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毒蘋果

更新時間2014-5-12 16:28:14 字數:3148

宋擲成做了很久很久。看見高煤凰屋子裏的燈亮了起來。看着高煤凰模模糊糊的一個字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忙忙碌碌。他的嘴角浮現出微微笑意,無論她怎麽改變,沒有效率這一點真是一點兒沒變。來來回回往返了這麽多趟也沒見她停下來,大概還是沒有忙出什麽頭緒。

屋子裏的燈終于黑了。他好像再沒有呆下去的理由了。可他依舊盯着那間屋子,凝重的。

他在心裏暗暗對着那片黑暗說:如果,你對我說句你錯了,懇求我原諒你,我們兩個都不會是如今這樣的結果。我都不會這麽生氣,這麽恨你。可你偏偏一句話也沒有就走了。你是覺得你沒有錯?你是覺得我可以随意欺騙,随意愚弄?還是你覺得我的恨意對你來說絲毫不重要?難道以前的所有都是假的?我想不通,想不通……

黑暗裏,他看見高煤凰房子的門在黑暗裏靜靜打開,她穿着薄涼的絲綢睡衣走了出來,做到葡萄架下的黑影裏,只能看到一個朦朦胧胧的輪廓。

他看着那團朦胧的身影,拳頭攥得緊緊的。戀愛很興奮嗎,才睡不着?他的心頭猛然湧起濃濃恨意,前所未有,将他沉沉淹沒,讓他窒息得喘不過氣來。從今天起,從現在起,高煤凰,我絕不會讓你快樂!我已經善心的放過了你一次,這次是你自己走回來,走到我面前的!

對于那個盯着她的人,高煤凰一無所知。她靜靜坐在那兒,仰躺在藤椅上,盯着被微風吹得沙沙作響的葡萄葉子。

為什麽早前那麽開心,現在卻還是如每天一樣睡不着呢?閉上眼睛就是巴黎街頭那雙冷冷的眼睛,什麽時候,什麽時候他才能從自己的生活中徹底消失,什麽時候才能走出他的陰影?

一個夜晚,一個寂寞的、微風、有些涼的夜晚,兩個暗懷心事的人,在不到三十米遠的地方各自坐着,卻咫尺天涯。

翌日,宋擲成在去往機場的路上,秘書和他同坐在車的後座,一路交談。

秘書問:“宋總,真的不需要我陪同您去嗎?”

宋擲成面無表情的說:“收購股權的事,談到這個份兒上也差不多了。我們只在合同的具體條款中會有些分歧,我想這次談判,我去線簽個意向書回來,不會太久。也不會需要你給我做太多東西,你就留下來吧,我還有事要交代你。”

秘書以為是宋擲成與雲為安訂婚的事,靜等着下文。

宋擲成沉着臉說:“避開高煤龍和傅啓然,放出話去,誰和《MarieClaire》有往來,就是和我宋擲成作對。”

秘書遲疑地看着他,若有所思。雖然總裁的準女友是娛樂天後,他們公司卻從未涉足過娛樂圈。本來他還在詫異,這次去香港宋總為什麽不讓他随行,竟然是為了這麽一件不算事兒的事。看來《MarieClaire》把宋總得罪的不淺,要知道,他是個從來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這是第一次,不是為了集團的發展、擴張,去大動作打壓一個公司。《MarieClaire》以後的日子怕是很難過了。

于此同時,高煤凰正走在靜安古寺中。樹蔭移動,浮雲掠影。這座古寺在繁華鬧市中自有一方寧靜。她是帶隊來拍外景的,人散後她卻不想走了。只想自己在這裏走走。在車水馬龍的都市裏走慣了,在這裏走走總是很好。心不會那麽沉。

宋古遺風的威嚴古寺中,游人不多。一路上偶有佛家弟子在提水掃地,勞作修行。一位老婦人走在高煤凰的身旁,手捧香燭,很誠摯。她看見高煤凰漫步游賞的樣子,問:“姑娘,今天不是節假日,你不是來旅游的吧?你是來上香的?求姻緣的吧?牟尼殿的男相觀音很靈的,很多人不遠萬裏來拜他。你若想得姻緣,就去虔誠求求吧,你這麽美,若有菩薩保佑,定會有段好姻緣的。”

高煤凰笑笑:“我是來求心靜的。阿姨,你是來求平安的?”

