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想通後的蘇婉蓮相比之前的被動木讷，變得更加知情知趣，很快就令錢衡沉溺于她的溫柔鄉。

眼看蘇伯章的生辰就快到了，這日她與蘇柳氏一塊出門為蘇伯章挑選生辰禮物，順便再為蘇柳氏挑點首飾。

玉石店內，蘇婉蓮看中一只白玉雕鑿的硯臺，一問價格，聽得蘇柳氏直咂舌。拉了蘇婉蓮的手在一旁小聲說：“一個硯臺而已，你爹現在用的那只不過十幾紋錢，何必買這些鑲金帶玉的給你爹用。娘知道你孝順，但你在錢府哪兒哪兒都要用銀子，能省一點是一點。”

蘇婉蓮卻不以為意，“娘，你不必心疼銀子，反正花的也不是女兒的，這點錢不算什麽。錢衡如今被我哄得服服帖帖，願意為我花銀子。一個白玉硯臺而已，就是十個也買得。”

說罷就轉身就會櫃臺前定下了，出了玉石店又柺去了一旁的首飾店，給蘇柳氏挑了兩套首飾，那叫一個豪。

出了首飾店，蘇柳氏抱着兩套首飾，愛不釋手，蘇婉蓮身邊的小丫鬟馨兒要替她拿，她搖着頭拒絕，就願意自己抱着，笑得一張嘴半天合不攏，心中覺得自家女兒就是有本事。

雖然嫁給錢衡是做小，但生活舒坦，仆婢環繞、銀子管夠，是多少人都比不上的。

眼看着時間已近正午時分，她們逛了一早上，這會兒也感到有一些餓了。

“蓮兒，娘聽說這附近有家新開張的蘇記面館，味道很不錯，一直想去嘗嘗的。不然，中午就去那吃吧。”

自蘇婉蓮成了錢衡的第八房小妾後，蘇柳氏只去找過田小娥一次，當時還沒跨過門檻就被轟出來了。

這之後她便沒敢再去找田小娥，帕子那事确實鬧得十分尴尬，而且蘇子衿身後是梁州縣令，她是真怕惹惱了蘇子衿再招來她的報複。

所以能躲則躲，不再在她們母女兩面前出現。

正是由于這個原因，她到現在還不知道，田小娥母女倆已經搬了家，以及好評不斷的蘇記面館就是他們家的，畢竟，梁州城內姓蘇的人家，也不止一戶兩戶。

蘇婉蓮一聽是家面館，就有些嫌棄，但見娘親期待，便也順着答應了。

于是幾人上了馬車，一路往蘇家面館駛去。

小丫鬟馨兒殷勤地替蘇婉蓮捶着腿，心中有些感慨自己沒跟錯主子，蘇婉蓮的逆襲她看在眼裏，心中慶幸自己沒有在她最落魄的時候落井下石。

馬車悠悠的行進，蘇婉蓮撩起一側的簾子望出去，遠遠已經能夠看見‘蘇記面館’四個大字。

忽然，她輕搭在簾子上的手一頓，眼神也變得幽怨起來，口中喃喃說了三個字，“顧懷昱。”

蘇婉蓮吩咐馬車停在蘇記面館對街位置，卻又不急着下去，因為她看見顧懷昱從蘇記面館裏走了出來，她發現時至今日自己對顧懷昱的感情還是有些複雜的。

她承認，她心中對他多多少少是有一點喜歡的，除此之外還夾雜着一些恨，恨他的絕情與多情。她一直知道他就是那樣一個人，不會為哪一個女人停留。

那段時間的相處，他的溫柔給了她錯覺，讓她以為，自己會是那個特別的女人。

可最後他的疏遠消失，簡直是一記最響亮的巴掌，她心中的驕傲也被那一記巴掌拍得粉碎。

後來被錢衡強納為妾前，她曾去找過他，可卻找不到他，于是對他的恨中更多了一份怨。

如今再見，她有些退卻，不想以錢衡的第八房小妾的身份，與他再相見。

這令她感到自慚形穢。

蘇婉蓮撩了簾子望出去，忽然瞳孔猛地一震。

因為她看到顧懷昱跑出面館不久後，蘇子衿就追了出來，手裏拿着巴掌大的錦盒。

等她追上顧懷昱，就把東西推回顧懷昱懷裏，滿臉無奈的同顧懷昱說了什麽後，便朝他揮了揮手，重新回到蘇記面館裏。

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可她看見顧懷昱手裏拿着錦盒，一直目送着蘇子衿回到蘇記面館，然後滿臉落寞的鑽進馬車。

蘇婉蓮說不清此時此刻胸腔中都彙集了哪些感情，她只知道，與自己在一起時的顧懷昱是溫柔的，是多情的，是潇灑肆意的，偶爾調笑還會露出不正經的笑……

可她從來不知道，他那樣的一個人，原來也會為了一個女人露出這樣落寞的神情。

蘇子衿，你為何如此陰魂不散？

馬車上的簾子被她抓皺，蘇柳氏在一旁看得疑惑，“蓮兒，怎麽了？”

