一幕第一次通過時，導演盯着屏幕回看了幾次，實在忍不住，就把梁天意單獨叫過來，低聲說：“這樣的畫面我覺得還是重拍吧。”
梁天意看着特寫鏡頭中，自己在被交握時手指微微顫抖，随後又堅定地握緊。
他抿着嘴，用緊繃的肌肉來控制臉上的羞惱，好一會才平靜地對導演說：“再來一次吧。”
導演拍拍他的肩膀，低低笑了幾聲，可笑完又忍不住感嘆：“看來你找到了。”
梁天意沒回答，轉身就走。導演惋惜地看了眼屏幕上的真情流露，在心裏嘆氣。
他們這一類的人，永遠不能在屏幕上暴露自己的秘密。作為導演，這一幕簡直完美得令他感動，但作為圈內人，他知道寧可有缺陷，也不能讓這樣的梁天意暴露在惡劣的輿論環境下。
關系頗好的兩人拍這樣的MV本身就會招惹來巨大的猜疑，被放大的關系更容易在出現蛛絲馬跡時就被輿論拿來撻伐，深知這個圈子環境的導演寧可選擇重拍。
重拍時，梁天意确實沒有了第一次的激動，雖然最後完成的鏡頭也算合格，但比起第一次的真情流露，效果就保守得多了。
結束最後一幕，寧雙喜靠在長椅上，長嘆一口氣。他其實也不敢去想拍完這個同性戀MV會有什麽後果，趙琛是因為深信梁天意公司的操作能力，自己卻不能想象靠着這樣話題走紅的自己會在未來迎來什麽樣的質疑。
但事情已經完成，他一點都不後悔。
也許只因為拜托自己的人是梁天意……
“餓不餓，我們去哪裏吃飯？”梁天意已經換好衣服，笑得很開心地走過來。
看到他笑容的那一刻，寧雙喜覺得自己就算是被萬人戳着背脊嘲笑自己是個同性戀，也無所謂了。
因為那是梁天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