老婦人一臉平和地搖搖頭:“我們家老頭子沒有幾日了,我剛從醫院回來,看他太痛苦了,路過這裏,想求求菩薩,雖我想讓他多呆些日子,卻不想讓他這麽痛苦。我都不知道我來求什麽的。哎,能讓他不疼就好。”

高煤凰點點頭,再仔細觀察那老婦,真的沒有更多表情,大概已被生活磨得慣了。

牟尼殿內,高煤凰仰望着菩薩的金身,雙手合十,跪在蒲團上:菩薩,您若真有靈,就讓我得到清淨吧。這麽久,也該夠了。

走出殿堂的時候,一位老尼和她擦肩而過。突然回頭叫住了她:“施主。”

“嗯?大師,請問,有什麽事嗎?”高煤凰轉頭問道。

“施主身如琉璃,內外明澈。弘誓深如海,歷劫不思議,有枉有佞終會過。施主為一字,‘等’便是。”下午的陽光把老尼的身影投在青石板路上,幽靜而神秘。

高煤凰似懂非懂,她将自己的心掰開來放在這位世外高人的面前:“大師,您說的我不懂。我只知道我的心總不寧靜,我該怎麽辦?”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怖。”老尼姑也不看她,淡笑着吟着這麽幾句走遠了。

高煤凰定在原地,別的沒有懂,這句她卻聽清了“由愛故生憂”,愛,怎麽會?在經歷了那麽多之後,愛怎麽可能還在?

當晚,宋擲成抵達香港。對方公司的招待宴被他拒絕了。他疲憊地打開遙控器,畫面上閃出和那天一樣的新聞宣傳:上海震撼電玩城全新開業的宣傳。他再次看到了那則新聞式的宣傳,再次看到那兩個刺痛他神經的身影和笑容。

他的心中頓時厭煩無比,抄起手邊的煙灰缸向電視機砸去,“嘭”地一聲,屏幕砸出了個大洞,噼噼啪啪火星四射,碎片灑落一地。

他深深低下頭去,把頭埋在了兩只手掌中。良久,他拿起手頭的電話撥打了一個號碼。打通之後,他向電話那頭的秘書交代:“鏡語,我上午吩咐你的事沒有做吧?還沒有?那好。我改主意了。我想做一個毒蘋果,看起來香甜可口,美味誘人,讓他們心甘情願吃下去,正高興的時候再毒發身亡,那樣,我會覺得更過瘾。”

他說的平淡,那邊的秘書王鏡語已覺汗毛倒立。宋總就是在最狠的時候,用的也都是光明正大的方式,這次……是怎麽了?他把宋擲成在自己的腦子裏換成了王後的巫婆造型,被自己逗笑了。哎,這下,《MarieClaire》怕是要死無全屍了吧?

“做得要好,不要留下一絲我們的痕跡。那個Sally很狡猾,如果知道是我在運作,恐怕不會上當。這件事交給你去做,不必急,弄得圓滿才好。”

挂斷電話,另一個電話馬上跟着進來。他接起,是雲為安。

“擲成,你在哪裏?”她的聲音柔和多情,讓他平複了很多。

“我在香港。”他的語氣也跟着柔和了起來。

“我當然知道你在香港。你跟我報備過的。我是問你在香港的哪裏。”雲為安輕笑。

“酒店。”

“哦?你這個大忙人能閑下來好不容易。”雲為安的語氣中有憾意:“你猜我在哪裏?”

“哪裏?”宋擲成沒有什麽心思去猜測,便直接發問。

“哼,真沒趣。”雲為安撒嬌着:“開門,我就在你的門口呢!本來以為你不會在房間,還想買通服務員給你個驚喜的,真是的,落空了。”

宋擲成走到門前,打開門走出去,想把雲為安阻止在門外。雲為安從小練舞,泥鳅一樣的身段怎麽能是他攔得住的?

走進房間,雲為安吓了一跳,屋子裏一片狼藉,電視的碎片遍地都是。她知道他不想她走進屋子,以她的小心思是以為屋子裏邊或許藏了誰——畢竟他最近很不穩定。讓幾年來他們一直篤定的關系變得撲朔迷離起來。沒想到進來了,卻是這樣的場面。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雲為安愣愣問。

“沒什麽,不小心被手裏的東西撞碎了。還沒找服務員來收拾,怕你進來傷到你。”他說了一句彼此都知道是假話的話,讓雲為安知道,他不想被問,問也再問不出什麽。

雲為安收起吃驚的表情,繞過那灘廢墟,鎮定自若地拿起電話,打電話叫人來收拾垃圾。然後,又鎮定自若地跟宋擲成聊天,就像這裏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

“這位很帥的先生,晚上沒有邀約嗎?”她俏皮而優雅地說。

“沒有。”宋擲成看雲為安的樣子,無奈笑笑,對着這樣一個善解人意的女人,誰還會再板着一張臉呢?

“我想去吃CityHallMaxim’sPalace的鮮蝦雲吞了。晚上一起去好不好?”雲為安有一張美輪美奂的臉,這樣一張臉笑起來,說上一句動聽的話誰都拒絕不了。

“你……不需要節食嗎?”宋擲成再次無奈輕笑,這次眼睛裏已經有了些許溫暖的笑意。

“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不需要。”雲為安很孩子氣的說。心想,這個男人,是屬于她的,永遠屬于她,這真是她這一生之中最最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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