“娘，這家面館現在似乎很熱鬧，我們換一個地方吧。”

蘇柳氏見女兒臉色不大對，也不再追問，順着她接口道：“好，那就換一個地方吧。”

當天，送蘇柳氏回家後，蘇婉蓮屏退左右，進了一條熟悉的深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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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蕭程坦白交代後，蘇子衿想了很多，誠然，就像蕭程說的那樣，如今他們之間已經不存在八歲的年齡差了。

但是蘇子衿心中還是覺得有些變扭，若他們一開始就相識在二三十歲的年紀，那麽八歲的差距當然不算什麽，可在那個世界，自己撿到他的時候，他還是個個頭不到自己胸口的小矮子。

每每想到這點，蘇子衿就覺得自己若是和蕭程更近一步，根本就像是在犯罪。

這個想法一直都在腦海裏盤旋不散，并且越來越強烈。蘇子衿覺得這樣下去不行，自己果然應該早點找蕭程說清楚。

原本是這樣決定的……

“子衿，你在想什麽？擔心腳下的路。”

小舟泊在渡口，蕭程先一步下去，然後再伸出一雙手去接她。

蘇子衿收回紛亂的思緒，搭上他的手抓穩後，也踏向甲板。只是舟身輕輕一個晃動，她沒站穩，一個趔趄直直往他懷裏栽。

他身上有一股清冽好聞的味道，細嗅之下反倒聞不見，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只是此時此刻她根本沒有心思去研究這個，只是尴尬得連忙從他懷裏起來。

她也說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麽想的，明明已經決定，今天肯跟他出來就是因為想要當面與他說清楚。

但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心中原本的堅固堅定，随着心口砰砰亂撞的小鹿，竟然開始動搖。

雖然和他在一塊時依舊感到變扭，可是這份別扭的心情裏，更多是一種說不清的羞澀感覺。

剛才栽到他懷裏，她的心跳明顯快了兩拍，也更加直觀的發現，自己的下巴連他的肩膀都夠不到，原來現在那個小矮子變成了自己。

明明在那個世界，她也見過他長大後的樣子，可當時的心情和現在完全不是一回事。

不要說那個世界了，就是這個世界，前幾次看到蕭程的心情，和今日看到蕭程時的心情，又不一樣了。

蘇子衿悄咪咪擡頭觀察他的表情，見他唇畔帶着輕笑也正朝自己看來，她不由把頭一偏，心中想的卻是，蕭程笑起來，這麽好看的嗎？

或許她不該那麽着急，急着拒絕他，給他一個機會，也讓自己看清自己的心。

“子衿，你之前說有話對我說。”蕭程引着蘇子衿在小舟上的坐墊上坐下去，問：“是什麽？”

“呃……”她尴尬的調開眼，想着找什麽理由糊弄過去才好呢。

就在此時，忽見岸邊千鐘大開大合的揮手叫大人。

雖然千鐘的出現巧妙的化解了尴尬，但也可以想見，今日的‘約會’也就到此為止了。

彼時小舟駛開還不足三丈遠，蕭程滿眼抱歉的看了眼蘇子衿後，讓行舟的老翁，再把小舟劃回去。

蘇子衿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等着，見千鐘指着遠處跑得氣喘籲籲的書吏，與蕭程說話。

等蕭程回來她跟前，不等他開口，她先一臉賢惠的讓蕭程不必管自己。

蕭程面上歉意更甚，“子衿，你先随我們一塊乘車回趟衙門，然後我再讓千鐘送你回家。”

這地方其實裏蘇記面館并不遠，若是先去衙門再回面館，反倒繞了好長一段路，所以蘇子衿再三擺手說不用，加上一旁書吏催得緊，于是蕭程低聲同她解釋了一句。

“梁州城不遠有個臨河而建的下溪村，前幾日發洪水沖毀了村子，村裏無處可去，其中不少人都逃難來了梁州，這段時間怕是不會太平，你自己擔心些，也讓伯母早些關店門。等忙過了這陣我再來看你。”

看着蕭程乘車遠去，蘇子衿一個人在江畔又待了一會才回家。

只是回去的路上，發現那個跟了自己好些天的小尾巴又出現了。

她假裝不知道，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回面館後和便宜娘打聲招呼就回院子裏去了，如今面館生意不錯，蘇子衿招了幾個小工，所以不在店裏幫忙完全沒關系。平常主要研究研究，重現一下前世的美味，再賣給百甄樓。

其實便宜娘如今在店裏也完全不用幹什麽累活了，平時也就收收帳就行了。日子過得很惬意。

回到院子後蘇子衿并沒有回房歇着去，還是和前幾日一樣，在院子裏找個隐秘的角落，觀察那條小尾巴的去向。

等小尾巴準備離開後，她再悄悄跟上去，反跟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