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謝家
江浔就此定下周六晚上的行程。
他還有一筆大支出, 江浔跟林越商量給辦公室裝反監控設備的事,“聽說輝煌保全不錯,我家的反監控設備就是他家裝的。”
“你眼界真高, 輝煌保全全國最貴。正興保全也挺有名。”
“沒聽說過。”
“正興保全也有些年頭了, 近來娛樂圈很多明星都會用他家的保安系統。可能沒有輝煌保全牌子老底蘊足, 不過價錢要實惠很多。”
“鄭家德,這名字真土。在這上頭不要省錢, 不見得人人都看咱們順眼。”
這倒是,不說江浔,林越家裏也有的是人想看他倒黴, 現在竊聽針孔攝像成本太低, 他們做投資生意, 多花些錢做保全也值得。
“給清晨那裏也裝一套。還有你們的私家車駕, 都裝上。”
“不用吧,咱們這樣的小公司。我們也不是什麽重要人物。”
“以防萬一,反正錢都花了, 索性花到位。”
江浔還有件事請教林越,“我看過巨豪集團的公司網頁,生意做的滿世界都是, 很對得起這巨豪的名字,豪的很。不過, 巨豪集團成立時間不長, 什麽背景啊,生意做的這麽風生水起。”
“陳總的合夥人姓謝,叫謝凱。”林越喝口咖啡,“謝凱本人很尋常,不過, 他父親謝拂,大哥謝哲,姐姐謝新,侄子謝姚都是一等一的人物。謝拂已經過逝,你肯定也聽過這個名字。謝凱跟陳總兩個,一個有背景沒才幹,一個有才幹沒背景,兩人一拍即合。”
“謝凱跟陳總關系又好,陳總的宴會他肯定在的。你去了就能見到他。”
李清晨突然笑起來,江浔林越一齊看她,李清晨忍住笑,“我知道那個謝總,他前些天受傷了。聽人說是跟陳總去非洲,上廁所時屁股被蟒蛇咬了一口。”
林越無語看屋頂,什麽上廁所屁股被蛇咬,這也是女孩子能說的內容,半點不覺尴尬。李清晨說完都覺好笑,自己又哈哈哈樂一回。江浔說,“肯定是假的,蟒蛇那麽大,一口還不把人吞下去啊。”
“你說的是亞馬遜的綠森蚺,要是綠森蚺,那估計謝總早沒命了。可能是小蛇啊,非洲的小蛇也比我們普通見到的菜花蛇大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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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浔對李清晨的消息靈通程度表示佩服,說到謝家人,江浔問林越,“謝姚很有名嗎?”
“連你這種宅人都知道他,那肯定是很有名的。”林越問,“你怎麽知道謝姚的,他不怎麽出來的。”
“有一次程大哥邀我出去玩兒,就有謝姚。簡直像座人形冰山,冷的要命。”
“謝姚超級有名,你知道他為什麽叫謝姚。謝家與姚家聯姻,他是兩家唯一的繼承人。我跟他也不熟,偶爾見過一兩面。聽說很神秘,出門起碼帶十個保镖。”
李清晨頗覺不可思議,“現在還有這樣的人嗎?難道怕被綁架還是怕有人暗殺?”
“謝姚小時候被綁架過,他運道不錯才逃了出來。”
李清晨立刻說了句對不起,沒想到人家是真的遭逢過不幸。林越鼓動江浔,“你認識謝姚就多來往來往,跟謝姚搞好關系沒壞處。”
“可算了吧。我倆一起在紫藤會所,挨着坐,一個晚上就說了一句話。我叫了聲謝大哥,謝姚嗯了一句。然後就沒再說過話。”
好吧,不該對江浔的交際才能有過多期待。就聽江浔說,“我有一位師兄,也是咱們學校的,在姜教授手下讀的博,去年博士畢業,現在想創業。昨天在姜教授那裏碰巧遇到了,創業方向不錯,在研究生博士期間都發表過高質量論文,還有十幾項專利。要是師兄跟你聯系,學長你跟他談談,反正咱們都是A大的。”
剛說這小子不懂人際關系,怎麽就跟博士稱師兄弟了。林越細問起這位博士的創業方向,又問姜教授是哪位?
