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五年後。
一年一度的七夕。一個頭發上紮了兩個小辮子小丫頭追着前面的女子直喘氣,嘴裏喊着:“小姐,小姐,你等等我。”
街道上人群太多,前面的丫頭不知道被擠到了哪裏,那小丫頭一眨眼的功夫,就被人流沖的很遠,回過神來,哪裏還有自家小姐的身影。
慕容若拿着面具從擁擠的人群裏擠出來,大大的出了一口氣,擡起美眸打量了一下四周,卻發現跟着自己的丫頭不見了,她也不急,自己挽着裙角溜溜逛逛,街道上各種美食小玩意看的他眼花缭亂,小娘子嬌羞的挽着情郎的胳膊在看着花燈,說着情話。
慕容若踢了踢腳邊的小石子,她踢的來了勁,想着還沒有出現的那個人,陪伴自己一生的人該是個什麽樣子,腳邊一顆較大的石頭在他的腳下呼嘯着飛了出去,躍入臺階掉下的護城河,
階梯下傳來“哎呦”的一聲叫喊,慕容若一怔,蹦蹦跳跳的走到了邊上,不好意思的探出頭看了看坐在護城河邊捂着腦袋的少年。
她眨着一雙桃花眼眨巴眨巴,笑起來露出腮邊的酒窩還有兩顆小虎牙,“不好意思啊。”
那少年十三四歲的模樣,按着腦袋仰頭看着岸邊的少女,溫柔的暖風吹過她的頭發,帶來幽暗的香氣,他不覺的看得呆了。
“哎,你沒事吧?”慕容若看着底下的呆小子,三步并作兩步地下了臺階,伸出手在少年面前晃了晃,“嘿,回神了。”
少年登時才回過神來,嗅着鼻尖猶若的香氣,一張臉你紅的快要滴出血來。
女子看的有趣,提着裙角坐了下來,“我叫慕容若若,你呢?”
少年一身華麗的衣衫,只是看起來非常的害羞,此時他攥着自己的一手,緊盯着自己的鞋尖,低着頭,目光時不時的瞥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少女身上,半晌他才在歐陽若微笑的目光中嗫嚅着小聲的說了一個名字,“陳..陳南。”
歐陽若忽哧一聲笑出來,滿臉好奇的看着他,心裏想這個人真是太好玩了,怎麽會這樣呢?真有意思。
護城河中飄散着戀人們放的河燈,天空中飄散着記載着人們美好願望的孔明燈,明明閃閃。
“唉,你怎麽自己一個人在這呢?”枯坐了一會兒,歐陽若開始沒話找話。“家裏人呢?”
陳南轉身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小聲說道:“我..我自己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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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不擔心你?”
“不..不會。”陳南搖着頭,身邊少女身上猶若的香氣仿佛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他們就這麽靜靜的坐了很久,歐陽若一只叽叽喳喳的問東問西,很快就把陳南的身世家底摸了個清清楚楚,當然也交代了自己的。
“唉,你是陳強的兒子?就是那個蘇州第一首富的?看不出來啊。”歐陽若支着下颚眨巴着清涼的桃花眼笑道:“我爹也是做生意的,不過沒你家那麽大,只是經營些胭脂水粉。”說着湊上去,不管陳南直往後躲的身體,指着自己的臉問道:“你看看,是不是很好看?你看看嘛?”說着伸手去拉陳南。
陳南飛快的揚起臉目光在她臉上看了一眼,對上她的目光又移開了,可是又似不舍似的又移了回來,再也沒能移開目光,“很好看。”他說道。
回答他的是少女黃莺般的笑聲。
等到小丫頭氣喘籲籲的找到自家小姐的時候,已經月上中天了。
她呼呼的喘着氣,額頭上全是汗水,看來自家小姐不見得這幾個時辰,可把她急壞了。
歐陽若搖着手絹笑着和他打招呼,抱怨道:“你跑到哪裏去了,我還找你呢?”看,還惡人先告狀。
小丫頭紅着一張臉也不知道說什麽,半晌才緩過來,說道:“小姐,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
歐陽若看看天色,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時間過得這樣快?”
她提着裙角往上走,轉頭看看身後的少年可憐兮兮的坐在那裏也沒有動,可是眼神很是不舍得。
她問道:“你不回去嗎?”
