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狙擊十一

時堰出門開車, 待發動汽車卻不知要去哪兒找人。去謝氏,他與謝家人素無交情,何況謝家人多了, 這個謝緒在哪裏, 時堰并不清楚。

手掌無力的在方向盤上狠狠拍了一記, 時堰打電話給顧守鋒。

大概是第一次求人,說的磕磕巴巴, 好歹是把事說清楚了。

時堰倒不是下流人品,但時堰求他找時雲龍,顧守鋒真是不知說什麽好。

算了, 顧守靜先前都不知時家算計, 時堰估計也不清楚, 這個大姐夫向來天真。

聽過來龍去脈, 顧守鋒忍不住說,“他這是去勒索謝家?他還有沒腦子?”現在時家自身難保,還敢去勒索大戶。雖然這個謝緒, 顧守鋒都沒聽說過,但估計也是謝家旁支。

時堰何嘗不知時雲龍所做所為簡直蠢到家,可現在救人第一, 只得再三請求,“守鋒, 我只求找到人, 別的一概不求。”

既然時堰要求不高,顧守鋒還是應了,讓時堰拿上U盤到他公司。然後,顧守鋒給江浔打了電話,讓江浔去解決這件事。

江浔不樂意, “我跟謝緒又不認識,謝家人裏面我只認識謝姚和謝凱叔叔。再說,這事應該姑姑或者姑父去吧。”

“我也不認識。就你去。”顧守鋒直接就把事定了。

江浔又不是聖父,“我還有課。”

“那你就上完課再去。”顧守鋒挂斷電話。

江浔晦氣的給了手機兩巴掌,爸爸可真會給他找好差使。

不過,他還有後手沒出,時家人就自己作了個大死,也夠江浔樂的。

江浔才不急着去找時雲龍,他上完課,在食堂吃過午飯,打電話給林越打聽謝緒是誰?林越學長素來交際甚廣,結果,江浔電話響了很久竟然沒人接。

倘是旁人電話沒人接很正常,林越學長是誰,那最是八方玲珑長袖善舞的,怎麽可能不接電話。江浔立刻打電話給清晨,清晨電話也沒接。江浔吓一跳,想着公司不會出事了吧?轉而撥了公司前臺電話,這次有人接了,江浔直接問,“我是江浔,林總李總沒接電話,公司出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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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傳出一陣嘈亂,前臺小妹壓低聲音說,“林總的媽媽和林總的前女友找公司來了,然後林總李總跟他倆打起來了。”

“現在怎麽樣了?”江浔問戰況結果。

前臺小妹朝裏頭看一眼,跟江浔彙報,“李總把前女友給揍了,林太太打了林總好幾下,現在都在林總辦公室說話。”

“知道了。”

林越辦公室內,林太太揪着胸口,指着清晨,渾身顫抖,以一種恨不能嘔出一口老血的拳拳愛子之心罵林越,“小珺多好的女孩子,一顆心都在你身上,我說怎麽叫你回家總不回去,原來是看上這麽個野丫頭!阿越啊!你是鬼迷心竅被騙了啊!放着小珺這麽好的大家閨秀不要,難道要跟這野丫頭好!”

“我要跟誰好是我的事,不必你幹涉我!”林越道,“沒事你就回吧,少來公司鬧騰,這不是你家!還有薄小姐,你我的事,五年前就結束了。我現在有女朋友,我不想清晨誤會。”

清晨得意的一揚下巴,薄小姐望着林越,滿眼珠淚,哽咽道,“那不過是氣話,這幾年,我沒一日忘了你。阿越,你就全忘了我嗎?”

清晨委實不是薄小姐這一挂,當下冷的寒毛直豎。林越颌首,“早忘了。”

薄小姐眼中珠淚刷的滾落下來,一幅芳心碎裂的凄怨模樣,清晨直翻白眼,這要不知道的還真得以為林越跟薄小姐有點什麽。其實倆人真的從五年前分手後就一直是薄小姐時不時就想舊情重續一下,尤其這兩年公司生意興旺,薄小姐這種意願越發迫切。

感情不再後,哪怕是天仙落淚,男人也是鐵石心腸,尤其是這個女人不斷給他帶來麻煩的時候。

“薄小姐,請吧。我馬上就要跟我的女朋友結婚了,希望以後能不再聯系。”