林越的專業是管理,但因為他做過學生會長,對學校師生,尤其是大牛中的大牛,哪怕不認識也聽說過。
江浔說,“姜院士,教我們數據倉庫與數據挖掘。”
林越立刻不吐槽江浔不懂交際了,人家江學弟妥妥的大學霸!林越兩眼冒光,“姜院士可是咱們學校計科專業一等一的大牛,你跟姜院士搞好關系,再有這種師兄師弟創業的事只管讓他們過來。如果彼此合适,咱們錢不多也要支持一下。做創業者的天使,實現創業者的夢想,就是咱們投資人的信仰。”
江浔唇角抽了抽,林學長這嘴臉變的,剛還對我一臉不滿。
算了,這就是大人的世界。
江浔已經成年,他也在适應着這個大人的世界。如果林學長不是這樣擅機變,他們做不了合夥人。
江浔參加宴會向來講究,并不是多麽隆重,但能看出每一根頭發絲都經過細致的打理。雖然五官屬于俊美那一挂,但江浔的氣質斯文端正,太過藝術的衣服不适合他,平常的正裝休閑款式他都能很好駕馭。給他做衣服的裁縫顯然偏愛他,連外套內暗豎紋絲質襯衣小立領的折角都透出十足用心。
出了地下停車場,晚風沿着河岸徐徐送來一陣水汽清爽,粼粼水光倒映着挂着小閃燈的桂樹,江浔不禁道,“這裏風景真不錯,也幽靜。難得四合院還這麽方便。”
“你以為是那種挨挨擠擠老四合院哪。”
“是啊,我還想四合院雖有歷史感,其實不如在郊外大些的別墅來的方便。”江浔一向坦然,“我真是見識淺了。”
李清晨視線越過湖邊漢白玉圍欄落在古典現代交織的的靡麗繁景中,更實誠,“這房子得多少錢啊。”
“這也不是陳總的房子。聽說是謝姚的宅子,謝姚不大住這兒。陳總一直喜歡古建築,可眼下四合院有價無市,謝總就借了這宅子給陳總住着。”
李清晨感慨謝家家大業大,高跟鞋踩在地磚上發出咄咄聲,江浔瞅一眼她十公分的高跟鞋,起了男孩子的好奇心,“不累麽?”女生成天穿高跟鞋跟踩高跷有什麽區別麽?
李清晨踩兩下鞋跟,畫着修長眼線的明媚貓眼兒向兩位無知男士淡淡一瞟,“我這雙鞋舒服,長跑都沒事。”
“哦,我還以為你是嫌個子矮才總穿這麽高跟的鞋呢。”江浔老實的說。
林越震驚的看向江浔,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問題,很想說,弟弟你是瘋了吧,你可真是太會聊天了!
果然,李清晨使勁抓了抓手裏的包,眼中閃過一抹殺氣,客氣非常的對江浔綻開一抹刀鋒似的甜笑,她用溫柔的足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嗓音請問江浔,“能閉上你的鳥嘴嗎?運動白癡江總!”
