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因為下溪村發洪水這事,梁州城多了許多生面孔,于是錢衡招來來旺讓他從中挑幾個靠譜的辦事。

他覺得蘇婉蓮說得對,女人嘛,即便一開始不願意,慢慢也得學着認命,所以蘇子衿這碗‘生米’必須煮成熟飯,屆時可就由不得她了。

錢衡別的沒有,銀子最多,有錢能使鬼推磨,來旺尋來的那幾人盯了幾日梢,摸清了她的出行軌跡,以及衙差們巡邏的路線與時間之類,可謂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就等着把人敲暈裝麻袋裏去。

這段時間,在縣令的大力整治下,搶盜之類的事基本沒再發生,因此不少人都已經放松下來,姑娘們也都敢單獨出行了。

四個人又一陣讨論,在蘇子衿每日必經的路段候着,只等着人一到,他們其中一人就上去假意搶她錢袋,然後把人引到巷子深處敲暈抗走。

可掐着點候在角落裏的幾個人發現,今日陪在蘇子衿身邊的還有一個男人。

那男子模樣看着有些冷,一副距人千裏之外的模樣,只有在與蘇子衿說話和對視時,面上才會不自覺的帶上幾分笑意,整個人都顯得柔和起來。

“老大,怎麽辦?”其中一人發問。

“等等看,等那男的走了再動手。”

他們一早做了保證,今日一定把人給扛過去,金主說不定這會兒已經候在那裏了。所以不管什麽意外,今天都一定要把人抗走。

他們等了又等,那男人卻始終沒有離開的意思,心中正着急,見男人自己一個人走進一家鋪子裏,而蘇子衿則等在門外。

那人擔心再這麽幹等下去不知道會耗到什麽時候,于是拍了拍身旁小弟,叫道:“快去。”

衆人早就商量好了接下來的步驟,一人搶了錢袋就狂奔着把蘇子衿引到巷子裏,其餘三人全等在那裏,抓她個措手不及。

自難民湧入梁州城後,蘇子衿從邢捕頭嘴裏也聽過幾起搶劫事故,但真正遇到,今日還是頭一遭,而且被搶的那個人還是自己。

她想都沒想就追上去了,跟着小賊跑了半條街後鑽進一條小巷,眼見距離小賊越來越近,她一門心思全都在小賊身上,伸出的手将将提住那小賊的後脖領,自己的後脖子就跟着一疼,還沒鬧明白是怎麽回事,人就暈了過去。

蕭程從鋪子裏出來時,蘇子衿已經跑開了三十米遠的距離,等他跟着蘇子衿鑽進小巷,見到兩個人正一頭一腳的擡着蘇子衿往巷子深處的一輛馬車上抗,沒來得及等他喝止,脖子一疼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站他身後拿着棍子的男人,看了眼不遠處的同伴問怎麽辦。

被抓了個現行還能怎麽辦?

領頭那人朝他揮了揮手,讓把蕭程也一塊抗上。他們來梁州不久,都不知道自己這是把縣令也一塊逮了。

于是一輛馬車載着六個人,一路朝梁州城郊方向,一座位置僻靜的小宅院駛去。

來旺領着幾名小厮早早候在小宅院門前接應,攥着手來回踱步,不時朝遠處張望,擔心今日沒能把蘇子衿帶來的話,不知要怎麽同少爺交差。

少爺今日的好心情,可全是為了蘇二姑娘啊。

可左等右等,半天都沒等來馬車的影子,他的一顆心都快懸到嗓子眼了。

就在這時,擡頭遙遙望見,不遠處一輛黑漆齊頭的馬車,在林間飛馳,并且漸行漸近。

來旺長舒出一口氣,看着馬車在宅門前停穩,忙移步過去,“怎麽才來。”

“出了點狀況。”領頭那人嘿嘿一笑,也不多解釋。

來旺也沒多問,反正事情已經辦妥,也就沒他們什麽事了。

他撩了簾子看進去,一下傻了眼,不等他問,身後那人解釋:“這小子與她在一塊,瞧見了,所以一塊敲暈了抗來。”并且覺得沒多大點事,反正多敲暈個人,他們也沒要加銀子

來旺看到蕭程的那一刻,面色便有些發白,讓他們去綁蘇子衿,居然連縣老爺也一塊綁來了!

他心中雖怕得厲害,但轉念一想,這個時候把蕭程放了也不太好,于是把心一橫打算把人關柴房裏,再去請示少爺。

來旺沒和那幾人說,他們嘴裏的這小子是梁州城的縣令爺。只急急揮手讓身後的小厮,把車廂裏昏迷的兩人先抗進大門再說。

蘇子衿與蕭程被敲暈抗上馬車後,又被喂了藥,一時半會醒不了。

來旺交代完一名小厮把蘇子衿抗去後院後,又讓人把蕭程鎖進柴房。然後引着四人到堂屋,“幾位稍等,我這就去取酬金。”

說完這話又忙不疊找去後院。

來旺到後院時,送蘇子衿進去的小厮正往外退着要帶上門,見了他來,忙往旁邊讓了讓。

來旺在沒完全掩上的門扉上叩了叩,低低喚了聲爺。

錢衡回頭瞥見站在門前的來旺,也知道這個時候來找自己,定然是有什麽要緊事,深深看了一眼榻上昏迷不醒的蘇子衿,又往外走,“怎麽了?”