薄小姐嗚咽一聲,奔跑而出,只留點點珠淚,飄零空中。

不待母親再放厥詞,林越先一步正色要求,“媽,希望你對清晨尊重一點。清晨是我的學妹,A大高材生,公司第三大股東,您別一口一個野丫頭的!我們已經在商量婚期,屆時,您願意參加婚禮我歡迎,您不願意也不勉強。”

林太太聽到清晨是公司第三大股東時,本能反應就想問問李清晨在公司占股多少,對李清晨的厭惡非但瞬息消失無影蹤,還隐隐生出些好感。

無他,聽老卓說她兒子這公司非常紅火,賺錢都是以億為單位。薄小姐出身不錯,不過就是嫁她兒子,也頂多陪嫁幾個億。要是李清晨腰纏萬貫,兒子又喜歡,林太太倒也不是非要反對。

她為人活絡非常,眼看兒子神色冰涼,林太太态度立刻回轉,“是你爸爸跟我說,薄總跟他提好幾次,很欣賞你。薄小姐又總到我那兒去,薄太太也話裏話外的中意你,我不是想你們以前談過,以為你們還是要好的。”

“那您的以為錯了,以後也不要這樣以為。”林越淡淡的,“這是公司,您也回吧。”

林太太很想再挽回一下母子關系,但兒子臉色難看,而且這是在公司,也不是母子說私房話的地方,只得拎起自己新買的名牌包包,一臉關心的跟兒子說,“晚上我親自下廚,你回家來,媽有事要跟你說。”

見兒子沒應承,林太太自己就把臺階鋪好了,“帶小李一起來,你談女朋友,總得跟媽吃頓飯吧。你要是早把小李帶家給媽認識,今天能鬧這誤會麽。”說着,還一臉慈愛的朝清晨笑笑,“小李別生氣,我也是叫人給誤導了。”

李清晨強忍才沒翻白眼,心說林越媽真是跟變色龍似的。

待林太太走掉,林越過去關好辦公室門,有些不好意思的跟李清晨說,“怎麽辦?攤上了。”媽也不同于旁人,這是親媽,又不能換。

李清晨倒是看得開,“你媽就是有點刁鑽,心還是在你身上。我先跟你說,我家重男輕女,一家子挖我牆角。”

林越在飲水機接兩杯溫水,遞給清晨一杯,窗外陽光映着林越眼中笑意,“那咱倆正好門當戶對。”

接過水,李清晨也笑了。

兩人說會兒話才發現各自手機上的未接來電,林越回電話給江浔,江浔打趣,“竟然偷偷跟清晨戀愛,也不跟我說一聲,也不請我吃媒人飯。”

“你算什麽媒人?”

“要不是當初咱倆合夥,你能邀請清晨來公司麽?清晨不來公司,你倆能戀愛?”

江浔往前一捯,果然他就是媒人。

“好,下次有空去我們家,我跟清晨親自下廚。”林越聲音都帶了幾分甜蜜,問江浔,“什麽事,打我電話?”

“哦,對了,你認識一個叫謝緒的人麽?”

“認識。謝緒也是謝家人,算旁支,鄭家德的安保公司有他的股,在謝家排不上什麽名號,但也比尋常人要強些。”

“鄭家德,”江浔覺着這人名有些熟,略一思量,想了起來,“就是那個曾經救過謝姚的人,是吧?”

“對。你找謝緒什麽事?”

“別提了。時雲龍病急亂投醫,不知道怎麽想的馊主意,拿了謝緒的小視頻去威脅謝緒救時家命。我姑父打電話給我爸爸,我爸爸把這好差使交給我辦。我又不知道謝緒是哪個,只得來問你了。”

“時家可真是……”畢竟時堰是江浔的姑父,林越後半截話吞回肚子,沒說出口。就聽江浔在電話那頭道,“狗肉上不了席,有什麽辦法。你跟謝緒熟的話,幫我問他一聲把時雲龍擱哪兒去了。我姑父在找人。”

“行,一會兒我給你回個電話。”

“還有件事。”江浔從冰箱拿了瓶冰咖啡,“原本想跟清晨說的,你既然在她身邊,就跟你說了。我們影視部在招人麽?如果沒有,放出些風聲去,招聘有經驗的管理人員、財會人員。幫我留心一下曾芳工作室的人手,如果有這方面的人應聘,通知我一聲。”