江浔實話實話,他沒覺着這是不能說的,是真的很奇怪,女孩子為什麽要穿那麽高的高跟鞋。好在他也看出清晨一幅要殺人的眼神,立刻不敢說話了。
林越看天,燈火輝煌,天空星辰皆不可見,林越只得對着一彎朦胧嬌美新月發出和稀泥的感慨,“今晚月色很美啊。”
因為江浔說她個子矮,直接戳到李清晨的痛處,哪怕江浔的顏值一向很合清晨審美,清晨堅決不給他做女伴。
于是,李清晨溫柔而強硬的挽着林越的胳膊,江浔孤家寡人走在他倆身畔,林越提醒他,“你走我身邊像我跟班啊。”
“沒關系沒關系,學長你本就氣派非常。”
江浔半點不介意,林越很介意,“你給我到清晨身邊去,哪兒有我站中間的。”
李清晨輕哼一聲,“就是在我身邊,也像跟班啊。電視上都是老板帶着女伴,小弟跟在身旁。”
“所以我叫你跟江浔一起,你挽我胳膊做什麽?”遇到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老板,以及跟老板有裙帶關系的下屬,林越真心覺着,想做個正常人太難了。
“我不給侮辱我身高的男人做女伴。”林越當時就也想對李清晨身高發表個內心看法,卻聽李清晨陰森森補上一句,“江浔說話一直大條無腦,我當他無心。林總,你要是敢說一個字,我今天就現場宰了你倆!”吓的林越忙道,“我可什麽都沒說。我可什麽都沒說。”
丹桂飄香,陳總笑着迎過來,一陣寒暄,親自将那位傳聞中被蛇咬了的謝總介紹給江浔,“老謝聽說我上次見到江少,連連惋惜他未能親至。你們兩家可不是外人。”
謝總一把攬住江浔的肩,“小時候我常跟老爺子去顧叔叔那裏,說來,我與你爸顧二也是一起長大的,只是大學就不在一起了。阿浔不是外人。”
江浔心說,我爸爸的生日宴可沒見您參加,不過,他還是從善如流的喊一聲,“謝叔叔。”
“好孩子,第一回 見叔叔定給你個大紅包。”謝總拉着江浔進去,給他介紹朋友認識,這裏面就有時雲龍兄妹,謝總爽朗的說,“你們兩家是親戚,不用我介紹了。”
江浔對時家兄妹完全沒興趣,時雲鳳嬌嗔的挑起話題,嗲嗲的問謝總,“我聽說謝總去了非洲,非洲什麽樣,是不是電視上那樣,很多獅子老虎犀牛大象。”
“我的天哪,沒去前我也那麽想,我還準備獵頭獅子老虎大象之類。結果,老陳直接就把我拽到礦區,住的是二層木板樓,不知道什麽蟲子老鼠蛇的都會往屋裏鑽,還有猴子常到礦上搞亂。聽當地工人說,現在好多了,有水有電有廁所,以前這些都沒有的。我還叫蛇給咬了一口,老陳哭的喲,還以為我就要撒手哪。”謝總又是一陣笑。
時雲鳳咯咯嬌笑,一派天真無知風,“網上說非洲到處都是野味兒,謝總有沒有嘗嘗?”
謝總語重心長的告誡時雲鳳,“孩子啊,就在咱們社會主義國家呆着吧。”
時雲鳳一陣笑,“謝總真幽默。”
“我還幽默。除了水果,沒一樣能适應的。”謝總笑過後,眼中也有一種別樣的安靜,“不過,出去看看也挺好,苦是苦了些,不是不能忍受。”
江浔适時說了句,“不是所有人都有謝總這樣的膽色,環境且不說,非洲那裏也不是很太平。”
“沒事,這次是跟巴特一起去的,他爸爸是當地酋長,還有雇傭兵,很安全的。”謝總道,“巴特還要過些日子才回來,等他過來,我介紹給你。你不是在A大念書麽,巴特也是在A大讀研究生。”
謝總是個很熱情的人。
時家兄妹自去交際,謝總專心跟江浔說話,說到品酒的時候,謝總問江浔喜歡什麽酒。江浔悄悄說,“我不懂酒,平時最多喝點香槟,真擔心一會兒大家都很懂行,就我完全不懂,謝叔叔你照顧我些。”
謝總哈哈笑,小聲同江浔道,“沒事,我也不大懂紅酒,我更喝得慣二鍋頭,天生口味兒不高。”
“也不能這麽說吧。難道只有紅酒是高品味,咱們二鍋頭品味就低了?咱們基因裏就喜歡二鍋頭。”
“可能是二鍋頭這名字比較土。不像紅酒,拉菲波爾多之類天生洋名,就顯着洋氣。”
倆人都是一陣笑。
林越對江浔的交際本領大為改觀,這才多大功夫怎麽就跟謝總熟的仿佛三輩子交情般。
“越總如今不在上海了嗎?”有位與謝總年紀相仿鷹鈎鼻的男人過來打招呼。
林越道,“我現在跟着江總做事。”同李清晨介紹,“這是正興保全的鄭總。清晨是我們公司副總,也是公司合夥人。”
鄭總對李清晨點點頭,眼內不掩贊賞,“李總真是才貌雙全。”其實公司現在就三個合夥人,分別是每天要在學校上課的江浔,林越是總經理,清晨是副總經理,手下連個端茶倒水的小弟都還沒有。
鄭總贊一回李清晨,笑道,“聽說江總也來了嗎?我該去打個招呼。只是以前沒見過,還得越總幫忙引薦。”
林越帶他過去介紹給江浔,江浔正跟謝總說的熱鬧,一見到這位鄭總,便聯想到鄭總那土到渣的名字鄭家德。
不過,保全公司的老板怎麽會參加品酒會,這裏十之八九都是做投資的各路人士。
江浔雖然奇怪,臉上也不露出來,說兩句“久仰”的客套話,鄭總笑問,“江總也對能源投資感興趣?”