“等一會再回去。”少年看着天邊的孔明燈,回答道。
歐陽若眨巴着眼睛,飛快地說道:“那我在這陪你?你不回去我也不會去。?”
歐陽若說完就聽見少年輕輕的笑聲,瞬間想發現新大陸似的蹦了回去,“你笑了哎,你笑了哎。”
少女笑顏如花的蹲在少年的身旁,目光清澈、單純的喜悅。
陳南不覺得看得癡了。
“少爺,你在這裏呀,老爺夫人都急瘋了,你快跟我回去吧。”一個小厮模樣的人彎着腰喘着氣,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
歐陽若若感覺到趙濟同身體僵了一下,她湊過去小聲的問道:“怎麽了?”
“她不是我娘,我娘早就死了。”陳南小聲的說道。
歐陽若心下了然,蘇州城的首富早年喪妻,如今想要續弦,不過蘇州城的人都說他們夫妻和睦,雖然是再娶,但是一家人和睦美滿,那女子也是知書達理的,她看了看少年的面色,看來這傳言當不得真那。
“少爺?”小厮見沒人搭理他,有點疑惑。歐陽若拉着陳南站起來,笑道:“呶,你家人來接你了,我也得回去了。”停了一下又說道:“我們明天還約在這裏見面好不好?”陳南詫異的看着他,好似沒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麽,歐陽若又問了一便,“你這個傻小子真有意思,我想和你交朋友啊。”陳南咧着嘴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歐陽若這才轉身往上走,越過小厮的時候她笑着和那人打了個招呼,“我先走了。”
“小姐慢走。”小厮禮貌的彎了彎腰。
陳南低着頭慢慢的往家裏走,身後的小厮一看就是個話唠,他跟在陳南的身後喋喋不休的問道:“少爺,那是哪家的姑娘啊,長得可真好看。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呀。”
“啊?”陳南反應慢了半拍,才回答道:“今...今天晚上剛認識的。”
“你很喜歡她?”小厮又問,語氣裏慢慢的八卦之意。
不等陳南回答,他又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好啊好啊,少爺,你要是喜歡他,咱們回去就找老爺和婦人去提親。”
提到夫人,陳南的面色又暗淡下來。
一個人飛快的撞了自己一下。
“哎,你怎麽回事,怎麽走路的呀。”小厮扶着陳南指着那個低着頭的布衣男人說道。
“對不起,對不起。”男人低着頭不住地道歉,然後就要轉身離開,眼角瞥見紅色的衣擺,他一低頭,繞過去,那紅衣人卻也随着他移動,那人一擡頭,只看見一張白皙的面龐上一個猙獰的銀色面具,來人一身紅衣,嘴唇微勾,一身邪氣。
“麻煩公子,讓一下,小的還要回家。”男人低着頭,目光閃躲。
紅衣男人哦了一聲,聲音低沉悅耳,卻沒有讓開的意思。
“公子。”見他直直的盯着自己,男人不由得有些害怕。紅衣男人伸出一只白玉般的手,在火光的映照下,美得驚人。他輕巧的在男人的衣襟裏一抓,一個精致的錢袋就出現在他的手裏。
“這不是我們家少爺的錢袋嗎?”小厮飛快的走了過來,抓住那布衣男人,道:“走,我們去見官。”
那布衣男人一咬牙推開他就跑,一顆石頭打在他的腿彎處,男人瞬間撲倒在了地上,蘇州城熱鬧非凡,雖是夜晚,但是歸家的人也并不多,尤其是今日是七夕。圍觀的衆人很快就将那人制服了。
陳南接過紅衣男人遞過來的錢袋,道:“多謝公子幫忙。”
男人笑着擺了擺手,說道:“我初來貴地,想向二位打聽一個人。”
“公子請說。”小厮從地上爬起來,笑嘻嘻的湊過來。
“不知這蘇州城有沒有一位姓趙的公子,搬過來沒多久的。”
“這....”陳南滿臉疑惑,那小厮把手掌一拍,道:“公子,還真有這麽一個人,剛搬來半年多吧,是不是個姓趙的俊俏公子?會功夫的。”
紅衣男人颔首。
“公子,你不記得了,就是半年前來搬過來的趙公子啊,還和一個西域的什麽王打了一架呢,當時不是鬧得滿城風雨的。”
“哦。”陳南恍然大悟,“是啊,我想起來了。”
紅衣男人一皺眉,道:“西域的王?”