“曾芳都完了,他工作室的人你要有意,遞個口風,他們樂不得過來。”

“第一個聯系你,在曾芳工作室有五年以上工作經驗,你幫我留住那個人。”

“好。”

江浔把時雲龍被送到戒毒所的消息告知時堰,時堰自己去找人。顧守靜也接到了顧守鋒的電話,親自回家處理時家人手裏那些見不得人視頻,全部銷毀,讓時家人立刻回老家。

時家人哪裏肯,時老太太又捂着胸口要倒地,顧守靜直接說,“時坤時墨都是因為財務問題進去的,原本就是判最多不過三五年的事。你們自作聰明,你們動腦子想想,時坤要巴結的人家才會給人家送床伴。你們叫雲龍去威脅別人,有沒有想過,憑時家現在境況,雲龍去了就是旁人的盤中餐。你們害了自己的孩子。”

時大嫂一聲嚎啕就朝時老太太撲過去,如同二十幾年前那個潑辣的村婦一樣撓臉抓頭發三輩子仇人一般撕打起來。

顧守靜不耐煩看這些,轉身走開。

時雲鳳戰戰兢兢的小步跟在顧守靜身後,聲若蚊蚋的問,“舅媽,我也要回老家麽?”

接下來的事與顧守靜無關,時堰帶着哭成一團的時家人去戒毒所看過剛剛找到的時雲龍。也不過一夜之間,時雲龍的仿佛換了個人,他瑟縮在見面室的角落,嘴裏嘀咕着聽不清的喃喃私語。不論時老太太、時大嫂怎麽呼喚,他仿佛對外界沒有半點反應。

二人如同被摘心肝一般痛哭起來。

時大嫂更是恨不能再跟婆婆撕打一回,見面室的工作人員可不管勸架,一見這家人的樣子立刻就請他們出去了。

時堰看到侄子這樣也很傷心,眼下卻要先回去商量回老家的事。時家人回到別墅的時候,顧守靜已經離開了。

拐杖恨恨的敲在大理石地磚上,時老太太咬牙切齒,“不管誰害的阿龍,我都不會放過他!”

借助這虛張聲勢的威喝,她仿佛又成為那高高在上的一家之主,那個說一不二的老太太!

時堰目光優柔,看向大嫂,“大嫂為雲龍考慮考慮吧,等阿龍從戒毒所出來,我就送他回老家跟你們團聚。”

時堰提到回老家的事,時大嫂也猶豫了,“要回去嗎?”那樣辛苦的生活,每天清晨便要下地勞作,一年到頭的勞碌最後日子依舊緊緊巴巴。她這雙保養多年,掌心猶有一兩處未褪的舊繭,卻也早不複當年的粗糙。

要回去過那種整日下地幹活,與無知的村夫村婦相處的日子嗎?

時大嫂不确定。

不,時大嫂很确定,她不想回去。

自從跟着丈夫離開老家,她從未有一日想回去!

時大嫂六神無主的哀求時堰,“二弟,咱們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回去要怎麽過日子?”

時堰從皮夾取出一張銀行卡推到時大嫂跟前,“這是這些年大哥給我的分紅,我從沒動過,大嫂拿着,一家人的日子足夠的。”

時老太太手如閃電般搶了去,她将銀行卡緊緊攥在手裏,“我兒子的錢,我收着!”

時大嫂沒有争搶這個,默默的抿上唇,不再開口。

“我去給你們定機票,我送你們回去。”時堰說道。

“回什麽回!阿龍還在這兒受罪,你大哥還在拘留所,我們怎麽回!你以為回老家就萬事大吉,天下太平了!”時老太太惡狠狠的說,“鄉下人更欺負人!要知道咱們敗了家業回去,還不知要怎麽嘲笑咱們!”

時老太太半眯着老眼,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從離開的那一天,就回不去了。”

時堰輕聲說,“去縣城,去市裏過日子不好嗎?為什麽一定要在A市?”

時老太太博然大怒,“因為我兒子在A市!我不只一個兒子!你大哥出事,你就要養我!兒子養娘,天經地義!”

時堰似乎給老太太的驟然怒火驚吓到了,他的臉色微微泛白,良久說,“媽說的對,我有給你養老的義務,我跟你一起回去。”

“你為什麽一定要回那小地方去!”時老太太拐杖砸到時堰身上,痛罵道,“自小就沒出息,只知道悶頭念死書!好容易到城裏來娶個富家女,你連你媳婦的心都籠不住啊你!你還是個男人麽!”