“啊?”江浔沒明白,“能源?”面對這位鷹勾鼻鄭總,江浔反應很快,“我對能源投資一無所知。”
謝總大咧咧,“這事兒有什麽難的,找個懂的你也就懂了。”
“那也不是我懂,是懂行的懂。”江浔順嘴問一句,“鄭總是不是有興趣?”
“江總說笑,我也就懂一點安保上頭的事,哪裏懂能源上的事。倘安保上江總有差譴,一個電話我必到。”
“鄭總太客氣了,若是有麻煩鄭總的地方,還得請您幫忙。”看來就是特意過來結交自己的。
“我求之不得。”鄭總看着年紀跟謝凱差不多,遞給江浔名片的姿勢透着恭敬。
江浔也很客氣收下,雖然現在少有人再遞名片,大家都是加微信。
這種互相恭維的事,還不如跟謝總說A市地道風味兒有意思。江浔甚至想,怎麽品酒會還不開始。他正百無聊賴,就見正在與來賓談笑的陳總聽到保镖幾句耳語,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喜悅,“謝先生到了,我過去迎一迎。”
幾位來賓紛紛笑道,“一起去迎一迎吧。”
江浔看鄭總顯然意動,善解人意道,“鄭總去吧,我陪謝叔叔說幾句話。”
鄭總微微欠身,“許久沒見謝先生,那我先過去。”
謝總也伸着脖子向外望,江浔大為驚訝,這樣的場合,謝總怎麽也是做親叔叔的,難道還要親自去迎接謝姚。江浔試探的問,“謝叔叔,要去迎一迎麽?”
“算了。阿姚說這種場合不讓我出去,會顯得他失禮。”謝總捏顆提子扔嘴裏吃了,不在意道,“其實這可怎麽了,叔侄見面高興嘛。他總是這許多講究,還是聽他的吧。”
謝總忽然問江浔,“你怎麽不去迎一迎阿姚?”
“那許多人都去了,我現在過去也擠不進呀。”
謝總笑,“他們都是想先結交阿姚,以後辦事方便。”他語氣很親近的跟江浔道,“咱們兩家什麽交情,不用那些虛客套。你這樣就挺好,自自在在的,”
正說話間,只見衆人衆星捧月般簇擁着一位身量高瘦相貌俊美的謝姚進入燈火璀璨的大廳,謝姚似乎連肅殺夜色都帶進一角,或者是那一身純黑西裝蒼白臉頰帶給江浔的錯覺。
在謝姚身邊,三月和風般陳總,鷹勾深沉的鄭總,八面玲珑的林越一時都成了陪襯。即便以江浔素來的自信,也不敢說就有勝算。
那是很短暫的一眼,目光短暫交彙也許只是瞬間,但又長到兩人都在彼此瞳仁中留下一抹淡淡影像。
且不論家勢,單從外貌而論謝姚也是個極出衆人物了。
江浔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