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年後仁王又背着背包跑出國了。
他走之前還真去了一次丸井開在立海大附近的甜品店,得到了一份免費的巧克力芝士。用的黑巧克力,不甜反而有點苦。
仁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文太,你就是這樣歡迎我的嗎?”
“這是我們店裏的招牌,限量版每天供不應求,你就知足吧。”丸井穿着糕點師的服裝坐在櫃臺後面看着仁王,一臉嫌棄。
仁王便盯着面前的蛋糕看了一會兒,感嘆道:“我不理解。”
“你當然不理解,你又不是正常人的口味。”丸井這樣回應着。
那塊巧克力芝士仁王最後吃完了。
微苦的感覺到了最後留下甜的發膩的餘韻。
仁王皺着眉喝檸檬水,承認自己完全和甜食愛好者沒有共同話題。
“這樣也挺好的。”丸井評價道。
他看了一眼仁王,又指了指自己的軟綿綿的肚子:“不喜歡吃甜食的話,你的肌肉好歹能多撐幾年。”
仁王便笑了:“想要肌肉就去運動啊,光坐着肌肉也不會自己跑回來。”
“偶爾吧,偶爾。”丸井用一只手指撓了撓自己的臉頰,“有空一起打球吧,我叫上桑原。”
“等我玩夠再說。”仁王揮了揮手這樣回應。
舊友們都不知道仁王到底打算玩多久,按說退役以後也需要思考之後的人生。但在仁王看來,打比賽的收入還有剩很多,完全沒必要整天為生計勞累。
人生其實很短,且行且珍惜,随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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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他選擇打職網也沒有其他人想象的那麽多掙紮那麽多心路歷程,就只是在需要選擇的關頭,恰好有俱樂部向他發了邀請。
選擇,和機會。
沒有那麽難的。
船到橋頭自然直,也并不只是一種妥協的方式而已。
一月下旬的時候澳網開賽。
仁王翻了翻參賽名單,幸村手冢越前遠山甚至切原都在名單上。
他們這一批選手當年號稱是“百年一遇的人才大爆發”,認真琢磨也未必有媒體誇耀的那麽“天才”。畢竟不是打得好的就能成為職業選手的。
比他們更早一批的德川前年就退役了,“黑洞”就是縮短職業生涯的招數。
這樣一算,他們已經是目前日本最年長的一批職業選手了。
而到了這個年紀……
不知道第一輪結束以後還能留下幾個。
“手冢打完澳網也準備退役了。”幸村百忙中被仁王約出來見了一面,還是找了個看上去顯得很有格調的咖啡廳:“你知道他手上的傷時好時壞。”
仁王不怎麽走心地點了點頭。
“他如果打算在比賽中拼命的話,說不定能殺進半決賽。”幸村繼續道,“如果能在最後一年還拿到大滿貫的獎牌,就轟動了。”
“又不是想拿就能拿的。”仁王扯了扯嘴角,“說起來切原怎麽回事?我以為他至少要休息到三月。”
“沒幾年可以打比賽了,他想拼一拼吧。”幸村無奈地笑,“又勸不了他。”
“噗哩。”
“倒是你。要說起來,我們幾個這裏傷那裏痛的,反倒是你的狀态最好,結果你直接退役了。”幸村看了看對面的仁王,“這幾個月玩的開心嗎?”
“挺好的啊。”仁王眨了眨眼,故意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還跑去睡了跡部?”
“诶,別這麽說。”仁王忍笑道,“被別人聽見多不好。”
“……你自己大半夜打電話給我‘傾訴’的。”幸村無語,“你翻臉如翻書的作風還是沒變啊。”
仁王攤了攤手:“随你怎麽說。”
幸村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在熱氣中享受着咖啡的香氣。
然後他擡起眼,在白霧中望向對面的仁王。
銀發的男人是沒怎麽經過生活磋磨的模樣,面上的表情帶着一點冷淡又仿佛還留着少年的天真。相識十多年,這人的生活确實沒太多波折。但幸村明白這和命運無關。
仁王雅治面對人生的态度帶着過多的旁觀的意味,他能很熱情地與人相交,付出真心的限度卻在吝啬與坦然之間游移。你不能說他冷漠或者孤僻,因為他确實也有能夠交托性命的朋友。可你也不能說他天真,因為他似乎能在受到傷害的臨界點瞬間退回安全位置。
說是洞察力也不太對,說是直覺也很違和,這個人仿佛天生就對一切事物有着天然的判斷。
是太過聰明了嗎?
人們總說慧極必傷,可幸村總覺得,仁王什麽都看的明白,卻依然能在其實是很殘酷的現實裏游刃有餘地活着。
太過透徹了,反而讓人覺得可怕。
也許我對他過分解讀了。
幸村想。
他放下咖啡杯:“你這樣……是打算怎麽辦?”
“什麽?”
“和跡部啊。”
仁王眨了眨眼。
他攪了攪沒動的咖啡,勾勒出一個很淺的笑來:“幸村,偶然的相遇才會顯得浪漫。”
幸村皺了皺眉,不再問了。
他覺得,自己可以等着看熱鬧。
……應該是熱鬧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