時老太太怒喝着打罵着,似乎在由此發洩,又或者由此來确定自己的權威!在她幾十年的歲月裏,她由此取得的勝利數不勝數。

所以,她習慣性借由這樣的方法獲得至高無上的話語權。

只是,今時非同往日。

只聽門口傳來一聲尖叫,旅行回家的顧繁琳尖叫着沖上前,一把就推開時老太太,直接把人推倒在沙發上。顧繁琳大叫,“你為什麽打我爸爸!”

“你憑什麽打我爸爸!我爸爸是沒本事,可沒我爸爸,你們算什麽?你以為憑你這嘴臉就能來到A市!就能住這麽大的房子!有這樣優渥的生活!”顧繁琳顯然聽到時老太太罵時堰的話,她氣的渾身發抖,擋在自己爸爸面前,對時老太太喊道,“這不是你家!這是我家!我爸爸讓你住,你才能住!做客的客人敢在主人家打主人,你有沒有教養!”

時堰低斥一聲,“琳琳!”

“爸爸你就是太好性,才叫人欺負!沒有你,他們現在還全都在老家種地!占了你天大便宜,還沒一句好話!這叫什麽,這叫忘恩負義!爸爸你不說,我可是要說的!”顧繁琳抄起茶幾上的杯子啪的摔在老太太面前,摔的粉碎,“你以為你是誰?沒我爸爸,誰會理你!還有你們!”

顧繁琳指着時大嫂時雲鳳,“看我爸爸挨打,一個人都不攔!你們錦衣玉食,吃香喝辣,以為是大伯賺來的嗎?沒有顧家,他一個沒半點文化的人從哪兒開這麽大公司!他開公司的本錢是誰拿給他的!我爸爸養你們幾十年,就養出一群白眼狼!都給我滾!”

時家人當然不可能走,時老太太拍着大腿嚎哭起來,時大嫂時雲鳳都賠笑跟顧繁琳說好話,顧繁琳直接拉着自己爸爸走人,顧繁琳要開車,時堰說,“我來吧。”

顧繁琳坐進駕駛室,邊系安全帶邊氣憤的抱怨,“爸爸你都受傷了!爸爸你怎麽都不反抗。叫那該死的老太婆那麽打,不疼嗎?”

時堰有些悲哀,“那是長輩。”

顧繁琳嗤之以鼻,“長輩多個什麽呀?八條腿還是兩個頭?她有長輩的品格嗎?難道就因為年紀老就是長輩?為老不尊,這叫老而不死!”

“琳琳!”

顧繁琳踩下油門,汽車發動聲中,顧繁琳望着前路,“我願意看在爸爸的面子上給她點面子,只要她沒個長輩樣,我永遠都不會承認她是長輩!再叫我知道她欺負你,我立刻就把她們都趕出去!”

時堰心裏既感動又無奈,嘆口氣,“你是好孩子,我不是好爸爸。”

“你就是人太好,才會被欺負。”

顧繁琳把爸爸送到家裏另外的房子,一家人依舊住一起。至于時家那裏,房子随他們住,現在時家手裏再沒有能威脅旁人的把柄,手裏也有錢,回不回老家随他們便。因為時大嫂時雲鳳總是去公司找時堰,顧繁琳幹脆讓爸爸在家休息,她馬上暑假開學,現在不住學校,每天回家讓爸爸給她準備飯菜。

時堰向來有耐心,對這個唯一的女兒也很疼愛,一向有求必應。一時間,倒恢複平靜的生活。

淩昀聽聞江浔投資公司影視部招聘人手的消息,立刻意識到江浔要對曾家下手。曾芳死活與他無關,曾忠仁死了也比活着有利。奈何曾忠仁一直活着,淩昀只能第一時間用虛拟號碼給曾芳的手機發了信息:

馬上帶你父母出國,不要再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當天傍晚,江浔回家跟顧守鋒表功:時家算計我,我還去幫他家找時雲龍。爸爸,我這是什麽品德,我這是以德報怨,聖人一樣的品德啊!

顧守鋒面不改色,撥半盤子青菜給江浔:吃完青菜再說話。

江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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