雖然知道來旺這個時候來找自己是因為有急事,但錢衡的語氣還是透着老大的不高興。

“爺,方才抓人時,蘇二小姐正巧和蕭大人在一塊。所以那幾個就把蕭大人也一塊給抓了。”來旺說着又補充解釋了一句,“不過那幾人都是外鄉人,蕭大人應該查不到咱們頭上來。”

“噢?”錢衡一聽樂了,“蕭程現在在哪?”

“小的讓人把他先關進柴房了。”來旺有些擔心的問:“爺,接下來該怎麽辦?是這會兒就放了還是再等等?”

“放了?”錢衡慢悠悠重複着這兩個字,眼神露出幾分奸詐,“哪有那麽便宜的事,爺我在他身上吃了多少虧?好不容易落我手裏了,我可得好好招待他。”

他說着話鋒一轉,嘴角跟着向上一挑,神情都變得暧昧起來,“不過這事不急,等我快活完了,再收拾他不遲,你多叫幾個人好好看着,別讓他跑了,對了,把他的眼睛給我蒙上。”

來旺一疊聲的說是,末了又問,“爺,那幾個人怕是不宜留在梁州了,大概需要多添點銀子打發走。”

“你處理就好。”錢衡擺擺手,心中早已急不可耐,只想快點飛到床上去。

來旺恭恭敬敬退下去,去賬房取來銀子,才再往正堂走。

正堂屋內幾人,遠遠就瞧見來旺懷裏抱着東西行來,皆喜笑顏開的迎上去。

“哝,這些是酬金。”來旺上去後,直接就把一袋沉甸甸的銀子放進領頭那人的懷裏。

那人掀開一角,看得雙眼放光,約莫一算比一開始談好的價錢還要多得多,驚喜又意外,“這?”

“事情出了點變故,我家主子給幾位添了一倍銀子,只一個要求,即刻離開梁州城。”來旺低聲解釋,末了又補上一句,“別再回來了。”

有了銀子哪裏待不了,看在錢的面子上,幾個人都答應得很爽快。

蘇記面館外,田小娥等得有些焦急,平日這個時候蘇子衿早就回來了。今日怎麽到這會兒還不見人影?該不會是發生了什麽意外吧?

正擔心,遠遠瞧見顧懷昱從馬車上下來,懷裏又不知道揣了什麽來獻寶。

“伯母,衿兒姑娘呢?”顧懷昱沒有發現異樣,照例詢問。

田小娥于是把心中的擔心都和他說了,顧懷昱一聽哪裏坐得住,沒等元寶停好馬車他又坐上去了,“走走走,找人去。”

……

蕭程在被摁迷藥的前一刻就醒來了,他屏住呼吸得以躲過一劫,只是車上四人明顯都是練家子,他要救走蘇子衿不會是件容易的事,索性将計就計,一探究竟。

其實稍微一想就能猜到,這件事背後的主使者,很大概率上是錢衡。簡直陰魂不散,他覺得有必要做個了斷。

等他被關進柴房,屋門一關,他便立刻睜開了眼,找到柴房裏可以利用的東西解開手上的繩子。

重獲自由後,他刻意弄出了一點響聲,把屋外看守的小厮引進屋後,直接把人弄暈。

之後再把動靜弄得引來更多小厮,那些小厮一看人跑了,吓得連忙去找來旺。躲在暗處的蕭程就趁機跟上去。

彼時來旺正帶着幾名小厮往柴房趕,打算遵照少爺的吩咐,加強看守。

兩隊人馬在途中相遇,來旺一聽人跑了,當即吓得小臉慘白慘白的,忙不疊往後院方向跑。

來旺躊蹴了片刻後,還是擡手敲了敲房門,可屋內一點聲音也沒有,安靜得有些不尋常,他心中突突跳兩下,大着膽子叫了聲爺但又不敢推門進去。

身後追上來的蕭程已經黑了臉,在毫無所覺的來旺身後,擡腳直接踹開房門。

然而屋內的景象,與衆人想象中的皆不一樣。

衣裳完好的蘇子衿呆站在床前,衣裙和雙手皆染了血跡,在她身前有一攤血慢慢蕩開來。

而錢衡就倒在這攤血泊中,已經沒了氣息。

來旺跌坐在地,失聲驚呼,“殺……殺人了!”

蘇子衿猝然回眸,與蕭程的視線在半空相遇,她面色一白,“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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