“是啊,好像是因為那人叫他王妃來着,所以趙公子生氣了。”
“王妃?”紅衣男人開始語氣不善起來。陳南和小厮卻沒有感覺到他的不滿,自顧自的說道:“不過,那個西域王不是住進了趙公子家嗎,還有一個兒子呢,關系挺融洽的啊。”
“他們住哪裏。”紅衣男人地臉徹底的冷了下來。
“哦,就在城南.....”小厮還沒說完,眼前的紅衣人便一陣風似的不見了。
“咦,真是個怪人。”小厮撓撓腦袋,“少爺,我們回去吧。”
美麗婦人拉着男人的手,笑道:“小孩子,等他長大一些就能理解我的。”
“但願如此。” 男人嘆了口氣,和妻子一起進了院子。
陳家大宅裏仆人遠遠的看見走來的兩人就開始欣喜的報告,“少爺回來了。”
美麗的婦人才在丫鬟的攙扶下來到門口,伸手想要摸摸陳南的臉頰,道:“怎麽玩的這麽晚?也不知道和家裏人說一聲,我和你爹都急壞了。”
陳南往後退了一步,到了一句沒事便繞過她進了屋。
美婦尴尬的收回了手,朝身後皺眉的男人說道:“沒事,走吧,開飯了。”
男人拍拍妻子的肩膀,安慰道:“難為你了。”
紅衣男子一陣風似的刮到了城南,遠遠地就看見一名青年,那人一身簡單的黑色衣衫,上面繡着繁複的花紋。挺拔的身材,一根玉簪簡單的挽着長發,按理說這個男人長得十分好看,大概二十左右的年紀,劍眉星目,
懷裏抱着一個孩子和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說着什麽,臉上還帶着笑,正是趙藍若。雖然他褪去了少年的青澀,但是紅衣男人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大哥呢?”趙藍若抱着孩子逗弄。輕聲問道。
“知道你回來了,出去買酒去了。”男人提起趙藍情滿臉的溫柔笑意。紅衣男人離得遠,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但是卻能看見他們的表情,心裏不是個滋味,他仰天長嘆,自己的媳婦就這麽被別人給拐跑了。
紅衣男人正咬牙切齒,卻見遠處一名藍衣的男人提着兩壇酒慢悠悠的晃了過來,男人唇角微勾,容貌近乎妖異的俊美,正是趙藍情。
高大的男人快速的走過去接過趙藍情手裏的酒壇,攬着他就進了院子,紅衣男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的目光落在轉身進屋的趙蘭若身上,剛剛他側着身,沒有看清,現在可以清晰地看見他身後背着的那柄佩劍,男人不由得笑出了聲。
他愉悅的吹了聲口哨,一閃身不見了人影。
“你好不容易來一趟,來,我們今天不醉不歸。”趙藍情邊倒酒邊說。
“濟同,下來,自己坐好。”高大的男人看了一眼窩在趙蘭若懷裏的小童說道。他眼睛的瞳孔是深藍色的,如大海一般勾人心魄。小孩兒乖巧的點點頭,奶聲奶氣的道:“是,父王。”
說着從趙蘭若的懷1裏爬1了出來。
正喝着酒,外面有人來敲門。
“誰呀?這麽晚了。”趙藍情皺着眉去開門。
門口站着一位年輕的小夥子,他禮貌的道:“請問趙蘭若公子在嗎?”
“我就是。”
“有什麽事?”趙藍情的目光落在男人手裏的花上,挑了挑眉。
“這是一位公子讓我送給您的。”男人快步的走了進來,将手裏一大束鮮花放到了趙蘭若的懷裏,便走了出去。
趙藍若低頭看看自己懷裏的鮮花,滿臉的疑惑。
小童歡喜的拍着手掌,“好漂亮的花花。”
趙藍情壞笑着走了過來,“老實交代,是不是在外面拈花惹草了?
趙蘭若擡頭看了看自家大哥,又看了看懷裏的花,抿了抿薄唇,将鮮花扔了出去。趙藍情飛身接住,道:“真是浪費,這怎麽說也是人的一份心意嗎,我給你插1起來。”
天色漸晚,街道上的行人三三兩兩的都回了家,紅衣男人一壇清酒坐在屋頂,遠遠地看着對面趙家院子裏透出的燭火,微暖的風吹拂着他的面頰,他勾了勾唇,将手中的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